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逻辑与虚无主义的批判

资本逻辑与虚无主义的批判* 张有奎 (厦门大学哲学系 福建厦门 361005) [中图分类号 ] B15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002- 8862( 2011) 08- 0042- 06 伯曼指出: /对于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虚无主义力量, 马克思的理解要比尼采深刻的多。0 [ 1 ]然而, 尼采和虚无主义的内在关系已经昭然于天下, 马克思的相关思想却因种种原因而被遮蔽和耽搁了。现代 人 /精神上的死亡0 状况表明, 从马克思哲学的角度探寻虚无主义蔓延的根源乃是一个迫切任务。 一 虚无主义的图景及其局限 虚无主义源自拉丁语 / n ih il0 (虚无 ) 一词, 根据海德格尔的说法, 德国哲学家雅科比 19世纪初在 5给费希特的信6 中首次使用它。该词因屠格涅夫的小说 5父与子 6 ( 1862) 所塑造的主人公巴扎罗夫 的虚无主义者形象而流行。它意指一种肯定感性世界、否定其余一切的态度或精神倾向。虚无主义的谱 系枝蔓繁杂, 简要梳理它的涵义、类别、特征和局限是宏观把握它的必要步骤。 就虚无主义的涵义来讲, 有四种代表性的观点。其一, 虚无主义是传统价值和意义的丧失与新价值 的重建。尼采是这种观点的代表。尼采区分了虚无主义的两种类型: 积极的虚无主义和消极的虚无主 义。 /虚无主义有双重意义: A1虚无主义是精神权力提高的象征: 积极的虚无主义。B1虚无主义是精 神权力的下降和没落: 消极的虚无主义。0[ 2]积极的虚无主义反对一切形而上学和价值设定, 根本目的在 于重建全新的价值体系; 消极的虚无主义的根本目的仅仅在于瓦解一切价值和目的, /虚无主义意味着 什么? ) ) ) 意味着最高价值自行贬值。没有目的。没有对目的的回答。0 [ 3]这里的 /最高价值的自行贬 值 0 既指奠基于基督教信仰的价值体系的解体, 也指奠基于柏拉图的形而上学体系的崩溃。在尼采看 来, 理性是 /埋葬生命的危险的暴力 0 [ 4] , 权力意志才是人的本质, 所以, 重建新的价值体系不是依靠 理性, 而是依靠理性的他者 ) ) ) 权力意志。其二, 虚无主义是存在的遗忘。海德格尔说: /无家可归状 态是忘在的标志。0 [ 5]他力图在存在论的意义上而不是尼采的价值论意义上探讨虚无主义。在海氏看来, 存在的看护者 (人 ) 居于语言 (存在的家 ) 之中看护存在的真理, 却因形而上学的遮蔽而耽于存在者, 最终陷入无家可归的历史天命。其三, 虚无主义 (尤指德国虚无主义 ) 是现代文明的毁灭。在施特劳 斯看来, /德国虚无主义并非绝对的虚无主义, 并不意欲包括自身在内的万物全都毁灭, 它只意欲特殊 某物的毁灭 : 现代文明。0 [ 6] 而且, 这也仅是就现代文明的道德意义而言, 因为德国虚无主义不 那么反对现代技术设备。其四 , 虚无主义是一切目的和意义的消失。加缪的荒诞和陌生体验的理 论有这种倾向。 就虚无主义的类别来讲, 从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分法。美国学者诺斯在 5虚无主义: 现代革命的根 源 6 中站在基督教信仰的立场把虚无主义描绘为反抗并杀死上帝的这样几种主要形态: 自由主义、实在 42 * 本文得到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 (项目编号: 2010221072 )。 主义、生机主义、毁灭主义。这些虚无主义形态不是并列的关系, 而是彼此相继的具有内在关联的辩证 关系。美国另一位学者科罗斯比在 5荒诞的幽灵: 现代虚无主义的来源和批判6 中从哲学的角度对虚 无主义做了分类: 政治上的虚无主义; 道德论的虚无主义, 具体可分为否认道德现象的超道德主义, 否 认普遍道德 标准 excel标准偏差excel标准偏差函数exl标准差函数国标检验抽样标准表免费下载红头文件格式标准下载 而仅承认道德判断的个人性的道德主观主义, 把个人的道德标准普遍化的唯我论道德虚 无主义; 认识论的虚无主义, 具体可分为仅承认真理的个体性和相对性的虚无主义, 反对元语言和普遍 真理的虚无主义; 否定宇宙的目的、意义和价值的宇宙论虚无主义; 否定人类生存的目的、意义和价值 的生存论虚无主义 [ 7]。科罗斯比把尼采归为认识论的虚无主义 (第一种情况 ) 和宇宙论的虚无主义者, 主要原因在于, 一是尼采的视角主义理论把对世界的解释看作权力意志的表达, 而不是世界本身的 揭示; 二是尼采否认世界的整体性和目的性。国内有学者从语境的角度对虚无主义的轮廓进行了 勾勒: 施特劳斯所谓的特殊的德国现象、尼采所谓的柏拉图主义、认定现实世界是完全堕落和虚 无的诺斯替主义, 以及挣脱了柏拉图主义、历经新价值创造后最终仍否认一切存在之真实意义的 彻底虚无主义。[ 8] 就虚无主义的特征来讲, 主要有四个方面。其一, 摈弃理性主义的普遍性神话。近代理性取代上帝 的位置, 成为终极真理、终极价值和终极存在的寓所。虚无主义的首要任务在于揭穿理性的神话及其它 所许诺的自由和幸福的虚幻性和无根性。尼采批判理性主义的目的、统一性、真理的预设, 宣布了理性 主义神话的破产。其二, 相对主义和主观主义倾向。虚无主义首先是西方 (现代性 ) 的精神危机, 这 种危机在于, /西方事实上已经不能确信自己的目标0 [ 9] , /现代西方人再也不知道想要什么 ) ) ) 再也不 相信自己能够知道什么是好的, 什么是坏的; 什么是对的, 什么是错的。0[ 10]他们在政治理想和价值选 择方面陷入诸神纷争的多元困惑之中。其三, /本能取得了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 0 [ 11]。超验的萎缩, 超 感性的、约束性的力量的不在场, 使得人的物欲获得解放, 人们精于算计, 消费文化和享乐主义盛行, 肉体和欲望的放纵取代道德理想和价值的追求。黑格尔已经嗅到现代人的世俗气息: /人的目光是过于 执着于世俗事物了。0 [ 12 ]韦伯洞察了经济人取代朝圣者的重大变迁: /寻求上帝的天国的狂热开始逐渐转 变为冷静的经济德性; 宗教的根慢慢死去, 让位于世俗的功利主义。0 [ 13]最后导致这样的一种状况: /专 家没有灵魂, 纵欲者没有心肝; 这个废物幻想着它自己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文明程度。0 [ 14]其四, /无家 可归状态变成了世界命运。0 [ 15]尼采宣告虚无主义还将是欧洲 /往后两个世纪的历史 0[ 16]。海德格尔指 出: / -虚无主义 . 这个名称表示的是一个为尼采所认识的、已经贯穿此前几个世纪并且还在规定着现 在这个世纪的历史性运动。0 [ 17]这一运动的思想光亮源自 /世界成为图像0 和 /人成为主体0 的两大进 程。瓦蒂莫补充说: /虚无主义依然处在发展之中, 因而给出关于它的任何最后结论都是不可能的。0 [ 18 ] 伴随着世界历史的进程, 虚无主义像瘟疫一样从西方蔓延到东方, 从发达国家传播到力图现代化的不发 达国家, 演变为一种全球现象。 虚无主义研究不断深化, 现存的主要问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在于, 一是在对虚无主义根源的挖掘方面, 停留在思辨和 观念层面, 有意无意地剔除了经济层面的 内容 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人员招聘与配置的内容项目成本控制的内容消防安全演练内容 , 割裂了经济与观念的内在联系, 从而把人的精神生命连 根拔起。尼采对现代政治和经济的虚无主义色彩的理论直觉具有 /令人吃惊的马克思主义调子0 [ 19] , 但 最终没有揭示出现代灵魂与现代经济两者之间的内在联系, 把人的本质归之为理性的他者 ) ) ) 生命、意 志、酒神精神, 把虚无主义的迷误归因于 /缺乏高等的种类 0 [ 20]。海德格尔从存在者之存在出发, 探寻 虚无主义之源, 依然堕入形而上学的迷宫之中。二是在对虚无主义的出路方面, 受制于对虚无主义根源 的理解, 没有触及现实生活世界的变革, 仅仅从文化和哲学的层面试图给出一劳永逸的答案, 结果陷入 浪漫主义或实证主义的形而上学窘境, 寻找不到走出虚无主义的现实出路。尼采给出的出路在另一极端 的意义上落入了他所批判的形而上学之泥沼。海德格尔说: /尼采的形而上学就不是一种对虚无主义的 43资本逻辑与虚无主义的批判 克服。它乃是向虚无主义的最后一次卷入。0 [ 21]海德格尔寄希望于上帝的救助, 陷入不可言说的神秘主 义。后现代主义的 /怎么都行 0 强调多元性、差异性、肉体性, 反对同一性的神话和本质主义的肆虐, 与其说是解决了虚无主义的问题, 不如说是对虚无主义的无奈接纳和认可。 马克思先期洞察了资产阶级的创造性开辟的道德的、社会的和心理的深渊, 看到了资产阶级拆除整 个世界的破坏性冲动。他的理论深度和重要意义被海德格尔注意到了, 海氏认为胡塞尔和萨特因缺乏历 史性的维度而没有资格和马克思对话, 但囿于传统形而上学的偏见和对马克思的人的概念的误读, 他不 能理解马克思的感性活动敞开的哲学新视域, 因而错误地从 /存在之思 0 的角度把马克思和尼采并列 起来并视其学说为绝对形而上学的倒转, 同时, 还不正确地指认: /马克思在基本而重要的意义上从黑 格尔那里作为人的异化来认识到的东西, 和它的根子一起又复归为新时代的人的无家可归状态了。0 [ 22] 二 资本逻辑与虚无主义的根源 马克思哲学的独特之处在于, 它揭穿了思想之独立的幻象, 放弃理性形而上学的范式和问题域, 实 现了思想之居所的革命, 从笛卡尔的 /我思0 转向 /现实的个人 0, 从抽象的概念王国转向现实生活世 界, 从理论优先转向实践优先 (亦即 /对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克服0 [ 23 ] )。从马克思哲学的视角出发, 虚 无主义的深层根源不能仅仅停留于纯粹思辨的形而上学领域探查其思想谱系, 而是必须深入于现代社会 经济活动的内在机理和现实运作过程中寻找。换句话说, 精神层面的问题源自现实生活的矛盾和冲突, 破解虚无主义难题的根本原则乃是资本逻辑, 否认这一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立场, 就会陷入资产阶级意 识形态的迷雾之中。 首先, 资本逻辑不仅是经济层面的逻辑, 而且是支配整个社会的统治性逻辑, 从而虚无主义与资本 逻辑不是游离的关系, 而是内在关联在一起。 资本不同于货币的地方在于, 它具有自我增值能力。这种增值能力的获得依赖于特殊的社会关系, 即资产阶级社会的生产关系。基于此, 马克思认为: /资本不是物, 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 形态的生产关系, 它体现在一个物上, 并赋予这个物以特有的社会性质。0 [ 24]也就是说, 资本不是一种 物, 而是一种以物为媒介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资本逻辑即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再生产的逻辑, 它作 为一种社会关系的强制性客观力量迫使资本家 (人格化的资本 ) 奔走于全球各地, 按照理性化和自利 的原则追求利润的最大化, 永不停歇。 /资本犹如穿上了灰姑娘的魔鞋, 罹患了追求永无休止增长的 -扩张强迫症 . 0 [ 25]。全球化或世界历史的生成是资本扩张本性的必然结果和表现。 资本逻辑既是消解传统等级社会结构的力量, 也是现代社会的 /座架0 和本质部分。恩格斯说: /资本和劳动的关系, 是我们全部现代社会体系所围绕旋转的轴心 0 [ 26]。也就是说, 资本 /劳动的二元经 济结构模式不是简单的经济活动方式, 而是具有深远历史意义的社会变革力量, 它重构了整个社会生 活, 推动了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马克思说: /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 精神生活的过程。0 [ 27]资本力量把封建的、宗法的、田园诗般的关系破坏了, 人与人之间变成纯粹的金 钱关系和赤裸裸的利害关系。资本逻辑成为控制和支配整个社会的逻辑。 虚无主义是现代社会的精神本质, 而不是偶然的现象或者补充形式, 资本逻辑是虚无主义的内在支 撑力量。虚无主义表现为现代人类的政治理想和文化价值理想的淹没, 以及功利主义、利己主义的世俗 倾向。民主政治许诺的美好生活的乌托邦掩盖着它为特殊阶层的特殊利益服务的本质, 也就是说, 它不 过体现了资产阶级的权力和意志。文化不是自由和高贵精神的追求, 而是蜕变为资本的盈利手段, 堕落 为按照资本原则的最高标准迎合大众口味的文化商品, 精神生活因丧失了自身的内在性与丰富性而变得 物像化、平庸化和狭隘化了。 44 5哲学动态6 2011年第 8期 其次, 资本逻辑造成人与物的关系的颠倒、人的自我目的性的丧失, 从而有力地推动了虚无主义 运动。 商品生产是资本逻辑的核心。充满形而上学的微妙和神学怪诞的商品是一种可感觉而又超感觉的物 或社会的物。马克思说: /商品形式的奥秘不过在于: 商品形式在人们面前把人们本身劳动的社会性质 反映成劳动产品本身的物的性质, 反映成这些物的天然的社会属性, 从而把生产者同总劳动的社会关系 反映成存在于生产者之外的物与物之间的社会关系。0 [ 28]也就是说, 物与物的全面依赖体系和关系的本 质乃是人与人的关系, 商品交换的实质是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的交换。商品的交换价值的实现意味着私 人劳动顺利转化为社会劳动, 意味着人的社会本质的实现。当人与人的社会关系采取了物与物的关系的 虚幻形式时, 人与物的关系就颠倒了。马克思写道: /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 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 成为有智慧的生命, 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0 [ 29]人本来是物的占有者和支配者, 现在, 被 人生产出来的物似乎具有了独立的生命, 现实的生命荒谬地成为资本增值的工具和机器, 依赖物化的存 在证明自己的价值和本质力量, 人失去了自身生命的全面性, 失去了自由自觉活动的本性, 被自己的对 象物控制和奴役, 人本身的价值虚无化了。在马克思看来, 资本 -利润, 土地 -地租, 劳动 -工资, 这 个三位一体的公式包含着社会关系物化的秘密, 它是一个着了魔的、颠倒的、倒立着的世界的完成形 式, 是资本逻辑的基本架构, 被资产阶级神化和永恒化。然而, 它毕竟只是貌似真理的资产阶级意识形 态学家的说教而已, 它掩盖着自身坚硬外壳下的虚无主义深渊。伯曼指出: /现代资产阶级是一些技艺 高超的虚无主义者, 其程度远远超出了现代知识分子的想象能力。0 [ 30] 商品的交换价值把一切都量化和均质化了, 只要付钱, 一切事情都行得通。丰满的现实生活干瘪 了, 形式化的东西充斥和侵占着一切社会空间, /一切等级的和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一切神圣的 东西都被亵渎了 0[ 31] , 生命整体的意义失落了, 一切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职业的神圣光环被抹去, 最 高价值本身被贬低了。 最后, 拜物教是资本逻辑及其物化的必然产物, 它激发人对物质的占有欲, 崇尚消费主义和感性文 化, 吞噬人的超越性和精神家园, 因而是虚无主义的别名。 拜物教是人对自身无法控制的物化社会关系的精神膜拜。 /商品世界的这种拜物教性质, ,来源于 生产商品的劳动所特有的社会性质。0 [ 32]这种劳动就是雇佣劳动, 与之相应的特殊的社会性质就是资本 主义生产关系。固然, 人类一直就有商品交换的活动, 但它始终是传统社会经济活动的补充形式, 商品 生产作为社会经济活动的基本形式是现代社会的特有现象, 所以, /商品拜物教问题是我们这个时代、 即现代资本主义的一个特有的问题。0 [ 33]拜物教反过来加剧万物商品化, 真、善、美、尊严、自由和人 格, 不再具有至上的意义, 而是按照资本的原则被明码标价, 变成可以出售的商品。 /随着自由交换的 结束, 商品就失去了除了拜物教之外的一切经济特性, 而拜物教则将其不良影响扩展到了社会生活的各 个方面。0 [ 34]雄心勃勃、昂首前行的资本家的力量强弱与他口袋里装着的支配社会的权力 (货币 ) 的多 寡成正比, 他的人性光辉和魅力淹没在资本的光亮之下。精神萎缩了, 人的超越性维度被遮蔽了, 形而 上的层面消失了, 安身立命的问题被搁置了, 人只有在自然本性和感性欲望的满足中才感受到自己的自 由。完全可以说, 虚无主义是商品社会的本质现象, 并且随着商品生产的巩固和推动而肆意蔓延。 无论如何, 从资本逻辑的角度揭示虚无主义的根源, 既没有把虚无主义看作资本主义经济体制的消 极衍生物, 也没有否定虚无主义的形而上学思想根源。从思想传承的角度看, 虚无主义是消解形而上学 的产物, 它是 /超感性世界的坍塌0, 喻示柏拉图主义的破产和西方文明之根的腐烂; 从意识形态的角 度看, 它内在地巩固了资产阶级的物化体系。 总之, 资本逻辑这一强制原则和主导机制的泛化流行颠覆了传统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 消解了传 45资本逻辑与虚无主义的批判 统文化的价值信念和思想体系, 逼迫生活世界的殖民化, 最终导致现代虚无主义的出现。 三 实践与人的解放: 虚无主义的瓦解 虚无主义是资本主义无法克服的痼疾, 亦是历史地生成的当代现实境遇, 并非永远无法解决的人类 宿命。鉴于资本逻辑是虚无主义的深层根源, 因而瓦解虚无主义的根本出路就不是观念领域的变革, 而 是破除资本逻辑的统治和霸权, 恰如马克思所说: /问题在于改变世界 0 [ 35]。也就是说, 唯有现实的实 践和现存世界的改变才能遏制虚无主义的蔓延, 唯有人的真正解放才是破解虚无主义的密钥。 马克思主要是以批判费尔巴哈和施蒂纳的方式提出了自己的虚无主义治疗 方案 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pdf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doc见习基地管理方案.doc关于群访事件的化解方案建筑工地扬尘治理专项方案下载 。费尔巴哈证明, 神 学之秘密是人本学。他的主要问题在于, 仅把理解存在的事实作为自己的主旨, 仅从抽象的类本质 (理 性、意志、心 ) 出发对人与人的关系进行爱的说教, 从而陷入根本无法兑现的空想。马克思把费尔巴哈 讥之为 /还是一个理论家和哲学家0 [ 36 ]。施蒂纳是一个长期被学界忽视的重要人物,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 5德意志意识形态 6 中花费大约百分之七十的篇幅批判施蒂纳的观点。施蒂纳认为, 唯一者不受任何外 在物质和思想圣物的奴役, 上帝、国家、人类等一切普遍性的存在都会导致对特殊性、个别性、唯一性 的我的压抑和贬低, 因而必须予以否定, 自我彻底解放的道路就是回到自己本身, 不受任何普遍原则或 观念的支配, 坚持利己主义。施蒂纳的重要之处在于, 他看到了施特劳斯、鲍威尔、费尔巴哈等青年黑 格尔分子的不彻底性, 试图把反对一切普遍、崇高、神圣、理想的暴力统治的原则贯彻到底。可以毫不 夸张地说, 施蒂纳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虚无主义者。马克思无疑看穿了这种虚无主义的内在逻辑和荒谬性 结论的严重后果。他把施蒂纳定位为一个无法对自身的现存处境进行批判的小资产阶级分子。在马克思 看来, 对脱离现实根基的超验世界的批判, 并不能否定普遍本身的合法意义, 否则, 就会陷入轻视理 论、放弃超越性的经验主义和唯实践主义, 走向另一个极端化的误区。放弃传统的彼岸理想之预设, 应 该积极地探寻现实的人类解放理想和道路。这个人类解放的理想就是共产主义, 具体的实现理想的道路 就是无产阶级的革命性实践, 即对私有制的废除和资本逻辑的颠覆。 变革现存世界的实践对人的解放的承诺常被看作解放的乌托邦。罗素把共产主义比喻为基督教的千 年王国, 弗洛姆把马克思和佛陀相提并论, 伯曼引用阿伦特对共产主义的个人主义基础的看法, 质疑马 克思提出的把我们从资产阶级虚无主义的恐惧中解放出来的替代方案是一种更具破坏性的 /共产主义的 虚无主义0 [ 37] , 海德格尔判定 /马克思达到了虚无主义的极致 0[ 38]。这些杂乱的声音表明, 如果幽闭在 传统形而上学的范围内谈论共产主义及其虚无主义的克服, 把精神生活和感性生活抽象对立起来, 不理 解精神生活的感性基础, 将会怎样误解共产主义的革命性意义。 共产主义不是在抽象理性基础上预设的理想, 不是臆造和想象的彼岸之梦, 而是现实的变革现存世 界的历史运动。具体地说, 它就是资本和劳动、手段和目的、私有制和社会化等资本主义的根本矛盾和 冲突的现实解决。唯有这种解决, 才能最终摧毁虚无主义的根基。虚无主义的任务在于摧毁某些东西, 摧毁之后的精神废墟如何收拾, 这是当代的价值焦点。共产主义不是采取非批判的实证主义态度默认虚 无主义的现存状态, 它的历史任务在于揭示掩盖在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虚伪面纱之下的人的本真存在, 把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的历史性及其未来命运昭告天下, 通过变革人对物的依赖关系, 破解资本主义的 内在矛盾和困境, 通过政治解放和社会解放的途径实现人的解放, 根本性地解决虚无主义问题。 总之, 无产阶级的革命实践和人的解放是瓦解虚无主义的真正力量。共产主义从现实的生存世界出 发, 摒弃超验的价值、意义和真理的理论预设, 重建形而上的地基, 重建人类道德秩序和精神家园, 实 现了形上形下的贯通和融合, 消除了个别和普遍的紧张对立, 达到了自然主义和人道主义之间的张力关 系的和解, 乃是 /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 46 5哲学动态6 2011年第 8期 决。0 [ 39]所以, 共产主义构成虚无主义的边界和终结。 注 释 [ 1] [ 19] [ 30] [ 37]伯曼: 5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6, 徐大建、张辑译, 商务印书馆, 2003, 第 147页; 第 129页; 第 129页; 第 147页。 [ 2] [ 3] [ 4] [ 11] [ 16] [ 20]尼采: 5权力意志 ) ) ) 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 6, 张念东、凌素心译, 商务印书馆, 1991, 第 280页; 第 280页; 第 51页; 第 227页; 第 373页; 第 275页。 [ 5] [ 15] [ 22]孙周兴选编: 5海德格尔选集6 (上 ), 上海三联书店, 1996, 第 382页; 第 383页; 第 383页。 [ 6] [ 9] [ 10]刘小枫编: 5苏格拉底问题与现代性 ) ) ) 施特劳斯讲演与论文集: 卷二 6, 华夏出版社, 2008, 第 104 页; 第 2页; 第 32页。 [ 7]余虹: 5虚无主义 ) ) ) 我们的深渊与命运? 6, 5学术月刊6 2006年第 7期。 [ 8]刘森林: 5虚无主义与马克思: 一个再思考6, 5马克思主义与现实6 2010年第 3期。 [ 12]黑格尔: 5精神现象学6 (上 ), 贺麟、王玖兴译, 商务印书馆, 1979, 第 5页。 [ 13] [ 14]韦伯: 5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6, 于晓、陈维纲等译, 北京三联书店, 1987, 第 138页; 第 143页。 [ 17] [ 21]海德格尔: 5尼采6, 孙周兴译, 商务印书馆, 2002, 第 219页; 第 970页。 [ 18] G iann iVa ttim o, The End of M odern ity: N ihilism and H erm eneu tics in Pos t- m odern Culture, The JohnsH opk ins Univer- sity P ress, 1991, p1191 [ 23]哈贝马斯: 5后形而上学思想6, 曹卫东、付德根译, 译林出版社, 2001, 第 6页。 [ 24] [ 26] [ 27] [ 28] [ 32]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6 第 2卷, 人民出版社, 1995, 第 577页; 第 589页; 第 32页; 第 138页; 第 139页。 [ 25]鲁品越、骆祖望: 5资本与现代性的生成6, 5中国社会科学6 2005年第 3期。 [ 29] [ 31] [ 35] [ 36]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6 第 1卷, 人民出版社, 1995, 第 7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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