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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注.doc起居注.doc 第一册 P294康熙十六年 (丁巳)二月二十九日丙子。差往查审原任总河王光裕事侍郎折尔肯、副都御史金儁(jùn)等请旨。命折尔肯等近前,上谕曰:“河道关系重大,王光裕果于堤岸未曾修筑,汝等即行拟罪,勿致屈抑。” P297康熙十六年 (丁巳)三月十四日庚寅。上谕喇沙里等曰:“治道在崇儒雅,前有旨,着翰林官将所作诗赋词章及真行草书不时进呈。后因吴逆反叛,军事倥偬,遂未进呈。今四方渐定,正宜修举文教之时,翰林官有愿将所作诗赋词章及真行草书进呈者,着不时陆续送翰林院进呈。” P444康熙十八年(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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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注.doc 第一册 P294康熙十六年 (丁巳)二月二十九日丙子。差往查审原任总河王光裕事侍郎折尔肯、副都御史金儁(jùn)等请旨。命折尔肯等近前,上谕曰:“河道关系重大,王光裕果于堤岸未曾修筑,汝等即行拟罪,勿致屈抑。” P297康熙十六年 (丁巳)三月十四日庚寅。上谕喇沙里等曰:“治道在崇儒雅,前有旨,着翰林官将所作诗赋词章及真行草书不时进呈。后因吴逆反叛,军事倥偬,遂未进呈。今四方渐定,正宜修举文教之时,翰林官有愿将所作诗赋词章及真行草书进呈者,着不时陆续送翰林院进呈。” P444康熙十八年(己未)十月十三日甲戌。刑部侍郎禅塔海奉差查审原任江南按察使崔维雅,请旨起行。上谕之曰:“凡察审事情,务宜详慎,不可徇私纵脱,亦不可苛刻失平。” P449康熙十八年(己未)十月二十一日壬午。又工部覆河臣请于骆马湖另开河道事。上问曰:“骆马湖形势若何,”大学士明珠奏曰:“骆马湖中间水深,两旁近岸淤浅,水仍流入清口。”上曰:“此事甚大,可令九卿等会议。” P455康熙十八年(己未)十月二十八日己丑。工部尚书马喇又奏:“总河靳辅请于节省河工钱粮内,动支十四万余,于骆马湖另开运河,以便挽运。臣等议,黄河淤塞,有妨运道,宜从其请。”上曰:“尔诸臣之意皆以为如何,”都察院左都御史魏象枢奏曰:“河运所以济漕也。河臣动用钱粮二百余万,为一劳永逸之计。前奏修筑堤坝,已成七分,今又欲另开河道,岂不复滋烦扰,不知所为一劳永逸者安在,臣等欲不从其议,恐将来漕运有阻,则咎归会议诸臣,然前后情节,不得不俱为奏明。”户部尚书伊桑阿奏曰:“今黄河壅塞,使不预为疏通,运道恐致有阻。”上曰:“以朕揆之,宪臣之言为是。漕运关系,自应从其所请。但河道虽开,必上流浩瀚方无壅滞。今岁雨少水涸,恐亦未必有济。即目前河工告成,亦因天旱易修,岂可遽恃为永固耶,” P460康熙十八年(己未)十一月初五日丙申。又为总河靳辅部议削去加级,不准带尚书衔。上曰:“前所削之级,原系虚级,兵部尚书乃其实衔,该部所议未惬。尔等之意如何,”大学士明珠奏曰:“适李霨等亦曾议及,皇上睿照,诚为至当。”上曰:“着仍留尚书衔。” P463康熙十八年(己未)十一月十二日癸卯。内阁大学士、学士随捧折本面奏请旨:为科员公参江抚慕天颜,部议应降四级留任事。上曰:“这所奏可依部议。慕天颜夙有才干,但操守不廉,若操守能廉,其才尽可任用。”大学士索额图奏曰:“臣等亦闻此人操守不清。”大学士明珠奏曰:“此人若能改守清操,有何可议。”上曰:“尔等可拟旨申饬,言其才干优长,简任巡抚,悉心料理,有裨地方。但未见操守清廉,嗣后着痛改前愆,洁己率属,兴吏治,安民生,以副朕委任之意。” P490康熙十九年(庚申)正月二十七日丁巳。大学士、学士随捧折本面奏请旨:为河道总督靳辅五本条奏生财事。上曰:“靳辅诸本词语支离,俱不可行,着发还。” P501康熙十九年(庚申)二月二十二日壬午。吏部、三法司奏,御史罗人琮所参湖广布政使崔维雅应革职。行贿人张瑞声在逃,俟获日再议。罗人琮坐寄私书,亦议革职。上问曰:“罗人琮寄私书事已承认否,”吏部尚书吴达礼等奏曰:“罗人琮全不承认。”上曰:“干证王麟徵已死,伊岂肯承认,”遂问左都御史魏象枢曰:“罗人琮为人若何,”魏象枢奏曰:“罗人琮人亦忠厚。” P504康熙十九年(庚申)二月二十七日丁亥。为吏部、三法司议,原任江南按察使崔维雅、御史罗人琮俱应革职事。上问大学士李霨等曰:“尔等所见若何,”李霨奏曰:“为王三谟行贿之人,未经缉获,崔维雅受贿事,尚无确据。罗人琮私书事,未经承认,亦无确据。”上曰:“罗人琮私书嘱托是实。若此书属虚,则罪不应革职。既以为实,则罪不应止此。科、道及六部官员与外官通书札请托者甚多,但未发觉耳。既经发觉,岂有不严加处分之理,前九卿、詹事、科、道会议,定有处分 条例 事业单位人事管理条例.pdf信访条例下载信访条例下载问刑条例下载新准则、条例下载 ,何以不引此例议处,罗人琮身为言官,致书嘱托, 又挟仇参奏,深为可恶,着再严加议处~” P520康熙十九年(庚申)四月初一日庚申。复召大学士等谕曰:“用兵地方殉难官员,有罪案相牵连者,有缘事未经问明者,所以叙恤之典,欲待至事平以后。今天下规模已经底定,应即行议恤。” P527康熙十九年(庚申)四月十三日壬申。又吏部、三法司议罗人琮挟仇纠按察使崔维雅,应徒三年、责四十板。上曰:“罗人琮革职亦可已矣,若又加徒责,则以后言官有意欲纠举者,畏缩不举,亦未可定。尔等之意如何,”大学士索额图奏曰:“诚如圣谕。” P545康熙十九年(庚申)五月十七日乙巳。又山东巡抚施维翰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报总河靳辅丁忧事。上曰:“河工漕运事关重大,现今 工程 路基工程安全技术交底工程项目施工成本控制工程量增项单年度零星工程技术标正投影法基本原理 未完,不便即准守制。俟工成之日,着靳辅自行题请。” P573康熙十九年(庚申)七月十四日辛丑。大学士、学士随捧折本面奏请旨:为总河靳辅题报河决事。上问曰:“修治决口,费如许钱粮,不及复决,此事如何,”大学士索额图奏曰:“河水泛涨,不溢出堤岸,则必至于冲决。”明珠奏曰:“历观史册,自元、明以来,相继修治,究无良法。今因水势泛涨,恐冲决堤岸,四散横流,所以仍开决口,任其流行。”勒德洪奏曰:“据靳辅所奏,河工限期未满,新决之处,限内可以修筑。”上又问曰:“欲河堤坚固,不致冲决,可别有良法否,”冯溥奏曰:“河水大,至堤岸或冲或激,欲保其不决,似亦难言。”上曰:“着照靳辅所奏,俟工完之日定夺。” P587康熙十九年(庚申)八月十六日壬申。又总河靳辅以山阳、清河等五州县河水冲决堤岸,自请严加处分,又修筑未完各工,恳赐展期事。上曰:“据靳辅所奏,冲决之处甚属蒙混。伊先奏减省数万钱粮,今观此情形,其先所用钱粮尽属空费。”大学士明珠奏曰:“先估二百五十万银两,已将用完。今修筑各处决口,又不知所用几何矣~”上曰:“汉大学士云何,”杜立德、冯溥奏曰:“河工关系重大。副都御史科尔坤现往踏勘,俟回日便可悉知。”上又问学士李光地:“尔来时,河道若何,”李光地奏曰:“臣过时,河道如常。行至山东,闻河水骤涨,新筑堤坝亦复冲决。”上曰:“此事紧要,着九卿等会议具奏。” P587康熙十九年(庚申)八月十七日癸酉。又九卿、詹事、科、道会议给事中李迥条奏船只出海事宜,请令直省地方官查覆再议。上曰:“盛京、直隶、山东等处,不走海道已四十年,故熟识海道者绝少,可行不可行,或不在船之大小。若照海船式制造,虽小可行,倘不识海道,即船大,亦难轻试。似宜用小船沿岸行走。” P594康熙十九年(庚申)闰八月初一日丁亥。九卿、詹事、科、道奏:河臣靳辅因河决引罪,今会议,河堤决口,仍责令靳辅修筑,俟工竣之日,请遣大臣往阅。如修筑坚固则已,不则另行议处。上曰:“河工关系重大,尔等所见皆同否,”吏部尚书吴达礼奏曰:“所见皆同。”上又问:“汉诸臣云何,”吏部尚书郝惟讷奏曰:“今欲更置河臣,必得深谙河道、才优于靳辅者而后可。一时不得其人,不若仍责令靳辅修筑为便。”左都御史魏象枢奏曰:“河工钱粮二百五十万,靳辅俱已用尽,而河工未成,纵有堪用治河之人,谁肯承靳辅之敝而任其事者,故必仍责辅修筑。”上曰:“若此后更有雨水冲决,奈何,”工部尚书马喇奏曰:“靳辅原疏,以明年三月为限,若过三月,河仍不治,当再议处分。”上顾户部尚书伊桑阿问曰:“尔所见亦如是耶,”伊桑阿奏曰:“臣见亦与诸臣同。”遂出。 P597康熙十九年(庚申)闰八月初八日甲午。为吏部开列职名,题补山西巡抚员缺事。上曰:“布政使马尔图尚堪用。其余更有何人,”大学士勒德洪、明珠奏曰:“尚有布政使雅思哈若。山西布政使穆尔赛,因系本省巡抚,例不开列。”上曰:“穆尔赛何如,”明珠奏曰:“其人才具平常,然闻其居官操守亦好。”上曰:“穆尔赛在部院衙门年久,居官既有操守,着即补用。” P599康熙十九年(庚申)为吏部题汉军监察御史六缺,开列郎中等职名事。上曰:“汉军郎中如何为数甚少,”大学士明珠奏曰:“因降级停升者不开列,人数故少。”上曰:“伊等之意愿外升,抑愿升御史耶,”明珠奏曰:“先是汉军郎中外升道、府,后定品级考停升道、 府,止升监察御史。伊等或有愿外升者,亦未可知。”上问:“金汝祥其人堪用否,”明珠奏曰:“金汝祥谨慎之人,亦属可用。”上曰:“更有何人堪用,”大学士勒德洪、明珠奏曰:“赵之鹍、白为采、徐庭玺、王国昌、靳弼(靳辅爱弟郎中弼)等俱可用。”上命以赵之鹍、白为采、金汝祥、徐庭玺、王国昌俱补监察御史。其靳弼才具不及,不必补授。所遗一缺,着将停升郎中及员外郎等官开列引见。 P694康熙二十年(辛酉)五月十三日乙丑。又总漕员缺,或开列满洲,或开列汉军及汉人请旨事。上曰:“此系满洲员缺,着仍将满洲官员开列具奏。” P770康熙二十年(辛酉)十月二十八日丁未。又总河靳辅将原任清河徐(应为“盱”)眙同知今升云南林安知府多弘安题补淮阳道,部议允行事。上曰:“尔等云何,”明珠奏曰:“闻多弘安具有才能,先在盛京地方为知县,亦甚善。且管河官员,仍有坐名题补之例,部议似当。”上从之。 P781康熙二十年(辛酉)十一月二十七日丙子。又总河靳辅题,今年重运漕船,实系水次开兑延迟,非关漕河,请将承修各官免其查参,工部议,交与总漕将此情由查明具题,到日再议事。上曰:“朕观靳辅此事,总漕所奏极是,渠乃窘迫支吾耳。尔等可将此本带回议奏。” P787康熙二十年(辛酉)十二月初九日戊子。又吏、兵二部会同三法司议,原任京口参领马崇俊贪婪银一千七百余两,原任防守御高腾龙贪婪银二千一百余两,拟绞监候,秋后处决。将军杨凤翔、副都统张元勋不行题参劣员,议削去加一级,仍降二级调用。巡抚慕天颜不遵部文,辄将马匹草料折给,又附合总督题参马崇俊等,议将三级调用。总督阿席熙徇慕天颜情面题参高腾龙,议削去加二级留任。上曰:“慕天颜办事虽长,愆咎甚多,居官亦不甚好,屡次饬谕,并不悛改。尔等云何,”大学士明珠奏曰:“慕天颜办事最优,总侯上裁。”上良久曰:“着依议。” P795康熙二十年(辛酉)十二月十八日丁酉。大学士等呈二十日颁赉诏稿。上览毕,谕曰:“凡监守自盗,情属可恶,此事不宜赦。营造宫殿,需用钱粮浩繁,此罪不可赦。又漕粮、河道关系国家根本,甚为重大,事缘漕粮、河道情罪俱在不赦。” P796康熙二十年(辛酉)十二月十八日丁酉。上曰:“漕运、河道及监守自盗之罪,未便预为分别。依尔等言,势必更改条例,如改例较诏款岂不烦耶,待临期轻重自有分别。至举人、进士应行广额,当增入廿四日诏款中。” P797康熙二十年(辛酉)十二月十九日戊戌。为监察御史郭维藩疏参总河靳辅将已升平乐知府苏嵋,不速令赴任,徇情四次题留,吏部无容议事。上曰:“这本内事情,着靳辅明白回奏。” P801康熙二十年(辛酉)十二月二十四日癸卯。又题补江南总督员缺,开列吏部侍郎张士甄等;又题补江宁巡抚员缺,开列内阁学士李光地等二事。上曰:“尔等之意若何,”明珠奏曰:“江宁巡抚事务最为烦杂,而苏州地方遣人制造器皿,及请托者甚多。臣等公意于成龙端洁,凡所请托者俱不应从,以之调补江宁巡抚为便。”上曰:“朕意欲以于成龙补授江南总督。”明珠奏曰:“总督事简,巡抚事烦。比者,皇上现将李士桢调补极为允当。臣等之意蓋以为可。”上曰:“总督者乃大吏也,总督正,则孰敢妄行,若巡抚员缺,孰为可用,”明珠奏曰:“余国柱人材颇优。”上曰:“于成龙着补江南总督,余国柱着补江宁巡抚。” 第二册 P839康熙二十一年(壬戌)五月初六日癸丑。又为工部开列部院大臣官员,往勘总河靳辅修筑告竣堤工事。上顾大学士等曰:“淮安黄河,关系运道民生,工程最为紧要。今时届五月,恐往勘官员到彼,值水泛涨,难于勘阅。尔等之意如何,”李霨奏曰:“河工重大,原有限期,今犹可往勘,若迟至秋水涨发,更难阅看。应差官员,出自圣裁。”上曰:“靳辅目前修筑决口,零星节省钱粮料亦是实,但入海要害之处,未必尽行修理。此差须得精察风厉之人,于河道情形详加察验,庶为有济。着伊桑阿、魏象枢、王曰温、伊喇哈前往会勘。但 魏象枢年老,恐不能驰驱,尔等可问之。其崔维雅曾条陈河道,亦着带往会勘。” P839康熙二十一年(壬戌)五月初七日甲寅。大学士、学士随捧折本面奏请旨:为勘阅河工事。上曰:“尔等曾问魏象枢否,”大学士明珠奏曰:“臣等问魏象枢,据云:年老有疾,不能乘马,且遇风两目作痛。去则一身不足惜,恐误朝廷事务。”上曰:“徐元文可遣。”良久又曰:“徐元文系江南人,有妨碍否,”明珠奏曰:“江南本乡恐有不便。”上曰:“着宋文运去。此人不肯依阿人,亦不能摇夺。” P843康熙二十一年(壬戌)五月十八日乙丑。大学士、学士随捧折本面奏请旨:为崔维雅条奏修理河工事。上问大学士等曰:“尔等观其条奏何如,”明珠等奏曰:“其所奏坚筑石堤,开浚海口,似可依行修理。但言之虽属可行,恐至彼地有不便行之处,亦未可定。臣等之意,崔维雅既同察勘河工大臣前去,俟至彼处会同总河靳辅,作何修理并照所奏可行与否,似应计定工程,遂一一酌商,奏请到日,再行定夺。”上曰:“然。治河之道必顺水性以治之,易于成功。古之治黄河者,惟在去其害而止,今则不特去其害,并欲资其力,以挽运漕粮,较古更难。”李霨奏曰:“圣谕诚然。大禹之治水亦惟顺水之性而已。”上曰:“着察勘河工大臣带崔维雅前往,其条奏事宜会同总河靳辅详议具奏。” P846康熙二十一年(壬戌)五月二十二日己巳。差勘河工户部尚书伊桑阿等同崔维雅进前启奏。上问崔维雅曰:“治河事宜,尔所见如何,”崔维雅奏曰:“黄河发源甚远,由荥(xíng)泽东下,势益汹涌,全恃堤岸坚固,方能束水无虞。昔于豫省治河,著有成效,今淮属自康熙七年冲决之后,不惟淮弱黄强,且黄流不循故道,以致沙积,河身壅塞,每遇冲溃,愈加淤垫。虽另浚支河,以济漕运,而水性终未复旧。臣愚为今之计,惟有相度河势,顺水之性,挑浚疏通,筑堤捍御。二者并举,庶可经久无患。”因以河图进呈。上阅图,召伊桑阿等至御座前,谕曰:“黄河溃决,关系运道民生,深切朕怀。历览书史所载及从前条议章奏,治河不在空言,而在实行,未可轻言河工之易也。若以为易,恐难刻期成功,即收实效。若以为难,由杨家庄至清口一百二十余里,系漕艘往来必由之要路,修筑堤堰,岂容稍忽。崔维雅所称,豫省之河与淮属河势原自不同,尔等前去,务与靳辅公同商酌,加意看验,勿各执己见。凡有会议事宜,必逐一陈奏。”伊桑阿等奏曰:“修理河工只在实心任事,臣等奉命往阅,敢不恪遵圣谕。”上复谕:“启行前一日仍来。”谕毕,出。 P847康熙二十一年(壬戌)五月二十三日庚午。户部尚书伊桑阿等奉差勘验河工,复行请旨事。上谕曰:“淮安等处河道频年冲溃,靳辅作何修筑,工程坚否,特遣尔等往勘。若到彼处,各宜秉公持正,悉心详画,庶称任使。如有通同徇私,或行欺罔者,必加重处。”伊桑阿等奏曰:“臣等焉敢不竭力查验,自触罪过。”上又顾宋文运曰:“伊桑阿前曾阅过河道一次,今尔系初往,如有确见,务必坚持详议,毋以伊桑阿为尚书,己为侍郎,阿意顺从。”宋文运奏曰:“臣仰蒙圣恩,岂敢诿让徇情,使是非淆混。”上又曰:“治河最为难事。崔维雅所奏款项,尔等带往,会同靳辅详加确议,务期坚久,以济河工,除河患,勿视为寻常玩忽贻误也。” P848康熙二十一年(壬戌)五月二十四日辛未。又吏部题补湖北布政使员缺,以候补崔维雅拟正,按察使李辉祖拟陪。上曰:“崔维雅现差往勘河工,陪拟李辉祖向在兵部,其人犹属可用,办事亦优,着补授此缺。” P867康熙二十一年(壬戌)七月十五日庚申。又为题补广东布政使员缺,以候补崔维雅拟正,江南按察使金镇拟陪。上曰:“应以崔维雅补授布政使,但目今差往勘视河工,此缺着九卿会同另推具奏。” P873康熙二十一年(壬戌)七月二十八日癸酉。又谕曰:“近观凡事不论是非大小,满官则徇亲戚朋友情面,汉官则同年门生情面,相为钻营奔竞者甚多。从之则已,拂之则妄议谤讪。然此皆存乎其人。尤甚者,科、道官员条奏事宜,原期除弊,及行其言,自后观之,反为滋弊。尔等可将此传谕九卿、詹事、科、道官员。” P892康熙二十一年(壬戌)九月初三日丁未。酉时,上御批本房,殿试读卷官大学士勒德洪等,将策试天下贡士卷,选择十卷进呈,面奏请旨定夺。上阅第一卷毕,曰:“此卷文义尽优,但所论治河未能悉中肯綮(qǐng)。”„„因曰:“从前海运之事若何,”王熙奏曰:“元时招抚海上盗魁张瑄、朱清为万户府,令其转运,故明初亦曾行之。因海洋风涛险恶,运艘每致漂没,人米俱失,故尔停止,别开运河,以通转输。”上曰:“海运从何处出洋,从何处入口,用何样船只输运,”王熙奏曰:“用海船装载,从太仓出洋,至天津入口。”张玉书奏曰:“由安东出洋,海道风涛险恶,往往失事,不独漕粮有误,且伤人甚多,所以故明时行之未久,旋即议停。”(P893)拆卷毕,上亲书满汉字一甲三名名次。曰:“尔等品第甚当,俱照所拟。” P893康熙二十一年(壬戌)九月初四日戊申。早,上御太和门,传胪赐贡士蔡升元、吴涵、彭宁求一甲进士及第。 P912康熙二十一年(壬戌)十月十七日庚寅。又谕大学士等曰:“今九卿等议覆河工事,尔等且留此,共相商确。”九卿、詹事、科、道官员进奏河工事。上曰:“河工关系国计民生,甚为紧要,朕时时在念。今尔等所议若何,”工部尚书萨木哈等奏曰:“总河靳辅已经革职,本内各款应行处分者,俱无容议。其萧家渡决口,应令靳辅赔修。”上曰:“修治河工所需钱粮甚多,靳辅果能赔修耶,如必令赔修,万一贻误漕运奈何,朕思河工一事,治淮尚易,黄河身高于岸, 施工 文明施工目标施工进度表下载283施工进度表下载施工现场晴雨表下载施工日志模板免费下载 甚难。先是崔维雅条奏二十四款,朕初览时,似有可取,及览靳辅回奏,则崔维雅所奏事宜甚属难行。尔等可有定见良策否,”户部尚书伊桑阿奏曰:“靳辅身任河工已经五、六年,必有确见,似宜令其来京面奏,再行详议定夺。”大学士明珠等奏曰:“靳辅历任既久,所见必真,来京往返不过月余,自可不误河工。”上曰:“然。这本姑留内阁,俟靳辅来京,尔等会同再行确议具奏。” P914康熙二十一年(壬戌)十月二十三日丙申。上曰:“谥典甚有关系,必与其人功绩相符,予谥始当。若并无功绩,即行予谥,或功绩平常,予谥过当,则优劣不分,无以为效力者劝。” P914康熙二十一年(壬戌)十月二十六日己亥。为户部议开浚黄河,盱眙县民余有霞田三顷有余被挑,请将二十一年应征钱粮蠲免。上曰:“所免钱粮数日(应为“目”)虽少,但浚河数年,并未有被挑田地蠲免钱粮之处,何此三顷独被挑耶,若此后各处俱以浚河被挑为辞,频请蠲免,所免必致渐多,此事必有他故。目今总河靳辅即至,俟伊至,询问便知其故。这本着依议。尔等并记之。” P920康熙二十一年(壬戌)十一月十三日丙辰。内阁大学士、学士、九卿、詹事、科、道会议总河靳辅河工事宜,覆旨。上命靳辅口奏。靳辅奏云:“臣受河工重任,不敢不殚心尽力,冀有奏绩之日。今萧家渡工程,至来岁正月必可告竣。其余河堤,估计银两若得一百二十万,逐处修筑,可以完工。”上曰:“尔从前所筑决口,杨家庄报完,复有徐家沟;徐家沟报完,复有萧家渡。河道冲决,尔总不能预料。今萧家渡既筑之后,他处尔能保其不决乎,前此既不足凭,将来岂复可信,河工事理重大,乃民生运道所关,自当通盘打算,备收成效,不可恃一己之见。”靳辅奏云:“总之,人事未尽。若人事既尽,则天事亦或可回。”上曰:“前崔维雅条奏等事,亦有可行者否,”靳辅奏云:“所奏起夫挑浚,每日用夫四十万,自各省远来,尤为不便,必不可行。”又称:“河堤以十二丈为率,亦不便行。河堤须因地势高下,有应十五丈者,有应七八丈者,岂能一概定其丈尺,”上曰:“崔维雅所奏无可行者。”九卿、科、道各官同靳辅俱退。又顾大学士等曰:“靳辅胸无成算,仅以口辩取给,且执一己之见,所见甚小,其何能底绩,”大学士勒德洪等奏云:“诚如圣谕。”上曰:“海运可行与否,再着九卿、科、道议奏。” P921康熙二十一年(壬戌)十一月十七日庚申。大学士、学士复同查看河工户部尚书伊桑阿等启奏海运事。伊桑阿奏曰:“黄河运道非独有济漕粮,即商贾百货皆赖此通行,实国家急务,在所必治。至海运先须造船,所需钱粮不赀(zī)。而胶莱诸河停运年久,谅已淤塞。 若从事海运,又当兴工开浚,其费甚大。据臣等之议,似属难行。”上是之。 P952康熙二十二年(癸亥)二月初五日丁丑。江苏布政使丁思孔奏:“萧家渡一带被水淹没地方,请将钱粮暂行蠲免。”上曰:“萧家渡堵塞之后,遂可永无河患否,”思孔奏曰:“臣驻扎苏州,河务未能悉知。” P981康熙二十二年(癸亥)四月初四日丙子。又总河靳辅题请直隶及江南等四省,每年应征应蠲河银十八万两,俱于三月内照数抵解。上曰:“观靳辅此奏,河工似难就绪。”明珠奏曰:“皇上所见极是。”上曰:“黄河险处甚多,河银应作速给予。汉大学士以为何如,”吴正治奏曰:“每年河工银内有蠲灾缺额银八万两,应将现银拨给。其蠲灾缺额银两,令布政司另行奏销。”又问学士胡简敬:“近日黄河水势如何,”简敬奏曰:“黄河险处七里沟离清口约有三四里,玉皇阁离清口亦有三四里。今河水险溜,冲塌河涯,止剩四五丈不等。”上曰:“今萧家渡决口堵塞,黄河大溜直下,七里沟等处,遂坍塌,玉皇阁一带急溜约有二三十处。总之,河口从下流冲决,为力尚易,若决在上流,则难施工,所关最为紧要。靳辅治河之事,成与不成在此一举。着照伊所请钱粮速行解给,倘幸而成功,均属有益。如俟直隶各省解往,恐致迟误,应将彼处钱粮不拘何项,暂行动用,务令堤岸坚固,不致再有冲决。待协济钱粮到日,即补还原项。其各省蠲灾缺额银两作何拨补,着速行议奏。” P987康熙二十二年(癸亥)四月初十日壬午。为总河靳辅请以升任同知苏嵋等三员仍留原任修理河工,吏部议不准行事。上曰:“苏嵋等已升任云、贵等处,见地远缺苦,欲行规避耳。靳辅为之题请,甚属不合。伊等着照所请留任,俟治河工竣,仍补云、贵地方。此缺可另行推补。”大学士明珠等奏曰:“圣谕极是。如此,则凡以缺苦规避者,不能施其计矣。” P1009康熙二十二年(癸亥)五月二十八日己巳。又为总河靳辅题请黄河上流开、归二府堤岸帮筑坚固,以全运道民生事。上曰:“这所奏极是。靳辅以下流筑塞已有头绪,故欲将上流堤岸修筑坚固,俾无冲决耳。”大学士明珠等奏曰:“皇上前有谕旨,河口决在下流为力尚易,决在上流修筑甚难。曩顺治年间,河南地方黄河曾经冲决,今欲预行修筑,极为切当。”上曰:“治河关系运道民生,甚属紧要。尔等可令工部作速详议具奏。” P1012康熙二十二年(癸亥)六月初三日甲戌。为两淮巡盐御史裘充美题察明加斤引目,部覆应无庸议。上曰:“裘充美原疏,俱该差定例应行之事,今指为创行事件启奏,不合~可拟严饬票签。此事着照部议。”因问:“裘充美学问何如,”大学士王熙奏曰:“文章颇好。”上曰:“尔何以知之,”王熙奏曰:“裘充美虽原籍浙江,久住京师,臣故知之。”上又问:“其人何如,”王熙奏曰:“其人有才,但少谨慎耳。”李霨奏曰:“虽有才能,不免轻躁。” P1037康熙二十二年(癸亥)七月三十日己亥。又工部议总河靳辅大修清水潭、萧家渡等口,并岁修工程共二十八本,奏销钱粮事。上曰:“此销算合否,”明珠奏曰:“凡与尚书伊桑阿所勘之处相合者,部议俱准销算;其原勘所无及参差不符者,俱已驳回。似可依此完结。”上曰:“今河道若何,”李霨等奏曰:“闻河水皆归故道,可无冲决之患。”上又顾学士胡简敬曰:“尔所闻若何,”胡简敬奏曰:“今河道水深流急,往来船只无阻遏之处,与前河道疏通时相较无异。”上曰:“深处有几丈尺,”胡简敬奏曰:“据臣家人来云,河道挑浚甚深,至丈尺则未之知也。”上曰:“河道关系国计民生,最为紧要。前见靳辅为人似乎轻躁,恐其难以成功。今闻河流得归故道,良可喜也。”明珠奏曰:“河道既深,挽运无阻,往来商贾皆得通行,真国家之福。”上曰:“以后宜加严惩,勿致踈防,方为尽善。其各本可俱依部议。”又靳辅请宽免河工原参革职各官处分,部议不准事。上曰:“尔等云何,”明珠奏曰:“河工新经告成,日久不能保其无虞。此本且留臣衙门,俟数月后无冲决之患方可宽免。”上从之。 P1040康熙二十二年(癸亥)八月初三日壬寅。谕曰:“朕观靳辅所绘黄河图,淮、黄交会之处,形势颇相吻合。其北河一带,于所题本章矛盾者甚多,应令工部行文总河,详加绘图送进。其各省地图,应行文该地方官绘图送兵部,以备披览。” P1093康熙二十二年(癸亥)十月二十八日乙丑。上问:“近日河道如何,”学士胡简敬奏 曰:“闻河道疏浚极深,黄流俱由故道入海。”上曰:“深有几丈,”胡简敬奏曰:“但闻河道深阔,未悉知其丈尺也。”上又问:“历代漕运如何,”李霨、王熙奏曰:“前代皆不由黄河,黄河转运自明时始耳。”上曰:“专讲治河则顺水之性,谁不知之。正因用河济漕,逆黄水之性,故治河为难也。” P1131康熙二十三年(甲子)正月三十日丙申。谕曰:“今观尚书萨木哈黾勉供职,部务渐觉整理,且各处工程钱粮俱得节省。着察所降之级来看。” P1131康熙二十三年(甲子)二月初一日丁酉。明珠等又奏曰:“臣等遵旨,查工部尚书萨木哈降级情由,系制造六宫宝座等项销算浮冒,降五级留任。”上曰:“萨木哈降级留任以来,颇著勤劳,凡工程俱行详估,节省钱粮甚多。着将所降之级复还。” P1135康熙二十三年(甲子)二月初五日辛丑。又总河靳辅以漕船壅塞,请定例兵船不许挽越,部议准行。上曰:“今兵船渐少,若定此例,后有紧急调遣等事,恐致稽误。行之已久,不必更定新例。此疏不准行。” P1141康熙二十三年(甲子)二月十七日癸丑。上曰:“原任江苏巡抚慕天颜人才颇优,亦堪任事。在江南地方未尝有害于民,但以结交在京大臣官员,欲使惩创,故尔降级罢任。诚能变改,尚可有裨地方。应否复用,尔等公同商酌具奏。” P1142康熙二十三年(甲子)二月十九日乙卯。湖广巡抚王新命调补员缺,满汉大学士等遵旨会议,应以原任江南巡抚慕天颜补用。上曰:“慕天颜着补授湖北巡抚。但此人前居官不甚佳,着拟诫饬旨意来看。” P1143康熙二十三年(甲子)二月二十九日乙丑。明珠奏曰:“侍读邬黑前从刑部主事坐名题补兵部员外郎后,又从员外郎原任学士喇沙里在时坐名题补侍讲。现经九卿会同拣选,差往安南。为人颇优。”上问记注官常书、朱马泰曰:“尔等知邬黑所学如何,”常书等奏曰:“就其所学而论可谓稍优。前考试在第六名。”又问:“为人何如,”常书等奏曰:“乃谨厚之人。”上曰:“邬黑着补授侍讲学士。” P1199康熙二十三年(甲子)七月十一日乙亥。又工部题,总河靳辅奏请奏销香河县搬罾(zēng,一种用木棍或竹竿做支架的方形鱼网。)口筑修堤岸共用银两数目,议准行。上曰:“此修筑价值过多,着工部贤能司官一员前去详察具奏。” P1121康熙二十三年(甲子)七月十一日乙亥。上问曰:“总河靳辅尔曾见否,河道近日如何,”石柱奏曰:“曾见靳辅,颜色甚瘦。河道颇好,往来无阻。臣来时,见宿迁地方将水均排筑堤,共计五堤。其二堤已完,三堤正在修筑。水若大时,开闸以杀其势,令其循堤四散分流,已无冲决之患。”上曰:“凡人有所见不若本处之人知之最切,其本处耆民云何,”石柱奏曰:“臣亦曾向本处附近耆民访问,皆云修理坚固,今可不畏水患。”上曰:“河道关系漕运,甚为紧要。前召靳辅来京时,众议皆以为宜另行更换。朕思若另用一人,则旧官离任,新官推诿旧官,必致坏事,所以严饬靳辅,令其留任,限期修筑。今河工已成,水归故道,尚可望有禆漕运商民。使轻易他人,其事必致后悔矣。”石柱奏曰:“臣观河道自非靳辅不能。靳辅历任年久,素谙水性,又蒙皇上面谕,严切谆恳委任,在伊无可推诿,日夜惧罪,尽心修筑,以底于成。此后虽有大水,想可无虞矣。”图纳奏曰:“臣曾数至南省,亦稍识河道形势,必顺水性修理,始能有益,若逆其性,则不能治矣。”上曰:“顺水性而治,此自古之常谈也。今治河则不然,黄河不循故道,涣散流决,今倒转一百八十里,令其复故道,所以为难。今古不同,若但顺水性修治,又何难哉,” P1221康熙二十三年(甲子)九月初二日乙丑。吏部题补兵部尚书李之芳调补员缺,开列都察院左都御史余国柱等职名。上曰:“此内谁可者,”明珠等奏曰:“臣等众意户部事务关系钱粮,一说帖内即销算二三十万银两,甚为紧要。尚书梁清标自补用此任以来,获戾之处甚多。左都御史余国柱于户部事务甚为谙练,若将梁清标调补兵部,余国柱补授户部,实有济于事务。”上曰:“余国柱于户部事务果然谙练,着照尔等所拟补授,若所行不正,议处何难。” P1241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十月十八日庚戌。上以黄河履岁冲决,久为民害,欲亲至其地,相度形势,察视河工,命驾南巡,于是日启行,驻跸宿迁县城内。 P1242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十月二十一日癸丑。先是,上阅河堤北岸萧家渡、九里冈、崔家镇、徐升坝、七里沟、黄家嘴、新庄诸险工。上谕河臣靳辅曰:“朕向来留心河务,每在宫中细览河防诸书及尔屡年所进河图与险工决口诸地名,时加探讨。虽知险工修筑之难,未曾身历河上,其河势之汹涌漶漫,堤岸之远近高下,不能了然。今详勘地势,相度情形,细察萧家渡、九里冈、崔家镇、徐升坝、七里沟、黄家嘴、新庄一带,皆吃紧迎溜之处,甚为危险。所筑长堤与逼水坝,须时加防护。大略运道之患在黄河,御河全凭堤岸,若南北两堤修筑坚固,可免决啮(niè),则河水不致四溃。水不四溃,则浚涤淤沙,沙去河深,堤岸益可无虞。今诸处堤防虽经整理,还宜培薄增卑,随时修筑,以防未然,不可忽也。又如宿迁、桃源、清河上下,旧设减水诸坝,盖欲分杀涨溢。一使堤岸免于冲决,可以束水归槽:一使下(1243)流少轻,可无淮弱黄强、清口喷沙之虑。近来凡有决工处所,皆仿其意,不过暂济目前之急。虽受其益,亦有少损。倘遇河水泛溢,因势横流,安保今日减水坝不为他年之决口乎,且水流浸灌,多坏民田,朕心不忍。尔当筹画精详,措置得当,使黄河之水顺轨东下。水行沙刷,永无壅决,则减水诸坝皆可不用。运道既免梗塞之患,民生亦无垫溺之忧,庶几一劳永逸,可以告河工之成也。”靳辅奏曰:“黄河为患最大,为功最艰,目前急务,不得不治其大而略其小,故借减水诸坝,使决口水分势弱,人力易施。待黄河尽复故道之后,臣当更议筑塞减水诸坝,仰副皇上爱民至意。恭聆圣谕,尽得肯綮(q?ng),臣虽愚昧,自当勉力恪遵,以尽犬马之职也。”乘輿自宿迁至清河,所过之处,见河工夫役运土,捲埽下桩,夯筑甚力。上皆驻辔久之,亲加慰劳。复谕河臣靳辅曰:“堤上夫役,风雨昼夜,露宿草栖,劳苦倍常。所领工食无几,恐有不肖官吏从中侵蚀,必使人沾实惠,不可不加意轸恤也。” P1250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十一月初六日丁卯。上面谕吏部尚书伊桑阿曰:“朕车驾南巡,省民疾苦。路经高邮、宝应等处,见民庐舍田畴被水淹没,朕心深为轸念。访问其故,具悉梗概。高、宝等处湖水下流,原有海口,以年久沙淤,遂致壅塞。今将入海故道浚治疏通,可免水患。自是往还,每念及此,不忍于怀。此一方生灵,必图拯济安全,咸使得所,始称朕意。尔同工部尚书萨穆哈往被水灾州、县逐一详勘,期于旬日内覆奏,务期济民除患,纵有经费,在所不惜。尔等体朕至意速行。”伏惟高、宝一带,湖水泛滥,久为民患,河臣骈手焦心,未能一时奏绩。皇上巡行览视,洞察形势,深悉民艰,恻然轸念。勅浚海口,且不惜经费,此真如天怙冒之仁。高、宝等处百姓安生复业,立见成效矣~ P1251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十一月初十日辛未。上欲亲视高家堰堤工,又念天气渐寒,回銮日近,因于是日黎明登岸,扈从止数十骑,历武家墩、高家堰、高良涧闸、周家桥、翟家坝、洪泽湖,自卯至午,往返百里,河工要害,上皆细为咨询。因谕河臣靳辅曰:“朕观高家堰地势高于宝应、高邮诸水数倍,前人于此筑石堤障水,实为淮、扬屏蔽。且使洪泽湖与淮水并力敌黄,冲刷淤沙,关系最重。今高堰旧口及周桥、翟坝修筑虽久,仍须岁岁防护,不可轻视,以隳前功。”靳辅奏曰:“谨遵圣谕。”圣驾回至天妃闸,渡清口,复阅黄河南岸高家湾、谈家口及龙窝诸险工。 P1252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十一月十三日甲戌。上阅河堤毕,驻跸郯城县沙沟地方。御制《阅河堤诗》云:“防河纡旰食,六御出深宫。缓辔求民隐,临流叹俗穷。何年乐稼穑,此日是疏通。已著勤劳意,安澜早奏功。”上曰:“朕南来目睹河工,夫役劳苦,闾阎贫困,必使此方百姓尽安畎亩之日,方是河工告成之时。偶成此诗,聊写朕怀,不在词藻之工也。” P1252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十一月十四日乙亥。上亲洒翰墨,书《阅河堤诗》赐总督河道臣靳辅。复召靳辅入行幄,谕之曰:“尔数年以来,修治河工,著有成效,黾勉尽力,朕已悉知。此后当益加勉励,早告成功,使百姓各安旧业,庶不负朕委任至意。”靳辅叩头奏曰:“臣自蒙简任以来,昼夜危惧,惟恐有负任使。但以河工艰难,以致逾限,未得告成,糜费钱粮,臣罪何辞,独荷皇上鉴臣愚朴,不加责谴,仍令竣事。兹圣驾视河南岸,得拜天章之赐,荣宠逾分。臣惟有鞠躬尽瘁,以效犬马之报而已。”上复问曰:“尔之僚属何人最为清廉,” 靳辅奏曰:“清廉二字,人所难能。为大吏者必洁己率属,然后可以责人。臣起家寒微,蒙皇上畀(bì)以总督河务之职,河工浩繁,员役众多,其中赏赉激励,使之奔走,不无费用。即臣衣食所资,亦皆仰托皇恩,举家温饱。若古人一介不取,一介不与,远愧不能。臣自揣如此,何敢保其僚属清廉,以欺圣明。然非理妄取,枉法坏公之事,亦断不敢为也。”上笑曰:“此语正见汝之不欺尔。” P1262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十二月初九日庚子。是日,召江南按察使于成龙之父原任阿达哈哈番于得水至乾清门,赐以貂裘、披领。谕之曰:“尔子成龙居官清廉,惟尔教子有方,特加赏赉,尔其勖勉。尔子殚心竭力,始终如一,朕不难频加显擢,苟末路不终,辜负国恩,定行惩治,亦尔家门之玷也。”又召八旗汉军都统、副都统、侍郎等官谕曰:“国家自祖宗定鼎以来,委任汉军官员与满洲一体,其中颇有宣猷效力者。如孟乔芳、张存仁辈,朝廷亦得其用。比年汉军居官者大不如初,每赴外任,多带傔从,汰侈糜费,惟务黩货累民。恣肆放逸,未能谨守法度。如张长庚、贾汉复、白色纯等不可胜举,履加申饬,尚多因循,未见改辙。兹者巡行江南,见文武各官及军民人等,众口一辞,称江宁知府于成龙清廉爱民,朕心甚悦,已面加奖励,超迁为安徽按察使。又特召成龙父赏赐,以见褒美廉吏至意。凡尔八旗汉军人等,自今以后,悉宜洗心涤虑。痛除旧习,或子弟官守在外,宜各贻书训勉。果有洁己爱民如于成龙者,朕立行擢用。如犹怙非不悛,国有常法,不能为此辈贷也。” P1264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十二月初十日辛丑。又九卿、詹事、科、道官员会议决车路河、清河口令其入海之事,交与总河靳辅。上曰:“靳辅现在督理黄河堤岸,又令兼理海口,必致两误。且黄河、海口系在两处,宜另行特差官员督理,令靳辅兼摄。着另详议具奏。” P1268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十二月十六日丁未。又九卿、詹事、科、道会议决河,拟举安徽按察使于成龙。上曰:“尔等之意若何,”明珠等奏曰:“臣等众意,于成龙系特旨超擢者,若将伊差遣,必殚心竭力,似于河工有益。”上曰:“修河原以为民,此河非黄河可比。但谨慎黾勉,于河工未有无益者。着差于成龙。” P1281康熙二十四年(乙丑)正月二十四日甲申。吏部题补工部侍郎徐旭龄升任员缺,开列学士吴兴祖等。上问曰:“尔等可知开列内有堪用人员否,”明珠等奏曰:“此开列内亦有才具颇优者。臣等众见,工部职司营造,监理工程,必须汉军。”上曰:“兵部侍郎陈一炳着以原衔管工部侍郎事。” P1282康熙二十四年(乙丑)正月二十八日戊子。上又谕曰:“近总河靳辅所奏黄河南岸毛城堡等处、北岸大姑山等处宜造减水坝,令水分流;归仁堤等处宜造石坝保护之处。曾令九卿、詹事、科、道会议。至朕南巡,靳辅亦称,自白洋河引黄水下流入洪泽湖、骆马湖以助淮水。其下清河县黄、淮合流之处,因有洄涡,自能洗逐淤沙。朕思导流之水总会于清河县,水势既强,流湍激涌,必致踰越堤岸,愈损民间田庐。此减水坝虽有益于河工,实无补于百姓,斯不可不为熟计。尔等可以朕意传示九卿,务筹久远,详明议奏。” P1283康熙二十四年(乙丑)二月初六日丙申。又九卿、詹事、科、道会议,总河靳辅题修减水诸坝应否建造,令江南督、抚,山东巡抚会议具奏。上曰:“这建造减水闸坝,若俟该督、抚等会议具题,必致迟误。靳辅前曾奏称,建造此等闸坝,将无用滚水坝旧石可用等语。此事着差曾经看阅河道、谙练河工司官一员速往,与靳辅详议。若建坝分水,不至多损民田,着一面兴工,一面具题。倘水无所归,多致淹没民田,着会同该地方督、抚等官确议具奏。” P1284康熙二十四年(乙丑)二月初七日丁酉。又安徽按察使于成龙员缺,九卿等会议正推淮扬道多弘安,陪推浙江驿盐道李之萃。上问曰:“伊等何如,”明珠奏曰:“伊桑阿等俱称多弘安颇优。”上曰:“然。多弘安在河务效力有益,人才亦优,着补授。” P1303康熙二十四年(乙丑)三月十四日甲戌。又总河靳辅题淮安知府高成美为淮扬道。上曰:“高成美颇优。”明珠奏曰:“皇上南巡曾亲见高成美,其人果优。”上曰:“即准补授淮扬道。” P1306康熙二十四年(乙丑)三月二十二日壬午。上曰:“尔等汉军本无学术。往往听信幕客,沽名妄作,强不知以为知,欺人欺己,大为不可,尔宜戒之。郝浴、崔维雅二人自有是非。乃喜浴者,是浴而非维雅;喜维雅者,是维雅而非浴。” P1336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六月初七日丙申。是日,侍卫二格出,宣谕兵部侍郎佛伦曰:“尔旧任学士,曩来练习事务。嗣后凡遇本章到日,尔同内阁公阅;有折本请旨,尔亦同启奏。” P1355康熙二十四年(乙丑)九月十五日壬申。上顾问尚书科尔坤曰:“前者谓穆尔赛为人 老实不生事,孰倡此语,”科尔坤奏曰:“穆尔赛为人老实,众人皆知,应将此问该省大臣。因问左都御史陈廷敬。廷敬先言穆尔赛不生事,臣等以廷敬或有确见,故所议如此。”上问陈廷敬。廷敬奏曰:“臣等同内阁诸臣会议时,臣止言穆尔赛平常,并未言其不生事。”上复问科尔坤曰:“又谁称其不生事,可即举出。”科尔坤奏曰:“侍郎蒋弘道亦如此说。”上问曰:“蒋弘道在此否,尔所见若何,”弘道奏曰:“臣离家年久,并不知穆尔赛行迹。”上曰:“凡人臣事君,以竭尽忠诚为本。尔等皆朕信用之人,既已同议,今又推诿陈廷敬等,是何理也,即今居官者,更有如穆尔赛贪婪者乎~如此之人,尚谓其不生事~嗣后九卿更何可信,” P1358康熙二十四年(乙丑)九月十九日丙子。上谕曰:“凡九卿会议政事,必当从公直言。近闻九卿会议时,每有一二人倡说,则其他皆畏缩缄默,如此于国家事何益,今张志栋所参穆尔赛事,尔内阁拟票九卿回奏。此回奏时,尔等必各陈所见,断勿雷同具奏。且前日科尔坤奏称,陈廷敬先言之,而陈廷敬又谓并无是言。在朕前尚如此推诿,遑言退后,身亲行之而顾诿于人,岂可乎,”勒德洪、王熙等奏曰:“皇上诘责极是。”上曰:“闻前议是事,众散后复追回会议。其并不闻有劣迹之语,众欲删之,而科尔坤谓:我意必不可去此语。遂先掷坐褥而出,其意欲救穆尔赛耳。然此时为臣者,又谁能救之,而谁能杀人乎,”勒德洪奏曰:“科尔坤恐无先出之事。”王熙奏曰:“皇上圣明,臣等焉敢隐而不言。是日议毕,众散后,吴正治、宋德宜及臣三人云:此事所关甚巨,不可苟且议论,宜追回公议。履向满洲大臣言之,始将九卿追回。臣等汉官另缮一稿,众皆不用。”上曰:“治国莫要于惩贪,故朕前将贪官温代等皆惩以法。今穆尔赛居官不善,事迹贪秽,天下所共知,而九卿乃谓非生事之人,则九卿又何可倚信乎,此一事也,必有一、二人力庇穆尔赛者,断不可恕~似此不加惩究,众何由知所儆戒乎,今回奏时,可令前扈从尚书伊桑阿、左都御史达哈塔、侍郎学士等往听之。” P1362康熙二十四年(乙丑)九月二十三日庚辰。又工部覆总河靳辅题,拦马河、高家堰等处堤坝损坏,应加修理,议准行。上曰:“此事着依议。今年雨多水大,河道堤岸宜加防护,该管大小官员着各尽心料理,相机修补,务保无虞。此意着票出。”明珠等奏曰:“皇上所见极是。闻今年高家堰水势最大。”上曰:“然。想此时可无患否,”明珠等奏曰:“今秋深水落,想当无患耳。” P1371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十月初六日癸巳。大学士明珠、学士牛钮、尚书达哈塔等以会议山西巡抚穆尔赛,内阁满汉大学士、学士、九卿、詹事、科、道官员议处之疏请旨。上曰:“尚书科尔坤、侍郎阿兰泰俱依议,各降三级,从宽留任。大学士勒德洪等及满九卿、科、道官员亦各降二级,从宽留任,有纪录、加级者仍着抵销。汉官俱着从宽免降级。” P1377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十月十八日乙巳。又工部覆准总河靳辅题请岁修、急修等事。上曰:“此事依议。河工所关最要,须及时速修,方有裨益。若此等事必待题明议覆始行修治,贻误工程亦未可定。嗣后岁修应动支河工钱粮,即行修理,年终奏销。如此始于河工无误,亦可以省章奏。”明珠等奏曰:“圣见诚然。” P1380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十月二十二日己酉。九卿等会奏总河靳辅所题高宝等七州、县下河应筑堤高过海潮,又于沿海口地方挑河,白驹场等处建闸。诸工共需银二百七十八万余两,请先发银一半攒工,俟涸出额余官田,取佃价及盐引加纳银偿还解部,议准行。上问曰:“尔等满汉诸臣所见同否,”余国柱等奏曰:“臣等所见俱同。”上问曰:“若如其所请,嗣后能永保安澜乎?”杜臻奏曰:“若照靳辅疏内所言行之,亦可为久奠下河之计。”上曰:“治河原以拯救民生,若涸出田亩令纳佃价偿还,恐反有累于民,朕意谓不如将所涸出田亩给民耕种为便。况今国计较前稍裕,若果能救此百万苍生,即二百七十余万两钱粮亦不为多。”萨木哈奏曰:“此诚皇上之特恩也。若如此,则民生皆得阜安矣。”杜臻奏曰:“皇上念及下民昏垫,除菑去患,真万世之计也。”又奏为靳辅所题高家堰应加密排桩、丁头小埽,再于堤里挑小河,筑束水堤,共需银五十三万余两,请先拨银三十万两,亦议准行。上曰:“高家堰所系甚重,若堤防不固,以致漫决,则前功尽弃,此实不可忽也。”又奏为靳辅所题黄河两岸筑堤工银一百五十八万余两,请先拨银五十万两,亦议准行。上曰:“此工似为可缓,况三工一时并举,实属烦难。尔诸臣以为何如,”萨木哈等奏曰:“臣等仰体皇上爱民,不使一夫不得其所至意,故并议准行。今圣谕极是,此工尚属可缓。” P1381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十月二十二日己酉。上又谕曰:“顷九卿来奏,将靳辅题请下河治法在筑堤束水以注海,其工费将涸出田亩取佃价偿还等处,会议准行。朕思田亩涸出,便当与民垦种纳粮,若取佃价偿还,恐致累民。九卿等特不敢自为主张,故议准行耳。至高 家堰帮筑工程实为紧要,朕旧岁南巡,量度水势,见前人创筑高家堰以捍洪泽诸湖,颇有深意。今此堰若或溃决,则黄河亦难保固。至黄河两岸堤工,似在可缓。况三工并举,需费钱粮甚多,倘他处或有水旱灾荒,恐国用不敷,难供赈济之用。”明珠奏曰:“皇上所见甚明,此工实属可缓。”王熙奏曰:“三工并兴,即治河诸臣亦难兼顾。”上曰:“此事关系最巨,尔等当详议具奏。” P1383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十月二十三日庚戌。又九卿等会议,总河靳辅题请挑浚高、宝等七州县下河令入海,又帮筑高家堰堤岸,又修理黄河两堤,共三本。上问曰:“此事尔等之意若何,”明珠等奏曰:“臣等意谓最宜修治,但钱粮陆续给予似为有益。”上问曰:“如何为有益,”明珠等奏曰:“靳辅疏云,工程须用三年,若照伊所请,今尽给予,殊属难行。必今年给三十万两,明年给五十万两,又明年给四十万两,钱粮方不迟误。”上曰:“别项如何,”明珠等奏曰:“昨奉上谕,三工并举,恐难告竣。修筑黄河两岸,宜于少缓。臣将此旨传谕臣衙门众臣,众皆谓圣谕极是。”上曰:“此事关系最要。今时值寒冬,河工无修筑之事,可着靳辅将伊事务交与所属官员,同按察使于成龙驰驿速来,会同九卿、詹事、科、道,熟计详慎议奏。” P1396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十一月二十日丙子。明珠等奏曰:“昨奉旨问河工事宜,总河靳辅议开大河,建长堤,高一丈五尺,束水一丈,以敌海潮。按察使于成龙议开浚故道。臣等以两人之议不合,劝谕划一兴工,伊等各坚执不从。臣等与九卿公议,河工情形臣等未能悉知。于成龙居官虽清,但河工事宜未经阅历。靳辅久任河务,已有成效,似应从靳辅之议。至参议成其范等,科道王又旦、钱珏等议河工之事,我等亦未深知。但由靳辅、于成龙二人之议观之,觉于成龙之议理长。臣等因问,高家堰与下河事同一体,若高家堰修筑不坚,下河开浚难成。伊等言,止论下河,不必计及高家堰也。”上问汉大学士曰:“尔等意见如何,”王熙奏曰:“于成龙所议是一旧说,乃照明朝河臣潘季驯河防一览之法。靳辅所议是一创建之策。”上曰:“朕闻自宋以来,河道不甚为害。至明隆庆间,诸口故道始至壅塞。自康熙七年,清水潭溃决,遂为七邑之患。今两人各持一说,似俱有理。”又问汉学士曰:“尔等之意若何,”徐乾学奏曰:“臣家住江南,黄河事宜不甚晓悉。但靳辅治河已见成效,似乎可行。”韩菼奏曰:“从于成龙之议,即或目下无功,事后必无他患。”上曰:“据两人之议,似俱可以建功,但不知孰者于民有益无害,尔等传问高、宝、兴、盐、山、江、泰七州县现任京官,此两说何者为是,伊等既系本地之人,知之必确,务令直言无隐。若因产业有碍,或徇私不以实对,虽一时掩饰,将来朕必知之。” P1399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十一月二十一日丁丑。上问学士徐乾学曰:“尔江南人,河工之事毕竟若何,”徐乾学奏曰:“臣系江南人,不知江北地形。但于成龙从未治河,难以深信。靳辅久任河工,履著成效,举朝皆以为是,毕竟从靳辅之议为是。”上顾讲官乔莱问曰:“尔江北人,尔如何说,”乔莱奏曰:“皇上圣恩如天,救此七邑灾民。若依于成龙之议,工也易成,百姓有利无害。若依靳辅之议,工也难成,伤损民田、民房、坟墓甚多。且堤高一丈六尺,束水一丈,水不由地中行,比民间房檐还高,伏秋之时,一旦溃决,百万生灵俱为鱼鳖,如何行得,”上顾大学士等曰:“下河朕虽未到,上河曾亲见来。高家堰之水减下至高宝湖,由湖而至运河,河堤决始入民田。看来靳辅、于成龙之议皆可泄水下海,功皆可成。”王熙奏曰:“原因功皆可成,所以两人争欲立功。”上又问乔莱曰:“此事毋得有私,开河地方有尔庄地否,”乔莱奏曰:“臣宝应县人,开河地方在高邮、兴化、盐城、泰州,并不伤损宝应田地。只是这工原不是朝廷万不可已之工,原是皇上圣恩救百姓的。皇上行此救民之事,靳辅建此害民之议,此断断不可行者。”上又顾大学士等曰:“看来两人虽皆可成功,毕竟于成龙之议便民。其实这工原不是万不可已之工,原是朕救百姓的,若有害于民,如何行得,”王熙奏曰:“此工实与运道无涉。”上又顾乔莱曰:“江北之人与尔意见相同否,”乔莱奏曰:“俱与臣相同,臣等明日有公议进呈皇上。皇上如此轸念淮、扬之人,臣等本地之人,若徇私畏祸,不以实情奏对,上负皇上,下负苍生,清议所不容,乡评所共弃矣。”上又顾大学士等曰:“于成龙所请钱粮不多,又不害百姓,且著他做,做得成固好,即不成再议未迟。”明珠奏曰:“乡绅之议如此,未知百姓何如,宜着章京带伊等亲至其地一看。” P1400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十一月二十二日戊寅。又九卿议覆总河靳辅、按察使于成龙条奏河工等事,及翰林院侍读乔莱等公议折子。上问曰:“此系乔莱一人之议否,”明珠奏曰:“淮、扬所属七州县在京官员共十一人皆同一议。筑堤之处并无伊等田亩、庐舍,但从民生利害起见耳。”上顾大学士等曰:“尔等其各陈所见。”大学士等奏曰:“臣等未悉地方形势, 难于定议。”上因将乔莱等折子详览,谕曰:“浚河原以救民,今靳辅所请与于成龙不同,或有累百姓,亦未可知。应遣满汉大臣有识见者往询地方父老,并详视形势,必期允协民情,俾有利无害,方于事有济。”宋德宜奏曰:“总漕徐旭龄、巡抚汤斌皆身在地方,似应遣大臣会同详问地方父老。”上曰:“著工部尚书萨木哈、学士穆成格速往淮安、高邮等处,会同徐旭龄、汤斌,详问地方父老,往返期于两旬内回奏。” P1406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十二月初二日戊子。上又谕曰:“朕昨召靳辅、于成龙至内庭,将河图一一详询。又令二人各出己见,互相论难。朕又问以淮安、扬州等地原系低洼潴(zhū)水,遂致成湖。彼处百姓倘遇年旱,仍资湖水灌溉。况地方既属低洼,纵尽力决导,能令水尽涸乎,”二人俱奏称不能尽涸。朕意水势稍减,即有益于民,应依于成龙所言,挑浚海口,俾所潴之水得以通流,其有无利益之处不久便见。但不知所需钱粮若干始可敷用,”明珠奏曰:“据于成龙疏称,钱粮不能预行估计。想从故道挑浚似不大费经营。” P1407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十二月初四日庚寅。吏部题补庶子孟亮揆升任员缺,拟侍读乔莱升补。上问学士牛钮曰:“尔前任翰林学士乔莱何如,尔必知之。”牛钮奏曰:“乔莱学问颇优,勤于办事。”上又问王熙曰:“乔莱为人若何,”王熙奏曰:“乔莱学问颇优,其为人不甚深知。”又问吴正治、宋德宜曰:“尔等所见何如,”吴正治奏曰:“乔莱文章颇佳,行事在各人心内,不能悉知。”宋德宜所奏,亦同吴正治。上又顾大学士明珠等曰:“闻翰林官所作文字皆送徐乾学评定,想徐乾学必知乔莱也。”随问徐乾学。徐乾学奏曰:“乔莱学问颇优,善作文,且勤于办事。但臣系江南,乔莱系江北,不知其人。”上又问学士韩菼。韩菼奏曰:“乔莱学问颇优,亦有才。”上又问讲官邬黑曰:“乔莱为人若何,”邬黑奏曰:“乔莱在衙门办事勤,其人尚优。”上沉吟久之曰:“乔莱着问学士常书、孙在丰来奏。” P1410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十二月初六日壬辰。又庶子孟亮揆升任员缺,拟补侍读乔莱。上曰:“尔等所问若何,”明珠等奏曰:“臣等问学士常书、孙在丰。据常书云:乔莱勤于办事,衙门文章所撰颇多,学问亦优,但系汉官,住在城外,其品行臣未悉知。孙在丰云:乔莱学问颇优,衙门办事甚勤,凡事办理甚多,并未闻其有劣迹。”上曰:“孙在丰伊乃一院之长,当是曰是,非曰非,不宜似此模棱启奏。尔等将所奏于档册内记入。即将记入档内之语谕孙在丰、常书。此缺着另选择具奏。” P1426康熙二十五年(丙寅)二月初一日乙酉。又九卿会议开浚海口,应暂停止。上顾大学士曰:“九卿所议若何,”明珠等奏曰:“九卿公议,已经尚书萨木哈、学士穆成格奉旨往勘,会同总漕徐旭龄、巡抚汤斌,身至其地看验,熟审形势,议行停止,似乎可从。”上曰:“海口不行开浚,则泛滥之水究无去路。若行开浚,使水有所泄,高邮等处沿城一带,淹没田亩可以涸出,庶有裨益。著于成龙、萨木哈、穆成格同九卿、詹事及掌印科道再加详议。” P1427康熙二十五年(丙寅)二月初三日丁亥。差回萨木哈等会同江南督、抚题请停止下河工程。上曰:“尔等传问九卿若何,”明珠等奏曰:“臣等传问九卿,俱云既经奉差大臣及该督、抚亲历河干,勘问彼处百姓,佥谓挑浚海口无甚利益,应照伊等所题停止。”上问曰:“于成龙亦曾传问否,”明珠等奏曰:“臣等曾传问之。据于成龙云,欲开浚开口,必修治串场河,其工费约用百余万两。臣等意以皇上凡事节俭,不致糜费,正欲节用以爱民耳。若此工果有裨于民,即费至千万两,固所不惜。若以百万帑金尝试于未必可成之工,殊为无益,不若留此金钱,以备各处赈济及蠲免地丁钱粮,于民实有裨益。此工似应停止。”上沉思久之曰:“既经众议如是,著停止。” P1430康熙二十五年(丙寅)二月初七日辛卯。又九卿会议开浚海口暂行停止。上曰:“开浚海口,关系民生,自应举行。今众议应听,再俟裁酌。看今岁河上水势若何,方定行止。这本且留尔衙门收贮。” P1431康熙二十五年(丙寅)二月初十日甲午。又九卿会议总河靳辅请修理高家堰及黄河两岸,应准行。上曰:“高家堰所关紧要,向立此堰以为堤防,设意甚善。朕意以为此工似不可停。”明珠奏曰:“圣见极当。前靳辅、于成龙两人互相执论,以下河不修,则高家堰一工亦可停止,此不过一时争胜,故发此论。究竟高家堰所关非小,虽不大兴工役,亦当稍加帮修。”王熙奏曰:“高家堰关系南河一带及淮、扬等处,此工诚不可停。”上曰:“此事著靳辅再行确议具奏。” P1432康熙二十五年(丙寅)二月十二日丙申。吏部题降级调用直隶巡抚崔澄员缺,或开列满洲或开列汉军、汉人请旨。上曰:“直隶地方旗下人民杂处,甚属繁重,此缺须得贤能官补授,方有裨于地方。尔等有所知之人乎,”明珠等奏曰:“户部侍郎董讷前任直隶学院, 居官颇佳,旗民咸称其善,似可补授此缺。”上曰:“董讷现任侍郎,若补授巡抚,其品较大。按察使于成龙任江南时甚佳,他省百姓亦俱称誉之。于成龙著升补直隶巡抚。” P1433康熙二十五年(丙寅)二月十二日丙申。又江南安徽按察使多弘安题请修理高家堰。上曰:“高家堰为黄河堤防,所关甚巨,若修筑不坚,则运河可虑。此本内情由,著总河靳辅一并确议具奏。” P1436康熙二十五年(丙寅)二月十八日壬寅。吏部题直隶巡抚于成龙应兼职衔。上曰:“所兼职衔,著照部议。于成龙前任曾罚俸五年,闻于成龙家计贫穷,若不得俸,何以自给,所罚之俸,俱着照旧给予。” P1449康熙二十五年(丙寅)三月十一日乙丑。明珠等又奏曰:“昨遵谕旨,臣等会同九卿、科、道议得江宁巡抚汤斌居官廉洁,人品端方,允堪内召,以副大用。至于詹事府衙门关系最为重大,自古以来,无不慎简贤良,以资辅导。今现任满詹事朱马泰、少詹事喇巴、色度俱不称职,宜令解任。其汉詹事郭棻为人既优,兼有学问;少詹事卢琦、归允肃学问颇优,仍应留任。至如汤斌操履清正,情性和平,洵可翼赞东宫,应升为礼部尚书,总管詹事府事。若尚书缺出,即行补授,仍兼理詹事,庶于皇上重国本、端预教至意,可以相副。而臣等仰见圣心深远,度越千古,诚不胜踊跃欣幸之至。”上曰:“尔等所议,深合朕心,即写谕旨来看。” P1450康熙二十五年(丙寅)三月十四日戊辰。刑部题王永宗等假冒扬州人民,请开海口,拟流徒罪。上顾大学士等曰:“尔等之意若何?”明珠等奏曰:“王永宗等久在京师,冒称扬州百姓,擅递通状,所拟似属非枉。”上曰:“疏浚海口,原为淮、扬水灾,向有议行之旨。今虽暂停,若此事日后尚欲举行,遽将请开海口之人加以重罪,恐此辈不免负屈。虽寄籍冒名,擅递通状,情有可恶,祗应薄惩以儆。着将此意传谕九卿等,酌议具奏。” P1463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四月十六日庚子。又江宁巡抚汤斌等题请吴县知县刘滋、吴江县知县郭琇居官廉洁,办事有才,应优升,部议不准。明珠等奏曰:“臣等遵旨问九卿等,据(应为俱)云刘滋、郭琇居官颇好。”上问曰:“伊等何处人,”王熙等奏曰:“刘滋直隶人,郭琇山东人。”上曰:“该抚既奏称刘滋、郭琇廉能甚著,着如其所请行取,不必为例。” P1470康熙二十五年(丙寅)闰四月初四日丁巳。户部覆巡抚于成龙请免扣追挑浅所费银两,议不准行。上曰:“若将此所费银两扣追,必至累民。著如该抚所请免追。” P1478康熙二十五年(丙寅)闰四月二十一日甲戌。九卿达哈塔等奏曰:“臣等奉旨,令面奏广西按察使员缺会推高成美事。先因福建按察使员缺,吏部侍郎胡简敬曾保举高成美,臣等以为其人必优,故尔会推。上曰:本地乡绅即保举本地方官员,则乡绅权重,外官必多掣肘,而不得自行其志矣。且旧年陈廷敬言穆尔赛安静,朕已有谕旨,此番何得复蹈前辙,汉大臣内尚有知高成美居官者否,”户部侍郎董讷奏曰:“曾闻巡抚汤斌委高成美访拿棍徒,颇能任事。”上顾左都御史佛伦曰:“尔等专司言职,此等事何故不言,”佛伦奏曰:“胡简敬系本地乡绅,即保举本地方官员,有违谕旨。且保举高成美独胡简敬一人,臣等即从其言,殊为轻忽。臣一时虑不及此,故未言耳。”上曰:“萨木哈、穆成格必干预此事。萨木哈、穆 九卿会推广西按察使员缺,将成格往淮安时,全赖高成美做事,久当必露。”九卿出。 淮扬道高成美拟正,荆南道沈志礼拟陪。上曰:“朕观近日九卿会推殊为踈忽。高成美居官未有善绩,胡简敬保之,群然从之,甚属不合~”明珠等奏曰:“凡选用官员,皇上未尝不可亲定,而必令九卿推举者,无非欲得人才耳。今如此行事,实负皇上委任之意。”上曰:“胡简敬、高成美著严加议处,以惩儆将来。” P1480康熙二十五年(丙寅)闰四月二十一日甲戌。是日,礼部尚书?掌管詹事府事汤斌由江苏巡抚升任至京,陛见乾清门。上问:“高成美何如,”汤斌奏曰:“其人亦有才。”上曰:“居官有才固好,若操守不谨,恃才多事,反为民累。”上问:“下河开海口事如何,”汤斌奏曰:“皇上命尚书萨木哈、学士穆成格等与总漕徐旭龄及臣询问下河民情,臣等遍历海口各州、县,初来人众,言语嘈杂,不能归一。即州、县水道海口亦不相同,大约其言以开海口,积水可洩,但四分工银,今年荒歉,恐不足用。惟高邮、兴化之民闻筑堤开河,毁其坟墓庐舍,皆甚言其不便。部臣公议以筑堤取土艰难,工必不成,且毁人坟墓庐舍,非皇上轸念民生之意。开海口工亦浩大,恐多费帑金,不能奏绩,不如暂停为便。臣与徐旭龄议,以目下遍地皆水,工力难施,暂停未为不善,遂同具题。但念此事,乃我皇上巡狩江南,亲见 民间房屋淹没水中,圣主恫瘝念切,随命大臣相视海口,简选贤能开海口洩水,真尧舜之心也。今议暂停则可,若竟中辍,非臣子所敢擅议。且上流之水滔滔而来,下流无一出路,不但民间田地永无涸期,且恐城郭人民将有不测之患。如兴化去年城内水深数尺,万一三、五年间,再遇水灾,一城付之巨浸,臣等何所逃罪,”上曰:“汝意云何,”汤斌奏曰:“淮、扬实天下泽国。若云开海口,则水遂尽涸,臣不敢为此言。但水有去路,开一丈则有一丈之益,开一尺则有一尺之益。使浮溢之水渐去,则旧日湖河之形可寻,再加疏浚筑防,工夫自有次第。然举事当念民生,尤当重国计,若多费帑金而水不能尽涸,非长策也。请无多发帑金,止于七州、县钱粮中酌量款项,暂停一、二年起解,留为修河之用。此外,再议设处之法。总之,以本地民力、本地钱粮开本地海口,心既专一,工不误用,不作大举,不多设官,渐渐做去,当有成效。”上曰:“此意曾与萨穆哈等言之否,”汤斌奏曰:“臣与总漕臣徐旭龄曾向萨木哈等言之。”上曰:“本内何未叙及,”汤斌奏曰:“当时先起清字稿,不便繁琐。萨木哈以奉命询问民情,止当以民间口供开列具闻。此言俟上问及当面奏,候皇上睿裁。又海水内灌坏田之说,臣以为无虑。臣询之土人,当日范仲淹筑堤时,海水与堤甚近。今海水远者百里,近者六七十里。海之潮汐,犹人之呼吸也,有一定时刻,有一定分量,平日海潮所及,原不甚远。江河之水为海潮所涌,乃江河之水,非海水也。飓风海啸,非常灾异,岂可预计,”上曰:“此理朕所深明,人不知潮汐之理,故有此言耳。” P1482康熙二十五年(丙寅)闰四月二十二日乙亥。上召礼部侍郎穆成格问曰:“昨汤斌奏称:前会议开浚下河时,满稿先成,翻译汉文,臣等看过,曾向萨穆哈等云,若将下河高处挑浚,使积水渐归于海,于民亦稍有益。尔等答云,此语若入疏内觉为繁琐,我等回京面奏等语。尔等当日如何会议,回京时何以并不奏闻,”穆成格奏曰:“臣等至江南地方,与总漕徐旭龄、巡抚汤斌同至河干看视,又传问七州、县民,皆称此水漫决日久,今欲开浚海口,其事甚难。臣等公议,河工应暂行停止,其挑浚下河高处,使积水渐归于海等语。汤斌等并未向臣等说。且徐旭龄、汤斌皆系地方大臣,若果开浚下河于民有益,即应奏闻。臣等并未曾有面奏之语。况海口开浚阔大,更有海潮倒入之患,亦未可定。”上曰:“海潮有一定之时,安有倒入之事,即如庙湾口,何尝闻有海水倒入耶,”又召问工部尚书萨穆哈。萨木哈奏曰:“臣等到彼处与总漕徐旭龄、巡抚汤斌会同踏看河道,传集七州、县民问时,齐集者甚众,各就地方情形而言。臣等因百姓过多,语言不一,遂令每州、县派出通晓事体者十人,于淮安集问时,皆言不便挑浚。臣等遂公同商议,开浚下河所费不赀,事关重大,故议暂行停止。其汤斌等挑浚下河高处,使水归海,于民亦稍有益等语,闲谈时诚有之,并非公同商榷时之语也。臣等实不曾有回京面奏之言。”上曰:“尔前回京面奏时,但云百姓皆言不便挑浚,并无各就地方情形而言之语。”萨木哈奏曰:“臣前奏时只是举其大概,其各就地方情形而言之语,未奏是实。”上曰:“尔每州、县派出十人,是令高成美传集否,”萨木哈奏曰:“系令徐旭龄传集。”上曰:“尔等会议公事,何暇闲谈,”上又问曰:“今尔等意谓此河可开浚否,”萨穆哈奏曰:“大堤恐不能筑,若将下河高阜处陆续挑浚,使水渐入于海,似亦可行。”奏毕,萨木哈等出。 P1487康熙二十五年(丙寅)闰四月二十七日庚辰。又贵州巡抚慕天颜题参布政使柯鼎等不早行揭报黎平府知府刘桢贪婪事迹,部议将柯鼎革职审问。上问曰:“柯鼎居官何如,”王熙奏曰:“贵州地方辽远,柯鼎居官善否,并未有闻。”上问曰:“柯鼎前在京时居官何如,”勒德洪奏曰:“办事颇优。”上曰:“以慕天颜之为人,遽将伊题参之布政使柯鼎等革职审问,恐未允惬。”明珠奏曰:“皇上所见极当。巡抚、布政使等同居省会,知府刘桢驻于别府,其贪婪事迹巡抚得知,布政使亦应得知。若巡抚不知,布政使亦未必得知。”上曰:“柯鼎著留任。这本内事情,交与新任总督详审确议具奏。” P1495康熙二十五年(丙寅)五月二十日癸卯。又广西布政使崔维雅病故,议给恤典。上曰:“崔维雅系不端之人。当时曾条议修河,若果委以此任,不但工不得成,必至事体败坏。着 停给恤典。” P1497康熙二十五年(丙寅)五月二十八日辛亥。又议覆萨木哈等回奏疏通海口事。杜臻等奏曰:“臣等议得疏通海口,既于民生有益,应行疏浚,仍动支正项钱粮。其监视河工,或仍遣用于成龙,或另选用贤能之员,伏候睿裁。又汤斌言,海口应开之处曾令萨木哈、穆成格口奏等语。问萨木哈、穆成格云:海口应开系闲时论及,未曾要我必定启奏,我亦不曾许其特为奏闻。此处应俟命下之日,将萨木哈等查议。”上顾伊桑阿曰:“尔曾经往下河相视,可以兴工否,”伊桑阿奏曰:“开海口则水有所归,诚然有益。”上又问曰:“尔前与萨木哈同往,原以为应开,今又何故以为不可,”伊桑阿奏曰:“然。此事萨木哈来后,臣亦曾以私意问之。萨木哈言:目今与前不同,安东等处减水坝流下之水,势甚泛滥,难于修理。等语。”九卿等出。 P1499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六月初二日甲寅。又开浚海口相应举行,其管理开浚,或差巡抚于成龙,或另差大臣之处请旨。上曰:“此事再著九卿及淮安、扬州所属七州县在京官员齐集,详问具奏。” P1500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六月初三日乙卯。大学士明珠等奏曰:“九卿会议应开海口事,臣等遵旨询问淮、扬等处现任京官乔莱等及九卿等。据乔莱等称:积水须有去路,开一尺有一尺之益,开一丈有一丈之益,虽低洼之地未必尽涸,而减水坝淹没田地,断能涸出。但得实心任事、为国为民之人,自然成功。七邑钱粮有限,又多因灾伤蠲免,毕竟皇上发帑金救民更速。等语。据九卿云:先,萨木哈、穆成格前往,相度海口,以水势甚大,不便开浚,臣等因议暂停。汤斌原任江宁巡抚,所见必确,今来京云开海口有益,故复议应开具题。”上曰:“众议共称应开,萨木哈、穆成格为何以为不可,至穆成格又固称断不可开,尔等令萨木哈、穆成格跪于九卿之前,详问来奏。” P1501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六月初四日丙辰。九卿题下河宜开等事。明珠等奏曰:“臣等遵旨齐集九卿,令萨木哈、穆成格跪问。萨木哈奏曰:我等去时,见减水坝流来之水势甚泛滥,难以成功,故奏请暂停。且地方百姓之言虽各不同,大约皆以四分工价难以修理,故我等奏称不可修理。此皆我等庸劣,识见不到处。又诘问穆成格:你先称断不成功,曾有此言否,穆成格曰:我原有断不成功之言,此皆我之庸劣,有何辩处。等语。”上曰:“萨木哈、穆成格应否开河之处,但凭信高成美,惟成美之言是从,自己全不曾详察。”明珠等又奏曰:“此工程应差于成龙,或另选拣。”上熟思良久曰:“此事必须委任得人,方可成功。这本后日还来启奏,朕再思之。” P1503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六月初六日戊午。九卿会议开海口应动支正项钱粮,或令巡抚于成龙督开,或另遣别员请旨:上曰:“孙在丰有才,著发内帑二十万两,前往督修,工若可成,再动支正项钱粮。” P1504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六月初八日庚申。工部右侍郎孙在丰奏曰:“臣蒙圣恩,命臣督修下河,其间事宜,仰请皇上谕旨指授。”上曰:“这下河海口履下廷议,博采舆情,皆言应行修浚,行之必有裨益。其间情形事宜,可再问汤斌及于成龙,与之计议。至于河工钱粮出纳,每有势豪包揽,至滋奸弊,不可不严行禁缉。尔身任督修重务,必须亲身经历河干,相度区划,期于底绩。若汉官行事,身居衙门,但用文移往来,非所宜也。”在丰奏曰:“淮、扬百万生灵,皇上急欲出之昏垫之中,登之衽席之上。惟有实心实意,殚智竭力,以仰副圣心于万一。所有应行事宜,容臣陆续再行请旨。臣今所带同往司官,应用何项官员,伏乞上裁。”上曰:“可于各部司官内选择带去。” P1505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六月初九日辛酉。工部题,靳辅修理河工已经九年,并无成功,虚糜钱粮,相应交与该部严加议处。上曰:“河工重大,因一时不能成功,即行处分,另差人修理,恐反致贻误。且俟一二年后,看其若何,”明珠等奏曰:“靳辅修河已经九年,尚无头绪,若另差人修理,未必悉如靳辅所行,或又更张,必致多费钱粮,工之成否,亦未可 定。”上曰:“然。著九卿会议具奏。” P1507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六月十六日戊辰。九卿会议,工部尚书萨木哈、礼部侍郎穆成格解尚书、侍郎任,以佐领随旗行走。上曰:“萨木哈、穆成格品行甚卑,以挑浚海口差往询问土著之民,回奏时甚为巧饰。此等之人岂堪委任?议令解任殊当,著依议。” P1509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六月二十日壬申。六部堂官复入,同大学士等公举内阁侍读安楮(chǔ)库、吏部郎中门德礼、户部郎中郑都、礼部郎中喇璧、兵部郎中卦拉、刑部员外郎讬谟和、工部郎中凯音布同侍郎孙在丰往浚下河引见。上问曰:“安楮库为人若何,”明珠奏曰:“现在臣衙门侍读七人内,安楮库尚优。”上问尚书达哈塔曰:“门德礼何如,”达哈塔奏曰:“门德礼办事颇优。”上问曰:“尔部郎中常保若何,”达哈塔奏曰:“未任吏部之先,常保已出差钱局,未知其办事若何,”侍郎阿兰泰奏曰:“常保优于办事。”上曰:“较之门德礼何如,”阿兰泰奏曰:“此二人办事相仿。”上曰:“此役必得能办事而心术端正方可胜任。郑都勤于办事,著差去。安楮库、卦拉、讬谟和亦著差出。工部官诸事稽迟,积习甚深,虽优于办事,不可差往,著再将内务府官派出二员同往。” P1509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六月二十二日甲戌。九卿会议总河靳辅河工并无成效,糜费钱粮,应革职留任,仍令修河。上问尚书伊桑阿曰:“尔以为何如,”伊桑阿奏曰:“因靳辅启奏前后舛错,臣等故如此议。再因开减水坝,故泄下之水稍淹没民田;若塞减水坝,则河堤又不能保。”上曰:“不淹没民田而又可保固河堤,亦有良法否,”伊桑阿奏曰:“二者俱使尽善,似乎稍难。”上问尚书余国柱曰:“尔意如何,”国柱奏曰:“皇上不惜数百万金,欲救民生昏垫之患,倘河工有成,则靳辅矛盾之罪小,若河工不成,靳辅又不止矛盾之罪。所以臣等议,在工成之日再议。”上又问曰:“尔在江南曾访土人,除筑堤之外,另有治河之法否,”国柱奏曰:“黄河之水变幻无常,自南决后,河底垫高,往年漕船经过黄河,岸上只见船桅,今则船身与河岸相等。靳辅修河以来,河归故道,运船无阻。若不筑堤以防泛滥,则不能束水归漕。此外并无别法。”上曰:“为人臣者议论国家之事,当执中公论。今见与靳辅善者,则言靳辅之是;与靳辅不善者,则言靳辅之非。靳辅原好大言,河务不可豫定。靳辅一人去留无所关系,但河务所关者甚要。若另补一人,必塞减水坝,减水坝塞,则河堤万不能保。可有两全之良法否,尔等今日会议,明日口奏。”九卿出。 吏部题工部尚书萨木哈解任员缺,开列吏部侍郎沙海等。上问曰:“左都御史佛伦之名因何不列,”明珠等奏曰:“佛伦因有降级,故未开列。”上曰:“佛伦能办事务,著升补此缺。”上又顾大学士等曰:“顷九卿来奏,会议将靳辅革职留任。据朕观之,与靳辅善者,为之称美,与靳辅不善者,言其过失。靳辅一人有何关系,但大臣等似此挟私意、纵偏论,朝廷大事欲望其修举得乎,靳辅前为学士,朕所素知。此人出言轻躁,不虑始终。河工之事甚要,不可逆料其必能有成。”明珠等奏曰:“圣谕诚然。” P1511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六月二十三日乙亥。九卿、詹事、科、道等奏云:“臣等遵旨会议得,修筑河堤,皇上不惜数百万金钱,原为运道民生起见。自修筑以来,运道无阻,止因减水坝所泄之水,民田少有淹没。今皇上又发金修筑黄河遥堤,添筑高家堰。复遣部臣前往修浚下河,民生自可乐业。若目前竟闭减水坝,恐一时溃决,受害更大。俟河底渐渐刷深之后,减水坝方可不用,再无别法。”上又问曰:“尔等意见皆同否,”达哈塔等奏曰:“臣等原系公同商榷,意见皆同。”汤斌奏曰:“臣原不知河道情形,因旧年奉旨往徐州一带看视河形,见减水坝太多,旧时减水坝只有四处,今增至三十余处。目前若竟塞减水坝,恐黄河冲决堤岸,民田仍受其害;若不塞减水坝,恐水势分散,河流缓弱,则河底渐高,运道有碍。臣愚意将减水坝稍筑加高,若水大仍可分泄,水小俱使归道,则河底渐渐刷深,水无泛滥之患,减水坝亦渐可堵塞矣。”余国柱奏曰:“黄河之堤,欲其永无溃决,亦甚难事。即明潘季驯曾云:治河无一劳永逸之法,止有补偏救弊之方。”上曰:“潘季驯之言诚然。”杜臻奏曰:“筑堤开减水坝,原是古人成法。但古人先开引河,使水有所归,不致漫溢民田。今靳辅但 开减水坝,无有引河,此民田所以淹没。”奏毕,九卿等出。 P1512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六月二十四日丙子。又议总河靳辅革职戴罪督理河工。上问曰:“尔等之意若何,”明珠等奏曰:“二十二年,九卿会题,靳辅修河告竣,水归故道,将所革之职复还。今河水尚循故道,靳辅或暂免其革职,令督理河工,或从九卿所议,伏候上裁。”上曰:“河工甚难,靳辅易视之。今遽将靳辅议处,恐后任事者益难为力。”明珠奏曰:“皇上所见最为洞悉。”王熙奏曰:“河工诚难,岂但靳辅,不拘何人为之,亦难保其必成。靳辅言语浮夸,未免视之太易,致不能践其所言。”上曰:“靳辅所题修理下河一事,舆情大不相服,此系靳辅错误。今暂免其革职,仍令督修。” P1516康熙二十五年(丙寅)七月初四日丙戌。监修下河侍郎孙在丰、司官郑都等奏曰:“臣等初六日启行,恭请皇上谕旨。”上顾郑都等曰:“尔等虽经办理部院事务,但治河之事非素所熟谙。今将尔等选择差往,必同心协力,毋得各执所见。侍郎孙在丰将应修地方派与尔等料理,须各遵所派,详看督修,不得图易辞难,互相推诿。”郑都等奏曰:“臣等恪遵谕旨,自当黾勉。”孙在丰奏曰:“臣蒙皇上特简重任,必竭尽心力,身先满汉司官,务期速有成效,以副皇上拯救黎民之至意。至所需帑金,乞皇上即赐给发,交与该部送往,俾彼处百姓闻之踊跃赴工。钱粮销算虽系臣专掌,至支放之时,仍同内务府郎中二员公同验给。”上曰:“然。尔度量工程几时可以告成,”孙在丰奏曰:“最速亦须一年有余。”上曰:“尔等往应修地方,必须亲身踏勘,互相酌量,庶修理易于奏绩。地方形势高下最宜详审,约略几时可以各处看遍,”孙在丰奏曰:“海口周历约有千里,臣等亲往踏勘详估,速则三月可以看遍其地之高卑,水之源流,细加审度,庶可底绩。”上曰:“然。” P1529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八月二十七日己卯。又翰林院等衙门题请将翰林官外转。明珠等奏曰:“臣等遵旨传问侍郎库勒纳、学士张英。据张英云,欲公同商议举出。据库勒纳云,不必商酌,各自纠举。因举乔莱为妄行,孙岳颁为不谨,毛升芳、冯勖、杨作桢为不及。据张英称:乔莱能文,勤于办事,未闻有妄行处。孙岳颁向来勤于入署,近稍疏懒。”上曰:“库勒纳所举为当。张英乃一好人,但不能统辖翰林。即所撰《礼记》讲章不佳,并不诫饬编纂诸人。乔莱妄行,故张英畏惧之耳。”又顾汉大学士等问曰:“尔等之意若何,”王熙、吴正治、宋德宜奏曰:“乔莱好事。”又顾葛思泰问曰:“尔曾为翰林官,乔莱为人想亦知之。”葛思泰奏曰:“乔莱文字颇优,但多管事务。据伊本衙门学士举其妄行,似乎相符。” P1548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十月十七日戊辰。又监修下河侍郎孙在丰题,所修之河应先应后之处,将滚水坝改为闸座,并内外候补官员选择题用,九卿议准行。上曰:“滚水坝改为闸座之处,着孙在丰等会同靳辅酌议具奏。余依议。” P1572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十二月十六日丙寅。又监修下河侍郎孙在丰与总河靳辅会议,改滚水坝为闸座之处,俟黄河刷深之日再议。又孙在丰等题,先从海口应挑石躂等处兴工,请勅河臣,如遇水势消减,即将滚水坝尽行闭塞,以便开浚下河。上曰:“顷郎中郑都至京奏称,伊身回时,即兴工挑浚下河,朕谕以尔等恐未能即便兴工。今孙在丰等果如此具题,孙在丰之不能与靳辅抗明矣~今若不闭塞滚水坝等口,则下河一面挑浚,上河一面放水,何日方有成功,若即闭塞,日后运河溃决,则靳辅借以为辞。欲筹两全之道,实为甚难。然靳辅前曾启奏,筑堤以束下河之水,使之归海。此疏内有无闭塞滚水坝等口之语,尔等会同九卿详看。如向欲闭塞,今孙在丰修理下河又云不可闭塞,可乎,尔等即会同定议具奏。”午时,上复御乾清门,满汉大学士、学士会同工部尚书佛伦、陈廷敬,侍郎党古里、陈一炳、觉罗?沙赖奏曰:“臣等与九卿公议,查前靳辅、于成龙会议疏通下河疏内,欲将高邮州北小闸小堤俱行闭塞,运至高邮州南、邵伯镇南二处修造大石闸两座等语。今值寒冬,非大修时,且孙在丰尚未兴工,此二人应俱令来京。其滚水坝诸处应否闭塞,令在九卿前各陈己见,候皇上亲行详诘裁定,然后兴工,似乎有裨于事。”上顾次班大臣问曰:“尔等之意皆同否,”党古里等奏曰:“臣等之意皆同。”葛思泰奏曰:“召靳辅、孙在丰两人来时,皇上详问,则 是非自辨,可得一定之理矣。”上顾陈廷敬问曰:“尔意若何,”陈廷敬奏曰:“皇上轸念高、宝七州县之民,遭罹水灾,因发帑金遣大臣督修,不独七州县之民喜跃,即天下之民无有不感戴者。今两人言既参差,臣等之意令其来京,皇上亲加详问,庶便于遵行。”上曰:“此下河决宜开浚,断不可止,孙在丰不必令其来京。堵塞堤闸之处,孙在丰何敢轻言?若日后上河溃决,渠能任其咎乎,孙在丰所请,不过欲上河不放水耳,并无多言。假使靳辅治理下河,不塞水口,能于巨浸中从事乎,令靳辅为之,必欲闭塞诸口。今孙在丰为之,又云不可,何也?岂非有阻挠之意耶?”王熙奏曰:“圣谕诚然,靳辅前疏欲将诸口闭塞,今又云不可闭塞,前后之言相为矛盾。皇上圣明,且亲历河干,洞见河形,若召靳辅详问,自不得有所隐蔽矣。”上顾佛伦问曰:“尔以为何如,”佛伦奏曰:“如靳辅疏内明陈不可闭塞之故,皇上犹可曲原。今不言其故,但以不可闭塞,含糊具奏。况伊曩日又奏言应塞,睿念及此,命加查看,最为允当。”明珠奏曰:“靳辅自背前言,皇上念及前疏,一令查看,故罅隙立见。”上曰:“依尔等所议召靳辅来京,朕有面问靳辅之处。” P1582康熙二十六年(丁卯)正月十七日丙申。内阁会同九卿、詹事、科、道官员将开下河塞减水坝之处,问明总河靳辅,开写折子呈览。上曰:“尔等所议若何,”明珠奏曰:“臣等传靳辅来问,据云:高邮州之南两大减水坝,自正月可塞至五月;三小减水坝,自正月可塞至三月。高邮州之北,其坝亦有可塞之处,唯高家堰之坝断不可塞。其应塞之处,与孙在丰会议时,并未说出,殊为不合,因将靳辅交与该部议处。”上顾问诸臣曰:“尔等之意若何,”余国柱、陈廷敬奏曰:“臣等之意皆同。”上曰:“开浚下河,其要不在高邮州之坝,惟在塞高家堰之坝。今不塞高家堰之坝,但塞高邮州之坝,何益之有,又郑都等岁前来奏云:臣等至彼,作速修理,可以成功。朕曾谕云:尔等未晓其故,安得速行修理,今果迟误矣。况靳辅到日,朕曾面问,其词颇穷。”又召靳辅问曰:“九卿问尔之言与朕所问有不同处否,”靳辅奏曰:“大臣所问,止一处不同。”上曰:“何处不同,”靳辅奏曰:“大臣云:尔若堵塞淮水入黄河之口,令其流入七州县,则下河修理必至迟误等语。今修理正河钱粮尚忧不足,何得有钱粮堵塞无用之口?且黄水强,则流入淮河,淮水强,则流入黄河,并非人力所能禁止者。臣若阻扰挑浚下河,国法岂其可逃,”汤斌奏曰:“今云梯关与前不同,若塞高家堰之坝,则淮水自入黄河,黄水无倒入淮河之理。从前河堤单弱,不筑减水坝,则黄河必致溃决。今堤既高坚,若塞堤坝,使水归一路,则沙不停塞,河身渐深。今靳辅惟恐黄河溃决,于毛城铺等处筑减水坝,令黄河之水入洪泽湖。洪泽湖不能容,又于高家堰筑减水坝,令入运河。运河不能容,又于高邮州等处筑减水坝,令入七州县。今七州县之水无所归,不但七州县之民被灾,三、二年间,黄水、淮水及三十六湖之水,并皆停蓄泛滥,则漕运亦甚可虑。今皇上令堵塞高家堰之堤,修理下河,不止七州县之民渐安生理,即漕运亦永受其益矣。靳辅久任河工,必有所见。臣若令堵塞高家堰之堤,日后河溃,臣安能任其罪,但以理而言,似属可行。”靳辅奏曰:“河工之事知之甚难,必身任二三年,然后知之耳。偶尔经过,即云全知可乎,臣初至彼处,误修之处亦多,今始渐知其故。至挑浚下河,使积水入海,虽云善策,然下河既浚,恐海水倒灌可虑。”上曰:“若挑下河,海水断无倒灌之理,此则朕可以保之。即如庙湾口,现今通海,海水并未倒灌,但潮发时,则水或逆入,至潮退,水即退矣,此又何妨,”又顾伊桑阿曰:“河工之事,尔俱知之,尔意若何,”伊桑阿奏曰:“堵塞高家堰之堤,下河固可挑浚,即不堵塞高家堰之堤,下河亦可挑浚。但塞上流,则下河似尤易治耳。”上曰:“若将黄河南岸毛城铺等处之减水坝闭塞,则黄河之水不入洪泽湖。黄河之水既不入洪泽湖,止有淮河之水,则高家堰之堤暂塞一年,以挑浚下河,方能有济。尔等再行详议具奏。” P1584康熙二十六年(丁卯)正月十八日丁酉。内阁会同九卿、詹事、科、道官员遵旨覆议开浚下河,应塞减水坝折子呈览。上详阅毕,顾靳辅问曰:“黄河南岸毛城铺一带闸坝可以闭塞耶,”靳辅奏曰:“永塞不便,可以暂塞一年。”上曰:“闭塞此等闸坝,水势可减几分,” 靳辅奏曰:“春夏间可减十分之四,秋冬止减二分。”上曰:“能减几分亦好。黄河南坝闭塞,则黄河之水不入洪泽湖,洪泽湖内止有淮水,便能容受,高家堰之坝亦可闭塞矣。”靳辅奏曰:“圣见极当。皇上如此爱民盛心,臣敢不仰体,故议闭塞一年。若黄河南坝永塞,恐淮弱不能引入清口,黄河水发,反逆灌入淮河。”上曰:“淮水原不弱,或恐河南等处水少,以致淮弱。若将高家堰减水坝堵塞,则淮水自不弱,黄水岂能逆入耶,”靳辅奏曰:“圣见极明。故臣议将高家堰之古沟、唐埂两坝,自正月闭塞至四月初一开,其余四坝亦自正月闭塞至六月初一开。”上曰:“塞此六坝可无患耶,”靳辅奏曰:“五月以前犹可无患,六月以后便不可必。若水势骤发,虽有千军万马亦不能抵挡。”上曰:“欲开下河,须塞上流,不在高邮州之坝,而在高家堰之坝。若但塞高邮州之五坝,不塞高家堰,所谓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于事何济,”靳辅奏曰:“前孙在丰止说高邮州,未尝议及高家堰,故臣亦止云高邮州等坝宜闭耳。今皇上所见最为洞悉,臣何敢欺隐,高家堰之坝与高邮州之坝总属一体,亦当如圣谕闭塞也。”明珠奏曰:“皇上明见万里之外,塞上流之水,则下河自可兴工。探本穷源,靳辅亦心服无词矣。”余国柱奏曰:“孙在丰初至彼处,未能熟悉情形,即臣等公议,亦止知其大略,不能明悉水势。今皇上明见万里,当面指示,靳辅自不能支吾其说矣。”靳辅奏曰:“臣尚有一言启奏,皇上欲救七州县百姓,如此爱民,臣自当仰遵,暂塞诸坝。但盱眙(xūyí,地名,在江苏。)等处尚有水流入下河,恐物议以为臣嫉妒孙在丰成功,又放水至下河,即彼处土人亦不知水势,但云总河放水矣。求皇上令孙在丰着一人至高家堰,看臣开闭,以免众议。”上曰:“盱眙等处水之流入下河者亦无多也。”汤斌奏曰:“皇上救民昏垫,靳辅身为大臣,皇上如此任用,若有此等私心,真大负圣恩矣~”佛伦奏曰:“此折子应缮写本章进呈御览。”上颔之。 P1586康熙二十六年(丁卯)正月二十五日甲辰。又九卿题开浚下河。上顾大学士等曰:“朕熟筹此事,今若命下,于二月间旨意到彼,方行堵塞闸口,不得大施工程。今年且将高邮州等处闸口堵塞,令其开浚。俟明年再行堵塞黄河之南堤闸兴工,庶得经年尽力修理。”大学士勒德洪等奏曰:“圣谕最为精当。”上曰:“此事尔等于明晨传问九卿来奏。” P1587康熙二十六年(丁卯)正月二十六日乙巳。九卿会议开浚下河。明珠奏曰:“臣等遵奉谕旨,传问九卿,九卿云:今谕旨到时约已二月,旨到之后,始备夫役物料,然后兴工,实不能大济于事。今岁且塞高邮州等堤,令其挑浚。黄河以南堤闸于来岁堵塞,则经年之内得尽力修理。圣见所及最为周详。设使今年幸遇雨水稀少,即闸尚可不闭矣。”上曰:“然。高邮州、高家堰诸闸,今照原议,限期闭塞。黄河以南堤闸,俟来岁堵塞。” P1608康熙二十六年(丁卯)三月二十三日辛丑。侍郎孙在丰题修下河。上曰:“与孙在丰同往修河诸员未尝留心河务,惟事图利。孙在丰以汉人不能约束若辈。至高成美乃罢职之人,今犹不赴京,必与往修河工诸员串通妄为。河工事关紧要,须与江南江西总督、总漕、总河会同商酌修理,方克有成。着交与九卿议。” P1608康熙二十六年(丁卯)三月二十五日癸卯。钦奉上谕:差往濬治下河司官各怀所见,惟图私利,不听侍郎孙在丰调度,阻扰河工,令九卿等会议。今诸臣公议得,皇上轸念高、宝七州县百姓久罹水患,特遣大臣挑治下河,甚盛心也。今所差司官便已怀私,不听侍郎孙在丰调度,诚有如圣谕所云者,应请敕下江南督、抚及总漕,公同孙在丰监修,庶河工无所阻挠,告成可俟。原任淮扬道高成美系降调之官,乃淹留彼地,行事不端,实为可恶,亦应移文地方官,勒令回京,交与该部严加议处。上曰:“朕特颁帑金,浚治下河,原为救民起见。今国计非绌,设钱粮不敷,何妨再请颁发。今闻差往各官,初欲派之民间,后又中止,乃复按引派加盐课。是未尝救民,先已害民,岂不大负朕之初意,此事断不可行~今费扬古来京,亦面奏此事。总之,此等小人,不以国家工程为急,惟希网利行私,以久恋河工为得计耳~尔等应传费扬古严加询问,将此事再行确议具奏。” P1610康熙二十六年(丁卯)三月二十六日甲辰。九卿会议侍郎孙在丰题浚下河事。明珠等 奏曰:“臣等问赍(jī)本郎中费扬古,据费扬古云:此挑浚下河,部定工价,雇夫不足,因移文督、抚,将工价设法增添。督、抚一年增银三十万两,若作为火耗派之民间,则火耗停止已久,恐有未便,盐商按引派征,尚属可行。闻如此行文侍郎孙在丰。”上顾众大臣曰:“今库内钱粮岂不足用乎,派民之事断不可行。尔等之意若何,”余国柱奏曰:“若挑浚下河,小民实有裨益,但钱粮不可派征于民。”陈廷敬奏曰:“用兵之时,皇上轸念小民,犹不加征。今议派民,实属不合。”上曰:“私派商民,著即行停止。挑浚下河之事,着江南总督、总漕、总河、江苏巡抚会同侍郎孙在丰料理。其差往司官,着撤回。总漕慕天颜着驰驿赴任。”大学士九卿等出。 P1674康熙二十六年(丁卯)十月十七日壬戌。总河靳辅题称高家堰之外再筑重堤,停其丁溪等处工程。上命问巡抚于成龙。于成龙折子内称,挑下河有益于民,若照靳辅之疏修理,则民反受其害等语。九卿议覆,仍照靳辅所奏。上曰:“朕令挑浚此河,原欲有益七州县生民。靳辅疏称,高家堰等处筑堤以为屯田,可获百余万钱粮。朕原从利益民生起见,非为钱粮也。若止为钱粮起见,则不必蠲免江南、陕西应征六百余万矣。此挑河关系紧要,着差部院贤能堂官一员会同总督董讷、慕天颜等详议具奏。” 第三册 P1718康熙二十七年(戊辰)正月二十三日丁酉。上又恐妨政事,于除服第三日,衣青色布衣听政,侍卫扶掖升座。部院各衙门官员面奏时,御史郭琇参奏:“靳辅治河多年,迄无成效。皇上爱民,开浚下河,欲拯淮、扬七州县百姓,而靳辅听信慕客陈潢,百计阻扰,宜加惩处。”上曰:“此事九卿即来启奏,尔其俟之。”遂令九卿启奏河务,户部尚书王日藻奏曰:“臣等公议得,屯田一事有累于民,应停止。至河工筑堤,应如靳辅所请。”上曰:“河道必亲历其地,然后可议其事,尔九卿等俱未亲历,徒然悬揣,洵属难事。”九卿等奏曰:“诚如圣谕。”上令郭琇跪御前,随顾九卿曰:“朕南巡时,亲勘河道,高家堰以南一百八十里,高家堰以北亦一百八十里,朕皆亲往相视,河上情形颇深悉之。今欲筑重堤,使水由清口入海,若果有裨益,则当日何以不早筑耶,高邮七州县百姓苦累非常,此朕所目击而心伤者。今于堤外又筑一堤,是重困小民矣~至于屯田有利于廷臣,而害民实甚。陈潢本一介小人,通国皆知,其屯田之说,江南人尤莫不嗟怨,尔等宁不闻耶,”兵部尚书梁清标奏曰:“屯田实有害于百姓,断不宜行。”上又问九卿等曰:“赵吉士为人若何,其行径尔等知之否,”九卿等相顾未及答。上曰:“但言之,无伤也。”又顾郭琇曰:“尔知赵吉士否,”郭琇奏曰:“臣与赵吉士同考选,见其在衙门勤于办事,未悉其为人。”上又顾科、道官问曰:“尔等身为言官,其直言无隐。人各有良心,当从公言之,又何害耶,”科、道诸臣奏曰:“皇上圣明,难逃洞鉴。”上复问九卿曰:“熊一潇何以不至,”九卿答以有疾。上曰:“人有大胆者,亦有小胆者。熊一潇畏启奏此事,故托疾不至耳。”上又曰:“凡事必须当理,议事贵乎得中,若偏执己见,立异好胜,以及内怀贪欲,外饰清高,此二者皆朕所不取也。”上又问郭琇曰:“尔本章内言之详悉否,”郭琇奏曰:“臣本内大略俱有。”上曰:“廷臣中有掣肘河务者,尔于本内曾言及否,”郭琇曰:“无之。”上顾九卿等曰:“此参本尔等一并会同议奏。”九卿等出。 P1724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二月初三日丙午。又御史郭琇纠参河臣靳辅蠹国累民,幕宾陈潢冒滥名器。上曰:“科、道系朝廷耳目之官,凡有所见俱当陈奏,若不陈奏,何由得闻,朕以郭琇参奏河工,故特行擢用。”王熙等奏曰:“此乃皇上所以激劝言官也。”上曰:“佛伦原系微贱,朕超拔为大臣,理应尽心效力。今差遣公议河务,偏徇靳辅,执拗好胜,其人如此,不加惩治,可乎,”又顾学士等曰:“朕向日南巡,亲至河上,高家堰以南一百八十里,以北一百八十里,朕悉为阅历。清口以南高邮等处,曾沿堤步行,遍加详览,知减水坝实为累民。靳辅在河工虽不为全无料理,但挪移钱粮,贻害地方,天下共知,即百口亦不能置辩也。”明珠奏曰:“漕臣慕天颜有劾奏佛伦、赵吉士途间窜改本章等情,其疏已至内阁,正在翻译。”上曰:“朕疑此事慕天颜、董讷或似汤斌,朕不以汤斌为人。即因前日此事,今已具 疏,觉微有不同。其郭琇所参,着九卿等一并严察议奏。” P1725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二月初七日庚戌。大学士等出,复召学士齐色等谕曰:“尔学士等俱应裁汰之员,朕以一切事务欲公议办理,所以留任。尔等俱有议事责任之臣,朕曾屡次有谕令,尔等凡事各抒己见,无得徇人而行。一切事务朕岂有不知者乎,尔等诚能据理各抒己见争论,自朕而外,其谁奈尔等何~至若河工屯田之事,于九卿诸臣俱有利益,惟朕知其累民,再三详酌,以至于今,尔等未尝发一语也。至每事俱徇人而言,并不争论,致有今日。若事发议罪,则尔等俱在一处,虽云从无一言,岂得免乎,因何不各抒己见执论,” P1727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二月初九日壬子。又靳辅下河工程屯田之案,朕早已察其情弊,特遣佛伦等前往勘议。今所议殊属偏私。且凡会议之时,科尔坤、佛伦等务执己见,持论好胜,苟非怀挟私情,何以力排众议,朕亦曾面加诫谕,未见畏悔。如此积弊,愈久愈深,物议沸腾,舆情愤激,以致言官列款参奏。虽言官所言亦非先期举发,直待朕于张汧、靳辅之事屡经谕饬之后,方行论纠。然尔等均系同舟共济之人,使能持公事论,何至败事,且尔等行私,朕皆洞悉。”王熙奏曰:“圣谕极当。臣等下情咸在睿鉴,荷皇上天覆海涵,悉从宽宥,臣等不独惶惧靡宁,实滋愧赧。”舜拜、凯音布奏曰:“圣鉴极是,臣等更有何言,”上曰:“本应发明其事,以肃官方,因不忍遽行加罪大臣,且用兵之时,有效劳绩者,故免其发明。勒德洪、明珠著革去大学士,交与领侍卫内大臣酌用。李之芳著休致回籍,余国柱著革职。科尔坤著以原品解任,佛伦、熊一潇等著解任,于河工案内完结。葛思泰、石柱于勅审之事能加详明,着免议。嗣后大小臣工,各宜洗涤肺肠,痛改陋习,洁己奉公,勉尽职掌,以副朕宽大矜全,咸与维新之至意。尔等可撰拟上传来奏。” P1732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二月二十七日庚午。又总河靳辅题参总漕慕天颜等。上曰:“凡事俱有是非,应据理直言。今观有言人之过者,众皆随声附和,以为不善,并不据理辨其是非。今因靳辅被参,而议论其过者甚多。靳辅为总河有年,挑河筑堤,漕运并无迟误,谓之毫无效力亦属不可。但其贸易粮米及屯田下河之事,虽百喙亦难逃罪。即欲将靳辅置之重刑,亦须留七八年,俟继用之人河工告成之日,始可议罪。靳辅将何往耶,凡事有不可令其奏辨者,亦有宜令其奏辨者。语云:人穷则呼天。今如尔等票拟批发,不令靳辅奏辨,则定案矣~靳辅不将情由陈辨朕前,复何所控告耶,且朕曾阅河防一览,于治河之事洞悉。今即继用一人,若将滚水坝闭塞,能使河水归漕,河底刷深,方于运道有裨。不然,仍留滚水坝,费用钱粮不过修筑堤岸,朕断不信从也。朕凡事皆虑永久,不计目前。此事可仍令九卿一并察议。” P1734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三月初一日甲戌。巳时,上复御乾清门,两江总督董讷入见。上问曰:“尔有何启奏,”讷奏曰:“臣第一次疏,原欲尽一得之愚,故于疏内载咨文甚详,且有反复辩论,靳辅坚覆如前二句。臣具疏时,原望皇上洞鉴此意。臣今在皇上之前,不敢不以实告。皇上虽费金钱雇夫,其实地方都是派夫。每处派夫五千名,其帮贴银皆费至一、二万金。夫到河工,报死者又多,甚为地方之累。各处俱有申文,臣皆携带来京。今日初到,尚不敢呈御览。臣看下河冈门、白驹、丁溪、草堰四海口,地势大约南高北下。若上河不放水,止开冈门、白驹,似易为力。臣起初仰体皇上爱民之意,故有止开冈门、白驹两海口,停丁溪、草堰二工之议。后来臣见孙在丰面议此事,云派夫累民。因问在丰:尔等雇夫否,在丰曰:能。又问:尔能承当雇夫之事否,在丰曰:能承当。臣思前议,止开两海口者,原为派夫起见。今既有人担承雇夫,臣是以仍欲全开。至有云开海口后,遇海啸、海潮反恐海水灌入,不便地方者。其实海啸为数十年不经见之事,一见即为灾异。海潮原有定候,时刻不爽,故谓之信潮。总之,佛伦为人执拗,不肯容臣说话。至于屯田一事,甚累地方。”上曰:“屯田累民,朕已悉知,尔不必言。可将高家堰之事奏来。”讷奏曰:“此地有祠堂湖,原受河南睢水,今于湖堤东南开坝放水,以致湖堤溃决。”上曰:“水从堤上漫入洪泽湖,朕亦知之。”讷奏曰:“皇上南巡,彼处情形俱在睿鉴之中。此洪泽湖即是古淮河,受诸处山水,由清口出黄河。今又益以睢水,汪洋浩瀚,所以从周桥、翟坝等处决入高邮、宝应、邵伯诸湖。”上曰:“还有界首湖。”讷奏曰:“是。圣见诚然。”复奏曰:“高、宝、邵三湖原受天长、 盱眙诸水,水势原大,又加淮水,俱从减水坝注下,所以七州、县俱遭水患。”上曰:“尔总未言及重堤。”讷奏曰:“高家堰旧系石堤,近来损坏。总河将石别用,复欲筑重堤一道。臣等公议以为重堤可不必筑。若筑重堤,是高家堰两面受水。其时佛伦亦从臣说,云依臣议。后来赵吉士忽尔不从,云必须总河担承。遂面问靳辅,靳辅断不担承,因而众论游移。佛伦遂议筑月堤一道,想是若辈故作此局。”上曰:“筑月堤有益否,”讷奏曰:“筑月堤无益,不过苦累百姓耳。”上曰:“既如此,尔为何画题,”讷奏曰:“臣原系孤踪。向在京时,蒙圣恩隆重,不敢缄默。每于会议,班中多持公论,以此获罪于人者甚多。今为外吏,又遇河工为国家大事,臣何敢独执私见,况佛伦又不容人说话,臣不得已而从之。臣所赖者惟皇上耳。”因以手探怀中,仍奏曰:“臣当日公同定稿,彼时却不缮疏,行到红花埠方缮疏,缮疏后方寄稿来。臣看原稿又改二句。臣原稿云以民田作屯田,伊改为民之余田作屯田。臣因屯官累民,曾疏参数人,故原稿云不肖屯官,伊改为不肖官吏。所改之稿,臣带在此,伏乞皇上睿鉴,自当了然。”遂取稿于怀,去包封白纸呈上。上问曰:“改易何处,”讷复奏以民田作屯田二语如初。上读其稿,指改易之处,顾问讷曰:“此是何人改易,”讷奏曰:“或系佛伦自改,或系别人所改,臣不得知。皇上但看改易之处,便知其心为谁矣。”上曰:“佛伦亦言有尔手书底稿一纸。”讷奏曰:“佛伦先定满字稿,定要臣翻译汉字,臣不得不翻。”上阅稿毕,仍以稿还讷,顾问讷曰:“尔还有何说,”讷奏曰:“臣还有奏,今日恐圣躬过劳,容臣另日奏闻。”上颔之。遂令讷出。 P1737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三月初八日辛巳。巳时,上御乾清门,召大学士、学士、九卿、詹事、科道及总督董讷、总河靳辅、巡抚于成龙,原任尚书佛伦、熊一潇,原任给事中达奇纳、赵吉士等入。上问董讷等曰:“河工事尔等谁先启奏,”董讷奏曰:“皇上命谁先启奏,臣等仰遵。”上曰:“即尔启奏。”董讷奏曰:“海口原应开浚,臣见派夫,民累已极,所以公议停工。若雇募人夫,则各口俱可开也。”佛伦奏曰:“臣等会议修理下河时,董讷、慕天颜、臣等会同公议停修白驹一口,臣并未执拗。至丁溪、草堰俱系董讷、慕天颜等从前会议停止。又屯田之事,臣等公议,凡丈出民之余田、湖塘、滩地俱应交州、县,给与百姓耕种。今慕天颜参臣,将稿内民田之语忽改为民之余出之田,臣并未更改,将原稿与奏疏校阅可知矣。且靳辅原止取民余田而为屯田,并无取民额田以为屯田之处。倘靳辅奏以民纳粮之田为屯田,皇上圣明,不于彼时即将靳辅治罪,岂有将此事交与九卿议乎,果董讷、慕天颜写作取民之田以为屯田,即是误处,岂可以此写入本内,为圣治之累,而留于盛世之史册乎,此亦臣之应行改者。董讷、慕天颜俱系大臣,河务关系甚大,意有不合之处,亦可两议,随即陈奏,亦无不可。乃至数月,慕天颜方行具奏。董讷报伊起身日期全本之内将臣参劾,而贴黄中并不写出。据此,董讷、慕天颜伙同党谋,将臣暗行巧陷耳。”熊一潇奏曰:“臣就道时,即患泻痢,至淮安寒病大作,河上情形不能细阅,亦不曾公同会议,有负皇上差遣,臣罪应死。” 上曰:“尔既病,彼时何不即具疏奏闻,”熊一潇奏曰:“臣甘死罪。”达奇纳奏曰:“臣到彼处,即随佛伦等河上细阅。佛伦、熊一潇俱云高家堰旧堤宜增修。赵吉士随云,若非亲问靳辅,倘靳辅以为不可,将如之何,故议论不定,遂传靳辅至。靳辅云,必须筑重堤。若修高家堰旧堤,须尔等料理,我不担承。因此众议筑立重堤。臣谓若筑重堤,则水行两堤之间,堤恐受水之害。佛伦云,果如此,修筑月堤,则堤可以无虑。慕天颜、董讷等皆以为甚善。”上顾熊一潇曰:“议修高家堰时,尔亦同议耶,”熊一潇奏曰:“臣亦在同议,以为高家堰旧堤宜修。”上曰:“尔先称有病,不曾与议,今又云议修高家堰时,亦同在一处。据此,明系推诿,希图卸罪,深负大臣职任。如此之人,若不惩一以示众,可乎,”靳辅奏曰:“臣专管上河,再四筹度,惟有于高家堰外再筑重堤,水不归于下河,庶有裨于淮扬七州县。至于开浚下河,臣恐海水有倒注之患。”上曰:“朕不忍淮扬百姓遭罹水患,故令尔等公同详议耳。海水倒灌无有是理,惟海中大潮难定,此何足为害耶,”于成龙奏曰:“以臣愚见,下河必当开浚,靳辅听信陈潢,百计阻挠,将海口已开工程不令成功,皆系嫉妒私心。皇上自有洞 见。”靳辅奏曰:“人皆诬臣阻挠下河工程,臣实无此意。臣曾云,开治下河虽不能泄大水,亦可以泄行潦之水。伊曾有咨文向臣商议,臣有回答之咨甚明,何云阻挠,止缘慕天颜、孙在丰朋谋排挤,此二人原系亲家,乃董讷所知。”董讷奏曰:“臣等前与慕天颜议下河事时,慕天颜曰,此系我亲家事,不便置喙。臣折以国家公事,岂避私嫌,故知二人原属亲家。”达奇纳奏曰:“臣看海口,敢不以实情奏明皇上。臣见海口工程,有报六分至七分、八分不等,臣查看水流处,并无差别。”上曰:“尔未明此处,凡水之流,浮面虽同,水中所以流处,则因乎深浅,若但看水面,有何分别耶,”赵吉士奏曰:“臣小臣也,又已革职,臣何敢言,但今日不敢不以实情上告。臣同佛伦等会议时,慕天颜要将减水坝尽塞,增修高家堰。臣以为今日水道与古不同,今归仁堤之睢水亦入洪泽湖,因洪泽湖水大,是以于高家堰多开减水坝。若增堰塞坝,必致决溃。靳辅重堤之策,臣以为应行。至下河,臣亦云宜开,更当深浚,众议以派夫累民而止。”董讷奏曰:“臣与佛伦等会议下河,止云派夫累民。佛伦云下河既是累民,便当停止。一句便定,不容臣复议。”佛伦奏曰:“臣等看河形势已毕,会于宿迁县,公同商议,众人意见画一议定之后,臣恐他日有更变处,亦未可定,故向董讷云,此事甚大,尔离卿班未久,看语即尔写之。董讷亲自执笔,立看语稿。臣等公看改定毕,臣向众人云,尔等之意皆如此,抑别有异论耶,众人云,此系我等众意佥同所定之稿,我等并无别议。董讷等遂亲笔画题。臣又云,日后或汤斌、萨木哈等,以为我曾如彼言之,亦不可定。董讷等云,我等非如此之人。今董讷手书之稿现在,可呈圣览。”董讷奏曰:“原系公同会议,已定筑重堤、停下河,汉字稿系臣所写。屯田的稿,臣不曾写。及佛伦行至红花铺,遣笔帖式赍(jī)稿来看,已将原稿改窜矣。”佛伦奏曰:“臣并未改窜原稿,今将底稿奏疏校阅可知。”上问于成龙曰:“尔曾云上河放水,信有之乎,”于成龙奏曰:“总督王新命向臣言,每年因上河放水,故下河地方田禾皆致淹没。”靳辅奏曰:“于成龙并不谙晓上河,听人妄传而言。总之,雨后河内方有水,若不下雨,则水从何来,何得谓臣放水,臣从无放水之事。”于成龙奏曰:“纵非靳辅亲自放水,系伊属官所为,靳辅不行约束,所以江南百姓欲食伊之肉。”上问于成龙曰:“尔曾至高家堰否,”于成龙奏曰:“臣未至高家堰。”靳辅奏曰:“臣为朝廷效力,将富豪隐占之地察出甚多,所以豪强怀恨,与百姓何干,”于成龙奏曰:“靳辅立屯田名色,坏民坟墓,害民生业,亦不为少。”靳辅奏曰:“今田亩现在,皇上若遣人量勘,果无余出之田,臣愿伏罪。”董讷奏曰:“为臣子者多属愚昧,安能无错误之处,皇上圣明,止求宽恩。至尊之前,如此争辩,便失奏对之体。”上问于成龙曰:“上河放水究系何人,又属何处,水可以欲放即放,欲止即止乎,”于成龙奏曰:“臣实不知,但得之传闻耳。”上又问董讷曰:“尔知之否,”董讷奏曰:“臣亦得之传闻。至屯田原系害民之事,所以臣屡次将屯田官参奏。”上问九卿曰:“尔九卿之意若何,”张玉书奏曰:“下河应修。”郭琇奏曰:“上河害民之事亦甚多,即如派车派驴,在在骚动。况屯田之事,明系夺民己业。江南田亩原有二亩算一亩者,亦有数顷算一顷者,因地势洼下坍长不常。若计亩重课,实为累民。皇上原以爱民为心,今因治河屯田,反致累民,此实靳辅之大负皇上也。”陆祖修奏曰:“凡治水者必须顺水之性,即禹贡之书亦不出此意。”上曰:“尔不知黄河之性,故有是言。若顺黄河之性,河水尽从宿迁县之北入海,此河之本性也。若如此,则清口至宿迁县一百八十里皆涸,漕艘何由通运耶,”陆祖修又奏曰:“海口若不尽开,则以前所费钱粮岂不可惜,”上曰:“开海口乃必然应行之事,但当论下河之当挑与否及重堤之筑与不筑耳。”董讷奏曰:“高家堰并不如前,甚单薄可虑,今若再筑重堤,则高家堰两面受水,其势必至坍坏。”靳辅奏曰:“当时高家堰真属单薄,焉能如今日耶,”上问靳辅曰:“如修筑重堤,能保其必不冲决乎,”靳辅奏曰:“皇上殷殷救七州县生民于水患之中,故臣不顾身家,修筑重堤,不令水趋下流,以仰副皇上救民之意,疏请允行。若不可保,臣之性命岂不自惜,”上又问靳辅曰:“毛城铺减水坝所出之水,可淹没民之田庐否,”靳辅奏曰:“毛城铺堤岸惟二十三年有水流,每年并无水流。”上顾伊桑阿问曰:“尔曾往勘,所见如何,”伊桑阿奏曰:“臣于二十一年看 时,已有水矣。”上曰:“屯田害民,靳辅纵百口亦不能辨。修治上河之处,谓靳辅不效勤劳,亦不可也。但下河事务究当若何,”董讷奏曰:“臣在江南,但知地方情形,百姓疾苦。至于河道曲折,臣实不能深知。”佛伦奏曰:“河道事惟于成龙、靳辅在彼日久,自能深知,臣实不能深晰其曲折。”靳辅奏曰:“臣以为高家堰修筑重堤,将水截住,尽出清口,不令水归下河,则七州县被水之田可出,故题请修筑重堤。前奏此事时,臣亦熟筹甚当,始行题请。即今犹以修筑重堤为是。”于成龙奏曰:“修下河、开海口之事,奉特旨而行。今高家堰修筑重堤,停开海口,纵使上流之水不来,而秋霖暴涨,天长、六合等处所来之水泄归何处,臣意海口仍应开浚。”靳辅奏曰:“凡地方官不肯清查田亩,务为容隐,以博虚名。见实心任事之人,反共怨嫉。”上曰:“三代以下,亦惟恐不好名耳。”靳辅奏曰:“于成龙与臣幕客陈潢结为兄弟,私通书札,岂正人所为,”于成龙奏曰:“臣为公事,不得不求靳辅,求之无益,不得不求陈潢。所通书札俱用官函露封,有何私处,”靳辅奏曰:“于成龙前在泰州妄自尊大,讹传伊升兵部侍郎,信以为真。后知不确,疑为臣所阻抑。今圣主在上,如欲加成龙部衔,谁敢阻抑,泰州士民曾有:兵部侍郎冒不得,八人轿坐不得,司道官管不得之歌。因羞成怒,恨臣刺骨。”于成龙奏曰:“彼时臣何敢坐八人轿耶,兵部侍郎之说闻系高成美捏造。靳辅事事贪渎,专任陈潢,横行无忌。即如常君恩之子拜陈潢为父,馈送华美楼房、三千银两,诸如此类,罪不胜诛。”靳辅奏曰:“此皆诬陷之言也。”上顾九卿曰:“河道乃漕运民生所系,故召看河人员及尔等诸臣至朕前询问,互相辩难讨论,以得事理之宜。乃尔等并不穷诘靳辅、于成龙,岂非畏惧靳辅、于成龙乎,”九卿奏曰:“皇上于上下河形势知之甚晰,臣等实不谙河道,未敢悬议,不知所问,故不问耳。臣等有何惧于伊等耶,”佛伦又奏曰:“前董讷、慕天颜等所奏河务疏内止云,若修重堤,令水出清口,则高家堰之堤甚属可虑;淮河之水必分入运河,运河之堤可虑;若引黄河水从安东县之西流,则安东县甚属可虑,等语。其如何措置,方可无虑之处,并未 说明 关于失联党员情况说明岗位说明总经理岗位说明书会计岗位说明书行政主管岗位说明书 。臣此次遣往,议得保高家堰之堤,修月堤一道至淮安,所有运河之黄浦、子婴等闸修理宽大,使水合流入射阳湖、草湾河入海。董讷、慕天颜身系大臣,此等事并不详议。至河务关系地方情形,水之大小,臣意见不到。其未详议之处,焉得免罪,但并无徇庇靳辅之处,伏乞皇上睿鉴。”上谕九卿曰:“此事尔等会同,将孰是孰非及河务作何区画之处,详加议奏。”九卿出。上顾大学士等曰:“河道实属难知,朕留心已久,深悉情形。九卿各怀私意,畏惧汉军这厮,所以不肯定议。今伊等如此失体,互相诋诟,朕意且勿发明。若示以朕意,则九卿等必将承望风旨而言矣。此等大事,议须至公,方有当于理耳。” P1742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三月初九日壬午。上御乾清门,召大学士、学士、九卿、詹事、科、道,及总督董讷,总河靳辅,巡抚于成龙,原任尚书佛伦、熊一潇,原任给事中达奇纳、赵吉士入。工部尚书李天馥奏曰:“臣等问靳辅、于成龙二人,皆坚执前说,与昨天所奏无异。臣等公同酌议,下河当开,重堤当止。”上问九卿曰:“尔等众议意见若何,”九卿公奏曰:“若再筑重堤,则高家堰内外受水,恐不能坚固。”上问:“董讷云何,”董讷奏曰:“现今河堤不至大决,运道亦未有坏,则上河似不必更张。但雇募夫役,则海口不难开浚。若欲将上河更张,治之不得其法,恐堤岸冲决,并妨运道。”上问靳辅曰:“尔有所陈奏否,”靳辅奏曰:“涸出地亩皆属无主之田,屯田未始妨民。”上曰:“地亩皆有业主,屯田累民已不待言。尔所筑重堤之意为何,”靳辅奏曰:“若塞高家堰滚水坝,恐不胜风涛,故仍留滚水坝,修筑重堤,使水由中流耳。”上问于成龙。于成龙奏曰:“修高家堰是靳辅分内事,为何又筑重堤,糜费钱粮,”上问:“佛伦云何,”佛伦奏曰:“下河丁溪、草堰两口子,前经董讷等会议停止开浚。臣等至彼公议时,董讷等云开浚下河,派夫累民。臣意皇上欲救者此七州县之民,今派夫受累者亦此七州县之民,故臣等公议停工。今众人俱谓高家堰重堤应停,其修筑下河仍应开浚,想众论自然允当耳。”上曰:“尔当日看河时,何以不主此说耶,”佛伦免冠叩首。上又问:“熊一潇云何,”熊一潇奏曰:“臣当日曾云,宜修高家堰,停筑重堤。” 上曰:“尔昨云病不能看河,又云曾说高家堰宜修,前后何其矛盾耶,朕于十八年曾有旨饬谕,凡为臣子者同寅协恭,自古皆然。今各部院办理事务,大小汉官,凡事推诿满官。事之得当,则归功于己,如事失宜,则卸过于人。至于入署不待事毕,诿于满官,只图早归宴会嬉游,不为国家尽力担当,料理公务。自此以后各宜协力同心,务尽厥职,不可仍前推诿。至科、道各官,平日章奏内将一、二可行之事,隐附私情,希图作弊。凡有条议,鲜非无因。阅览奏疏,多以己为至公至廉,其嘱托公事,肆行妄为,外播威势,挟制多端,地方督、抚等官莫不畏惧,小民困苦未必不由于此。尔当日奉差看河,为国家公务,身为大臣,何所畏而不言明,明不肯实心任事,借病推诿,希图脱卸己罪。此尚得谓之大臣耶,陈名夏、刘正宗二人之事可鉴。此事今若论罪,则首当置之于法者,即尔也。”熊一潇战栗无措,惟免冠叩首而已。上问靳辅曰:“开浚下河,则水有所泄,七州县民田自无水患矣。”靳辅奏曰:“开下河止可泄些小之水,无所裨益,且恐有海水倒灌之患。”上曰:“尔今日所奏,异日便有对据,终难掩饰。如尔之言,将谓下河成功,竟不能泄上河之水耶,”靳辅奏曰:“正二三月间,雨水稀少,犹可泄几分,若至六七月以后,水发时,仍然淹没,不能泄也。”于成龙奏曰:“今下河开处,现在流通,岂不能泄水,靳辅若果将河工钱粮尽数用在河上,则堤岸坚固,何患冲决,今见其各属夺人妻子,占人房屋,怨声载道,现有被参者矣。”董讷奏曰:“臣所参丁理曾有此事。”上顾九卿曰:“靳辅举行屯田之事,因取民余田,故小民实皆嗟怨,此在靳辅,当亦无可置辨耳。”九卿奏曰:“圣见极当。”靳辅奏曰:“向者河道大坏,处处冲决,民田已尽被水淹。自臣任总河,将决口堵闭,两旁筑堤,仰赖皇上福庇,比年以来,河流故道,无有冲决之患。是以数年水没之民田,尽皆涸出。臣意将民间原纳租税之额田给与本主,而以余出之田作为屯田,抵补河工上所用钱粮。因属吏奉行不善,民怨是实,此处臣无可置辨,惟候皇上处分。至丁理虽经参劾,而虚实未定,亦还待质审。”上问靳辅曰:“重堤已筑几何,”靳辅奏曰:“有四分矣。”上曰:“重堤如果有裨益,则尔治河已久,何为不早筑耶~”靳辅奏曰:“臣向者亦未得此策。自去岁入京时,蒙皇上谕云,上下河本属相关,下河之水皆从上河流去,必须探求原本。臣仰见皇上洞悉溯流穷源之意,遂中心识之,思维不已,得此筑重堤之策,因以奏闻。”上问九卿曰:“海口淤塞,起自何年,”王日藻等奏曰:“想从明时淤塞至今,臣等未能明晓。”上复以问靳辅。靳辅奏曰:“臣亦不知,但据土人云,从明季隆庆年淤塞至今。每海潮来一次,即增一叶厚之沙,故渐致壅塞。”上曰:“尔云海潮每至一次,即增一叶厚之沙,此言甚属虚妄。凡河内遇海潮来时,水壅逆流,及潮退则壅积之水其流甚疾,即微有停蓄之物,亦顺流刷去,尚何沙之存积耶,大抵所开河道久历年所,两岸堤土为雨水倾塌,则河底渐淤,此势所必至。即如近水地亩,或以倾塌成河,河内或以沙滩成地,此岂因海潮灌注而然耶,”上复问靳辅曰:“据尔言开浚海口,海水必将倒入。将来海口一开,便有成验,朕记尔今日之言,留为后日之据。”靳辅奏曰:“若开海口,则海水必然倒灌。海水甚咸,易坏田亩。”上顾九卿曰:“海水必无倒注之理,但潮来则河水退入耳,究之退入亦不甚远,潮去则河水亦去。如天津卫亦有海口,曾无咸水倒入。即庙湾海口甚宽,几见有海水为患耶,海水倒灌之说,只可以绐(dài,欺哄)愚人,明理者断不为所惑也。”九卿奏曰:“诚如圣谕。”于成龙奏曰:“靳辅即派柳枝一事,实属累民。”靳辅奏曰:“臣初任总河时,未有栽种杨柳,而堵塞各口需柳甚多,故于山东、河南给发价值,派取柳枝。今河上两岸植柳,皆已长成,并无派取之处。”上问于成龙曰:“河上两岸所有柳枝尔见之乎,尔当日曾至何处,”于成龙奏曰:“臣见宿迁一带稍有柳枝。山东等省派取者甚多,而所用甚少。”靳辅奏曰:“柳枝不用于河上,将用于何地,所用柳枝皆在皇上洞鉴中也。”上复以问董讷。董讷沉思良久奏曰:“臣见宿迁、安东俱有小柳,然亦不多。”上顾九卿曰:“伊等俱未细阅,不过依旁人言。朕南巡时,亲见黄河南北两岸,皆有柳枝。”大学士伊桑阿及九卿等奏曰:“难逃圣鉴。”上问于成龙曰:“减水坝可塞乎,塞减水坝以开海口,河堤可不冲决乎,”于成龙奏曰:“不能保其不决。臣于上河实未明晓,焉敢妄对,若靳辅治河, 诚如圣谕,早已成功。今数年以来,河道尽为靳辅所坏矣。”上问于成龙曰:“河道所坏何处,”于成龙奏曰:“靳辅自任总河,偏听陈潢之言,山东、河南省分科派柳枝,至数年以后,始给价值,累民实甚,谁不知之,”靳辅奏曰:“于成龙全然不谙河务,妄行议论,惟候皇上睿鉴。”上又问曰:“上河之水安能放入下河,朕熟思再三,除是建闸,将黄水先蓄而后可放耳。”于成龙奏曰:“靳辅自有诡计放水,臣不能知。若其计为人所觉,则不得放矣。”上曰:“如此大要处,不能明悉,安可妄议耶,”上又问于成龙曰:“尔曾言崔维雅治河之论可行,果可行乎,”于成龙奏曰:“臣曾言其可行。”上复问:“何者可行,”于成龙奏曰:“崔维雅之论可行,但闻人言如此,臣实未甚明晓。”上复问:“汉九卿云何,”工部尚书李天馥奏曰:“崔维雅有治河一书,臣实未看。”兵部尚书张玉书奏曰:“臣虽看过,不甚明晰。”吏部尚书陈廷敬等奏曰:“臣等俱未深知。”上曰:“朕于河务留心甚久,崔维雅治河书亦曾细阅,其势必不能行。即彼所云,自萧家渡直开至清口,日用夫七万,期于五旬告成。朕思夫役安得如许之多,即夫役可得,而饮食之类从何运济,凡立说贵乎持平,要在当理。于成龙谓崔维雅治河之说可行,则于理难通,朕未之信也。”于成龙免冠叩首,奏曰:“是臣愚昧处。”上复问郭琇曰:“尔意云何,”郭琇奏曰:“自古治河无善策。靳辅听信陈潢,糜费钱粮,治河无效,今应遣贤能大臣亲历其地,访问土著之民。”上曰:“土著之言亦不足为据。如泗州与扬州接壤,其土人往往潜掘水岸,互相放水。是便于此,即不便于彼。若访问土民,伊等不过就其便己者言之,岂肯言不便之事,尔云访问,将问此乎,抑问彼乎,即直隶霸州地界相连处,民间往往争讼。凡议论期于合理,若于理未合,则能言而不能行,终无补也。”九卿等奏曰:“圣见极当。”上曰:“继靳辅而治河者,须不用减水坝,不保题官员,不派民夫,而河道又较胜于今日。如此则朕方心许矣。”因命董讷等出。赵吉士复自怀中出疏稿面奏。兵部尚书阿兰泰等奏曰:“赵吉士已经有罪革职,何得渎奏,”上曰:“姑听其所奏。”赵吉士奏曰:“当日董讷、慕天颜、田雯等会题,皆云重堤宜筑,海口宜停。九卿会议,亦照督、抚题覆。至于成龙始云重堤不可筑,下河必当开。皇上命臣等看河,会议时,董讷等并无异说,今忽改议。臣原云,重堤束水未尝不是,若塞滚水坝,关系非小。佛伦主筑月堤,似属可行。但臣尚有未尽之言,列于疏内。至海口淤塞,由串场河未竣之故耳。”上命都御史马齐收疏,令赵吉士出。上谓九卿曰:“屯田害民,朕已洞悉。各省民田,未有不溢于纳粮之额数。若以余田作屯,按亩定额,岂不大扰民乎,屯田断无行理,无可复议。至下河作何开浚,重堤应否停筑,尔等必须公同详酌,确议来奏。”九卿等出。上顾大学士等曰:“于成龙亦未洞悉河务,朕以其为直隶巡抚颇优,故未深难耳。总之,有治人,无治法,只在实心以任事,若徒以口舌争辩,亦何济乎,”伊桑阿奏曰:“诚如圣谕。” P1747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三月初十日癸未。上又曰:“河工事诸臣所议若何,”伊桑阿奏曰:“所议者似与皇上谕旨略合。”上曰:“若不糜费钱粮,而能疏通深浚河道者,朕乃心允,如此果能乎,至于穷诘河工之人,即视为仇敌,如直隶巡抚于成龙,朕岂不能穷诘,但成龙在地方居官颇优。朕凡事但据理持平,岂顾此辈情面乎,况专擅之人,近经黜革,岂更令其专擅乎,然自顺治元年以来,专擅之人虽经黜革,踵故辄者未尝断绝也。” P1748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三月十二日乙酉。九卿等公议,下河海口宜开,高家堰重堤停筑,各减水闸坝留其紧要者,塞其不紧要者,俟海口开通后,各闸坝应塞之处再议,以折子启奏。上顾九卿等问曰:“各闸坝中孰为紧要者,孰为不紧要者,”礼部尚书麻尔图等奏曰:“臣等原不知河道,不过听伊等口陈,并看所绘河图,以臣等愚意悬揣而已。”上曰:“河工一事,汉官有能担任者否,”兵部尚书张玉书奏曰:“此事诚难。”上问曰:“科、道官云何,”科、道推诿良久,给事中杨尔淑始奏曰:“臣有一言,目今在下河者只顾下河,在上河者只顾上河,彼此推卸,究难成功。以臣愚见,莫若专任一人,方可责以成功。”上又问:“郭琇以为何如,”琇奏曰:“河工一事,皇上虽发九卿会议,但九卿都不知其详,不能悬揣。靳辅身为总河十余年,理应事事熟悉。今靳辅身边时带档子一包,凡有问难,惟凭稽察档案, 可知平时单倚陈潢,原未留心河务。靳辅亦非无才之人,若肯实心任事,河工岂有不成之理,只因他将河工钱粮分送与人,又与陈潢分用,始终为私,所以致此。”上曰:“议处伊等之事如何,”麻尔图等奏曰:“此案共有七疏,昨日始得抄完。臣等以为孙在丰、慕天颜指日到京,俟二人到时,问明再议。”上曰:“孙在丰、慕天颜何必等候。董讷、慕天颜、孙在丰等身为大臣,凡有所见,即当题明。伊等于事前并不题参,乃于别人参奏之后,始行具陈。且今日之言如此,明日又复如彼,全无定见,可谓大臣乎,此真妇人不如,岂不愧死~今下河海口应行挑浚,其各闸坝俟海口挑完,或塞或留,方可定夺。” P1753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三月二十四日丁酉。九卿会议河工事,将总河靳辅革职,枷号两月,鞭一百,不准折赎。尚书佛伦、熊一潇,给事中达奇纳,侍郎孙在丰,两江总督董讷,总漕慕天颜俱应革职。陈璜应革去职衔,责四十板,流徙三千里。给事中赵吉士缘另案已经革职,应无容议。上顾学士等问曰:“此议尔等之意若何,”赵山、阿喇密等奏曰:“靳辅等身为大臣,不将此事从公据理而言,皆怀私意,各偏执己见,不合。如此处分,亦不为重。”上顾问大学士等。伊桑阿奏曰:“九卿之议似觉允当。”王熙奏曰:“靳辅欲开屯田,其说甚非。慕天颜、董讷等公议此事,既已画题,后又云原非本意,殊失大臣之体。今九卿所议各官处分,似觉咸当。”上曰:“南方之地有大亩,有小亩,有二亩算一亩者。靳辅启奏欲将丈出余田为屯田,甚不当。靳辅任河工年久,人皆云河道甚坏于靳辅之手,以至河底上淤。如果河底上淤,则堤岸即洼下矣,堤岸何能犹存,粮艘又何能运行而无误乎,朕则不信。今若不俟继用之人治河,即将靳辅置之重典,倘继用之人修理河道,仍不甚善,犹然如旧,则靳辅不心服矣。今若有人顺靳辅而言,又恐议为靳辅之党,谁复敢言,朕则不然,惟求合理而已。俟继用之人治六七年后,再定之。”伊桑阿奏曰:“皇上圣谕诚然。若继用之人果能治河,而无水患,靳辅夫复何辞~”上曰:“凡为臣者怀挟私意,互相陷害,自古有之。不但汉官蹈此习俗,为陷害之事,虽满洲大臣亦行此陷害之事。凡为臣者应竭诚秉公,变此习俗。”伊桑阿奏曰:“谕旨诚是。”上曰:“此案著将靳辅革职。至佛伦任工部时极其勤劳,凡奉差遣亦能胜任,但此事所议无甚佳处。赵山、阿喇密尔等曾为佛伦司官,尔等看来如何,”赵山奏曰:“佛伦在部勤劳,臣等奴仆行事,安能逃于圣鉴,”阿喇密奏曰:“佛伦曾为臣上司,为皇上尽心办理,如此等人亦少。”上曰:“然。佛伦仍算勤慎中人,何以此事遂舛错至此,”又顾大学士等曰:“佛伦著留佐领,以原品随旗行走。董讷、孙在丰在翰林院时颇优,从宽免革职,降五级,仍以翰林官用。熊一潇极其庸劣,慕天颜居官不善,俱著依议革职。达奇纳著降五级,随旗行走。赵吉士极其鄙陋不端之人,著依议。陈璜著革去职衔,解京监候。余依议。” P1755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三月二十七日庚子。户部侍郎凯音布为往修河工陛辞,求皇上谕旨。上曰:“前已具有谕旨,不必再谕。今春微旱,夏间雨水必多。”凯音布奏曰:“臣前往,即速行修理。孙在丰来京,臣必于途中相遇,遇时或臣即带伊同往,或令其至京,再行咨部。”上曰:“尔欲与孙在丰同往耶,同去果有益乎,”凯音布奏曰:“彼处所留皆属微员,臣所奏事,宜同孙在丰将伊修理之处公同详看,所以欲同彼往。”上曰:“尔即同孙在丰去。” P1760康熙二十七年(戊辰)四月初二日甲辰。九卿进前,尚书李天馥奏曰:“中河工程告竣一事,臣等议得:靳辅已经去任,王新命补授总河,所开中河,果否可以永通漕运,遥堤应否加修,及所用钱粮一并交与新任总河,逐一查明详议,具题到日再议。”上曰:“粮船由中河有无阻滞之处,曾议及否,”张玉书奏曰:“中河新开,恐河道太狭,重运不能通行,故臣等公议,应令新河臣详看具题。”徐乾学奏曰:“目下粮船正行之时,若今年可行,则每年俱可行矣。且粮船由中河而行,亦可避黄河之险。”上又问尚书图纳等曰:“尔等云何,”图纳等奏曰:“粮船可行与否,中河果否永远有益,堤岸应否坚筑之处,臣等欲俟新河臣亲自看明,具题到日再议。”上曰:“中河粮船今年可行,则每年亦可行,此自然之理。但靳辅已经革职,新河臣尚未到任,现在河上各官或视河工与己无涉,不尽心力,以致运艘阻滞, 将如之何,”阿兰泰奏曰:“靳辅疏称,三月内,粮船可由中河运行。”上曰:“靳辅身在彼处,自然勉力料理。今已革职,若至运艘壅塞一处,进退两难之时,再将靳辅议处,伊必不心服。且议处靳辅事小,漕艘或致阻滞,关系甚大。”诸臣奏曰:“圣谕诚然。臣等止议得中河果否永通漕艘,今新河臣察明,具题到日再议。至漕艘现今或有阻滞,臣等意见俱未及此。”阿兰泰奏曰:“或可暂遣靳辅督催。”上曰:“靳辅如何可遣,”图纳奏曰:“或即令监修下河凯音布往督。”李天馥奏曰:“中河止有百里,若令凯音布往看粮船运行,亦不过数日。”上曰:“凯音布有监修之事,不可往。”九卿出。上谓大学士等曰:“顷九卿、詹事、科、道等官陈奏中河工程,朕问以粮船阻滞之处,其词皆穷,有言应暂遣靳辅督催者。今靳辅业经革职,权已不属,即差往,属员亦谁听其节制乎,目下新河臣又未到任,河上各官皆以为靳辅革职,我等想亦将解任,因视河工与己无涉,以致漕艘阻滞,往来难通,关系非小。”大学士伊桑阿等奏曰:“漕运所关甚大,圣见极当。或可遣人往看。”上曰:“着学士凯音布带一部员同两侍卫速往,看其情形回京。” P1766康熙二十七年(戊辰)四月十八日庚申。少顷,复传谕刑部尚书图纳、都察院左都御史马齐曰:“尔等不知河务,尚且挺身而言,如此事乃竟付之默默,此莫非国事,何不如前发议,何以若是懦怯也~”„„马齐奏曰:“河工之事系诸臣公议,臣意见所及亦曾言之。今此事奉旨集议,系诸臣同议启奏。及见诸王所奏甚是,是以臣等请罪。臣庸劣,意见不到,所以随众而言,更有何辨,” P1770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五月初一日壬申。午时,上召满汉大学士、学士、尚书入乾清宫。问刑部尚书图纳曰:“尔等将欲取于成龙口供之处启奏。”图纳奏曰:“臣等公同问慕天颜。慕天颜供称,于成龙所与书内云,董讷、慕天颜汝二人,我曾荐举河工,尔等为何顺靳辅而言,竟不各出己见启奏,尔等即不启奏,我启奏有不可乎,我故行启奏。为此,臣等曾奏,欲将于成龙质询。”上曰:“凡为臣者议论事务,当是曰是,非曰非,从公而言。前召九卿及靳辅、于成龙至乾清门时,诸臣皆畏靳辅、于成龙,无一人与之辩难者。于成龙云自上河放水,尔诸臣亦曾有一人与之辩难乎,朕问放水究系何人,又属何处,于成龙辞穷,云曾闻王新命有言。至于成龙云,河道已为靳辅大坏,尔诸臣亦并未详问所坏之由。朕问于成龙若塞减水坝,河堤可不冲决乎,于成龙辞穷,云臣于上河实未明晓。朕在乾清门曾谕诸臣,为何畏惧靳辅、于成龙,尔等升迁俱系朕累加擢用,并非以人言之故。因于成龙居官颇优,故履行升擢。今于成龙云,九卿欲将伊倾陷。于成龙能升谁,能害谁?即尔九卿诸臣又岂能升于成龙,害于成龙耶,虽或有不肖者,将人谗害,朕岂不详酌,而即听信之乎,尔诸臣应实心为朝廷效力,秉公而行。”尚书颚尔多、阿兰泰叩首奏曰:“臣等闻皇上睿旨,不胜欣悦。”上又曰:“前尔等皆云靳辅所修上河不善,朕独云靳辅所修上河不可谓之不善。若所修上河果云不善,堤岸如何存立如许之年,京城如许官员所赖以生者惟上河坚固,漕艘不壅塞之故耳。况朕前南巡时,高家堰、宿迁等处朕躬步行,尽皆详看,所修之处,不可谓之甚不善也。”尚书苏赫奏曰:“所修上河真不可谓之不善,如许之年堤岸并未冲决,漕艘未曾有误。”上又曰:“靳辅阻扰开下河,以民余田作屯田之处甚非。尔诸臣前议时,以此言靳辅之非定罪,则自无言。惟顺于成龙言靳辅修河之非,故不心服。至靳辅筑重堤亦无益,于成龙参靳辅之处亦有实据。伊云派取柳枝实为累民之处,亦属靳辅之非。今图纳、马齐尔等往看河工,靳辅所修之处,几处是,几处不是;于成龙之言,几款是真,几款是虚,至公详看,议定带来。朕遣尔等若不能成,非欲置之重罪。况尔等虽亲身踏勘,岂能保百年无虞?不但尔等不能,即朕亦不能保也,但欲得其真情耳。朕听政年久,事之延蔓殊觉厌烦,前朕命尔等将慕天颜夹讯,于成龙即惶恐变色,将寄书于慕天颜之处亦自认受。今尔等诸臣但问于成龙,所遣督河大臣及地方督、抚,自当各出意见而言,尔寄书慕天颜系何意思,伊如何对答。着口奏。” P1771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五月初二日癸酉。九卿近前奏曰:“臣等遵谕问于成龙与慕天颜手书之故,于成龙云:我闻人言,挑浚中河无益累民,故致书慕天颜,云尔受皇上恩深, 何不启奏,我有书是实,有何辩处,”上曰:“于成龙奏挑浚中河累民,必有人向伊言之者。尔等可追究于成龙,问其出自何人之口。”九卿出。差往看河刑部尚书图纳、兵书尚书张玉书、左都御史马齐、兵部侍郎成其范、工部侍郎徐廷玺近前奏请谕旨。上曰:“尔等至彼处,从公详看,是曰是,非曰非,据实具奏。”上又顾张玉书曰:“尔有所奏否,”张玉书奏曰:“河工关系重大,伏乞皇上指示。”上曰:“凡是非可否,尔须当秉公具奏,不可如熊一潇托疾推诿。”又谕图纳等曰:“朕听政二十余年,阅历世务已多,甚觉栗栗危惧。前者,凡事视以为易,自逆贼变乱之后,觉事多难处。每遇事必慎重图维,详细商确而后定。凡所行事,起居注官无不记注。历年所奏河道变迁图形,朕俱留在内,时时看阅。朕素知河道最难料理,从古治河之法,朕自十四岁即反覆详考。人皆云河道坏于靳辅放决河水,朕意不然。靳辅果能收放河水,则其人亦非平常,必能成功,何云河道自彼而坏耶,宿迁以下高家堰等处运河,朕所深知,他处未经亲到,未能明晰。《书》云: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尔等皆国家大臣,此系国家公务,非尔等一己之事。若果有异灾大水,堤岸冲决,亦非尔等所能保。尔等但据见在,从公详阅可耳。前佛伦往勘回奏,殊多错误,今已处分。尔等今到彼处,会同总河王新命,将茅城铺、高家堰诸处,从公详看,三分之中得其一、二,便可遣人将情形大略先行陈奏。至公同看毕之后,再行具疏。其茅城铺减水坝无益,尔等将海口亦行看阅。下河自有专遣之人,尔等但观其大略,不必缮入疏内。”图纳等出。巳时,九卿至后左门,向敦住令其转奏云:“遵谕问于成龙,云尔奏挑浚中河累民,必有人向尔言之者。于成龙云,并无有人向我言者,我闻七州县百姓之言,即以入告。将无据言语妄行启奏,有何辩处,”敦住转奏毕,出。传大学士等及昨日入内官员等入。上召满洲大学士、学士及满尚书等至乾清宫,谕曰:“于成龙巡抚直隶,居官甚优,仍著赴任。慕天颜居官不善,素行乖戾,仍著羁禁,俟看河官员回定夺。凡会议政事,必详察合理,不可怠忽轻易。朕前者凡事易视,自逆贼变乱后,觉事多难处,每事必精察详审。如遇事之大者,即折票签,与内阁大臣商议而后定。前张汧升补巡抚时,朕与内阁大臣所商之语,尔等想已录出观之。凡补授大僚时,无不如此。至吏部升补官员,俱有一定之例,或有不肖之徒,贿求不已,此皆不良习俗。今当痛改前辙,秉公而行。朕听政年久,阅历滋多,事不惮烦,于人之善恶,事之是非,无有不知。其事属微渺,每多宽恕。若果事事推求,当无人可免罪者。且朕所理之事,悉载记注,凡乾清门、瀛台、景山临御之处,所言所行,皆无不记。朕之所言,必日后有可徵验者,不为无稽之语。起居记注,古人或旋设旋废,朕常设此署,不令废弛。当三逆变乱之时,亦有彷徨畏惧者,惟朕坚意主持,大小事宜必详审处断,始得平定。今尔诸臣,凡事俱当各抒所见,一意秉公,不可碌碌徇人。且徇人何益,孰优孰劣,朕岂有不知者乎,” P1796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九月二十三日壬辰。召九卿、詹事、科、道近前,上问曰:“尔等阅河诸臣之意皆同否,”刑部尚书图纳奏曰:“臣等之意皆同。臣等阅黄河两堤皆高,而河底亦刷深,并无淤塞之处。前王光裕为总河时,河曾冲决九处,堵塞一处将完,复行冲决。自靳辅修减水坝以来,河底渐深,而堤岸增高,可无虞矣。此数年虽水不漫堤,而臣等以为恐有大水亦不可定,故仍留减水坝。”上曰:“尔等奏疏,朕皆洞晰。”因顾兵部尚书张玉书曰:“尔意同否,”张玉书奏曰:“臣等之意皆同。”上又顾兵部侍郎成其范及科、道官等曰:“尔等之意亦同否,”成其范及科、道官等奏曰:“臣等之意亦皆同。”上又顾工部尚书苏赫等曰:“尔等工部诸臣之意若何,”苏赫奏曰:“皇上特遣五臣详阅回京,臣等之意亦同。”上又以立三闸问图纳。图纳奏曰:“欲立此三闸,因中河狭隘,恐水大不能容蓄,立此闸,水大则可减泄耳。”上颔之。九卿出。随召礼部尚书熊赐履近前,上问曰:“尔居江南年久,河道想亦知之。”熊赐履奏曰:“皇上洞鉴,下河已令挑浚。靳辅所挑中河实有裨益。”上然之。 P1798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九月二十四日癸巳。九卿议看河事。上问学士董讷曰:“尔意云何,”董讷奏曰:“数年以来运道无阻,河底渐次刷深,臣前者亦曾启奏。”上曰:“尔所 奏殊属参差。凡事是非自有分别,尔一人之功名犹属小事,河工关系重大。尔系读书之人,自应秉公启奏。如此天理良心何在,” P1798康熙二十七年(戊辰)九月二十八日丁酉。九卿、詹事、科、道近前,工部尚书苏赫奏曰:“所看河工,臣等公议得,往看河工大臣欲于中河修三闸,问靳辅。据云于二三十里之间应修筑小闸涵洞。但河工关系重大,臣等不敢擅断,伏乞皇上定夺。臣等复恳皇上亲临指示修筑,不但于万年漕运、生民有益,亦可折服众论。但皇上屡次劳苦,恐烦圣躬。”上曰:“尔等众意皆同否,”尚书苏赫奏曰:“臣等众意皆同。”上又顾汉大臣曰:“尔等之意若何,”刑部尚书李天馥奏曰:“凡事臣等皆可酌议而行,惟河工不可溷行悬揣。立闸之处,臣等不敢擅定,伏乞圣明定夺。”上顾礼部尚书熊赐履曰:“尔经历河上,想必知之。”熊赐履奏曰:“臣偶尔经过,知之不详。问土人,皆云中河有益,但尚未修完,伏乞皇上圣明定夺,但不敢请劳圣躬耳。”上曰:“看河诸臣欲修三闸,靳辅欲于二三十里之间修闸及涵洞,所言虽异,其意皆同。”熊赐履奏曰:“圣见极是。” P1800康熙二十七年(戊辰)十月初二日辛丑。刑部等衙门题原任总漕慕天颜阻坏河工,应杖一百,徒三年,不准折赎;巡抚于成龙不据实陈奏,应削去太子少保,仍降二级调用。上曰:“于成龙著削去宫保衔,从宽免降级调用。慕天颜前造船有效力之处,从宽免罪。” P1816康熙二十七年(戊辰)十一月二十二日辛卯。管理下河户部右侍郎凯音布,开浚河道,派夫一万有余,倘有急公之处,酌量加添,断不至过二万有零之数等语。上曰:“凯音布前往修理下河时,朕曾有不得擅派民夫,以致受累之旨。今称开河夫役仍须签派,势必贻累。况前经九卿、大臣会议,不准派及民夫乎~”大学士伊桑阿奏曰:“若无民夫难以开浚。”学士郭琇奏曰:“虽不派及民夫,地方官若不委役收管夫役,代为行文,不可。但修理宜逐日给以应得工食,俾沾实惠。”上曰:“前次亦无不全给工费之处。原任下河侍郎孙在丰,若不将人夫应得工食全给,其能免纠参耶,这本内事情,著九卿、詹事、科、道会议具奏。” P1828康熙二十八年(己巳)正月二十三日辛卯。上率扈从部院大臣及总河王新命、江南江西总督傅拉塔、总漕马世济等阅视中河。至支河口下马,坐于堤上。令诸臣近前问曰:“尔等看此河云何,”诸臣奏曰:“河工关系甚要,臣等意识浅陋,实不能知,仰听皇上指训。”上出河图指示诸臣,谕曰:“河道关系漕运民生,若不深究地形水性,随时权变,惟执纸上之陈言,或徇一时之成说,则河工必至于坏。且就目前观之,修治此处似乎有益,然将来且连彼处受害矣~朕虽屡遣大臣来视,而河工是非终无定论。朕夙念河道频坏,群黎屡罹灾害,因详阅河图,未离左右,故地方堤岸河形朕衷深晰。今朕躬特来观阅,试以朕意言之。朕观此河狭隘,逼近黄河之岸,且自徐州北镇口闸所出黄水及微山湖荆山口之水,俱归内运河,必流入中河,骆马湖之水亦入此河。若遇霪潦之年,水势愈涨,万一黄堤溃决,失于防御,中河、黄河必将混而为一。此中河开浚后,小民商贾无不称便者,盖由免行黄河一百八十里之险耳。然此论徒知目前小利,又安识日后长久有利无利也~”又问学士凯音布曰:“尔等从前如何看阅此河,”凯音布奏曰:“臣等但谓彼时可以行舟,故云有益。若水大堪虞,见不及此。”问尚书图纳、左都御史马齐等曰:“尔等看河时,如此险处何未虑及,”图纳等奏曰:“臣等来看河时,正值水大,目击中河逼近黄河之岸,且河身狭隘,恐内运河与骆马湖之水不能容受,故议于迤北遥堤修减水坝三座,令水由昔日黄河所冲河形以入于海。”上顾靳辅曰:“尔当日如何筹画开浚中河,今又云何,”靳辅奏曰:“皇上前东巡时,曾谕云,拦马河减水坝所出之水淹没民田,如何方不致淹没,臣意开浚此河,可以束水入海,是以开浚。及浚毕观之,漕艘亦属可行。与其令漕艘行黄河一百八十里之险,不若行此河之为便也。今若将遥堤加增修筑,保固黄河堤岸,当可无患。”上问总河王新命曰:“尔意云何,”王新命奏曰:“以臣观之,支河口止修一闸,镇口闸、微山湖等处之水甚大。倘又遇霪潦之年,一闸不能支,则必至于坏。若下草埽,随时启闭,于骆马湖口将竹篓盛石作减水坝,以为捍御,令汛涨之水归入黄河,酌存其足用之水。再将郯城县之禹王台修筑,以御流入骆马湖之 水,令归沭河,则中河可无虞矣。”上曰:“若重载与回空之船并行,则中河窄狭,且逼近黄河,朕意犹以为可虑。但既浚之河,难以复塞。若永恃此河输运,断然不可。镇口闸、微山湖等处水大,可仍开支河口。其黄河运道原自不废,仍并存之。”是日,上驻跸江南宿迁县东关。 P1835康熙二十八年(己巳)二月十四日壬子。前遣阅下河侍郎徐廷玺、巡抚于成龙等回奏曰:“往下河所经串场河甚浅,不通舟楫,陆路亦甚难行,且宿顿无所。各口工程业已及半,其工作既无可疑,亦无甚要。”上令扈从诸臣议。诸臣议曰:“修理下河诸工,俱遵皇上指画。今工已及半,凡所修治举无可疑者,皇上似可无行。”上报闻。 P1846康熙二十八年(己巳)三月初七日甲戌。上率扈从诸臣自七里闸、太平闸阅视高家堰一带堤岸、闸坝。先是天妃闸水势湍急,往来漕船、民船间至损坏。我皇上加意国计民生,命河臣改天妃闸为草坝,别设七里、太平二闸,以分水势,于是漕流平缓,舟船上下,利涉无虞矣。上阅至高家堰,顾诸臣曰:“观此一带堤岸,颇为坚固,岂可谓之单薄,此堤亦不可无减水坝。若妄将减水坝轻塞,湖水势大,安能保堤无决,故朕前谓减水坝亦有当用者,此也。但旧堤之外更筑重堤,实属无益。湖面高,堤势卑,若旧石堤果不能保,以土新筑之重堤,何足以遏之,此正古人所谓:日费千金,不敌西风一浪。徒使石堤两面皆受水耳。凡事必亲历乃知。尔等今并扈从,其详加阅视,以为如何,”诸臣奏曰:“皇上于治河诸书无不观览,河道利害一一洞鉴。臣等仰承谕旨,觉愚昧顿开。”上又顾诸臣曰:“前总河王新命面奏,天长、盱眙、六合等处雨水俱自洪泽湖入高邮诸湖。湖水渐溢,田庐往往淹没。闻土著之民言,天长、盱眙、六合旧有河通江,其形尚存。今若疏浚,以分天长、盱眙、六合雨水及淮河之水,归之于江,则淮流减而不溢,堤岸不至冲决,所注下河之水亦少而易涸矣。朕于治河之事,究心年久,所阅治河诸书甚多。黄、淮水势相敌,则清口刷而海口开;淮水弱则黄水倒灌,湖底淤垫,堤势危而海口闭塞矣。此乃自古不易之定理。况先年因高家堰冲决,淮水东流,无敌黄之力,黄水倒灌,湖底淤垫,海口闭塞,此即其实验也。高家堰既有减水坝,不可又令分流,使黄河水弱。倘遇大涝之年,淮水盛涨,出清口不及,则堤必受伤。朕意以王新命所奏亦有可行。何则,通江之河,若果挑浚,必于淮水会合之处修置板闸。苟淮水盛涨,则启闸以分其流。黄淮均敌,则闭闸不令旁溢。如此庶可无患。且天长、盱眙、六合诸处雨水亦有所宣泄,准此而行,自应有益无损。”上又顾总河王新命曰:“尔乃专司河务之人,凡堤岸坝闸宜随时察视,惟勤乃能集事。”新命奏曰:“臣一介微贱,蒙恩屡次擢用,遂膺今职,惟图勉自竭蹶,以报高厚。但河务要重,非臣独力所克胜任。属吏似宜选择题授,若漫用不知河务之人,必俟一、二年乃得谙习,而糜费国家金钱已不赀矣。”上曰:“选择之事甚难,往往奔走营求者多。且人固难知,初虽见为优长,其能始终如一者亦鲜。故曰:知人则哲。”诸臣无不悦服,奏曰:“圣谕真至言也。”上又顾诸臣曰:“朕兹来此,见河底业已刷深,与旧迥异,似可保数十年堤岸无决。”王新命奏曰:“黄河底深而两岸沙壅,堤防亦厚,此皆皇上至仁景福,河灵效顺,故成百世之利。” P1847康熙二十八年(己巳)三月初八日乙亥。尚书张玉书、图纳、苏赫,都御史马齐,侍郎赛弼汉、席尔达、张英、徐廷玺,总河王新命等,以奉旨会议中河事宜,进前请旨。上曰:“尔等疏内言,拦马河三减水坝,以二坝水归中河,其一坝令从遥堤外入海。不致淹损民田否,”张玉书等奏曰:“遥堤外向有通流故道,可无淹损。”上曰:“所建诸坝,尔等议用竹篓,可保久远乎,”图纳奏曰:“臣等前本议建石坝,王新命欲用竹篓盛石御水。”徐廷玺奏曰:“从来闸坝俱用大石,尚时有冲决之患。今用竹篓,岂能捍御,”王新命奏曰:“若建石坝,所费不赀,不如竹篓费省易成。臣乡川江泛滥,亦尝用此奏效。纵有损坏,修治不难。”上曰:“成大功者不惜小费。今王新命既言竹篓可用,且如议行,试观之。”上顾王新命曰:“中河之水取资于骆马湖,汝欲修禹王台,以御流入骆马湖之水,倘遇大旱之岁,湖水又少,中河不虑浅涸否,”新命良久奏曰:“湖水甚大,似可无虑。”上又问诸臣曰:“中河逼近黄 河,黄水泛涨恐为中河害,奈何,”马齐奏曰:“黄河水势不常,若果泛涨,则中河有无等尔。”图纳奏曰:“清江浦诸处堤岸与黄河止隔一线,从来亦未有冲决。”上又顾王新命曰:“中河工尚未成,善后事宜尔须留心,随处修治。遥堤、减水坝所关尤要,天时旱潦不齐,尔当相其缓急先时整理。至于黄河险工,靳辅修挑水坝,令水势回缓,甚善。”新命奏曰:“圣谕至当,臣惟竭力慎谨从事。” P1851康熙二十八年(己巳)三月二十一日戊子。谕曰:“朕南巡阅河,闻江淮诸处百姓及行船夫役,俱称颂原任总河靳辅,感念不忘。且见靳辅疏理河道及修筑上河一带堤岸,于河工似有成效,实心任事,克著勤劳。前革职属过,可照原品致仕官例,复其从前衔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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