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汉语因果复句句型探究

瀚海学刊 1 9 9 0年 娜二 、 三翔 古代汉语因果复句句型探究 1 治 国 因果复句是用于表示原因和结果关系的 。 古代汉语因果复句属于偏正复句 , 共有n 个句 型 。 这些句型如果按照表示原因与结果的顺序不向, 可以分成以下两组 。 第一组 由因及果夏句 (句型1一句型6) 。 这组复句的特点是 : 偏句在前 , 正句在后 。 前分句表示原因, 后分句表示结果 。 吕叔湘先生把这种句子叫做 ‘纪效句” , 杨伯峻先生则 称之为 。结果句” 。 ¹ 这组复句有的在前分句中有关联词语 , 有的在后分句句首或句中有关 联词语 , 有的前后分句都有关映词语, 也有的根本不用关联词语 。 英语的复合句必须包含主句 ( m a i n e la u s e ) 和从句 ( ‘u b o r d i n a t e e la奴s e ) 。 表示原 因的叫做原因状语从句 ( a d y 打b i a l cl au b e of ca us e ) 。 其中一种情况是 : 原因状语从 句 在前 , 主句在后 。 这和本组由因及果复句的情况是相同的 。 例如 : A s th e e x a zn i n a 七i o n s d r e w n e a r s 1 s e t w p la t e e v e r 了 n i g h t 。 〔因为快要考试了 , 我每天晚上都熬夜 。 〕 - 现将古汉语由因及果复句的7个句型结构 , 逐个析释 如下 : 句型1 : 前分句 +后分句 ( 由因及果 ) 例如 : 1 . 思念存想 , 自见异物也 。 ( 王充 : 《订鬼 》) 。 〔人们冥思苦想 , 当然会看见怪异的东西 。 〕 2 . 天大寒 , 砚冰坚 , 手指不可屈伸。 ( 宋镰 : 《送东阳马生序 》 ) 3一夫不耕 , 或受之饥。 ( 贾谊 : 《论积贮硫 》 ) 〔一个男子不种地 , 有人就要因为他揍饿 。 〕 本句型是意合法的因果夏句 。 前后分句之间没有使用关 联词语, 但从此复句所表达的意 义 , 可以体会出前分句表示的是原因 , 后 分句表示的是结果 。 本句型较常见 。 句型2 : 前分句 + “而” ( “则” 、 “斯‘ 、 “咫 . 、 “ 以至于” +后分句。 例如 : 1. 夫春气发而百草生 。 ( 《庄子 · 庚桑楚 》) “〔春气勃发扰为百草丛生 。 〕 2 . 得其民斯得天下矣 。 ( 《孟子 . 离姿上 》) 〔得到人民的支持 , 就得到天下了 。 〕 3 . 墙薄咫垂坏 , 增薄咫垂裂 , , 器薄咫垂毁 , 酒薄咫垂酸 。 ( 《贾子 · 连语 》) “ 〔墙壁薄就会很快倒塌 , 丝帛薄就会很快裂断 , 器物薄就会很快毁 坏 , , 酒质薄就会很 快变酸 。 〕 本句型把 “ 而” 等放在后分句之首。 “ 而” 、 “则” 、 ‘斯 ” 、 “咫 ” 等是连词 , “ 以 至于 ” 是词组 , 在这里可 以看作连词 。 “ 而” 译作 . 就 ” 、 “ 则” 、 “斯 , 、 “咫, 、 译作 ·就 , 、 “那 么就 , , “ 以至于” 不必翻译 。 , - 适合本句型的替换词 ( su b sti t时i o n ) 还有 . 积” 字 。 句型3 : 前分句 + “ 故” ( “是” 、 “是故” 、 “ 以故” 、 “是以, 、 ‘是用 , 、 ’ 以 是, ) + 后分句。 例如 : 1 . 臣观大王无意偿赵王城邑 , 故臣复取壁 。 ( 《史记 · 廉颇蔺相如列传 》) 2 . 为国以礼 , 其言不让 , 是故晒之 。 ( 《论语 · 先进 》 ) 3. 其人家有好女者 , 恐木巫祝为河伯取之 , 以故多持女逃亡 , 以【故城 中 益 空 无 人 : ( 《史记 · 滑稽列传附录 》孰, : 4 . 敏而好学 , 不耻下问 , 是以谓之文也 。 ( 《论语 · 公冶长 》) 5 . 不谷恶其无成德 , 是用宣之 , 以惩不壹 。 、 ( 《左传 · 成公十三年 》) 一 , 〔寒讨厌他没有一定品德 , 所以宣布这件事 , 来惩戒言行不一 。 . 6 , 录毕 ,’走送之 , r 不敢稍逾约 。 , · 以是人多以书假余 , 余因得遍观群书 。 (宋镰 : 《送东 阳马主序 》 ) 卜 本句型是把 “故” 等放在后分句之首。 ‘故” 、 “是” :垦连词 , “是故” 、 “ 以故 , 、 . 是以 ” 、 “是用” 、 “ 以是” 是词组 , 可以看作连词 。 “故” 等都可以译作 “ 因此 ’ 、 . 所以” 。 适合本句飞的替换词还有 : “肆” 、 “用” 、 “迪” 、 “然故 ” 、 “以此 ” 、 “以斯 . ‘由此 ” 、 ‘由是, 、 “用是, 、 “用此 ” 等 。 句型4 , 前分句 + 后分句 ( 主语十 “敌” 、 “以故 ” 、 “是以 ” 、 “是用” 、 “是 故 ’ 十谓语 ) 例如 。 、 1 . 其将归见其亲也 , 余故道为学之准以告之 。 (宋镰 , . 礴送东阳马生序 》) 2 . 梁王念太后 、 帝在中, 而诸侯扰乱 , 壹言泣数行而下 , 跪送臣等六人将兵击却果楚 、 吴楚以故兵不敢西 , 而卒破宾。 . ( ‘《汉书 ‘ 韩安国传 》) 3 . 郑伯与战于瑰 , 息师大败而还 , 君子是以知息之将亡也 。 ( 左传 ‘君子晏盟 , ‘ 乱是用长 。 } ( 《诗经 · 小雅 ‘ 节南之什 · 巧言 》 ) 〔君子多次结盟 , 祸乱因此滋长 。 〕 爪晋楚将平 , 诸侯将和 , 楚王是故昧于一来, · 隐公十一年 》) . } ) ( 《左传 . 襄公二十六年 》) _ 〔晋国和楚国将要睛和 , 诸侯将要和好 , 楚王因此 冒昧地 来这里一趟 。 〕 本句型是把 “故” 、 “以故” 、 “是以 ” 、 “是用 ” 、 、 兮是故 ” 等放在后分 句 主 语 后 面 , 这种情况较少见 。 - . 句型乳 剪分句 ( 主语十 “ 以” + 谓语 ) 十后分句 例如二 1 . 宋以其善于晋侯也 , 叛楚即晋 。 ( 《左传 、 . 傅公二十六年 》 ) 〔宋国因为他们曾经对晋侯表示友好 , 所以背叛楚国而靠拢晋国 。 〕 2 . 左右以君贱之也 , 食以草具 。 ( 《战国策 · 齐策 》) . 〔下 边的人 因为孟尝君看不起他 , 就拿粗劣的食物给他吃 。 〕 3 . 公孙归父以襄仲之立公也 , 有宠。 · ( 《左传 · 宣公十八年 》) , 〔公孙归父 由于他父亲襄仲立 宣公 , 受到宠信。 〕 飞 本句型是把连词 “ 以” 放在前分句主语后面 。 “以” 译 作 “因为 即 、 “由于” 。 句型饥 ‘ 前分句 厂主语 + ‘以” 、 “为” 、 “唯 ” 、 ’ “推 ” 、 ‘ + 谓语中心 及其 他 ) + ‘故” ( “是以” 、 “以” 、 “以至于 ” + 后分句 。 例如 : 1 . 河以适逸 , 故能远 。 (淮南子 · 泰族训 》) 矛‘ 2 . 卫唯信晋 , 故师在其郊而不设备 ‘ ( 《左传 · 成公六年 》) ‘ (卫国因为相信晋国 , · 所以军队驻扎在他们郊外而不设防。 ) · 3 . 卫彭公唯不去其旗 , 是以败于荧 。 ( 《左传 · 成公十六年 》) : ‘ 〔卫鳃公正因为不去掉他的旗子 , 所以在荧地战败公 、j 原因 。 。予唯不食磋来之食 , 以至于斯也 。 · (礼记 ‘ 模弓下 》) “以 ” 、 “为” 是连词 , “唯” 、 “惟” 是副词 。 · “以” · 少以” 、 “为” 译作 “因为 ” 、 “ 由于” 、 “唯 ,, 、 “ ‘因为” 。 本句型在后分句之首加了 表示结果 。 “故” 、 “是 以” 于” 。 句型7 : “ 以” ( “为” 例如 : 等放在前分句主语后面 , 表示 稚汤 译作 “只因为” 、 正因为 毛 居 “ 故 ” 、 “ 以” 、 等连词 , 或 “是以” 、 “以至于” 等词组 , 译 作 “所 以” 、 “ 以” 、 “以至于” 译 作 “ 才 ” 、 ‘ 以 至 ) 十前分句 十后分句 。 1 . 以道之不通 , 先入币财 。 ( 《左传 · 昭公匕十六年 》 ) 、 ’ 〔因为道路不通 , 先送这些币锦财礼表 。 〕 2 . 以好峙田地善 , 可以家焉 。 ( 《史记 · 韩生陆贾列传 》 ) 〔因为好峙一带田地好 , 可 以在此定居 。 〕 ” ’ ‘ ’ · 3. 为其老 , 强忍下取履 。 ( 《史记 . 留侯世家 》) 本句型是在前分句之首 , 加 “ 以” 、 “为, 等, 表示原因i 译一作 “ 因为 , 。 本句型很竿 见 。 · 第二组 由果溯因复句 (句型 8一句型 1 1 ) 。 这组复句的特点是 . 正句在前 , 偏 句 在后 。 前分句说明结果 , 后分句解释原因 。 这 组复句在表示原因上显得比第二 组 ·复 句要突 出 些 。 吕叔湘先生把这种旬子叫做 “释因句 ” · , 杨伯峻先生则称之为 “解释句 , 、 º 这组复句 多数是在后分句之首使用关联词语 , 也有的根本不用关联词语 。 本组复句中有些句子 , 常在 前分句句尾加语气词 ‘者” 字 , 表示提顿。 上面谈过英语有一种原 因状语从句在前 , ‘ 主语在后的复合句 ; 但另外也有这 种 主 句 在 前 , 原 因状语从句在后的复合句 , 这就和本组由果溯因复句的情况相 同。 例如 . . 1 a m s t r i e t w i th y o u b e e a u s e l w a n t y o u t o m a k e r a p i d p r o g r e s s 。 · 〔我对你们严是 因为希望你们迅速进步 。 〕 以下是对古汉语由果溯因复句的 4个句型结构所做的析释 。 句型8 : 前分句 + 后分句 ( 由果溯因 ) ’ 例如 : 1 . 虽有搞暴不复挺者 , 择使之然也石 ( 《苟子 · 劝学 》 ) 、 〔虽然又经过风吹 日城而午枯了 , ’也浑会赓伸遭巾 这是 因为用火恨变使它这样的 。 ) 吾妻之美我者 , 私我也 。 ( 《战国策 · 齐维》; ) - 〔我的妻子认为我漂亮 , 是亩于偏吸羲 , 众、 3 . 古者言之不踢 耻躬之木建也 。 《必论语 · 里仁 》 ) 」 〔古时候言语不轻易 出口 , 是 因为怕亲身实践赶不上 。 〕 别的 〔原 因 , 是 因为行的不是主道却打算称王 。 3 . ( 古有万国 , 今有数十蔫 , ‘ ) 是无它故 , 〕 莫示失之是也 。 ( 《荀子 · 君遣 》 ) 〔古代有成千上万个国家 , 现在只有九十个国家 , 不公 的 。 〕 4 . ( 以万乘 之国伐万乘之国 , 笨食壶浆以迎王师 , 梁惠王下 》) 这役有别的缘故 , 没有不失之于用人 ) 岂有他哉 , 避水火也 。 ( 《孟子 . 七拿齐国这 样拥有一万辆兵车的天国去攻打燕国这样拥有‘方辆兵车的大国 , 燕国的人民却用竹筐盛、着饭 , 用壶盛着酒浆来迎接慈的军队 , 难道有别的原因吗 ? 水深火热的困苦生活罢了 。 〕小 ” 一 “ 卜 只不过是想逃开那 本句型为前分句是 “无他” 、 “此无他” 、 无它故焉” 、 ‘是无 它 故 ‘ 、 “ 是 无他 ( 它 ) 故焉 ” 、 “岂有他哉” 等固定词语, 他” 前面括号里是引的上文 , 用于表示结果 用于强调原 因的排他性 , 即没有其他原 因。 “无 后分句用于解释原 因 。 ‘无他 , 、 . 此无他 即 . 无它故淆 , 、 一 尹是无它故, 、 “是无他 (它 、) 故焉 ” , 译作 “这投有别的原 因‘ 、 “这没有 别的缘故” , “ 岂有他哉” 译作 ‘难道有别豹原因玛创 本句型也可以有另外一种分析方法 。 即此复旬包含三个分句: 括 一号内的话是第一句 , 用 于表示结果 ; “无他” 等是第二分句 , 用于强调原 因的排他性 , “无他” 等后面的话是第三 分句 , 用于解释原 因 。 . 、 本句型较少见 , 例句大都出 自《荀子 、》、 《乖子 》等书 。 常见才发表某种议论的文中 。 句型11 : 前分句 + “盖 ” ‘ ( “殆” ) + 后分句 。 ‘ · , 例如 : , 一 屈平之作离骚 , 盖 自怨生也 。 ( 《史记 , 屈原列传净 ) 〔屈原写 《离骚 , 大概是由于怨恨引起的罢 : ‘ 2 .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 , 不患贫而患不均 , 不患寡而患不安 。 盖均无贫 , 和 无 寡 , 「 安 无 倾 , ( 《论语 · 季氏 》) 、 · 一 亡 〔我听说过诸侯或者大夫 , 不忧虑财富不多 , 却忧虑豺富不均卜不忧虑人民少 , 却忧虑 境内不安定 。 大概由于财富分配公平合理 , 就毋有贫困 , 上下和睦 , 就不会人 口少 , 国家安 定 , 就不会倾覆 。 〕 ( _ 3 . 凡四遭火 , 得不焚 , 殆有神护者 。 (归有光 : , 《项脊轩志 》) 〔小屋共遭受大灾四次 , ‘ 能够不被焚毁 , · 大概是有神保护吧 。 〕 本句型是把语气词 “盖’ 产或副词 “殆 , 放在后分旬之首‘表示对原因的推断 , 或对理由 的申说 , 但都带着测度语气 , 给人一种不太确定之感彭 » “盖 ” 译作 产大概由于” 过 “原来 是” , “殆 , 译作 “ 大概” 举注 ’ “ ¹ 吕叔湘先生 《中国文法要咯 》 ( 商务印书斌奋 “ 下 了店不舫 , 因 为那是店家的干 系。 夫子时然 后言 , 故人不庆其言 。 珍胆齐版 ) 林 7 .页笋例说 。 两件 事情 中间的因果关系气 可卒布改种伟匆再是说 甲事为 乙事之 因 ( 例一 ’, 或是记乙事为甲事之果 ( 例二 ) 。 前者 可以称 为释 因中, 、肩者可以称为书效 句, 杨 伯峻光生 ; 文言衷法 》 ( 中华书局 , 19 多3午版 一 ) 护9 页中说 : “ 因果式句型有 两类 , 尸类是结果句 , 先 因后果卜尸类是解释 句, 先果后 因 。 ” º 同上 。 » 马汉麟先生在 《古汉语法提要 》 ( 陡西人 氏出版社 、 1 9 8 0年版 ) . 70 一71 页 中 , 认 为 “ 盖 , 是语 气词 , 可 以用在句首 , 也可 以 用在句中 , 表示一种偏于肯定的刚度 ( 推测估计 ) _ 讹二 一云刃语 气, 或带有一点牛推刚性的论断 。 杨伯 .唆光生 《古汉语魔问袅 ( 中华书局 , 19 81午蔺式4 页及沛峥味先生 《古汉语虚问于册 沙 ( 吉林人民出版社 , 19 8 4版 ) 10 盆页都认为 ‘ 盖 , 是 连 词 . 何乐士先生等《古代汉语虚词通释 ; ( 拓 京出版杯, 19 85 午版 )1 69 页认 为 。盖 , 是 $.J 词 。 我迄里依据马汉麟先生的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