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方言区语码转换的情境与心态分析_陈秀泉

　　收稿日期:1998-12-28第14卷第4期1999年12月　　　　　　柳　州　师　专　学　报JournalofLiuzhouTeachersCollege　　　　　　　Vol.14No.4　Dec.1999柳州方言区语码转换的情境与心态分析陈秀泉(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教育学科教研部,广西柳州545003)　　摘　要:语码转换是我国少数民族地区普遍存在的一种语言现象。本文对柳州方言区人们在多语环境下言语交际中语码转换的情境与心态进行了分析,以期对正确理解方言与共同语的关系,在多语环境下推广普通话有所帮助。关键词:柳州方言;双言现象;语码转换;情境;心态中图分类号:H17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020(1999)04-0024-03　　柳州方言区主要包括柳州地区、柳州市及市辖两县一郊。这一区域除汉族外,还有其他20多个少数民族;所使用的语言除柳州方言外,还有粤方言、客家方言、湘方言、百姓话、闽方言,而壮语、苗语、瑶语、侗语等少数民族语言也间杂其中。在这样一个民族众多,语言庞杂的方言区,人们要有效地进行交际活动,准确地传递信息,在日常生活中不可避免地使用两种或多种不同的语言,语言学上称之为双言现象,能熟练兼用两种或多种语言的人,我们称之为双语人。以笔者任教的柳州师专为例:96级政治、数学、化学专业学生共258人,其中双语人132人,占了总数的55%;97级英语、体育专业学生250人,双语人135个,也占了总数的52%。这些双语人都能流利地使用壮语、客家话、柳州话、平话、粤方言、侗语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方言),可见柳州方言区的双语人是不少的。在柳州方言区里,正如吕叔湘所言:“大多数人都是`多面手’,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语库’,在不同场合,跟不同的人在一起,说不同的话。……”大多数人的“语库”中至少贮备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或方言。这些双语人根据语境的变化,时而使用这种语言或方言,时而使用另一种语言或方言,我们称这样的语言变换为语码转换。一、语码转换的情境分析语码转换是人的一种社会语言机制。“在说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的环境里,语言的选择是很重要的。语言或方言的选择往往具有社会意义,它能说明你对听话人身份的判断,你与他的各种关系,甚至你们之间的亲密程度等等。”[1]语言的选择,语码的转换,是由多种因素所决定的。交际环境、交际对象、交际内容、交际目的等语境的不同,都可以促使语码转换。(一)交际环境不同语码转换和交际环境联系紧密,双语人往往在特定的环境中选择语言。柳州方言区城镇人们交际多用柳州话,但在家庭环境中,交流语言则为各自的母语,如柳州话、壮语、客家话、土拐话……在同一语言聚居区内,居民日常交际仍使用其母语,如柳江县进德乡,柳城县大埔镇、东泉镇等地,在本地范围内,相识的人多用客家话进行交谈。而这些人到了邻近乡镇,则改用柳州话。在机关单位、学校、商店等地,一般多用柳州话,因为这些地方接触较多非本地人。在壮语聚集区,如忻城县古篷镇、金秀县头排乡等24地,语码转换的情况大致相同。从壮语换到柳州话,从柳州话转回壮语,往往取决于双语人所处的环境的变化。(二)交际对象不同语码转换往往因人而异,即根据谈话对象选择语言。在柳州方言区里,“讲少数民族方言的人有时表现出神奇的能力,在少数民族聚集区学到的非正式语言和正式的 标准 excel标准偏差excel标准偏差函数exl标准差函数国标检验抽样标准表免费下载红头文件格式标准下载 语言之间来回换用种种语体。”[2]这里大部分的壮族人,侗族人都具有这种能力,他们可以根据交际对象是否会讲本族语,来决定自己的语码转换。方言区内,一般互不相识的人交谈多用柳州话。例如:金秀县桐木镇那马村,人们日常用语是客家话,但由于附近村都是壮族人聚集区,那马村的妇女多为外村嫁来,所以村里人一般能熟练使用客家话、壮语和柳州话。平时村里人交谈用客家话,乡镇不熟悉的来客则用柳州话与之交流。当母家来人,则改用壮语。如此一来,语码的转换拉近了双方的关系,使之从生疏到亲密。(三)交际内容不同语码的转换还因话题而异,即根据谈话内容使用语言。在同一会话中,随着话题的转换,语码发生变化。一般说来,在柳州方言区中,人们讨论时事政治、文学艺术等知识性较强的话题,多用柳州话。例如对球赛的评论、股票的涨跌等,无论母语是壮语、侗语或是客家方言、土拐话等方言的人,交谈时往往使用柳州话,而较少使用母语。这主要是因为这类话题中涉及到许多名词、术语,而使用上述语言或方言的母语缺乏此类用语,转换较为困难,使用柳州话则能更准确地表达意思。交谈中涉及一些普通的生活琐事、柴米油盐、儿女朋友等谈话内容,则多使用相互之间较能显示亲密关系的本族语。又如金秀瑶族自治县、三江侗族自治县等有些山区少数民族学校中,老师在教学中也常根据教学内容使用双语,对于学生难以理解的问题,使用本族语解释更为形象,学生易于接受。(四)交际目的不同语码的转换常在有意无意间进行,它往往隐含着说话人试图表达的某种意图,为了某种目的而选择语言。例如,在柳州方言区的柳城县,我们可以看到商店售货员时而用柳州话,时而用客家话,时而用普通话与顾客交流,这就是根据购物顾客不同而进行的语码转换,其目的很明显,为了使用同一语码的顾客有亲切感,拉近双方距离,以达到促销目的。拜托不是很熟识的人办事,初次登门时往往使用通行的柳州话。当发现对方与其家人交谈使用的是自己熟悉的另一语言(方言)时,再试探性地用这一语言交谈,一旦对方用同一语言接话,语码的转换便完成了。这时拜访者转换语码的目的,不外乎使双方关系更亲密些,以便顺利达到办事目的。二、语码转换心态分析由于生活在多语环境之中,柳州方言区人们在交际中对语言的选择,反映了人和社会的价值取向,而从语码的转换上,则直接反映了人们的语言心态。(一)母语至上心态通常具有这种心态的人往往对自己的母语有着深厚的感情。例如壮族人民对壮语。壮语是壮族人民最重要的交际工具,不论是南部壮语还是北部壮语,其语言中长期积累、发展起来的语词和表达方式,都反映出壮族人民独有的民族特征,使用这一语言的壮族人民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种民族感情,从而成为一种民族亲和力。例如,柳州方言区忻城县红渡乡,那里通行的是北部壮语中的红水河土语。绝大部分的人日常言语交际,无论是在家中,村里还是街上,通常使用壮语,很少用柳州话。人们认为使用本族语完全能达到交际的 要求 对教师党员的评价套管和固井爆破片与爆破装置仓库管理基本要求三甲医院都需要复审吗 ,且能更确切地传情达意,相互之间也显得亲密。那些在外工作、求学的本地人,虽长期离家,对壮语有些生疏,但回到家乡,一般也讲本族语。特别是与亲人、友人交谈,更是选择母语。这时候人们之所以具有母语至上的心态,是因为母语在这时不仅仅起着交际的作用,更能产生一种亲切感,起着一种联系亲情的作用。对于柳州方言区中的客家人来说,这种母语至上的心态更为明显。客家人历史上就具有“宁丢祖宗田,不忘祖宗言”的传统。时至今日,虽然城市中极少数的客家青少年由于受外界的影响,已对客家话较为生疏了,但乡镇上的客家人,只要有可能,仍会用客家话交谈,用共同的语言来加强和密切双方的关系。特别是年纪大的人,他们往往固守本地方言,忠诚于自己的母语,且将这种忠诚灌输给下一代。例如,柳州地区农机校一户姓卓的人家,男主人是柳州地区来宾县人,母语是客家话,平时多说柳州话,会讲普通话。女主人原藉山东,母语是北方方言中25陈秀泉:柳州方言区语码转换的情境与心态分析的中原官话,能熟练使用普通话和柳州话,听不懂客家话。当他们的孩子出生后,男主人的母亲从乡下来带孩子,家庭中的语码由此发生了转变。老太太会说柳州话,但她在家中,不论是对儿子还是媳妇,却只说客家话,哪怕媳妇听她说话时还需要儿子再“翻译”,她也不说柳州话。久而久之,媳妇自然而然地学讲起客家话了。这就是老太太母语至上的语言心态对其家庭成员的语言影响,她将自己对母语的忠诚灌输给家庭成员,从而决定了家庭中其母语的主要地位。(二)顺应迎合心态尽管英国社会语言学家赫德森说过:“20世纪语言学最牢靠的成就之一是:破除了那种认为一些语言或方言本质上优于其他语言或方言的观点。”而且,“一种语言的词语从内在性质上来看没有好坏之分,”[3]可是,语言的选择往往带有社会意义,人们可以据此判断说话者的身份,“它可以反映人和社会的价值取向。”[4]一般说来,城市人对自己所使用的语言有一种优越感,这样一来,语言偏见的产生就难以避免了,处于底层语言集团的成员在交际中也就容易产生一种顺应迎合心态,转换语码,用一种新的语码求取自身社会地位的隐性提高。柳州方言中讲壮语的人多来自农村,由于壮族社会政治经济地位相对汉族落后,他们的语言相对于汉语及其方言来说,不可避免地成了底层语言。加之壮语属于汉藏语系中的壮侗语族,它与汉语的差别较大。特别是柳州方言区内壮族人所使用的北部壮语,没有送气音[p′、t′、tφ′],塞擦音[ts、ts′、t、t′]和擦音[φ]合成了一个音位,多数读成[φ]从这里我们很容易看出,壮族人讲汉语(普通话或汉语方言)和汉族人就会有明显的不同。他们往往用不送气音代替送气音,用擦音代替塞擦音,这使得人们极易从发音上知道他们的身份。由于社会存在的语言偏见,使得年轻的壮族人逐渐改变了自己的语言行为,建立符合当地社会生活需要的新的语言价值标准和语言行为。例如,柳江县里雍乡六丁屯,那里大部分人日常用语虽仍为北部壮语中的柳江土语,但年轻的一代已开始改说柳州话,小孩们则基本不说壮语了。那些外出工作的壮族人,对自己的孩子也不讲壮语,目的是为了使孩子的话语不带壮语口音,从而顺应了本地区人们对语言的要求,迎合人们的心理,避免使人产生语言偏见。这种心态越往城市越常见,这些人对语言偏见感触颇深,对其本身的语言价值观产生了影响,从而促使其转换语码。我国少数民族地区在言语交际中普遍存在的语码转换是社会语言学家颇感兴趣的一个问题,研讨这一问题,对于正确理解方言和共同语的关系,正确贯彻国家的语言文字政策,有效地在方言复杂地区推广民族共同语很有帮助。笔者在这里只是对柳州方言区内人们言语交际中的语码转换做了浅近的分析,还有待各位专家同行做进一步的研究。参考文献[1](美)佐伊基.社会语言学演讲录[M].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89.63.[2][3][4](美)维多利亚·弗罗姆金,罗伯特·罗德曼.语言导论[M].沈家煊,周晓康,等译.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4.292,299.(责任编辑:喻国伟)26第14卷第4期　　　　　　　　柳　州　师　专　学　报　　　　　　　　　　1999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