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书《周易》火水相射小议

管子学刊 2003年第1期 古代学术思潮 帛书 《周易》“火水相射”小议 葛志毅 (大连大学人文学院，辽宁 大连 116622) [摘要」马王堆帛书 (周易》在文字内容上有若干与今本相异之处，有些且很重要。如 “火水相射”一句，无 论就句序或文字上与今本的差异，皆所关至巨，非可等闲视之，必须认真考辨。但由此帛书之例亦提醒人们，在使 用古代出土文献时，一定不能盲从，以为必胜于今本，更不宜据之作不适当的引论发挥。应审慎地考校勘核，以择 善求是为依归。 〔关键词〕帛书周易;火水相射;火水古说;阳卦多阴;阴卦多阳 [中图分类号]B2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828 (2003) 01-0063-03 马王堆帛书 《周易》与今本 《周易》在文字内容上有若干差异，有些且很重要。如 今本 《说卦》有一段文字:“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帛书本 惆易·易之义》则作:“天地定立 (位)，〔山泽通气]，火水相射，雷风相搏 (薄)”。① 文字内容互有异同，但文义各有优劣。如一，帛书本句序合理，即 “火水”句在 “雷 风”句之前。唯其如此，方可得出李学勤先生所示八卦方位图: 乾 粪 良 离 坎 兑 震 坤 按此图右旋，依次取八卦可得乾、良、坎、震、坤、兑、离、翼，是为帛书六十四卦上 卦的次弟。再以天地、山泽等两相对举之卦依次右旋可得乾、坤、良、兑、坎、离、 震、粪，此乃帛书六十四卦下卦的次弟。但其前提是帛书本 “火水”当依今本改为 “水 火’，②。其二，按句意逻辑排比，今本“水火不相射”当依帛书本改为“水火相射”，删 去 “不”字。如此方与其他三句句式谐调，句义联贯。此如张政琅先生所言:“水火矛 盾，故言相射，不相射则脱离接触，不构成矛盾的两个方面。’，③但有学者提出，不必据 帛书本 “火水相射”批评传世本 《说卦》“水火不相射”之文义优劣，也承认上举八卦 方位图确为帛书六十四卦之卦序所寄，但又提出，帛书 “火水相射”中 “火水”不是 “水火”之误倒，“火水”之序乃是帛书易学中独有的火、水思想的反映。经过论证后他 [收稿日期]2002-11-20 〔作者简介]葛志毅，男，历史学博士，大连大学教授。 ①朱伯良主编《国际易学研究》第一辑，华夏出版社1995 ②李学勤 《周易经传溯源》，长春出版社1992年，第205, 指出把 “火水”改为 “水火”， ③张政娘 《帛书 (六十四卦) 见 《帛书 <周易)》，《文物》 跋》，《文物》1984年3期。 年，第22页。 210页。此前于豪亮在作八卦方位图时已明确 1984年3期。 万方数据 提出:“火、水之说在帛书易学中是作为独立成说的一种学说而存在，是帛书 《周易》 保存的一种几乎失传的古说。火、水之说的基本内容至少包括:一、火、水之用须应时 变化，以顺天道。顺应天时，是火、水之说的灵魂;对时义的重视与强调，是马王堆帛 书易学的重要特征⋯⋯二、火、水之说中的火、水之义，不是传统水、火、金、土、木 五行说中的水与火，而是已经超越了其自身的自然物质特性的一种火、水之象，可以映 现天道阴阳、地道柔刚与人道仁义。三、在帛书易学中，火水之说重阳阴之义。‘以阳 驭阴’的思想，贯穿了帛书 《周易》的经传。帛书 ‘火水相射’与今本的不同，是这种 思想倾向的集中反映。四、火、水之说有吉、凶之议。在帛书易学中，这种吉凶之义已 经独立成说，与 《周易》卜A的本质相合。”①这里所以不惮其详地引述其说，主要是 为对比说明其如此新颖独特的见解，仅仅建立在对帛书 “火水”概念的认定上。然则 “火水”概念的可信度究竟如何?下面的考证分析可以证明，所谓 “火水”是根本难以 成立的概念，因其有悖于八卦的阴阳体系性质。 首先，据其所论实际把帛书易传 “火水相射”分割为互不相干的两层意义，二者又 各行其是，互不相违。即 “火水”的字面取义是一层，据说它保存了火水古说。与之相 关的八卦卦序是另一层。因为按前述八卦方位图由乾坤对举而右旋，则先后可得乾坤、 良兑、坎离及震粪等四对相对应的卦。可是若据帛书 “火水”之序则其中之一应为 “离 坎”而非 “坎离”。但其又解释说，“火水”之序 与方位图中的坎离位置相反，但并不 影响方位图中坎离位置的正确②。这样，“火水相射”既保存了火、水古说，又无碍于 八卦方位图中的水火坎离之位，那么，火水概念以抽象而又超越的方式承载着帛书易学 体系中的独特思想内涵。若果真如其所言，则其所发现不舍是凿破鸿蒙，前无古人。但 其立论中恰恰有一个关键性的谬误为人所忽略，即其对坎离二卦性质的认识中存在着一 定的错误成分。他说:“水、火分别是纯阴、纯阳的代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周易》中，水火分别为坎离 二卦的卦象，《说卦》:‘坎为水’，‘离为火’。但是，坎水、离火二卦，却分属阳卦、阴 卦;坎为 ‘中男’，‘离⋯⋯为中女’。与卦象本身的阴阳意义正好相反。’，③按其对水、 火阴阳之义的理解，坎水当为阴卦，离火当为阳卦，故其卦象性质与坎为中男、离为中 女适相矛盾。但是若按 《系辞》“阳卦多阴，阴卦多阳”之说，坎恰为阳卦，离恰为阴 卦，于是坎为中男、离为中女与其阴阳之卦的性质相合。按前引李学勤先生之见，帛书 本 “火水”乃误倒，再结合今本 《说卦》可排出下列卦序， 震 坎 良 乾 翼 离 兑 坤④ 其中乾良坎震为四阳卦，坤兑离龚为四阴卦，合于 《系辞》所谓:“阳卦多阴，阴卦多 阳”(朱子 《本义》:震坎良为阳卦，皆一阳二阴;龚离兑为阴卦，皆一阴二阳)，其故 何也?阳卦奇，阴卦偶 (《本义》:凡阳卦皆五画，凡阴卦皆四画)”。所以从八卦的上述 排列位序及其属性看，帛书 “火水”必为误倒。否则若从帛书 “火水”之序则坎、离二 邢文《帛书周易研究》，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140-141页。 《帛书周易研究》，第131页。 <帛书周易研究》，第130页。 (周易经传溯源》，第205页。 ?? ?? ? ? 万方数据 卦当互易其位，那么坎卦变为阴卦，离卦变为阳卦，上述四阳卦、四阴卦之位序体系及 “阳卦多阴，阴卦多阳”的法则将全被打乱。此外，帛书本 《系辞》确有曰:“阳卦多 阴，阴卦多 「阳，其故何也?阳]卦奇，阴卦 仁藕〕也”①，即帛书本对阴阳卦的认识 与今本 《易传》一致，因此必须改帛书 “火水”为 “水火”才能保证上述阴阳卦的体系 位序，使坎、离二卦不致易位变性。这位研究者的错误就在于他未详 “阳卦多阴，阴卦 多阳”的法则，因而误认为坎水本当为阴卦，离火本当为阳卦，又为牵就帛书 “火水” 之序的说法，于是不得不在火、水之卦与火、水之象中作出区分。由于他必须承认乾良 坎震为四阳卦、坤兑离粪为四阴卦的事实，于是只得提出在易学中，水火本身的阴阳之 义与水火二卦的阴阳性质正好相反，于是又推论说，在帛书中 “火水”已不再是火、水 之卦而是火、水之象，与八卦方位图中的坎离二卦性质已无关;此外，在天地、山泽、 雷风即乾坤、良兑、震龚诸对应卦的形式中，一律是 “以阳驭阴”，即前一卦为阳卦， 统驭其后的阴卦，为贯彻 “以阳驭阴”的原则，于是帛书易必须作 “火水相射”②。究 其实质，还是因其昧于 “阳卦多阴，阴卦多阳”的法则，不得不强分火、水之象与火、 水之卦为二，乃至又强分帛书易的文字表述方式与八卦阴阳体系为二。其实只要明白 “阳卦多阴，阴卦多阳”之理，坎为阳卦，离为阴卦，那么帛书 “火水”必须改为 “水 火”，一切问题因此而解决，他所一再强调的 “以阳驭阴”原则也得到遵行。本不必那 样烦琐绕圈子，更不必别创新说以疏通之。 此外，今本《系辞下》第四章作:“阳卦多阴，阴卦多阳，其故何也?阳卦奇，阴卦偶。其 德行何也?阳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阴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帛书本《系辞》后面 四句仅有“阳一君二民，君子之道也”两句，缺“阴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两句。帛书本 显系不完全，当是漏抄。因为按今本四句俱全可解“阳卦奇，阴卦偶”两句，而帛书仅两句 只能解“阳卦奇”而已。所谓君、民，朱子((本义》谓即阳、阴。此例可见帛书本不如今本文 字内容完备。出土文献往往可能只是古代某种个别抄本，由于各种原因，在文字内容上出 现缺漏、偏差乃至讹误，本不足怪，因而若有相应的传世本，一定要仔细与之勘核对校。除 上述帛书本((系辞》较今本少两句外，又如“火水”当据今本改为“水火”之例，都提醒我们使 用古代抄本时，务必要谨慎，不可盲从。 综合前述，第一，帛书本“火水”当是“水火”之误倒，当据今本改正。此外似不应再据 “火水”误句进行推论，因为其结果可能南辕北辙，致误愈甚。第二，今本《周易》与帛书((周 易》各有短长，即如《说卦》这一节，综核勘校二者，各取其长，当作:“天地定位，山泽通气， 水火相射，雷风相薄”。如果是这样，据帛书本“火水相射”推导出的结论，即谓火、水之说 乃是保存于帛书《周易》中近于失传的古说这种结论，其是否能够成立，不能不令人怀疑。 此例也昭示人们，考证校勘 方法 快递客服问题件处理详细方法山木方法pdf计算方法pdf华与华方法下载八字理论方法下载 在研究古代文献乃至出土文献方面，都居于基础性的重要 地位，必须给予充分注意，更要在研究中善于运用。因为它往往对结论的正确与否，起到 前提性的关联作用。假如文字校勘尚未作好，以此为据作出的研究结论自难成立。当然 其中还牵涉到学识深浅的问题，文中所论对坎水离火二卦的性质的认识便是如此。所以 文字考证功夫最终还是落实到学养见识的根基上，二者相须为用。 (责任编辑:张玉书) ① 《国际易学研究》第一辑，第18页 ② 《帛书周易研究》，第130-131页。 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