洪水神话

洪水神话 : ———全球洪水神话的发现及其研究价值 陈建宪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 湖北武汉430079 ) :洪水神话在中国许多民族中广为流传,它同时也是一个世界性的 故事 滥竽充数故事班主任管理故事5分钟二年级语文看图讲故事传统美德小故事50字120个国学经典故事ppt 类型。随着研究的不断深 入,我们越来越需要更多地了解国际上对这个故事搜集和研究的情况,使我们的研究具有更广阔的视野。考察 洪水神话在国外的发现经过,以及地中海、印度、东南亚、美洲印地安人等不同洪水神话故事圈的基本内容 与特点,可以发现,这些神话与中国的同类故事存在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因此对我们进行跨文化比较研究有着 非常重要的价值。 :神话学;洪水神话;洪水再殖型故事;故事圈 : I276. 5 : A : 1673 - 1395 (2006) 02 - 0005 - 09 自从人类诞生于这个星球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丧生于洪水之中。那些在灾难中侥幸逃生的人,将洪水事件代代传讲,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集体记忆,这就是洪水神话。经过长期的口头传承,洪水神话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故事模式。它主要由两个情节序列组成:一是在世界大洪水中只有极少数遗民幸存,一是洪水后幸存的遗民重新繁衍出新的人类。由于故事中心主题是人类的毁灭与再生,所以研究者又称其为“洪水再殖型故事”。 洪水神话是世界上流传最广泛的口承故事之一。据马克?埃萨克(Mark Isaak) 2002年在网上发布的《世界各地洪水故事》,世界上已有181个国家和民族有洪水故事发现。[ 1 ]在中国,仅笔者目前所见到的“洪水再 型故事“文本,就有568篇,涉及41个民族。要将这些故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不可能不进行跨文化的比较研 究,因此,了解世界各地洪水神话的发现及其特点,就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研究环节。 洪水神话研究价值的发现过程,本身就像是一个神话。1872年,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的研究人员乔治?史 密斯(George Smith, 1840—1876 ) ,从美索不达米亚尼尼微遗址出土的古巴比伦楔形文字泥板上,识读出了一个与《圣经?创世纪》中的挪亚方舟非常相似的洪水故事。对于生活在基督教文化中的他来说,这个发现太惊人了,以致于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控制心中的狂喜。在绕着一个粗大的工作台发狂地奔跑、蹦跳后,他竟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全身赤裸地双拳向天大声喊叫:“我是阅读这些被湮没了两千年的文字的第一人啊! ” 史密斯的兴奋与他的艰辛学术之路是相关的。他没有受过正规大学教育, 14岁时进一家商行当学徒,学习钞票雕版技术。他几乎将所有业余时间都泡在伦敦博物馆。1861年,由于雕版技术对复制楔形文字泥板有 用,他终于在大英博物馆谋得一个 “修补员“职位,主要工作是检查这些破碎的泥板,看其中是否有些可以拼接起来。1871年,由于多年的勤奋钻研,史密斯出版了一本23页的小册子《楔形文字的语音学价值》。这一 研究成果表明,当时31岁的史密斯,已经成为世界上少数能识读楔形文字的顶尖学者之一。 1872年12月3日是一个在学术史上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一天,史密斯在圣经考古学协会宣读了题为《加 勒底人的洪水故事》的 论文 政研论文下载论文大学下载论文大学下载关于长拳的论文浙大论文封面下载 。?这篇论文就像一枚重磅核弹,不仅在当时引起了国际学术界的一场大地震,而且直到今天,人们还能感受到它的巨大冲击波。 史密斯在论文中这样描述了他所做的工作: 最近,我一直在考察和区分一些含有神话和类似神话内容的泥板,我找到了许多这类泥板,形成了一组常见的传说系列,其中包括一个洪水故事的文本。为了找到这些残缺不全的文献,我研究了所有搜集到的残片上 的铭文,拼组了数千块碎片,最终再现了该传说的八十多块片断;通过这些片断,我能够恢复洪水铭文的几乎全 部内容及其它传说的相当一部份。这批泥板最初至少有12 块,构成一个故事或一组传说,洪水故事属于其中第11块泥板。[ 2 ] ( P31) 史密斯将上述楔形文字泥板上的洪水故事逐字译出,指出它与《圣经》挪亚故事在许多细节上一致,如洪水灭世、制作长宽相等的方舟、保存所有生命的种子、放鸽子、乌鸦打探水势、水退后设立祭坛等等,同时也指明了二者间的不同,最后得出结论: 在结束时,我要特别指出,这个洪水故事为我们探究《圣经》历史的早期部分,打开了一个新的领域。人们常常问到这样的问题:“大洪水前时代的故事,以及那时人们生活的时间,超过了最长的人的寿命多少倍,其 源起是什么呢?人类第一对父母居住的伊甸园在什么地方? 洪水、方舟和鸟儿们的故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的?”对这些重要的问题,人们给予各种相互矛盾的解答,而在希腊时期以前,关于这些问题的证据完全没有。 现在,泥板文书铭文给这些问题带来了一种新的阐释,并为将来解决这些问题提供了材料。??我相信,所有这些故事,连同古代神话中一些值得考虑的部分一起,都有一个共同的起源,即加勒底平原。[ 2 ] ( P47 - 48) 在《圣经》还处在科学禁区的19世纪,可以想见这篇论文在读者中会引起怎样的轰动,我们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当年人们激烈争论的样子。由于泥板文书不全,在读者强烈要求下,只过了一个月,即1873年1月,伦敦《每日电讯》就安排史密斯去尼尼微遗址寻找洪水故事的其它残片。该报老板提供了一千畿尼(旧英国金币)资助这次考察,大英博物馆资助史密斯六个月假期。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命运再一次垂青这个青年学者,史密斯居然真的发现了另一些残片(下面我们将看到,它们属于洪水神话的另一异文) ,凯旋回英国。此后,史密斯又进行了两次田野考察,可惜在后一次考察中染上了热症,于1876年8月19日死于叙利亚的阿勒颇(Aleppo) ,成为学术界一个伟大的殉道者。 一个没有受过任何学历教育的学徒工,居然将人类失去了几千年的故事重新找了回来,这个既充满偶然性其实又有必然性的过程,可以说与洪水故事一样充满了神奇的色彩。史密斯的发现有力地证明了《圣经》 并非“天书”,而是人类精神遗产的传承。对此,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一书中曾作出了高度评价:“由于史密斯关于亚述的发现,这个原始犹太人原来是原始闪米特人,而圣经上全部有关创世和洪水的故事,都被证实是犹太人同巴比伦人、加勒底人和亚述人所共有的一段古代异教的宗教传说。”[ 3 ] ( P112) 史密斯的发现使国际学术界对洪水故事的搜寻、研究形成至今不衰的热潮。在他之前,人们就已经知道一些别的民族和地区有洪水神话流传,但那时人们只简单地把它们看作是挪亚方舟故事在流传过程中的变 体。自从1872年以后,人们就开始怀着巨大的兴趣,带着明确的目的在世界各地广泛搜求,记录和发表了数量多得难以统计的洪水神话文本。这些文本分布于世界各地,构成了地中海、印度、东南亚、大洋洲、美洲、 非洲等大大小小的故事圈。 洪水神话的一些早期文本,大多出现在地中海周围地区的一些民族中,其中最早的无疑要追溯到美索不 达米亚。 “美索不达米亚”一词出自希腊文,意为“两河之间的地区”,即亚洲西南部的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 两河流域,在今天的叙利亚东部和伊拉克境内。这里是人类文明的最早发祥地之一,早在公元前5000年,这里就有以泥砖建造的村落和神庙,并出现了金属器。约在公元前3500年,苏美尔人已创造出世界上最古老的文 字之一———楔形文字。1786年, 法国人米考克斯(A1Michaux)将第一块楔形文? George Smith, THE CHALDEAN ACCOUNTOF THE DELUGE, From the TRANSACTIONSOF THE SOCIETYOF B IBL ICAL ARCHAEOL2OGY 2 (1873) : 213 - 234.?6?第29卷第2期陈建宪:洪水神话:神话学皇冠的明珠———全球 洪水神话的发现及其研究价值 字石块带到欧洲,引起了人们对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兴趣,他们从古代遗址中发掘到了大量楔形文字泥板文书。1857 年, 罗林森( Sir Henry CreswickeRawlinson, 1810—1895 ) 、兴克斯( Edward Hincks,1792—1866) 和欧佩尔特( Jules Oppert, 1825—1905)三人同时翻译了同一块泥板上的楔 形文字,宣告这种古老“天书”的破译。? 而乔治?史密斯在泥板文书中发现了洪水故事,更掀起了世界性的搜集研究洪水故事的热潮。 一百多年来,人们在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已找到了好些关于洪水的故事,其中最主要的文本有: (1)乔治?史密斯发现的楔形文字史诗《吉尔伽美什》。该诗号称是人类发现的最早史诗,共载于12块泥板,洪水故事是第11块泥板的一部分。?故事说的是乌尔城国王吉尔伽美什去见祖先乌特纳皮什提姆 (Utanap ishtim,意即“长寿”) ,询问他是如何获得永生的。乌特纳皮什提姆告诉吉尔伽美什,从前,他住在舒鲁帕克?的一个芦苇棚里。有天他听到神对芦苇棚喊叫,说是洪水将临,叫他毁掉房子,建造“宽度必须和深度一致”的船,“将一切活物的物种运进船中”,后来果然六天六夜狂风暴雨,洪水灭世,乌特纳皮什提姆的船停在尼尼尔山顶。在第七天,他分别放出鸽子、燕子和乌鸦探查水情。得知水退后,他下船来向诸神献祭。主神恩利尔来到船上,为乌特纳皮什提姆和他的妻子赐福,使他们得到了永生,并让他们在诸河入海口永久居住。 (2)史密斯在库云基克找到的第二个洪水传说泥板,史称《阿特拉西斯史诗》, ?也是一个珍贵的异文。 这个文本中的主角被称作阿特拉西斯或大智者。诗中说,人被创造之前,神像人一样劳动。由于神不愿做工,就用泥土和一个被杀死的神的血肉创造出人类来替代。但人类的人口增长很快,又喜欢吵闹,使众神无法入睡。众神发动瘟疫,遣来旱灾、饥荒和土壤盐碱,都不能解决问题。最后,他们决定发动洪水摧毁人类。计划 遭到了地狱之神恩基的反对。他让阿特拉西斯建造了一艘方舟,逃过了浩劫。阿特拉西斯向众神献祭,众神都来吃。在洪水之后的新世界,众神创造了不生育的妇女和受禁忌的妇女,同时派出名叫帕西图的恶魔专门从母 亲膝上夺走婴儿,解决了人口增长过快的问题。 （3)希拓本。发现于尼普尔遗址的一块巴比伦泥板上,由H?V?希尔普里特拓印。? 泥板虽只有11行可释读,但其中有建造方舟的命令,大鸟兽将被带上方舟逃命等,并且方舟被命名为“生命保存者号” ( Preserver of L ife) 。这块泥板属于巴比伦第一王朝,年代大约是公元前1844年到前1505年这段时期。 (4)埃利特抄本。写在西巴尔遗址出土的一块巴比伦泥板上。? 在这块长439 行的泥板上,洪水故事有8处,共46行。该书扉页记载了这个传说的抄写人叫埃利特- 艾雅( Euit - Aya) ,一个小书吏。抄写年代是安 米萨都加王在位的第11年。当代历史学家对安米萨都加王的生活年代说法不一。“长派”年代学学者认为 他在位的时间是公元前1702年到前1682年。?“短派”年代学学者则认为他在位的时间是公元前1582年到前1562年。? 故事里从洪水中惟一得救的人叫阿特拉姆西斯(Atramhasis) ,而不是阿特拉西斯(Atrahasis) 。 ?参见于殿利、郑殿华《巴比伦古文化探研》,江西人民出版社, 1998年。 ?参见《吉尔伽美什》中译本,赵乐牲译,辽宁人民出版社, 1981年。 ?舒鲁帕克( Shuruppak) ,是美索不达米亚的古城。一译“什尔巴克”。此处采用杨慧玫译《钱伯斯世界历史 地图》(三联书店, 1981年12月版)的译法。 ?金(L1W1king)《巴比伦泥板的楔形文字文本》( "Cuneiform Texts from Babyloninn Tablets" )等,载于《大英博物馆》( THE BR ITISH MU2SEUM)第15卷(伦敦1902年)第49页; E?埃布林( E1Ebeling) 的文章,载格雷斯曼(H1Gressmann)编的ALTOR IENTAL ISCHE TEXTE ZUMALTEN TESTAMENT(柏林1926年第二版)第200页。博伊萨尔(A1Boiser) , REVUE D’ASSYR IOLOGIE ETD’ARCHEOLOGIE OR IENTALE第28期(1931年)第92 - 95页。 ?希尔普里特(H1V1Hilp recht) ,《最早的巴比伦洪水故事异文与尼普尔寺庙图书馆》( The Eartieet Version of the Babylonian Deluge Stosyand the Temp le Library of Nippur) ,载于《宾州大学巴比伦探险队?巴比伦探险》 ( THE BABYLON IAN EXPED ITION OF PENNSYLVAN IA; THEBABYLON IAN EXPE D ITION) - D 篇,第五卷第一部分(费城, 1910 年) 第1 - 65 页; 斯贝塞; 同上书( 1927 年) 第186 - 191 页。迪美尔(X1A1Deimel) , "Diluviun in traditione babylonica" ,载于VERBUM DOMIN I, 第七期(1927年)第186 - 191页;迪美尔, "Biblica diluvii traditiiocum traditione babylonica conparata " ,VERBUM DOMIN I, 第七期(1927年)第245 - 251页。 ?克莱(A1T1Clay)《J?P?摩根图书馆的巴比伦记录》(BABYLON IAN RECORDS IN THE J1PIEPONTMORGAN L IBERARY New Haven,Conn. , 1923, PL. I;海德尔,上书第109, 110页;斯贝塞,上书第104, 105页,残片A和B。 ?F. Thureau2Dangin, "La chronologie de la p remiere dynastie babylonienne" ,MEMO IRESDE L’ACADEMIE, Tome 43 Part 2 (1942) P229 - 258. ?奥尔布赖特(W1F1Albright) ,《东方研究美国学派会刊》(BULLETIN OF THE AMER ICAN SCHOOLS OF OR IENTAL RESEACH) , 第88号, 1942年12月第32页。 (5)费城大学藏本。? 这是一个苏美尔文本,载于一块来自尼普尔的泥板残片上,由波贝尔发现于费城大学博物馆,上面有90行可以释读。故事的主角是国王兼祭司朱苏拉( Ziusudra,意为“长寿”) ,当时他在雕刻并膜拜一尊木头神像,又祈问了神谕。神谕告诉他一个众神的庄严决定:“我们将亲手遣下一场洪水,使人类灭种。”大难临头时,主人公躲进一艘船中逃生。七天之后他打开舱盖,太阳神乌图出现了。朱苏拉以一头牛 和一头羊献祭,向阿努和恩利尔鞠躬,这样他在迪尔门(Dilmun,意为“太阳升起的地方”)获得了永生。 (6)贝罗萨斯本。贝罗萨斯是巴比伦城的马尔都克大祭司,安提奥居一世(公元前281 - 前260年)的同时代人。他用希腊文写下了他的国家的历史,名为《巴比伦尼亚》。这部于约公元前275年在爱琴群岛科斯岛写成的作品虽已亡佚,但其中一些重要段落因由不少历史学家引用而闻名。在楔形文字泥板发现以前,贝罗萨斯的洪水故事是惟一为人所知的美索不达米亚洪水传说。贝罗萨斯的记载从创世开始,记述了10位洪水前长寿的国王,并指出第10位国王希苏罗斯是洪水故事的主人公。希苏罗斯得到洪水即将到来的神示,神命令他准备一条船以拯救他的家人与朋友,以及动物。他得救后,船搁浅在亚美尼亚的一座山上。他拜过众神之后,和妻子、女儿以及船夫离开人类成为神祇。弗雷泽从科里的古代残卷中获得了贝罗萨斯所记述的洪水故事, ?其中也有放鸟儿探洪水、洪水后的献祭等细节,并说这条船停留的地点是在亚美尼亚。在科里残卷中还发 现有另一个异文。 上述文本显然不是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全部的洪水故事,但它们在几千年后重见天日,却无疑向我们传达了这样的信息:在这个人类文明史上最早射出曙光的地区,洪水故事就已产生,它们几乎伴随了整个人类文明 史,一直到现代仍保持着活力,这不啻是文化史上的一个奇迹。在这一事实的背后,一定蕴藏着某种与人类本质关联至深的东西。 除了鲜为人知的美索不达米亚洪水故事外,古希腊神话中的皮拉和丢卡利翁在大洪水后丢石头造人的 故事,《圣经?创世纪》中的挪亚故事,《古兰经》中的努哈洪水故事,都是我们所熟悉的文本。需要说明的 是,无论是希腊人、希伯来人还是阿拉伯人中,洪水故事都有不少口头文本存在。这些文献的和口头的文本我 们在后面还将论及。 古印度是一块神秘的土地。大约70万年前,印度河谷就有石器时代的定居点,公元前7000年已有用泥砖建造的小城出现,并能驯养牲畜和种植谷物。公元前2600年左右出现的哈拉帕文明,具有高度发达的供水和排水系统,并有大规模的贸易活动。在公元前1800年至前600 年间,印度教文化留下了《吠陀本集》和各种 梵书、森林书、奥义书等古老文献。公元前500年以后,佛教兴起。前4世纪印度进入孔雀王朝时期,建立起幅员广大的统一国家。?从公元前400年至公元400年间,是印度两大史诗《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 逐步定型和广泛流传的时代,同时,沿用史诗格律创作的《往世书》也很流行。目前所知古印度的洪水故事,一是以摩奴创世为主题的古文献,二是一些非印度教部落的口头传说。其中重要的文本有: (1)《百道梵书》( Satapatha B rahmana) 。据称是印度最早的洪水故事,约产生于公元前10世纪前后。?故事说摩奴在水池洗手,一条鱼忽然跳到他手中,开口对他说:“好好照料我,我将保佑你。”并告诉他洪水将 至。摩奴将鱼养在陶钵,并随其长大而移至沟中,最后放入大海。后来在洪水来临时,摩奴登舟,将舟系于鱼角,鱼将其拉到北山,那里后来被称为“摩奴登陆处”。摩奴登陆后以黄油和牛奶、乳清、凝乳向神祭祀,从祭品中出现一个女人,她自称是摩奴之女,后来与摩奴一起繁衍出他们的子孙。 (2)《摩诃婆罗多?森林篇》第18章中的洪水故事。[ 4 ] ( P13 - 16)该故事与上述文本不同的是,摩奴的身份是太阳神毗婆薮的儿子,一个苦行者。洪水中与他同时登船的还有7位仙人,船上有各式各样的种子。鱼 儿的真实身份是大梵天,他告诉众仙世界将由摩奴重新创造。摩奴靠苦修重新创造了各种生物。 ?阿尔诺?波贝尔(Arno Poebel ) ,《历史文献》(H ISTOR ICAL TEXTS ) ,“大学博物馆,巴比伦资料的出版”( TheUniversityMuseum , Pub2lications of the Babylonian Section)第四卷,第一号,第9 - 70页,费城, 1914年; 克雷默( S. N. Kramer) ,《古代近东文本》(ANCIENT NEAR EAST2ERN TEXTS)第42 - 44页; 帕苏斯( A. Pacios) ,“Diluvio”,载于《圣经百科全书》( ENCICLOPED IA DE LA B IBL IA)第二卷,第930页,巴塞罗那, 1964年。 ?见弗雷泽《旧约中的民间传说》( James George Frazer, FOLK2LORE IN THE OLD TESTAMENT,Macmillan and co. ,London, 1923. P56) 。 ?关于印度早期历史,参见(美)布朗主编《古印度:神秘的土地》,李旭影译,北京华夏出版社, 2002年。 ?参见叶舒宪《文学人类学探索》,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8年,第263页。该故事的英文译本见George Smith, THE CHALDEAN AC2 COUNT OF THE DELUGE,Macmillan and Co. , London, 1923, P79. 这里的梗概由笔者直接从英文本译出,与叶著所引内容有些不同。 (3)《摩奴法典》,故事与《摩诃婆罗多》基本一致。 (4)《鱼往世书》[ 5 ] ( P86 - 95) ,是古印度《摩诃往世书》中的一种,总计291章,内容是关于毗湿奴化身为鱼的故事,传为广博仙人作,通过其弟子斯塔得以流传。其中洪水故事的基本内容与上两个文本差别不大,但全书的基本框架为师徒对话式。人们认为这些《往世书》是行吟诗人中世代流传的东西,斯塔则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 (5)穆里亚人创世故事。?上古时候,蚯蚓把大地吃掉了,世界只剩下水。所有人都淹死了,只有两个孩子幸存。神将他们藏在一个葫芦里,葫芦的蔓藤从水中长出一直伸到天上。蚯蚓排出泥土后,摩诃普卢勃摘下葫芦,发现了里面的孩子。他派乌鸦去找大地,看到林果与他的弟兄们正在海上推犁耙,犁过的地方都变成了陆地,这两个孩子于是被送到陆地生活。摩诃普卢勃要两个孩子结婚,但他们说自己是兄妹,拒绝了。天花女神又将二人分开,让他们得天花脸上布满疤痕,彼此不相识,这才结婚。但二人又不懂性事,后来神给二人吃了性药,他们才开始交媾,并在第二天早上就生出了孩子。由于女人吃药多,所以性欲比男人更强。 (6)比尔人(Bhil) 洪水故事之一。? 巴格万(Bhagwan)用土创造了两个洗衣者,一男一女,人类就是这对兄妹生的。女的去提水并带了些饭喂鱼。很长一段时间后,一条叫罗(Ro)的鱼告诉妹妹:“水要把地球颠倒过来, 你带上点儿南瓜籽,做一个笼子,然后你和你哥哥一定要躲进笼子里,别忘了还要带上一只公鸡。”后来果然大 雨如注,天地如同连成一片。巴格万知道因为泄密还有人在洪水中存活,于是割掉了鱼的舌头,割下的舌头变成了蚂蝗。巴格万把女孩的脸转向西方,把男孩的脸转向东方,他又让他们转过身来面对面。他问男的:“这是谁?”男的答道:“她是我的妻子。”巴格万又问女孩:“这是谁?”女孩答道:“他是我丈夫。”于是神让他们成了夫妻,就这样他们成了人类的祖先。 (7)比尔人洪水故事之二。?很久以前,整个世界都在水底下,唯有两座山露在水面。一座叫帕万顿伽尔 ( Pawan dungar) , 另一座叫马塔芬(Mataphen) 。这两座山随着洪水的上涨而升高,更高的那座山上有一个竹篮。神看见这个篮子就走上前问道:“你们是谁?”里面答道:“我们是巴拉希斯人(Balahis) ,兄妹俩。”他们在与神说话时转过身来互相端详对方。神说:“看着对方,再说一次你们是谁?”他们互相看着说: “我们是男人和妻子。”故事结尾有两种说法,一种说他们都朝地上吐痰,从唾液中生出了另一个人;另一种说他俩把一点汗泥撮在一起,从这里形成了另一个人。 东南亚位于印度与中国的交汇处,深受中印两大文明影响,但这个地区的土著文化也有着自己独特的个 性。大约1万年前最后一纪冰川期结束时,海水上升使印度尼西亚与东南亚大陆分离,石器时代的人们就沿着新的海岸线在海边和丛林中寻找食物,这里成为世界上最早栽培水稻的地区。许多研究表明:洪水故事是东南亚地区各国共同拥有的一个故事类型。这里举几个例子。 (1)菲律宾伊富高人( Ifugaos) 。?有一次发生大旱灾,老人们建议挖掘河床底下,找河的精魂。挖了三天后,一股很大的泉水突然喷涌出来,将许多来不及从坑中逃出来的人淹死了。伊富高人举行盛宴庆祝得到水,正当兴高采烈之时,天突然变黑,大雨倾盆,河水迅猛上涨,原来是河神发怒了。所有的人都被淹死, 只剩下一对兄妹维甘(W igan ) 和布甘(Bugan)幸存。他们分别住在阿穆崾(Amuyao)和卡拉维坦( kalawitan)山顶。水将大地全部淹没,仅剩下这两个山顶。洪水淹没了大地六个月。大水退后,兄妹重逢,住在一起。一天,布甘发现自己怀了孩子,羞愧之中,她离开了自己的屋子溯河而去。后来马克龙甘(Maknongan)神以一个慈祥的白胡子老人形象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是神要通过他们重新繁衍人类。 ?穆里亚人是印度中部孟买和加尔各达之间巴斯塔尔省的一个部落。参见(美)雷蒙德?范?奥弗编《太阳之歌———世界各地创世神话》,毛天祜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89年,第292 - 293页。 ?比尔人住在印度中部西北方,温迪亚(Vindhya)山脉和萨特普拉( Satpura)山脉西支,有100 万或150万人,操 印度雅利安语。参见Wilhe koppers, "Bhagwan, the Sup reme Deity of the Bhils : A Contribution to the History of Indian and Indo - European Religions, " ATHROPOS 35 /36( 1940 - 1941) : 265 - 325. 这篇异文是Wilhelm Koppers以两个文本合成的。 ?这个故事由威廉?科珀斯(Wilhelm Koppers , 1886 - 1961)于1938 - 1939年间在比尔人中采录,出处同上引文。值得特别注意的是,这个故事是在婚礼仪式上由媒人庄重地讲述的,故事后他还要宣布如果谁提出离婚必 须拿出多少财物作为惩罚。 ?H. OtleyBeyer, "OriginMythsAmong theMountain Peop les of the Philipp ines" , JOURNAL OF SCIENCE 8 ( Section D) (Ap ril 1913) : 212 -213. (2) 马来西亚Johor州土著部落Benua2Jakun人。? 大地是一块盖在茫茫大水之上的外壳。在远古的 时候,大神Pirman打破了这块外壳,世界被大洪水淹灭。但Pirman创造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将他们放在一条以Pulai木做成的船上,这条船完全被封着,没有打开。两人在船中漂浮颠簸了一段时间后,船终于停了下来。两人从船侧一点一点地弄开条通道来到陆地。起初只有黑暗,既没有早晨也没有夜晚,因为太阳还未创造出来。当有了光线时,他们看见了七个杜鹃花灌木丛和七块草地。他们说:“哎呀! 我们的处境多么悲惨啊,既没有孩子又没有孙子。”但不久后这女人的两条小腿都怀孕了,从她右腿中生出一个男孩,从左腿中生下一个女孩。这就是为什么从同一个子宫生下来的后代不能结婚的原因。所有人类都是这第一对男女的孩子的后裔。 (3)缅甸Chingpaws或Singphos人。洪水来到时, PawPaw Nan2chaung和他的姐妹Chang2hko在一条大船中得救。他们带了九只公鸡和九只针。暴风雨过后,他们每天将一只公鸡和一口针扔出船外,看水是否退去。直到第九天,他们才听到了鸡的叫声和针落在岩石上的声响。不久,兄妹俩离开船,到处流浪。后来他们碰到两个住在岩洞中的精灵(仙人,或nats) ,一男一女。他们邀请兄妹俩住下,让兄妹俩做些打扫住所、耕种土地、 伐木、汲水的活。不久后妹妹生了个孩子。每当孩子的父母出去干活时,孩子就由女精灵看护。这老精灵是 个巫婆。有一天,在孩子啼哭时,老巫婆在狂怒中攫住他,将他带到九条路的交叉路口,把他砍成了碎片。她将他的血泼掉,把他的碎尸撒播得到处都是。晚上,孩子的母亲干完活回家后找不到孩子。巫婆恶毒地回答说:“我已经将他吃了。”女人跑出屋外,在交叉路口大声嚎哭,呼唤大神。大神出现对她说:“我不能将你孩子的碎片收拢拼合。不过,我可以让你成为人类所有民族的母亲。”大神说完,从一条路上突然跳跃起了掸人 ( Shans) ,从另外的各条路上分别跳出了中国人、缅甸人、孟加拉人等各个民族。这位妈妈将他们都称为自 己的孩子,因为他们全都来自她那被杀孩子的被撒播的身体碎片。 (4)越南Bahnars族。从前,鸢与蟹争吵起来。鸢猛啄蟹的甲壳,在上面啄出了个洞。蟹为了报仇使大海和 河流猛涨起来,一直涨到天上,所有生物全被淹死。只有兄妹俩在一个巨大的箱子中幸存。他们将每种动物都 带一对进箱子里,紧紧关上箱盖,在水面漂浮了七天七夜。后来哥哥听到一只公鸡在外面叫,这是神来让我们的祖先知道洪水已经退去,他们可以从箱子中走出来了。于是哥哥首先放出所有的鸟,然后放出所有野兽,最后他和他的妹妹一起来到干地上。他们不知道靠什么维持生活,因为他们储存在箱子中的谷物已经吃完。不 过,一只黑蚂蚁为他们送来了两颗谷种,哥哥将谷粒种下,第二天早晨就收获了很多粮食。这样,兄妹俩就又得救了。 (5)泰国西北部拉瓦人。?世界之初,洪水淹没大地,只有一对兄妹活着。一只鸟告诉他们应该结婚。妹 妹起初不同意,考虑到人类要断子绝孙,才答应做了哥哥的妻子。后来怀孕十年,生下一个葫芦。有天,妹妹用手指捅破了葫芦,从里面出来了拉瓦人,还有泰国人、中国人、欧洲人等。 (6)泰国北部克穆(Kammu)人。? 有两兄妹想把一只竹鼠挖出来,竹鼠一个劲儿往深处钻,最后它回过身来说:“嘿! 你们挖我干什么呀? 大水马上要涨起来淹没村子和土地。我们必须挖一个很深的洞,越深越好。你们也应该为自己准备一个好的藏身之处, ”竹鼠教他们做一个木鼓,爬进去用蜡把鼓口封住。洪水来了后,人统统淹死了,整个大地上只剩下这兄妹俩,两人到处走,找不到一个人。一只布谷鸟对他们唱起来:“哥哥和妹妹,一起拥抱吧! ”他们终于睡在一起并有了一个孩子。孩子怀了七年, 生下来是个葫芦,他俩把它搁在屋子后头。过了很久,他们听见葫芦里有说话声。男的烧红了一根铁棒,在葫芦上烧了一个洞。罗密特人(Rmeet)走了出来, ?随后出来的是克穆人、泰国人、西方人和中国人。故事后面还有他们如何学说话和文字,以及 分香蕉、分甘蔗、分大象的情节。 ?George Smith, THE CHALDEAN ACCOUNT OF THE DELUGE,Macmillan and Co. , London, 1923, P82 - 83。 ?日本学者大林太良和其助手桧垣1963年记录的文本。载大林太良《神话学入门》,林相泰、贾福水译,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 1988年,第1 - 2页。 ?瑞典学者克里斯蒂娜?林德尔(Kristina Lindell) 、哈克?兰德斯充(Hakan lundstrom) 、简- 奥罗弗?斯宛特森( Jan - Olof Svantesson)和达姆隆?泰安尼(Damrong Tayanin)在泰国记录了三个口头文本,这是其中第一个。见他们合著的THE FLOOD: THREE NORTHERN KAN2NU VERSINLNS LOF THE STORY OF CREATILN,载Acta Orientalia 37 (1976) : 183 - 200。 东南亚地区洪水故事数量很大,它们与中国洪水故事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系,我们在下面的分析中还会常常涉及。 五、美洲印地安洪水故事圈 洪水故事在地球东半球广为传播,在西半球同样大量存在。一般认为,西半球的第一批居民来自亚洲,他们在最后一次冰川期经过当时尚存的陆桥穿过白令海,来到美洲。到公元前12000年,他们的足迹已到达南美。? 15世纪末哥伦布发现美洲后,西方国家大量向美洲殖民,土著印第安人遭到肆意掠夺和残害。他们中 保存完好的原始文化形态,受到西方人类学家仔细的调查与研究。这些研究表明,南北美洲土著都有大量的洪水故事。如墨西哥人类学家弗尔南多?赫卡斯塔斯( Fernando Horcasi2tas) 1953年所撰硕士论文《中美洲洪水神话分析》,就对63篇文本进行了分析,将其分为五个类型。?这里介绍几个比较重要的文本。 (1)大约1580年在基多记录的南美洲文本。?洪水毁灭人类后只有一对兄弟幸存。起初,他们只吃树根和野草,但过了段时间,他们每天干活回来都有人给他们准备好了食物。哥哥偷偷藏起来看那个神秘的管家是 谁,他发现两只金刚鹦鹉进了屋子,脱掉它们的翅膀,料理家务。这个男人从藏身之处出来,把鸟吓飞了。但他还是抓住了一只。他和这只雌鸟结了婚,生了六个孩子,再殖了世界。另一个记录于1613—1653年间的异文在结尾处有点不同:两个鹦鹉姑娘都留了下来,成为兄弟俩的妻子。他们的子孙还在瓦卡依纳山上建了一座神 庙,将鹦鹉敬奉为主神。? (2)中美洲惠乔尔人( Lumholtz )人。?一个人发现他砍下的树一夜之间又长了出来。他偷看到原来是老 祖母纳卡维(Nakawe)干的。她告诉他不久将有一场洪水毁灭世界。她指示他用树造一个箱子,装上谷粒、豆子和火具,还有五块压料的树根做燃料,还要带上一只黑母狗。箱子在洪水中飘了五年。洪水退后箱子落在一 座小山上。这个人像洪水没来之前那样回去干活。每天他回到自己住的山洞时,都发现有人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玉米面饼。他暗中窥探才知道是母狗做的。她脱下皮变成女人给他磨谷子。他把她的皮扔进火里,于是她悲嗥不止。他用尼塔玛水( nixtamal)为她洗浴,二人重新繁衍出了人类。 (3)加拿大印第安人。?很久以前,由于人太多,不同部落的人为争夺狩猎地盘争吵不休。一些先知梦到 洪水将淹灭世界,他们商量将独木舟联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木排。洪水来后,不相信梦的人被淹死,先知和他们的家人在木排上幸存。水退后,他们只得重建家园。后来人数又多起来,他们最终决定分开,迁徙到世界各地。 (4)太平洋西北岸印第安人。?大神对塔克荷马山上的人和动物相互算计很恼怒,他叫一个好人往云端射了一箭,然后再向这箭的箭杆底部射第二箭,就这样一箭一箭地连成一条箭绳。大神叫好人与他的妻儿带着好 动物爬上箭绳,登上云端。当他看到许多坏动物也爬在箭绳上时,就取下离他最近的箭,使坏动物跌到地下。大神开始不断下雨,洪水上涨一直淹到塔克荷马山最高的雪线,所有坏人和坏动物都淹死了。大神于是将好人 和他的家人及好动物重新放回地面。 ?罗密特人(R meet)居住在老挝北部紧靠克穆人的地方。在西方文献中他们通常被称为拉棉人(Lamet) 。他们的语言和克穆人的语言相近,但两种语言之间却不易相互交流。有这样一种观念:罗密特人的肤色之所以比 其它人种黑,是因为他们擦上了灼热铁棒留在洞口的烟灰。白肤色在社会上拥有更多的特权,讲故事者把最先出来的罗密特人置于社会天平中比克穆人低一等的位置。费拉斯博士(Dr. Ferlus) 强调克穆人也是第一批出来的人(见上引书第280页) ,根据这里提供的所有记录,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 ?参见戴尔?布朗主编《北美洲:筑丘人和崖居者》(张黎新等译)和《印加人:黄金和荣耀的主人》(段长城译) ,广西人民出版社, 2002年。 ?Fernando Horcasitas,An Analysis of the DelugeMyth inMesoamerica, unpublishedM. A. thesis, See Alan Dundesed. THE FLOOD MYTH,P183. ?Cristobal deMolina, R ITOS Y FABULAS DE LOS INCAS (BuenosAires : Futuro, 1947) , P31 - 33. ?贝尔纳贝?科波《新大陆的历史》,转引自(美)《印第安神话和传说》,阿平译,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 1985年,第128 - 129页。 ?Carl Lumholtz, EL MEXICO DESCONOCIDO ( Mexico City: Publicaciones Herrerias, 1945) , Vol. II, P189 - 191. ?Ella Elizabeth Clark , IND IAN LEGENDS OF CANADA, McClelland and Stewart Limited , 1960. ?Ella E. Clark, IND IAN LEGENDS OF THE PACIFIC NORTHWEST ,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53, P31 - 32. 六、其它地区的洪水故事 除了上述地区外,世界其它地方,如大洋洲、非洲,也有许多洪水故事发现。下面列举几个非常有意思的 文本。 (1)新几内亚瓦曼斯人(Valmans) 。?一天,有个大善人的妻子见到一条大鱼游进了港湾,告诉了她的丈夫。大善人嘱咐自己的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不要捕食这条鱼。其他人捉住这条鱼拖到岸上,善人劝大家不要吃这鱼,大家不听,将鱼分吃了。善人忙将各种动物的一对赶到树上,与家人一起爬上了椰子树。洪水从地下 迅猛而至,所有人和动物皆被淹死。水退后,善人一家从树上下来,重建家园。 (2)澳大利亚文本1。[ 6 ] ( P11 - 12)伊奈提纳在海边用鱼叉刺伤了一个蛤蜊人,蛤蜊人与他争吵,他一气之下用一大块珊瑚将蛤蜊人砸得粉碎。蛤蜊人的血不断喷出,将海水染红,变为雾状,漫向陆地,淹死了所有的人与动物,只有两兄妹活了下来。神要他们结婚,以免整个部落灭绝。于是他们结为夫妻,成为强大的尤德瓦德部落的祖先。 (3)澳大利亚文本2。[ 6 ] ( P21)远古时候,地球上住的是些老迈的神。大洪水来了,将这些神大多淹死,少数神被卷上天空变成星星。水退后,大神庞德吉尔的儿子贝沃兰德和女儿卡拉罗克返回世间,成为人类的始祖。 (4)非洲喀麦隆雅温得(Yaounde) 卡卡族( ka2ka) 。?一天下午, 某个村庄只有一个小女孩和她哥哥在 家。女孩在屋外磨磨,一只公羊跑来舔她磨的粉。她赶走了它,但它很快又回来了。女孩于是让它吃个够。它 吃饱后,对女孩说“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今天将有一场大洪水,因为你对我很好,我才告诉你,我建议你和你哥哥赶快跑到另一个地方去。”兄妹俩于是收拾了一些能带走的东西逃出村子,在他们逃跑时,回头看到一片洪水淹没了他们的村庄。他们住了好多年也没有找到人,后来羊又出现了,告诉他们可以结婚,尽管他们是兄妹,不过,他们必须打破一个陶罐底,并把它挂在屋顶的尖顶部位,而且还得在它上面安上一个没头的锄柄,这表示他们曾是亲戚。这就是现在近亲结婚的时候,夫妇为什么要在屋顶上挂上一个破底罐和一个锄柄的原 因。 七、神话学皇冠上的明珠 1918 年, 英国著名学者弗雷泽( Sir JamesGeorge Frazer, 1854—1941)在《旧约中的民间传说》一书中,在对世界各地洪水故事进行了充分的介绍后,对其地理分布作出了如下概括: 从亚洲开始,我们已经在巴比伦、巴勒斯坦、叙利亚、弗吉尼亚、古代印度和现代印度、缅甸、交趾支 那、马来半岛和堪察加半岛发现了例证。因此,大概地说来,这个传说普遍地盛行于南亚,在东亚、中亚和北亚则明显缺乏。 在欧洲本土,洪水传说比在亚洲稀少得多。但它们在古希腊被发现,在威尔士、立陶宛、特兰西瓦尼亚山 脉(即南喀尔巴阡山脉)的吉普赛人和东俄罗斯的沃古尔人被报告。冰岛故事中一个巨人的血流或泛滥洪水 的,几乎不能属于这个基本类型。 在非洲,包括埃及,有关大洪水的地区性传说特别缺乏;的确,还没有一个清楚的例证被报告出来。在印度 洋群岛,我们在苏门答腊岛、婆罗洲、和西里伯斯岛等大岛屿和一些较小的岛屿如尼亚斯、恩加诺、塞兰海、 罗地岛和弗洛勒斯岛上发现了大洪水的传说。同类的故事,在菲律宾岛和福摩萨(台湾) 岛(即中国台湾省———译者注)上的土著部落,以及在孟加拉湾的与世隔绝的安达曼群岛上被报道。 在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的大岛,或大洲上,我们遇见到一些大洪水的故事,同类的传说也发生于边缘子岛,如美拉尼西亚,它以一个弧形延绵环绕于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的东北部。 我们仍旧向东进入太平洋,在那里我们发现大洪水的传统广泛地流传于波利尼西亚人之中,他们占据着这些分散在大洋中的大部分小岛,从北部的夏威夷到南部的新西兰。在密克罗尼西亚人中,有一个洪水传说被记录于帕劳群岛。 ?见弗雷泽《旧约中的民间传说》( James George Frazer, FOLK - LORE IN THE OLD TESTAMENT, Macmillan and co. , London, 1923.P89) 。 ?Emmi K?hler - Meyer, MYTHMOTIFS IN FLOOD STOR IES FROM THE GRASSLAND OF CAMEROON, See Alan Dundes ed. THE FLOOD MYTH, P249. 在美洲,南美、中美和北美,洪水传说非常流行。它们被发现于从南部的火地岛直到北部的阿拉斯加,从东向西横贯于整个大陆。它们不是仅仅在印第安部落中流传,它们的异文,从阿拉斯加西部的爱斯基摩人,到东部格陵兰,都有过报道。[ 7 ] ( P132) 从弗雷泽发表他的统计之后,人们对洪水研究的兴趣与日俱长, 笔者1999 年曾以“FLOODMYTH”为主题词在Alta Vista引擎上检索,结果显示出的网页竟达589 400多个; 2005年3月25日,笔者在HotBot搜索引擎上以“FLOOD MYTH”为主题词查询,得到的网页是748 000个;以“Flood sto2ry”搜询,得到632 000个。即使去掉大量可能的重复,这样庞大的资料线索,也令人叹为观止。考虑到这还只是英语涉及这个主题的 数量,如果将世界上其它文字中有关这个主题的网页加起来的话,恐怕会是天文数字了。一个口承故事在历史 上传承了如此长的时间,在世界上扩布到这样大的范围,受到来自那么多学科的关注与研究,我们将它誉为神话学皇冠上的明珠,应该说是毫不过分的。 洪水神话的跨文化研究有着巨大的学术价值。既然洪水神话出现于人类几乎所有最古老的文献,而在地理上扩布得又如此之普遍,人们不禁要问:这些文本在发生学上有关联吗? 它们来自一个共同源头,还是各自独立起源于世界上不同的地方? 如果它们的起源不是一元的,为什么它们的情节结构乃至许多细节都那么 相似? 如果是一元的,那么它们的最早源头又在何处? 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播到世界各地的呢? 还有,地球究竟有没有过一场全球性的大洪水? 如果有,是什么时候由什么原因引起的?如果没有,为什么世界上如此广泛地流传着洪水故事? ??显然,洪水神话既与人类某种本质属性有着紧密的联系,又蕴藏着许多与各民族独特历史文化息息相关的信息。世界各地洪水神话的同一故事圈之内和不同的故事圈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联系是人类各民族各地区古代文化发展与交流的结果,它将成为引导我们解读人类文化迷宫的阿里 阿德尼之线,这才是使得100多年来许多国家的许多学者,为了揭开这个迷宫的秘密而殚精竭虑,义无反顾的根本原因。 参考文献: [ 1 ]Mark Isaak. FLOOD STOR IES FROM AROUND THEWORLD[ EB /OL ]. http: / /www. talkorigins. org/ faqs/ flood - myths.html. [ 2 ]Alan Dundes ed. THE FLOODMYTH [M ]. UniversityOf Cal2ifornia Press, Berkeley, LosAngeles, London, 1988. [ 3 ]恩格斯. 反杜林论[A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 卷) [ C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8. [ 4 ]赵国华. 东方神话———印度古代神话[M ]. 北京,知识出版社, 1993年. [ 5 ] (日)岩村忍,等. 东方奇书55 [M ]. 李涌泉,等,译. 西安:三秦出版社, 1989. [ 6 ] (澳)A?W?里德,等,编. 澳洲土著神话传说[M ]. 史昆,选译. 北京: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 1988. [ 7 ] Sir JAMES GEORGE FRAZER, F. R. S. , F. B. A. . FOLK2LORE IN THE OLD TESTAMENT———STUD IES IN COMPAR2ATIVE REL IGION LEGEND AND LAW [M ]. Macmillan andCo, London, 1923. 特约编辑孙正国;责任编辑韩玺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