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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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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乡,是人类共有的一种情感,也是文学中经久不衰的主题之一。本文即以此为
题。试图通过对唐代思乡诗的文本分析,探讨唐代思乡诗的创作及其所体现的文士心
态。本文有以下三个部分:
第一章,从唐代思乡作品丰富这一现实出发,探讨唐代思乡诗创作的历史和现实
原因。认为思乡诗创作的历史文化原因是农耕文化和家庭人伦观念。唐代科举、贬谪、
幕府等制度则是唐代思乡诗创作的现实原因。此外,某些特定的时间也会引发文人的
思乡之情。
第二章,按照唐代思乡诗的创作者步入仕途的内在轨迹把唐代思乡诗分为科举思
乡,边塞思乡,以及贬谪思乡三类。其中,科举思乡是唐代思乡诗最为典型的特征。
唐代边塞思乡由传统的征夫思乡向文士思乡转变。贬谪思乡体现了文士对帝乡、故乡
的复杂情感。
第三章,言为心声,唐代思乡作品真实客观地反映了唐代文人的如下心态:在名
与家二者的关系上,唐代文人往往陷入求名难得又难休的两难境地;在漫游的人生经
历中,唐代文人多有人生如寄的漂泊之感;思乡是文人失意时刻的心理独白。
关键词: 唐代思乡诗,科举,贬谪,边塞,文人心态
AbStraCt
HomesicIa陀ss,isonekindofemotionwhichthehumanityaltogetherhaLs,isalsoin
theliteratureoneofunfailingsubjects.Thisarticlen锄elytakethisasatopic.Attemp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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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words:TangDynastyhomesicl(ness
relegation,Shogun,writerpointofView
poetⅨTheimperialciVilserViceex锄ination,
II
目录
摘要⋯⋯⋯⋯⋯⋯⋯⋯⋯⋯⋯⋯⋯⋯⋯⋯⋯⋯⋯..I
Abstract⋯⋯⋯⋯⋯⋯⋯⋯⋯⋯⋯⋯⋯⋯⋯⋯⋯⋯..II
引言⋯⋯⋯⋯⋯⋯⋯⋯⋯⋯⋯⋯⋯⋯⋯⋯⋯⋯⋯..1
第一章唐代思乡诗产生的原因⋯⋯⋯⋯⋯⋯⋯⋯⋯⋯⋯⋯.2
第一节唐代思乡诗产生的历史文化原因⋯⋯⋯⋯⋯⋯⋯⋯⋯..2
一农耕文化:思乡情结的历史基础⋯⋯⋯⋯⋯⋯⋯⋯⋯⋯⋯2
二家庭人伦:思乡情结的社会基础⋯⋯⋯⋯⋯⋯⋯⋯⋯⋯⋯3
第二节唐代思乡诗创作的现实原因⋯⋯⋯⋯⋯⋯⋯⋯⋯⋯⋯5
一时代风气:圣代无隐者,英灵尽来归⋯⋯⋯⋯⋯⋯⋯⋯⋯..6
二政治文化制度⋯⋯⋯⋯⋯⋯⋯⋯⋯⋯⋯⋯⋯⋯⋯⋯.6
第三节 思乡的时间诱因⋯⋯⋯⋯⋯⋯⋯⋯⋯⋯⋯⋯⋯⋯.9
一秋日思乡⋯⋯⋯⋯⋯⋯⋯⋯⋯⋯⋯⋯⋯⋯⋯⋯⋯..9
二 日暮思乡⋯⋯⋯⋯⋯⋯⋯⋯⋯⋯⋯⋯⋯⋯⋯⋯⋯.11
三佳节怀乡⋯⋯⋯⋯⋯⋯⋯⋯⋯⋯⋯⋯⋯⋯⋯⋯⋯.11
第二章唐代思乡诗分类⋯⋯⋯⋯⋯⋯⋯⋯⋯⋯⋯⋯⋯⋯13
第一节科举思乡诗⋯⋯⋯⋯⋯⋯⋯⋯⋯⋯⋯⋯⋯⋯⋯.14
一赴举思乡⋯⋯⋯⋯⋯⋯⋯⋯⋯⋯⋯⋯⋯⋯⋯⋯⋯.14
二落第思乡⋯⋯⋯⋯⋯⋯⋯⋯⋯⋯⋯⋯⋯⋯⋯⋯⋯.15
第二节边塞思乡诗⋯⋯⋯⋯⋯⋯⋯⋯⋯⋯⋯⋯⋯⋯⋯.19
第三节贬谪思乡诗⋯⋯⋯⋯⋯⋯⋯⋯⋯⋯⋯⋯⋯⋯⋯.22
一帝乡、故乡的双重恋⋯⋯⋯⋯⋯⋯⋯⋯⋯⋯⋯⋯⋯⋯22
二大抵心安即是家:对故乡的重建⋯⋯⋯⋯⋯⋯⋯⋯⋯⋯..26
第三章唐代思乡诗所体现的文人心态⋯⋯⋯⋯⋯⋯⋯⋯⋯⋯28
第一节求名难得又难休⋯⋯⋯⋯⋯⋯⋯⋯⋯⋯⋯⋯⋯⋯28
第二节人生如寄的漂泊之感⋯⋯⋯⋯⋯⋯⋯⋯⋯⋯⋯⋯..30
第三节 失意多乡愁⋯⋯⋯⋯⋯⋯⋯⋯⋯⋯⋯⋯⋯⋯⋯.33
结语⋯⋯⋯⋯⋯⋯⋯⋯⋯⋯⋯⋯⋯⋯⋯⋯⋯⋯⋯⋯37
参考文献⋯⋯⋯⋯⋯⋯⋯⋯⋯⋯⋯⋯⋯⋯⋯⋯⋯⋯..38
后记⋯⋯⋯⋯⋯⋯⋯⋯⋯⋯⋯⋯⋯⋯⋯⋯⋯⋯⋯..40
引 言
思乡主题是文学中最为古老也最为重要的主题之一,怀乡恋土、安土重迁是国人
的内在情感,思乡诗歌在中国古代诗歌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唐代思乡诗无论在
质量还是数量上都是中国古代思乡诗发展的巅峰。几乎每一位唐代文人都创作过思乡
诗,从初唐到晚唐,从通达者到落魄举子,从达官贵人到迁客骚人,思乡的吟唱不绝
于耳。思乡诗歌在唐代呈现出长时间、大范围、群体性地吟唱,这一现象本身很值得
研究。
对唐代思乡诗的文本分析,我们发现唐代思乡诗的书写主要集中于以下几个群
体:举子(特别是落第举子),迁客骚人,以及出入边塞的文士,他们是思乡诗歌的
主要吟唱者。对他们及其作品的分析可以发现他们往往有着一些共同的特点:人在旅
途,羁旅思乡。这些形象往往是诗人自我生活的真实写照,唐代诗人往往既是思乡诗
歌的创作者,又是思乡诗中的人物彤象。他们以自我入诗,创造了难以计数的感发人
意的思乡者形象。
思乡诗歌在情感表现上具有巨大的包容性:既有旅途的见闻,又有羁旅的困顿;
既有漂泊之情,又含思乡之意;既包含文士的家国情怀,又蕴含文人的事功精神。思
乡诗具有丰富的情感内涵,思乡诗所表达的情感绝不仅仅是单纯的思乡,而是唐代文
人深沉情感的表现。概括地说,唐代文人的思乡情感主要有以下三点:功名与家乡的
两难选择,人生如寄的漂泊感,失意多乡愁。唐代思乡诗,是走进唐代文人内心世界
的最好通道。
第一章唐代思乡诗产生的原因
第一节唐代思乡诗产生的历史文化原因
思乡主要是指思亲怀土,这一情感的历史发生源于中国的农耕文明,农耕文明孕
育了中国人的家,也使得承载家庭的土地成为人们怀念的源头。对土地和建立在土地
之上的家的怀念是中国人思乡情感的主要指向,农耕文化是中国人故土情结和家园意
识的历史基础。
一农耕文化:思乡情结的历史基础
中华民族是一个有着悠久农耕文化的民族,农耕文明影响着中国人生活的方方面
面。农业生产的时间性要求早期的先民结束居无定所的生活,建立一个有固定居所的
“家”,农耕诞生了“家”。农耕也使得家庭的作用得以显现,“同我妇子,馈彼南亩。
F开唆至喜”(《诗经·豳风·七月》)是较早的家庭劳作模式,在这种劳作过程中,家
庭关系得到了加强,家园意识逐渐增强。
建立在农耕生活基础上的家庭,从成立之初就有了固定性和地域的排他性,农耕
文明的自给自足,带来了农业文明的自我封闭,中国人在地理空间上缺乏西方人的探
索精神,直接的影响就是中国人的退守家庭、极度重视家庭关系,强调治家。人们对
家庭十分依赖,一旦离开,就会有故土之思。土地作为家的承载,也成为了中国人怀
念的重要方面,思乡在一定意义上包含着怀土,早期的思乡诗多是植根于农业生活的
怀土诗,具体表现在对农业生产、庄稼生长的敏感: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日归,岁亦莫止。靡家靡室,猃狁之故。不遑启居,
猃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日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
未定,靡使归聘。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诗经·小雅·采
薇》)
全诗关注薇菜的生长过程,从“薇亦作止”薇菜刚刚长出,到“薇办柔止”薇菜长出
新芽,直到“薇亦刚止”薇菜已经长老,诗歌主人公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归乡,薇菜
的生长在主人公内心起到了催促归乡的作用,抒情主体归乡的心情随着薇菜的生长而
愈发变得迫切。这是一种植根于农业人生的思乡情怀,这种情感随着庄稼的成长而成
长、直至爆发。无论是《诗经·小雅·采薇》中刚长出嫩芽的薇菜、随风轻扬的杨柳,
还是《诗经·小雅·出车》中的“黍稷方华”,这些生机勃勃的作物都象征着离乡者
源源不绝的思乡情,也预示着中国思乡文学的绿意盎然,充满生机。
中国人对土地、对家园难以释怀的情感,这种情感在文学中的呈现就是思乡文学
的源远流长,异彩纷呈。从《诗经》开始萌发,一直到当代文学,思乡主题的文学一
2
直没有中断过,乡愁是中国人的文化之根,民族之魂。历史的成因是中国农业文明这
个典型环境,促生了中国人特有的典型性格:思亲怀乡,怀乡恋土。文学思乡的吟唱
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从先秦诗歌的“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诗经·小雅·四
牡》),到汉代的“人情同于怀土兮,岂穷达而异心”(王粲《登楼赋》),再到唐代的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静夜思》),对故土的热恋之情长盛不衰,上个
世纪二三十年代盛极一时的乡土文学也正
说明
关于失联党员情况说明岗位说明总经理岗位说明书会计岗位说明书行政主管岗位说明书
了怀乡文学的强大生命力。当代台湾诗
人余光中的“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酒一样的长江水, 醉酒的滋味, 是乡愁
的滋味”(《乡愁四韵》),对故乡的吟唱不绝于耳,并被赋予了更多的内容。
二家庭人伦:思乡情结的社会基础
父母之思:乡思的核心是家吲意识。中国的思乡文学从肇始之初,就体现出中国
文化重家庭、重人伦的特点,这在诗歌中主要表现为离乡者对父母的思念:“王事靡
盛,不能薮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诗经·唐风·鸨羽》)诗歌体
现了离家服役的戍卒因自己不能从事正常的农业生产,而对年迈父母的忧心与关怀。
对父母的思念,一方面是人类情感的自然流露,源于人类的本性。另一方面(也是主
要的方面)是中国文化传统教化的结果。儒家文化提倡孝道,并把“孝”作为五伦之
首,用思想的方式将对父母之思内化为国人的普遍情感。“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
中国人理想的家庭生活模式,儒家把这种“孝悌”模式推衍到社会和国家领域,这种
由家到国、家国一体的建立在“孝”基础上的观念,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中国人的
家园意识。“孝”在中国被推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在汉代,“孝廉”己作为选拔官员
的一项科目,没有“孝廉”品德者不能为官,孝和仕途紧密相连。这无疑是用仕途的
诱惑来吸引所有中国人对父母的敬重,孝已经超脱了道德的层面,“将政治与道德混
为一谈”①制度内化为思想,思想外化为行动。“父母在不远游”,而一旦远游离开父
母,必然在心中思之,念之。对父母的牵挂是思乡文学的重要情感指向,也是思乡的
诱因之一。人可以在空间上离丌家乡,但在情感上却永远难以割舍。故乡犹如慈母,
“慈母手中线”始终牵动着游子离家的心: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日: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诗
经·魏风·陟岵》)
这是一首他乡行驿之人思念父母、盼望归家的诗歌。虽然从对方角度着笔,描写父母
对子女的关怀,但这种关怀正来源于行驿之人对父母的思念。
四牡驿腓,周道倭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盛,我心伤悲⋯⋯翩翩者雕,载飞
载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盛,不遑将父。翩翩者雕,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
①林语堂:《中国人》,浙江人民_}f;版社,1988年版,第155页
3
靡盛,不遑将母。驾彼四骆,载骤载骏。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诗
经·小雅·四牡》)
马儿飞奔,道路曲折,故乡似乎遥遥无期。马车跑得越快,离故乡和亲人就越远,这
是一首为王事奔波忙碌,辗转于漫长征途的行驿之人思念父母的思乡诗。全诗渗透着
一种感伤色彩,“岂不怀归"道尽了归乡的企盼,而“王事靡盛”无情地鞭笞着他远
离故乡。全诗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国事与家事的公私矛盾,事业与家庭之间的矛盾也
即离乡与还乡的矛盾,是古代中国文人面临的重大困扰,是他们创作思乡诗的强大心
理动因。由于最早的思乡是指向父母之思,所以在中国人的潜意识中,常常把家乡比
作父母,人们把地方官说成是父母官,原因或许在此。家国一体,所以人们又常常把
国家比喻成母亲,孔子离开鲁国时“迟迟乎其行也,可以去而去,可以止而止,去父
母国之道也”(韩婴《韩诗外传·卷三》)。当代人更是惯于把祖国比喻成母亲。
妻子之思:夫妻是一个家庭的创建者,所以思乡情感往往也包含着夫妻之问的思
念。由于思乡多是离家者对居家者的思念,中国古代是男性外出,女性居家,所以思
乡诗的情感指向,多表现为外出之夫对居家之妻的思念。这与传统的闺怨主题不同,
传统的闺怨主题是思妇对游子的思念,乡思主题的乡思多是丈夫对妻子的思念。“扬
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诗经·王
风·扬之水》)这是戍守边关的将士思念妻子的思归诗。对妻子的思念,在边塞题材
中有较多的体现,唐前边塞乡思主题的情感多由征夫指向思妇,乡思多表现为相思。
唐代边塞乡思赋予了乡思更多的内涵(具体论述,详见本文第二章)。
唐诗中反映文士对妻子之思的思乡诗,无论是情感的表达还是艺术
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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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运用都
取得了较大的突破。在表达相思之情,思乡之意的同时也使妻子形象清晰起来,塑造
了种种情境下盼望丈夫归来的妻子形象,可谓之为“望夫”题材。这一题材突破了以
往游子思妇的模式。杜甫的《月夜》“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是对独在闺中看月
的妻子的形态描写。李商隐的《夜雨寄内》①,在一问一答中,描绘了充满深情的妻
子盼望丈夫归来的神情,讲述了一个充满温馨、暗含淡淡忧伤的故事。这类诗歌多以
“寄内"、“闺中”形式出现,如李白的《秋浦寄内》、白居易的《寄内》、权德舆《祗
役江西路上以诗代书寄内》、苏颁《春晚紫微省直寄内》、刘兼《江楼望乡寄内》、岑
参《夜过盘石,隔河望永乐,寄闺中,效齐梁体》,唐代思乡诗用诗歌承载家书,表
达思乡之情,促进了思乡诗的丰富,这是文士思乡的一个重要特征,与以往代言‘性质
的思妇诗歌不同,是士人自我情感地直接表达。
手足亲情:唐代思乡诗的思亲指向有了新的发展:由传统的父母妻子之思向兄弟
(妹)、子侄之思转移。思乡诗歌建立在庞大的家族成员之上,唐诗中频繁出现的族
兄、族弟、从兄、从弟拓展了思乡诗的所指。思乡的情感指向也像庞大的家族一样,
①此诗在《全唐诗》中作《夜雨寄北》,而在洪迈《万首唐人绝句》中作《夜雨寄内》,本文从之。
4
枝繁叶茂。唐代诗人将家族成员入诗是思乡诗歌创作丰盛的重要原因,也丰富了思乡
的情感指向。这也反映了宗族观念对思乡诗的影响。诗经中的思乡诗多是对伦理血亲
的思念,主要集中于对父母的思念,体现了民族文化重视孝道的传统。唐诗中思亲的
诗歌,思亲由父母之思向兄弟子侄之思转移,这种转变的原因可能是魏晋南北朝以来
“以孝为先”观念在唐代的淡化,代之而起的是兄弟、兄妹子侄等家族感情的加深。
这种情感尤其体现在久别离乡者身上,“衰宗多弟侄,若个赏池台”(王绩《在京思故
园见乡人问》),久别故乡,对故乡、族人投以真切的关怀。唐代这类诗歌比较多,如
王维《九月九同忆山东兄弟》、《别弟妹二首》,孟浩然《早春润州送从弟还乡》这类
诗歌或是思念兄弟,或是送别弟、妹;唐代思乡诗的另一特色就是以家书的形式表达
对兄弟(妹)的关怀思念之情,如白居易《江南送北客,因凭寄徐州兄弟书》、《除夜
寄弟妹》、许棠《寄江上弟妹》等。家书是思乡情感的载体,思乡是家书的情感指向。
家书的形式与思乡的情感二者融合,赋予了唐代思乡诗酬赠、唱和的社交功能。唐代
文人之间常会有唱和、赠答、送别之作,乡情常会出现于这些诗作中,如杜审言的名
旬“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巾。”就是《和晋陵陆丞早
春游望》所作的唱和诗。文士在久别家乡后不仅自己写作家书,寄家书,而且还表现
出对家书的盼望“终日苦吟人不会,海边兄弟久无书”(赵嘏《遣兴二首》),“亲朋无
一字”(杜甫《登岳阳楼》)家中久无书,这是他们最担心的情况。因为家书承载着离
乡者与家中的兄弟姐妹之I’日J的手足亲情,是家人之间的亲情传递与安全确认。所以岑
参出塞后,见到入京使,即使无纸笔,也要“凭君传语报平安”(《逢入京使》),杜甫
在安史之乱后,久盼家书不得,发出“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慨叹。一旦家书
中断,信息缺失,他们即使还家,也会产生“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担忧。
第二节唐代思乡诗创作的现实原因
唐代思乡诗可谓量多质精。纵观唐代诗坛,无论是如R方升的初唐诗坛,还是如
同中天的盛唐诗坛、抑或是闩薄西山的晚唐诗坛,都贯穿着思乡诗歌的吟唱。大规模
的、群体性的思乡诗创作出现于唐代,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农业文明养成的安土
重迁的民族习惯、对家园的重视是中国文人思乡的心理成因。思乡的现实原因往往是
因为离乡,思乡诗歌的抒写多是建立在离乡的基础之上。我们对唐代文人的生活现状
进行分析,发现唐代文人终其一生都处于“游”的状态,游学、游宦、贬谪。唐代文
人宦游的人生经历是他们创作思乡诗的现实土壤。正是唐代的政治文化制度以及在此
基础上形成的“游”的时代风气,促成了唐代文人思乡诗歌的大量创作。
5
一时代风气:圣代无隐者,英灵尽来归①
唐代文人大多怀抱济世理想,以天下为己任,期望在政治舞台上展示自我,实现
人生理想,所以大多数文人都身兼诗人和政治家的双重身份。大诗人杜甫希望“立登
要路津”,并将“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作为仕途的
最高政治目标。李白年轻时“仗剑去国,辞亲远游”,是为了实现“济苍生”“安黎元’’
的政治抱负。高适出塞有着“万里不惜死”的勇气,其最终目的也难以摆脱“一朝得
成功"“入朝明光宫”(《塞下曲》)的仕途意识。自古以来,文人与政治就有着割不断
的联系,政治属性是文人的内在属性,文人是属于政治的。“学而优则仕”的儒家传
统从文学的源头就为中国文人指明了读书的方向:入仕。学(读书)只是手段,而“仕”
才是目的。仕途是文人的精神追求和价值取向。仕途是文人最初的也是最终的方向,
仕途之于文人,犹如土地对于农民是一种生存方式,一种谋生手段、一种精神体现。
正如孟子所言:“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②,“士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家也”@
仕途是文人的职业。儒家不仅倡导文人入仕,而且还为文人选择了入仕的环境:“天
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④唐代开明的政治环境为文人的入仕创设了条件。因逢“圣
代”,故而能够“英灵尽来归”。唐代文人积极的致仕情怀,即使到了国势衰微的晚唐
这种情怀也没有减弱。众多流落于江湖,漂泊于晚唐驿道中的文人正是这种社会现实
的写照。为了仕途,他们即使在节日依然奔波在外,“故园兄弟别来久,应到清明犹
望归”(崔道融《寒食客中有怀》)。
文人因为仕途,离开故乡,来到他乡。国与家之间的距离,滋生了思乡情感:“故
乡干旱余,亲戚罕相见”(魏朋妻《赠朋诗》),“故乡逾力-里,客思倍从来”(杜审言
《旅寓安南》);他乡求名的艰辛进一步促动了思乡情感的萌发。文人们为了致仕,常
常漫游各地,干谒权贵,过着“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
(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的辛酸生活。在这样的境况下,他们自然生发“何
同是归年’’的还乡冲动。
二政治文化制度
科举取士:唐代统治者较为重视人才。为了招揽人才,唐承隋制,实行了科举取
士制度。唐代科举打破了汉魏以来士族对国家政权的垄断局面,为广大寒俊入仕开辟
了道路。科举原则上的公平性吸引了广大寒士参与到科举考试的角逐中,是他们宣泄
国王维:《送綦毋潜落第还乡》,《全唐诗》,第一二五卷
。(宋)朱:蕞:《四书集注》,岳麓书社,1985年版,第332页
@同上,第331页
回《论语》见(宋)朱熹:《四书集注》,岳麓书社,1985年版,第134页
6
高涨政治热情的有效途径。总体而言,唐代科举取士对唐代文人的政治生活产生了以
下两个方面的影响:首先,科举取士激发了唐代文人的功名意识,也使得文人与生俱
来的政治热情、仕途情结有了实现的可能;其次,科举关系着一个家族的兴衰成败,
“科第之设,草泽望之起家,簪绂望之继世;孤寒失之,其族馁矣;世禄失之,其族
绝矣”((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卷九》,《好及第恶登科》条)。唐代文人为了实现建
功立业的理想,为了家族的长盛不衰,他们纷纷离开了故乡。他们希冀着走上“学而
优则仕”的道路。为了实现政治理想,他们辞别年迈的双亲,惜别娇弱的妻子,带着
家族的殷切希望,踏上了赴举的道路;他们从两广、从江浙、从湖南湖北、从辽阔疆
土的其他地方赶赴长安;他们怀着对自仃途的畅想步履维艰,然而又是信心百倍地奔向
长安。这是一条对后世文人影响深远的赴京赶考之路。这条路漫长而艰辛,路的这端
连接着故乡,路的那端连接着帝乡;路的这头是亲情,路的那头是仕途。唐代文人注
定要在故乡与帝乡之间、亲情与功名之间徘徊。
故乡与帝乡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两难选择。故乡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安土
重迁的民族习惯已经根深蒂固。离乡意味着可能的漂泊,前途未卜。但科举对众多寒
士来说是难得的致仕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降临在唐代,唐代的文人们兴奋不已,他
们跃跃欲试,纷纷告别家人,背起行囊,踏上赴举的路途。唐代文人以饱满的政治热
情,行走在唐代辽阔的疆域上。他们离乡的脚步,在唐代文学的版图上留下了深浅不
一、连绵不绝的乡思痕迹。这痕迹经久不褪,色泽鲜明。有暖色,是及第还乡的喜悦,
有冷色,是滞留他乡的悲凉,是送别他人归乡的酸涩,是思乡但不能还乡的无奈⋯⋯
赴京赶考的文人们注定与乡思为伴,无论是路途中、落第后,还是羁留他乡,对
家人以及故乡的思念始终伴随着他们。科举是诱发文士思乡的最主要原因。科举思乡,
是唐代思乡诗的最典型特点。科举带来了唐代文人的大范围离乡,这种大范围的离乡
是空前绝后的。唐前,科举尚未真J下实行,广大寒士无缘仕途。唐后的科举(主要指
进士科)改成了三年一次,也取消了行卷,文人无需长时间的离乡。此外,唐代科举
录取率极其低,据傅璇琮先生的考证,“在正常年份,每年到长安应试的,二三千人
是会有的”∞而每年录取的人数只在几十人,这就造成了举子们反复多次的赴考。科
举造成了唐代文人广泛的、普遍的、长时期的离乡,这是唐代思乡诗创作的最主要原
因。可以说,大多数文士都是科举的落第者,及第者可谓凤毛麟角,科举落第者肩负
着家族的重任往往无颜还家,及第者的命运又如何?
入幕府:科举考试是唐代士人致仕的重要途径。但是,科考特别是进士科考虽能
擢第,得官却十分艰难,于是由先入幕府而后登朝便成了唐代士人进入仕途的另一途
径。文人由幕府进入仕途,被称为“幕府捷径",即白居易《温尧卿等授官赐绯充沧
景江陵判官制》一文中所谓的:“今之俊义,先辟于征镇,次升于朝廷;故幕府之选,
①傅璇琮:《唐代科举与文学》,陕西人民ffj版社,2003年版,第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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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台阁一等,异日入于大夫公卿者十八九焉。”幕府成为继科举后文人致仕的又一重
要方式。
唐代文人入幕府成为有唐一代的时代风气,幕府成为唐代文人离乡的又一个去
处。唐代文人为了实现自我人生价值,往往选择科举及第。然而科举及第者,并不能
全部致仕,许多未致仕者或对仕途不满者,往往选择入幕府来实现他们的政治价值。
王勃、骆宾王、陈子昂、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高适、岑参、戴叔伦、李益、
卢纶、戎昱、李华、权德舆、韩愈、阜甫浞、阜甫冉、司空曙、李商隐、杜牧、温庭
筠、韩僵等人都有幕府经历①。盛唐时期以高适、岑参为代表,中晚唐文人入幕府较
为普遍,入幕府是文人致仕的又一重要方式。入幕府是离开故乡去更远的地方,很多
人往往到达边塞,距离的深远往往诱发思乡隋结。文人离开故乡,进入幕府(很多时
候是边塞),往往能诱发思乡之情。因此,文人入幕府又成为唐人思乡诗的又一重要
诱因,重要阵地。他们把诗歌从台阁带到了边塞,创作的边塞诗歌常常包含着思乡情
结,“棣萼分张信使希,几多乡泪湿征衣。笳声未断肠先断,力.里胡天鸟不飞。’’(高
骈《塞上寄家兄》)自《诗经》思乡诗出现起,边塞思乡诗一直是思乡诗的重要组成
部分,谈边塞诗不能离开思乡主题,谈思乡主题也无法绕丌边塞诗。文人入幕府是唐
代文人功名心的表现,他们秉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理想,希望通过立
功边塞,致仕朝廷,实现政治抱负。这是大多数文人入幕府的真实目的。高适《塞下
曲》中道:“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图画麒麟阁,入朝明光宫。”高适远赴哥舒翰
河西幕府,奔赴万里,所期望的是“一朝得成功’’后留下功名,入朝为官。
贬谪:唐代士子们从科举出发,丌始了他们漫长的离乡旅程,汲汲于功名的他们
或落第,或及第。落第者,有家难归,漂泊在外;及第者,为官他乡,宦海沉浮。为
求功名他们离开故乡,辗转于科举路上,科举能够致仕者,只是凤毛麟角,但这些为
数甚少者,也难以在仕途上平步青云。唐代统治者始终将流贬作为惩罚文人的一项手
段,每逢君主更迭,权力转移之时,就会有大批的官员被贬,这其中往往有大批的诗
人文士,“唐代贬臣中诗人文士所占比例甚高,其平均值约为37%”,②几乎所有的文
士为官者都曾遭受过贬谪,甚至无官者如贾岛也被流贬。诗人文士带着自己的从政理
想和人生抱负,抛却故乡赶赴帝乡,却难以摆脱被帝乡抛弃的命运。贬谪造成了文人
的二次离乡,而且是必然的离乡。离开故乡是为了实现人生的政治价值,离开帝乡是
对他们整个人生价值的颠覆。文人穷则赋诗,故乡成为他们心灵深处最后的归属。流
放远荒之所,不仅远离了帝乡,也远离了故乡,因此,对于被贬文人,贬谪是他们人
生的又一次放逐,是他们的又一次离乡。贬谪丰富了思乡诗的写作。
综上,唐代科举、迁贬、幕府等制度的实行,增加了文人宦游的经历,文人长期
①参见戴伟f#著,《唐代幕府与文学》,现代iI{版社,1990年版,第23页
@尚水亮主撰:《唐五代逐臣与贬谪义学研究》,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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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于各地,宦途的险恶、旅途的艰难,故乡的不可得等因素刺激了文人思乡的神经,
这些是产生文人思乡诗的主要原因。唐代思乡诗的大量创作,内在的原因是中国农耕
文化带来的安土重迁传统在唐代文人内心的投影。现实的原因是唐代统治者通过向内
集中的科举考试和向外分散的幕府及流贬制度,造成的文人的游动性。文化的原因是
儒家传统的教化。儒家文化一方面鼓励“学而优则仕”,另一方面也倡导“父母在不
远游”。文人们为了“仕”远离家;因为家庭伦理,却要时刻记住家。儒家文化传统
规定了士人们既要在现实中离家,去成就自己的功名理想,又要在精神中恋家,去思
念故乡。中国文化之“家”的矛盾性造成中国文学思乡主题的必然性。以至有的学者
认为“中国文化可以说就是乡愁文化,甚至一离家就思乡”∞。
第三节 思乡的时间诱因
中国文人对故乡的情感,往往在某些特定的时问被激发。这些特定的时间表现在:
四季之中,偏向于秋季;一R之中,偏向于同暮;某些鼋要的节同往往也能够诱发诗
人的思乡之情,唐诗中这类节日主要集中于重阳和除夕。当然引发思乡的时间是多元
的,不仅仅是以上几种,本文只是选取较为典型的几个时间。
一秋日思乡
秋季不仅是农业丰收的季节,也是文学丰收的季节。中国文人对秋季的感悟,在
秋天往往化作思乡诗的抒写。敏感的诗人从树叶的落归大地,感悟到人生的落叶归根,
归还故罩。秋季是个属于诗人的季节。离乡的诗人,往往在秋季的夜晚,猛然l’日J感悟
到自己飘零的身份,作客他乡的情思常常在周遭的孤寂环境中被凸显,“夜听猿不睡,
秋思客先知’’(周朴《宿玉泉寺》),“秋风多客思,行旅厌艰辛”(祖咏《酬汴州李别
驾赠》),“客思”一旦被秋季所触发,被秋风所吹动,就源源不断地涌入诗篇,“秋光
虽即好,客思转悠战”(李建勋《闲居秋思呈祥松二公》)。唐人所谓的“客思”多产
生于行旅途中,离乡的遥远预示着思乡的深沉,行旅的倦怠往往又引发对故乡的思念:
“旅客思归鸿去同,贤侯行化子来时”(殷文圭《中秋自宛陵寄池阳太守》),“客思先
觉秋,虫声苦知暝”(贾岛《答王参》),“怅别秋阴尽,怀归客思长”(孙翊《奉酬张
洪州九龄江上见赠》),秋季思乡的勃发,正如李中《江馆秋思因成自勉》中言:“客
思虽悲月,诗魔又爱秋”,道出了秋季与诗人、秋季与诗歌的关系。秋季最能够触发
诗人敏感的神经,触发诗人内心深处对故乡深沉的爱。
张籍的《秋思》:“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归书意万重。忽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
发又开封。"是著名的秋季思乡诗歌,诗歌再现了思乡者的复杂心境,也道出了秋思
。张法:《中国文化与悲剧意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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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要指向:乡思。作者客居洛阳,又见秋风,秋风是无形的,但又是可触可感的,
不同于春风吹绿大地,带来无限春色,秋风带来的是肃杀之气,它无形可见,却处处
可感。秋风吹起了无数诗人的无限乡情:
宦游三楚外,家在五陵原。凉夜多归梦,秋风满故园。北书无远信,西候独伤魂。
空念青门别,殷勤岐路言。(皎然《和裴少府怀京兄弟》,((全唐诗》八一六卷)
辞家远客怆秋风,千里寒云与断蓬。日暮隔山投古寺,钟声何处雨漾漾。(杨凭
《雨中怨秋》,《全唐诗》二八九卷)
可怜薄暮宦游子,独卧虚斋思无已。去家百里不得归,到官数日秋风起。(高适
《初至封丘作》,《全唐诗》二一四卷)
山连楚越复吴秦,蓬梗何年是住身。黄叶黄花古城路,秋风秋雨别家人。(李群
玉《金塘路中》,《全唐诗》五六九卷)
秋风四面足风沙,塞外征人暂别家。千里不辞行路远,时光早晚到天涯。(张祜
《破阵乐》,((全唐诗》五一一卷)
秋风窗下起,旅雁向南飞。日日出门望,家家行客归。无因见边使,空待寄寒衣。
独倚青楼暮,烟深鸟雀稀。(张籍《望行人》,《全唐诗》卷三八四)
上选诗歌,无论是“宦游三楚外"的僧人,还是“到官数同”的宦游子,抑或是刚刚
离家的“塞外征人’’,“辞家远客怆秋风”是他们面对秋风的共同感受。“去家百里不
得归”是他们的共同遭遇,秋风带来的思乡之情指向了离家和还家,常常有三种表现:
其一是还家,东晋张翰做官他乡,见秋风而起莼鲈之思,遂还家。他是唐人的精神偶
像,但唐人很少有如此洒脱者。其二是思家,身居外乡的宦游者,秋风吹起了他们对
故乡的思念,“凉夜多归梦,秋风满故园”秋风也把故园带入梦境;其三是离家,在
秋风秋雨中离开故乡,如上举李群玉诗,“黄叶黄花古城路,秋风秋雨别家人’’在黄
叶飘零、秋风秋雨之际离开故乡,这种思乡之情变得更为凄怆,对秋天这个季节多了
几许悲怨。离乡本来就是件伤心事,更何况在秋风秋雨之中?
作为自然的四季之秋,碰上了乡愁中的诗人,其思乡之情就如破堤之水,滔滔涌
来,从而在古代诗词中奠定了秋天与思乡的秋思模式。秋成为人们思乡的触点,成为
了一种固定性的乡情交流。秋风、秋雨、黄叶等自然物就成为集聚乡情的固定接受物。
宦游在外的诗人目睹这些物体自然引发思乡之情:“青芜定没安贫处,黄叶应催献赋
诗。凭寄家书为回报,旧乡还有故人知。’’(许浑《送王总下第归月.阳》)“树初黄叶同,
人欲白头时。乡国程程远,亲朋处处辞”(白居易《途中感秋》)。秋在诗人的心中,
不再是自然界的四季之秋,而是寓含着中国人深沉之思的乡愁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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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日暮思乡
唐代诗歌继承也发展了《诗经》以来同暮怀乡的传统,唐诗中有大量的同暮思乡
诗。日暮思乡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的积淀产物。长期的农业文明
养成了人们根据太阳的运行而作息的生活规律。R暮时分,人们完成了一天的劳作返
回家园,世晃变得温馨宁静。这样的时刻最容易引发宦游之人的归家冲动。“同暮途
且远,游子悲故乡”(《古诗》),日暮思乡成为了唐代文人的集体共鸣,他们不约而同
地在这一时刻想到故乡,“秋深频忆故乡事,同暮独寻荒径归”(刘沧《晚归山居》),
斜阳荒径没有通向宦游者的还家之路,却给诗坛留下了诸多的还家期待。“同暮荒亭
上,悠悠旅思多。故乡临桂水,今夜渺星河”(张九龄《旅宿淮阳亭口号》),“故乡杳
无际,同暮且孤征”(陈子昂《晚次乐乡县》),诗人的故乡不同,但在同暮时分,情
感却共同的指向了故乡。“F1暮还家望,云波横洞房”(刘奋虚《江南曲》)“日暮望乡
处,云边江树秋”(刘长卿《金陵西泊舟临江楼》)故乡遥不可望,只能“同暮青山望
乡泣”(白居易《长安早春旅怀》)。哭、泣是文人思乡情感的直接爆发,“天边老人归
未得,同暮东临大江哭”(杜甫《天边行》),落叶尚且能够归根,而老人仍然沦落天
涯,日暮恸哭是思乡情感的极致表达。
三佳节怀乡
唐诗节日思乡数量庞大,本文选取重阳思乡和除夕思乡进行简要分析。重阳思乡,
和古人登高的习俗相关。登高望远,视野的开阔,带来空I、日J的扩大。重阳思乡中最为
著名的当属王维的《九月九同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
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王勃的《蜀中九日》:“九月九同望乡台,他席他
乡送客杯。人情已厌南中苦,鸿雁那从北地来”更是将久客思乡的羁旅之情表达得淋
漓尽致。晚唐诗人韦庄的《婺州水馆重阳同作》“异国逢佳节,凭高独若吟。一杯今
日醉,万早故园心。”描绘了重阳佳节文士思乡的共同心情。此外,张籍《重阳日至
峡道》、周贺的《重阳》、卢照邻的《九月九同登玄武山》等诗歌无论在情感还是在艺
术上都是思乡诗的佳作。除夜思乡诗数量庞大,仅孟浩然和自居易两位诗人就创作众
多,孟浩然《除夜》“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是历来传诵的名句。《除夜有怀》、
《除夜乐城逢张少府》等也是孟浩然思乡诗中的经典之作。自居易有《除夜》、《除夜
寄弟妹》、《庾楼新岁》、《除夜宿沼州》等除夜思乡诗。
节同思乡诗歌,多从对方角度着手言说思乡,明明是自己思念家人,却说成是家
人思念自己。大概人们都有一种心理,思念别人的时候也会觉得别人在思念自己,在
诗歌中,自己思乡怀亲,却从家人角度着笔叙述家人对远行之人的思念。这类思乡诗
洋溢着家的温情,家的浓浓温情在寂寞的夜晚流淌,家人与羁旅之人通过彼此的思念
达到了心灵的契合,这种心与心的沟通是远行之人能在异乡生活的内在动力,也是他
们思乡的内在动因。请看下面几首诗歌:
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愁鬓明朝又一年。(高适
《除夜作》,《全唐诗》第二一四卷)
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著远行人。(自居
易《邯郸冬至夜思家》,《全唐诗》第四三六卷)
因为有了亲人的挂念,本来比较悲凉的思乡诉说,也变得不那么低沉哀怨。节同夜晚
的思乡言说,涌入了汩汩人间亲情。夜晚的凉转变成亲情的暖,故乡的遥远变成了亲
人的可亲、可近、甚至可感。诗人们用自己的如花妙笔,转换了本来具有悲凉(悲剧)
意味的思乡诗,浓浓的家的亲情消解了可能出现的悲剧情结。佳节本应是与家人团聚
的同子,却人在旅途,这本身具有了悲剧的意味,但是中国的诗歌没有朝向悲剧发展,
诗人们总会将孤独情感、思乡情感控制在一个度内,使得思乡之情达到哀而不伤,怨
而不怒的境界。从家人着笔书写家人对远行之人的思念,消解了悲剧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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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唐代思乡诗分类
思乡主题的文学在唐代之前就已存在,但是大规模的思乡诗创作则出现在唐代。
唐代的思乡诗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空前绝后的,在中国古代文学中成就斐然,独树
一帜。唐代几乎每一位诗人都写过思乡诗,思乡诗是思乡之情的外化,思乡之情不论
身份贵贱,地位高低,年龄大小,也没有性别的限制。只要思乡主体离丌故土(身体
和精神的)“人情同于怀土兮”,对故土的怀念就不会停止,创作思乡诗就成为可能。
求学他乡的游子感思“家在吴楚乡,泪寄东南波”(孟郊《渭上思归》)的家园情结,
为国事奔波者往往与秋风相竞还乡“客心争R月,来往预期程。秋风不相待,先至洛
阳城”(张说《蜀道后期》),流贬他乡的迁客祈盼着回到故乡“但令归有同,不敢恨
长沙”(宋之问《度大庾岭》),淡忘尘世的僧人也未能做到洒脱地忘却故乡,也不时
发出“东分忆故乡”(皎然《陇头水二首》)的怀乡吟唱。游子思乡,羁客思乡,掌权
者思乡,迁客骚人思乡,甚至佛教僧人也思乡。
此外,思乡情感是国人的普遍情感,既包括男性也不能排除女性的思乡。思乡的
话语权对于男性和女性在理论上是平等的。但是在现实中,由于女性是属于家庭的,
奔波在外的是男性,思乡文学的抒写像其他文学一样主要为男性所垄断,但女性并未
停止对故乡的思念,尤其是在国乱、和亲之际,女性的思乡之情往往被激发,较为著
名的是汉代刘细君(乌孙公主)所作的《悲秋歌》“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
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思土兮内心伤,愿为黄鹄兮归
故乡。”诗歌细致地表达了故土难离,故国难离的惜别之情。唐代玄宗时,远嫁异邦
的宜芳公主临别时所作的《虚池驿题屏风》:“出嫁辞乡国,由来此别难。圣恩愁远道,
行路泣相看。沙塞容颜尽,边隅粉黛残。妾心何所断,他同望长安。”写出了远嫁他
乡,离家时的矛盾痛苦心情。离乡即意味着思乡,由于诗歌创作主体的特殊身份,家
国一体,思怀故乡也即意味着怀念故囤。
除了这些身居宫廷的女诗人外,唐代思乡诗体现出创作主体身份由宫廷向民问的
转变,表达的情感也由家国之思转向个人思乡情感的言说。著名女诗人鱼玄机《期友
人阻雨不至》:“雁鱼空有信,鸡黍恨无期。闭户方笼月,褰帘已散丝。近泉鸣砌畔,
远浪涨江湄。乡思悲秋客,愁吟五字诗。”道出了乡愁与秋思之关系,薛涛《乡思》
“峨嵋山下水如油,怜我心同不系舟。何同片帆离锦浦,棹声齐唱发中流。”更是将
归乡的急切心情表达得细致淋漓,以女性纤细的思维、敏锐的洞察力,抒发了乡思之
情,不同于宫廷的女性思乡作品。“万里江西水,孤舟何处归。” (李冶《送韩揆之
江西》),鲍君徽“征人望乡思,战马闻鼙惊”(《关山月》),有须眉之气,则是对传统
男性思乡作品的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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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乡愁诗中最值得关注的人物形象是“旅客”。这些来自不同阶层、不同区域
的人物,都是乡愁诗人自我的形象化再现。他们往往有着一些共同的特点:人在旅途,
羁旅思乡。这些形象往往是诗人自我真实生活的写照。唐代诗人往往既是思乡诗歌的
创作者,又是思乡诗中的人物形象。他们以自我入诗,创造了难以计数的感发人意的
思乡者形象。这些思乡者从离乡原因和离乡去向上可分为三类:汲汲于科举在故乡与
帝乡间奔波的举子;热衷于功名在幕府边塞间出没的幕客;失落于权贵在江湖间流窜
的迁客。他们给唐代思乡诗带来了丰富的内涵,赋予了唐代思乡诗的动态美,他们创
造了思乡诗歌,也成为了思乡诗中的人物形象。因此,对思乡诗的分析能够了解唐代
文人的复杂心态。唐代文人的最高价值追求是步入仕途,入仕前文人为了求学、求名
往往需要漫游各地,他们的行踪主要可以概括为参加科举、入边塞幕府:入仕后文人
往往需要出游各地完成使命,宦海沉浮,还会遭受贬谪。所以无论入仕前、入仕后,
唐代文人都注定是行走在“路上”,行走在离家的旅途中,思乡是他们共同的情感经
历。因此,唐代思乡诗歌的抒写从文人的人生轨迹上可以分为:科举思乡、出塞思乡,
贬谪思乡。我们首先走进文人思乡的第一站——科举。
第一节科举思乡诗
需说明的是,参照傅璇琮先生《唐代科举与文学》一书,唐代科举最盛行的是进
士和明经两科,这两科是“岁举之常科”①,每年举行一次。本文所指的科举,主要
指明经和进士两科。科举是唐代文人仕途的起点。由第一章的论述,我们知道唐代科
举吸引了不同阶层、不同地域文人的广泛参与。科举是唐代文人离乡的最主要原因。
因科举造成的文士思乡是唐代思乡诗歌的最显著特征。唐前科举还没有真正地实行,
唐后取消岁举,改为每三年举行一次,且取消了行卷④,唐后的文人少却了唐人离乡
到处拜谒、行卷之奔波,离乡的文人大大减少。科举思乡不仅扩展了思乡文学的题材
范围,还再现了唐代文人的行旅生活。通过对科举思乡诗的分析,我们不仅能够了解
唐代科举制度对唐代文学的影响,更能走进唐代文人的生活,了解唐代文人的内心世
界。让我们沿着当年唐代举子赴京赶考的足迹,走进他们的乡思世界:
一赴举思乡
科举是唐代文人步入仕途的最广泛途径,科举及第尤其是进士及第不仅意味着
①参见傅璇琮《唐代科举与文学》一书第五章陕两人民{f;版社,2003年版
∞行卷,《唐诗纪事》卷六十五《裴说》条谓:“唐举予先投所业十公卿之门,谓之行卷。”转fjl自傅璇琮《唐代
科举与文学》陕两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262页。在该书中,傅先生进一步认为唐代“士了不仅在试前要投
行卷,即使试后落第,也须以诗文投呈致谢,这大约足考虑到下一次的考试,还得靠人引拔。”第27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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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人生的改变,也意味着家族可能的兴旺发达。因其结局的重要,所以科考的开
端——赴举送别就尤其被重视。在送别环境中故乡的温暖特别容易感染士人,这种
温暖在举子们科考困顿时往往成为他们思乡的诱因。离开家乡,走上旅途,奔赴京
城,环境的改变,往往会引起文人对家的思念,乡思在离乡的时刻产生:
秋天草木正萧疏,西望秦关别旧居。筵上芳樽今日酒,箧中黄卷古人书。辞乡且
伴衔芦雁,入海终为戴角鱼。长短九霄飞直上,不教毛羽落空虚。(卢肇《别宜春赴
举》,《全唐诗》第五五一卷)
离别故居、拜别家人,踏上赴举的道路,心中充满着对前途的畅想,乡愁也许只是淡
淡地一闪而过。对故乡的思念让位于对前途的美好遐想。
初次离乡的举人,也许还未能理解故乡的意义。但送别举人的人,往往以过来人
饱尝离乡之痛地言说,告诫离乡举子们旅途的艰辛。唐诗中出现了大量的送他人赴举
的乡愁诗歌:“秋风昨夜满潇湘,衰柳残蝉思客肠。”④这种乡愁往往和对前途的殷切
期盼美好祝愿融在一起,在送别友人之时,惯于将可能的乡愁以委婉的方式提醒对方:
别思看衰柳,秋风动客衣。明朝问礼处,暂觉雁行稀。(刘商《送李元规昆季赴
举》,《全唐诗》第三。三卷)
故土难离这一思乡之情尚可以为未来的参政热情所化解,所以在这一过程中士子们的
乡情往往为科举及第的畅想所淡化。他们徜徉于美好前途的设想中,对于科举、对于
前途,参加科举的士子们有太多美好的想象。此时在他们内心占据着主导地位的是如
何实现这些理想,因而,此时的他们无暇思乡,也不愿去思乡。思乡往往来自于美梦
破灭之时。
二落第思乡
白居易在《及第后归觐,留别诸同年》一诗中描写及第归乡的情形:“十年常苦
学,一上谬成名。擢第未为贵,贺亲方始荣。时辈六七人,送我出帝城。轩车动行色,
丝管举离声。得意减别恨,半酣轻远程。翩翩马蹄疾,春同归乡情。”此诗真实生动
地展现了及第者及第还乡的心态:多年努力最终得以金榜题名、荣归故里。及第归乡、
留别同窗之时,离别之情,不知不觉中竞被“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喜悦之情所取代。
但是,唐代文人中像白居易这样一举成名的实在少之又少。多数文人都是反复地奔波
于科举路上。古文名家李翱、沈亚之、皇甫浞,诗人李商隐等都是考了五、六年,晚
唐诗人韩僵、吴融、郑谷,考了一二十年②。顾况之子顾非雄考了三十年,诗人刘得
仁虽贵为公主之子也是三十年无果、郁郁而终。@落第是唐代文人的普遍经历,是有
回李成用:《送黄宾于赴举》,《伞唐诗》第六阴六卷
⑦参见傅璇琮:《唐代科举与文学》,陕两人民出版社, 2003年版,第335页
@删上第337页
15
唐一代文人的阵痛所在。因此,及第文人对落第文人多抱以同情的态度。郑谷《赠下
第举公》:“见君失意我惆怅,记得当年落第情。出去无愣归又闷,花南慢打讲钟声”,
落第者与及第者的心灵是共通的,因为他们都曾经历过落第,或者『F在经历着落第。
及第者和落第者共同谱写了感人意志的科举思乡诗。科举思乡诗,更确切地说,应是
落第思乡诗,因为落第思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