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度重组与地域重构_城市与区域重构的政治经济学分析_殷洁

尺度重组与地域重构_城市与区域重构的政治经济学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_殷洁 尺度重组与地域重构_城市与区域重构的政治经济学分析_ 殷洁 人文地理 文章编号:1003-2398(2013)02-0067-07,,,,年第,期总第 ,,,期 尺度重组与地域重构:城市与区域重构的 政治经济学分析 殷洁1，罗小龙2 (1.南京林业大学风景园林学院城市规划 设计 领导形象设计圆作业设计ao工艺污水处理厂设计附属工程施工组织设计清扫机器人结构设计 系，南京210037; 2.南京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南京210093) RESCALING,DETERRITORIALIZATIONANDRETERRITORIALIZATION: THEPOLITICALECONOMICANALYSISFORCITYANDREGIONALRESTRUCTURING YINJie1,LUOXiao-long2 (1.DepartmentofUrbanPlanningandDesign,CollegeofLandscapeArchitecture,NanjingForestryUniversity, Nanjing210037,China;2.DepartmentofUrbanPlanning,NanjingUniversity,Nanjing210093,China)Abstract:Thetheoriesofrescaling,deterritorializatio —————————————————————————————————————————————————— ——— nandreterritorializationhaveprovidedaMarxistpoliti-caleconomicperspectivetoanalyzecityandregionalrestructuringintheeraofglobalization.Thisarticlein-dicatesthattheunderstandingofthedeterritorializationandreterritorializationshouldbecloselyintegratedwiththeanalysisofcontemporarycapitalistmovement.Ineachroundofcapitalistexpansion,capitalhasfixeditselfonaseriesofscalarconfigurations,whichprovidesageographicalinfrastructurefortheprocessofcapitalcirculation.Thisprocessiscalledterritorialization.Withtheincreasinglyfiercecontradictionbetweenproductionandconsumption,thecrisisisbefalling.Inordertoovercomethecrisis,thecapitalself-adjustsitsmodeofproductionthroughthe"productionofspace".Whenitexperiencesself-adjustments,thecapitalhasleavedtheoldterritorialorganizationsandbrokentheoriginalscalarconstruction.Capitalwillkeepflowinggloballyuntilithashuntedforappropriateplacesforanewwaveofcapitalistgrowth.Capitalfixeditselfa-gaininanewscalarconstructionthroughthe"productionofspace",reactivatingthecirculationprocessandrevivingfromthecrisis.Acountry'smajorcity-regions'positionintheworldurbanhierarchy,andtheircon-trolintheglobalproductionnetwork,willdirectlyaffectthecountry'seconomicdevelopment.Tothisend,thestatebeginstofosterandproducemorecompetitivecity-regionsinitsterritorialjurisdiction.Thisforcedthestatetoadjustpartofitspowerofinterveningandregulatingthenationaleconomytootherscales,suchassupra-nationallevelsandsub-nationallevels.Thisisstaterescaling,withthebehaviorofshiftingstatepowertomultiplegeographicscales,whichisalsocal—————————————————————————————————————————————————— ——— ledofreconfigurationofgovernance. Keywords:rescaling;deterritorialization;reterritorialization;politicalecono micanalysis;Marxistgeography 提要:尺度重组和地域重构理论是当前从政治经 济学视角研究全球化时代城市与区域空间重构和治理 重构的热点理论。本文运用马克思主义地理学的研究 方法，结合对当代资本主义运行方式的分析，对尺度 重组和地域重构理论进行了深入的解析，并阐明了它 们之间内在的、本质的联系。研究认为，尺度重组和 地域重构是一个一体两面的过程，当资本为了克服危机而在地域组织上进行去地域化与再地域化时，地域组织(城市和国家)也同时发生了尺度重组，它们描述的是同一个资本转型的过程。关键词:尺度重组;去地域化;再地域化;政治经济学分析;马克思主义地理学中图分类号:K901;TU984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101137);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071107) 作者简介:殷洁(1980—)，女，江苏南京人，博士，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城市、区域规划与管治。Email:jie.yjyinjie@gmail.com。收稿日期:2012-10-22;修订日期:2013-04-10 HUMANGEOGRAPHYVol.28.No.22013/467 ,,,,年第,期总第,,,期 ————————————————————————————————————————————————————— 人文地理 ,引言 在全球化时代，中国和西方国家都正在经历重要的社会经济重构过程。一般认为，西方国家的三个重构过程为“去国家化”、“去政府化”和“全球化”，导致法规、准则和机构向上或向下的尺度重组[1,2]。有学者将尺度理论运用于城市与区域重构研究方面，将资本积累的再地域化与尺度重组联系起来分析[3]，取得了巨大成功。尺度重组及地域重构理论的出现能够将空间转型和附着其上的社会(政治和经济)空间的重构有机耦合起来进行分析，因此成为从政治经济学视角研究城市-区域空间重构和治理重构的热点理论之一。 中国从 计划 项目进度计划表范例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课程教学计划下载 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主要涉及到“权力下放”、“市场化”和“全球化”的转变过程[4]，由于这些过程与西方的三个重构过程相类似，因此尺度理论也适用于分析中国社会经济转型所引起的社会-空间重构问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5]。近年来，国内介绍“尺度”、“空间的生产”等概念，以及应用其进行城市与区域研究的文献日益增多[6-11]，反映了政治经济学分析视角在人文地理学领域中的兴起。但是，现有文献对政治经济分析中常用的重要理论，如空间的生产、尺度重组、地域重构(去地域化与再地域化)、治理重构等的理解并不一致，也未能阐述这些理论之间的关联，给进一步的研究造成了很大困惑。本文认为，这些理论都属于马克思主义地理学的范畴，它们从不同角度描述了全球化时代的城市与区域重构过程，只有阐明了它们之间内在的、本质的联系，才能够勾勒出全球社会-空间重构的全貌。理论的明晰————————————————————————————————————————————————————— 是开展研究的基础，本文将结合对当代资本主义运行方式的分析，对尺度重组和地域重构理论进行深入的解析，其中也将涉及到对马克思主义地理学的其他关键概念和理论的阐述。 下，某个空间(space)通过尺度化成为一个地方(place)，从而与其他地方相区别。 Smith(2000)给出了一个松散的地理尺度体系，包括“从个人、家庭和社区到地方、区域、国家和全球”[12]。但是，对尺度的关注并不在于尺度本身，而在于尺度“产生”的过程[16]。尺度的概念根植于后现代空间观和空间的生产理论[17,18]，因此，尺度研究的一个基本观点就是尺度绝非“自然的”或“事先给定的”，而是被“生产”出来的。提出上述尺度体系的重要意义，就是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尺度分析框架，表明尺度的生产并非随意的或完全自主的，而是具有一定的等级。同时必须认识到，这些尺度之间的交互影响并不是单线的、平滑的和规则的，比如，有时某些特定的事件会同时涉及到多个尺度的解构和重构过程，而这些尺度之间并不连续[12]。2.2尺度重组 尺度的重组(rescaling)指权力和控制力在不同尺度之间的变动[19]。比如国家的尺度重组就是指国家这个地域组织对经济干预和调节的权力变动的过程———权力从国家尺度分化到多种空间尺度，包括将权力上移(scalingup)至区域组织(如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或下移(scalingdown)至地方政府，以及与私人部门和市民社会合作来干预和调控经济社会发展。城市的尺度重组是另一个受到广泛关注的尺度重组过程，它主要指城市这个地域组织对全球经济和资本的控————————————————————————————————————————————————————— 制力的变化，或者换句话说，就是城市参与及控制全球经济的能力的变化。尺度的重组实质上是指特定地域组织对全球资本的控制力在不同尺度上的转移。国家的尺度重组主要涉及到国家权力与制度的重新安排，即治理的变迁;城市的尺度重组则包含了世界城市体系的发展，以及城市空间结构的转变等引人注目的巨大变化。对尺度重组的解释与地域组织这个概念及地域重构理论密切相关，对这两者的理解必须结合起来进行。稍后本文将对地域重构理论做出详细阐述，并解释其与尺度重组的关系。2.3尺度研究的主要理论 资本的全球化引起了西方国家社会-空间的巨大重构，关于尺度的生产、尺度的重组等论题的研究也因此成为全球化研究领域的热点问题。学者们对社会-空间重构的不同方面进行研究，形成了关于尺度的各种理论。比如，“尺度渗”指在一个特定尺度的参与者尝试影透(penetratingscale) 响其他尺度的过程。“尺度重叠(overlappingofscales)”指一个较低的尺度拥有较高尺度的某些权力和特性，例如中国的副省级市虽然行政上隶属于省，但也拥有省一级的某些权力[5]。对现实世界发生的同一种社会-空间重构现象，这些理论可能分别从不同的角度给出合理的解释，比如有学者认为世界城市的产生可以解释为城市尺度重组的表现[3];而也有学者认为是尺度渗透的结果，即各种全球化的力量向城市尺度渗透的案例[19]。 目前对尺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在城市地理学的领域，研究全球化的条件下尺度的产生与重组过程。这方面的研究主————————————————————————————————————————————————————— 要着眼于资本的全球积累体系对国家、城市等地域组织的影响与重构作用，以及这些地域组织为适 ,尺度重组与尺度理论 2.1尺度与尺度化 尺度(scale)是指表现、体验和组织地理事件与过程的一个或几个层级[12]。在地理研究中，尺度有三个涵义，分别是制图学的尺度、方法论的尺度，以及“地理的尺度(geo-”。制度学中的尺度即“比例”，它决定了地graphicalscale) 图所表现的区域大小、内容和精度。方法论中的尺度是指研究者选择在哪个层面上获取和收集信息，以解决某个研究问题。而本文所要重点介绍的地理的尺度，则是指特定地理景观的维度(dimension)，它已成为当代人文地理学研究中常用的一个术语。 在资本全球化的影响下，地理空间愈来愈表现出“流动空间(spaceofflows)”的流动性和可塑性特点[13,14]，因此必须找到将空间(space)区别为可识别的地方(place)和社会单元的方法[15]。尺度就是这样一个用来度量地理景观分异(differences)的概念，它既包含绝对空间的涵义，也包含其中特定的社会关系。Smith(2000)认为，“特定的地理尺度可以理解为特定社会活动的平台”，“按照尺度的度量来确立地理分异———刻画地理景观中权力与内容的秩序的过程，就是尺度化(scaling)的过程”[12]。在全球化的条件 68 HUMANGEOGRAPHYVol.28.No.22013/4 ————————————————————————————————————————————————————— 殷洁，罗小龙:尺度重组与地域重构:城市与区域重构的政治经济学分析 应全球化的变化而采取的尺度重组策略。这方面的研究与空间的生产、地域重构、新自由主义、新区域主义、全球地方化(glocalization)等理论密切相关。虽然研究的切入点大多集中在对国家或其他地域组织的权力再分配上(即对权力分化于其他尺度的讨论)，但其在本质上还是关注于经济方面的，或者说关注于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可以认为它是全球化研究中关注地方化的一个分支。如果用区域治理和城市治理来划分治理研究，那么这个方面的尺度研究与区域治理研究有很多交叉和共同点。中国目前也在区域治理方面做出了一些理论和实证研究[20,21]。 另一个方面的尺度研究则属于政治地理学的领域，研究在政治斗争和冲突的过程中，通过对尺度策略的运用来实现一定的政治主张和要求。这方面的一个重要理论就是“尺度跳跃(jumpingscale)”理论[22]，指在一个地理尺度建立的政治权力扩展至其它尺度，以达到自身的政治目的。比如有一个著名的案例，英国的工党在撒切尔政府执政时通过控制国内几个重要大都市区政府的议会，直接威胁到保守党的政治地位，这就是在大都市区尺度建立的权力扩展至国家尺度的案例;而撒切尔政府采取的应对策略就是直接撤销了大都市区政府，抹去了大都市区的权力所依凭的地理尺度[12]，这也是尺度策略在政治上的应用。另一个类似的尺度理论称为“尺度征服(conquestscale)”，是指行动者(actors，也常译为参与者)试图将自身置于某一个特定————————————————————————————————————————————————————— 的尺度。如工会试图在地方、区域或国家层面建立组织的努力，就被视为工会试图“征服”该尺度的行为[12]。国内已有学者做了政治地理学领域的尺度研究，比如对三鹿奶粉事件中各方参与者对尺度跳跃策略的应用的分析[23]，以及对后单位时代党建工作中征服地域尺度的重要性的分析[24]。相比于区域治理研究，政治地理学的尺度研究与城市治理研究有着较多的共同点。 需要指出的是，以上两方面的尺度研究都涉及到“尺度政治”的概念，但这两个“尺度政治”的内涵是有很大差异的。Brenner认为，全球化导致地理尺度既是社会政治斗争的场所，也是其利之所在，因此“尺度政治”就是将社会关系限定在特定地理范围的斗争，也就是争夺地方、区域、空间的绝对控制权的斗争[25]。因此，城市地理学中的“尺度政治”的切入点在“政治”，而落脚点在“尺度”，指的是为了使某个尺度得以生产或重组而经历的治理变迁过程。而在政治地理学的研究中，“尺度政治”的重点在“政治”，“尺度”只是策略或手段，目的是通过尺度的变化达到一定的政治目的。比如在三鹿奶粉事件中，利益各方试图将事件的影响力扩散至较高尺度(弱势方的策略)或限制在较低尺度(强势方的策略)，从而改变权力对比格局的争夺[23]。 划分为许多小的、具有等级序列的地域单元，从最基层的单元到中间单元以至于最高层的地域单元，使机构的权力既可以同时达到每一个基层单元以提高行政效率，同时又保证了中央的控制权[12]。过去，国家与教会曾经是最重要的地域性机构，它们通过把广大辖区划————————————————————————————————————————————————————— 分为一个个政区或教区来进行统治。而现在，跨国和全球企业建立起了自己的地域单元序列，它们的子公司和公司各部门之间，以及它们与供货商之，都在这样的地域框架中被组织。如今，在间的各种“流” 全球化时代，政治和宗教的地域性在组织社会经济生活方面的重要性在下降，而跨国公司的地域性却显得愈来愈重要，并且在空间上与已经存在的政治的和宗教的地域单元序列并不完全吻合，而是呈现出相互交错的态势。3.2全球资本的地域化与地域组织 “地域化(territorialization)”原本是全球化研究中的一个关于经济组织的概念。Storper认为，“当一种活动的经济活力植根于不能在其它地方获得、亦不能在缺少它们的地方轻易或快速地创造或模仿的资产(包括实际做法和关系)时，这种活动就被彻底的地域化了”[26]。地域化的概念来自于这样一个事实:即使全球化使人、物、资本、金钱、特征和景观在全球范围内流动，但经济活动仍然与特定地方及其中的特定社会关系密切相关。 在关于全球化的初期研究中，曾经有一种流行的观点认为，全球化过程中产生的各种“流与循环”在世界范围内自由流动，使社会、经济和政治制度从根本上脱离了地方和地域条件[27]，“流动空间(spaceofflows)”正在取代“地方空间(spaceofplaces)”[13,14]，地方甚至国界变得毫无意义[28]。随着研究的深入，这种观点渐渐遭到许多学者的批判，最新的观点认为全球化与地方化是一个相互交织的过程，地方和地域条件仍然对全球化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其代表性理论”[2]，即为Swyngedouw提出的“全球地方化(glocalization)用————————————————————————————————————————————————————— 以描述资本的全球扩张与地方空间之间密不可分的相互作用。Brenner则认为，“全球化指的是一个双面辩证过程。通过全球化，商品、资本、金钱、人流、信息在地理空间的移动不断扩张、加速;而那些相对固定静止的空间设施也不断被创造、调整与转型，使得以上扩张加速的流动成为可能。”[25] 由此可见，资本并不是仅仅“漂浮”在全球上空就可以获得利润的，构建一次资本循环的必要环节———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都必须在具体的地方空间里进行。因此，资本必须“固着(fix)”于某个地方空间。换句话说，在流动空间里“游荡”的资本(其可能表现为商品、货币、劳动力等任何形态)必须找个地方“落脚”，在此构建起大规模的地方基础设施如铁路、公路、港口、运河、机场、信息网络和国家机器等，才能顺利地组织生产及赚取利润。而令资本固着的、相对静止和固定的地方空间则被称为“地域组织 (territorialorganization)”[3]，“地域化(territorialization)”即是资本在某个“有界”的地域组织上固着的过程。(在已经发表的研究成果[29]中，我们曾将territorialization译为“领域化”，但因为“地域”这个概念的核心是“界限”，使用“地域”一词可以强调“有界”的含义，正好与全球资本的 HUMANGEOGRAPHYVol.28.No.22013/4 ,当代资本运动与地域重构理论 3.1地域和地域性 “地域(territory)”是地理学的传统概念，指的是被特定主体占————————————————————————————————————————————————————— 领的空间，这个主体可以是个人、群体、地方经济体或国家，所占领的空间范围也相应地可大可小。从古至今，几乎所有需要控制广大空间范围的权力机构都具有“地域性(territoriality)”，就是通过划定边界，将大范围的空间 69 ,,,,年第,期总第,,,期 人文地理 “无界”性相对应，所以译为“地域化”更加符合这个词语的本来涵义。在其他作者的文章[5,25]中，territorialization一词也一般译为地域化。)通过比较地域组织和尺度的概念内涵，可以发现它们在一定程度上是同义词，都是指某个特定的地方空间。 3.3地域重构:去地域化与再地域化 资本的地域化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为了化解资本主义的固有矛盾，资本必须不断地重复去地域化(deterritorializa-tion)和再地域化(reterritorialization)的过程。去地域化的含义是，随着“流的空间”(信息、资本和商品等)的产生，社会经济关系与地方(places)和地域(territories)相剥离，行政界限变得模糊甚至消亡[13];再地域化是指虽然在前述去地域化中行政界限变得模糊甚至消亡，但是在新的政治、社会和经济空间上会重新构建新的地域。这两个过程通称为“地域重构(rescalingofterritoriality)”[3]。 马克思主义认为，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是生产的社会化与生产资料资本主义私有制之间的矛盾?。这个矛盾激化将引起资本主义————————————————————————————————————————————————————— 经济危机爆发。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实质是生产相对过剩，导致资本循环被迫中断。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周期性地发生，使资本主义再生产具有周期性，包括危机、萧条、复苏、高涨四个阶段。大规模的固定资本更新会扩张生产能力，为下一次生产过剩危机奠定物质基础。这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经济运行方式的经典论述[30]。 但是，正如Harvey等学者所评论的，马克思“未能在自己的思想里建立起一种具有系统性和明显地具有地理和空间的观点”[31]，上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没有明确地指出资本主义再生产与空间的关系。资本到底是如何克服危机、重启循环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据我们对当代资本全球化运行及其循环模式的观察[17,18]，是十分密切地与空间和地理问题结合在一起的。 马克思主义地理学家对资本运动与空间的关系有着精辟的理论阐述。通过将马克思主义空间化，他们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的辩证法，把他的基于时间性的历史唯物主义发展为同时注重空间性的历史地理唯物主义。其中，Harvey提出了两个著名的理论———“时空压缩(time-spacecompres-”[32]和“空间修复(spatialfix)”[33]。sion) Harvey用“时空压缩”来形容马克思论述的资本“用时间消灭空间”?后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世界。马克思主义认为，资本作为一种社会活动的产物，只有通过不停顿地运动、不断地积累、不断地扩大剥削范围，才能生存下去。因此，资本的本质及其积累的规律，决定了资本积累和资本活动范围具有向全球扩张的必然趋势。为此，资本力求尽可能缩短商品、资金的流通时间，通过缩短流动时间使地理距离————————————————————————————————————————————————————— 的空间缩小，从而实现了“用时间去消灭空间”，使剩余价值在最短的商品流通和资本流通时间中得到增殖。Harvey曾在解释他使用“压缩”一词的原因时写道，“在资本主义发展的历程中，生活的脚步在逐渐加速，并跨越了空间上的障碍，以至于整个世界看起来正在向内坍缩?一样。”[12]Har-vey进一步指出，“时空压缩”的动力是以“空间的生产”和“空间的结构”为前提的，即只有通过构建那些相对稳定 与静止的基础设施，如交通、通讯和规范(地域固有的社会结构)，才能达到物质在空间的高速流动。因此，“空间组织是征服空间的必要条件”[31]。 简言之，Harvey认为资本通过生产特定的空间为自身的快速流动创造了条件，达到了“用时间消灭空间”的目的，同时创造出“时空压缩”的世界。资本生产空间的过程就是一次空间固着(spatialfix)的过程，就是资本通过构建固定社会地域结构，而令资本积累扩张的过程。当资本主义运行中的矛盾不断积累，资本流通受到威胁时，资本不得不进行剧烈转型，包括投资新的产业、开发新的市场等;在此过程中，资本离开了原来构建的社会地域结构，重新进行新的空间的生产，并通过新的“空间固着”完成对资本运行的“修复”。为了强调“空间”对促进资本流动、修复资本积累。体系的关键作用，“spatialfix”常被译为“空间修复” 现在，我们结合空间将资本的运动方式再次简单地描述一遍:首先，在每一轮扩张中，资本将自己固着(地域化)在一系列尺度结构————————————————————————————————————————————————————— 上，依托这些地理平台进行流通和循环，完成资本积累。随着科技革命和社会生产力的高度发展，生产和消费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危机降临(或即将降临)。为了克服(或延缓)危机，资本通过“空间的生产”进行生产方式的自我调整，比如在第一重循环中兴建大规模的基础设施、投资于劳动生产率更高的新兴产业领域、向国外输出资本、创造消费空间，以及在第二、第三重循环中投资于劳动力的再生产和生产关系的再生产等[18]。在此过程中，资本离开了原来的地域组织，打破了原有的尺度结构，在流动空间里游荡(去地域化)，直到重新在新的尺度结构上固着下来(再地域化)，使资本流通再度活跃，藉此获得新生。 Lefebvre曾提出，资本的每次“城市空间修复”必须以一次更广泛的“尺度修复(scalarfix)”为先决条件[3]，即尺度结构必先被重新组织。所谓尺度结构(scalarconfigura-tion，orscalarstructure)，按照Brenner的观点，就是一系列支撑资本扩张运动的相对稳定的地理平台，通过这个地理架构，不同形式的资本得以成功地去地域化和再地域化[3]。每当持续性经济危机出现，资本进行转型的同时，支撑它的尺度结构也要做出相应调整，从而引发新一轮再地域化浪潮，为新一轮资本扩张创造出全新的地理架构[25]。可见，尺度结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资本主义发展的不同阶段，社会生产力的变化决定着资本更愿意在“哪些”地域上固着和进行空间的生产。这就是Lefebvre所说的尺度修复或尺度结构的调整，也是我们下文重点阐述的内容。3.4两个地域组织:城市与国家的尺度重组 ————————————————————————————————————————————————————— Brenner在他那篇将全球化的本质表述为再地域化过程的著名文献[3]中，提出了一个重要观点:“1970年代后，资本全球化最重要的地理影响之一，就是积累、城市化与国家调控不再集中于国家尺度，而是出现了新的次国家与超国家地域结构。”Brenner将这一趋势称为“地域性的去国家化(thedenationalizationofterritoriality)”，其实质是日益强大起来的全球资本(表现为跨国和全球企业)在空间上不再服从于民族国家的组织和安排，而是根据资本扩张的需要组织和构建了自己的地域性。这一变化不仅使城市—区域成为极为 70 HUMANGEOGRAPHYVol.28.No.22013/4 殷洁，罗小龙:尺度重组与地域重构:城市与区域重构的政治经济学分析 重要的地域组织形式，也迫使国家调整了其权力所在的尺度结构。下面我们将结合资本主义的发展阶段理论，来阐述为了适应资本扩张的新的地域性，城市和国家这两个地域组织分别发生了怎样的尺度重组。 城市是资本地域化的表现形式—即城市是一种地域组织，这种说法已被广泛接受[3]。正如Harvey的“资本城市化”理论所揭示的，城市建构环境的生产和创建过程实质上是资本控制和作用的结果[34]。资本要支配和消除空间就必须对地方进行投入与控制，才能保证全球化所需的地方科技、制度与社会基础设施。因此，城市通过大量相对固定与静止的基础设施，如运输系统、能源供应、通讯网络，以及那————————————————————————————————————————————————————— 些长久以来通过生产、交易、分销和消费特定模式而形成的客观外部条件(地域固有的社会结构)，来达到资本地域化[25]。在新一轮全球化中，城市的尺度重组主要表现为城市(通过地域化的资本)控制和参与全球经济的能力大小、所控制的地域范围与空间结构等方面的变动，具体体现为三个方面:一是在全球尺度上，世界城市体系的发展以及全球经济中城市竞争的加剧;二是在国家尺度上，城市体系愈来愈融入世界城市体系，而日益远离国内的地缘政治格局;三是在城市内部尺度上，城市形态和空间结构的重大变化，表现为蔓延的多中心城市-区域和新产业区的大量出现。城市尺度重组的一个显著结果是:在最新一轮的资本全球扩张中，当代城市-区域已成为至关重要的“全球-地方”空间;一个国家主要的城市-区域在世界城市体系中的地位和在全球生产网络中的控制力，直接影响着该国家的经济发展。这个结论将有助于我们理解下文对国家尺度重组的阐述。 Lefebvre认为，从19世纪末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始，国家同样是资本流动不断被“地域化”、“去地域化”与“再地域化”的重要地理平台[3]。这种分析方法是从资本和国家结合的角度，将国家也看作一种地域组织。西方有一些学者将19世纪末以国家为中心的资本主义发展称之为“组织化”，并把1970年代的全球经资本主义(organisedcapitalism) 济危机看成是组织化资本主义解体的媒介与结果[25]。实际上，马克思主义理论对这段资本主义发展历程早已有论述，即“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资产阶级国家直接参与了社会资本的再生产过程。在————————————————————————————————————————————————————— 资本主义的发展史上，资本经历了自由竞争资本、私人垄断资本和国家垄断资本的发展阶段。每一次科技革命和社会生产力的大发展，都使生产社会化和资本主义私有制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深化，迫使资本主义转向更高级的发展阶段，每一个阶段的转变都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一次局部调整，以在不触动资本主义根本制度的前提下缓和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间的矛盾。在二战后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阶段，国家对资本地域化的作用主要表现在国家制度上，如货币政策、法律法规、社会福利，以及对生产发展起到特殊作用的大尺度空间结构(可以理解为国家的区域发展政策)[3]。通过这些地域固定的制度和政策，国家为劳动力、商品及资本在不同尺度上的流动提供了稳健的地理支架[25]，而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生产高度社会化与资本主义私有制之间的矛盾。 1950年代开始的第三次科技革命创造了人类有史以来 最巨大、最先进的生产力，1973年爆发的全球经济危机的根源，其实是生产力的突破性发展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加深所导致的。资本主义为此所采取的新一轮自我调整，就是冲破国界，发展为一个新的阶段—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在此阶段，资本主义生产的社会化从一国扩展到多国，逐渐形成全球规模的生产和销售体系。西方垄断资本集团更加强大，跨部门、跨行业的超级企业集团和巨型跨国公司加速发展，垄断资本超越国家界限、摆脱国家管制，在全球范围内榨取超额垄断利润的能力明显增强。在此，垄断资本与国家的“强弱”发生了变化，资本不仅不再依赖于国家的保护和————————————————————————————————————————————————————— 辅助，还反过来促使国家改变，使国家适应其自身的调整。 国家的策略的确在改变。民族国家对资本的作用不再像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时期一样，通过抽象的国家机器和国家政策来实现，而是通过“持续干预空间，并以空间作为工具，”[35]干预经济领域的不同层面和所有机构。 出于对城市—区域在全球化经济中至关重要的地位的认识，国家开始培育和生产更具竞争力的城市区域。为此，国家重新组织了地方—区域管制，使得资本得以提取和确定其剩余价值:为了适应“当今生产体系正转向国际化、灵活化以及区域化”[36]的形势，国家的管制不再集中在中央层面，而是将调节经济发展的重点下放到区域和地方，因为它们在推动与调控城市区域转型方面具有更多优势;同时，国家也接受了超国家层面力量对国内经济社会生活的干预，以满足城市-区域对超国家层面协调的需要。换言之，为了提升城市—区域的竞争力，国家将调节和干预经济的权力部分让渡给超国家层面和次国家层面。由此，我们可以认为国家这个地域组织发生了尺度重组，其尺度重组主要表现为国家权力向多重地理尺度的分化(而不是某些全球化研究者所声称的国家权力的消亡)—即所谓治理的重构。正如许多学者已经取得的研究发现，国家治理重构既表现为将国家权力上移至超国家机构(如欧盟)[37]，也表现为鼓励在城市—区域构建新的区域管治机构以作为保障特有地方优势的手段[38,39]。 在欧盟和北美，国家尺度重组已经成为一种工业转型与危机管理的新自由主义策略，通过新的地域组织(空间)的生产来提高次国家————————————————————————————————————————————————————— 层次主要增长极的全球竞争力，强化正在衰退地区和城市中资本的重组[3]。Brenner将这样的行为称为“新国家空间(newstatespace)”的生产。就像Lefebvre所论述的，空间作为资本主义生产力的关键性作用[35]在此明显地表现出来。 城市和国家的尺度重组是相互影响、相互交织的作用过程。在资本的最新一轮全球扩张中，城市—区域成为资本再地域化的最重要的地域组织形式，也是跨国公司所建立的地域性结构中最重要的地域单元。城市—区域为了适应资本的新要求和全球竞争的新形势而发生了尺度重组;与此同时，国家也看到了城市—区域在全球经济中的重要地位及其作为国内经济增长极的重要作用，为此，国家进行了尺度重组以提升国内主要城市—区域的竞争力;国家的尺度重组进一步促进了城市的尺度重组，使这一过程在螺旋形上升的轨道上不断重复。 HUMANGEOGRAPHYVol.28.No.22013/4 71 ,,,,年第,期总第,,,期 人文地理 ,地域重构与尺度重组的关系 以上我们详细地解释了地域化、去地域化和再地域化的概念，它们发生的过程以及它们对资本主义发展的决定性作用。在当代资本的危机解决策略中，资本和地方是相互作用的两个主体。资本要重构地域组织，地域组织则努力改造自身，使自己符合资本的要求，在此过程中发生了权力和控制。力在地域组织上的变化，即尺度重组过程(如————————————————————————————————————————————————————— 图1) 简单地说，地域重构(去地域化和再地域化)内在地包含于(或包含了)尺度重组，它们是一个一体两面的过程。站在资本的角度来叙述，可以说资本发生了地域重构;站在地方的角度来叙述，则可以说地方(城市和国家)发生了尺度重组。其实两者描述的是同一个资本转型过程。在此过程中，城市和国家都是资本地域化的重要形式，但资本地域化的尺度结构发生了变化—国家作为地域组织的重要性在逐渐减弱，而次国家或超国家地域组织的重要性在增强。Bren-ner用一张表格清晰地反映了上述变化(见表1)，从中可以看到，资本的再地域化是全球化的本质，而城市与国家的尺度重组是资本再地域化的内在要求。全球化应被视为同时展现于多重的、叠加的地理尺度上的社会—经济空间和政治—制度空间的再地域化过程。 [3] Lefebvre、Harvey、Soja到Brenner，其主要思想都深受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影响，他们主张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理论框架下去考察城市问题，认为现代城市附属于一个更大的系统，对城市的理解和认识必须放到对整个资本主义体系的分析中来。中国自从改革开放以来深受经济全球化的影响，我国城市空间的生产也日益表现出受到资本、权力等政治经济力量调控和塑造的特点[18]。尺度重组和地域重构等马克思主义地理学理论为我们认识转型期的城市与区域空间重构和治理重构现象提供了有力的理论武器。但同时也需注意到，我国的体制和国情与西方有根本的区别，在研究中应根据实际情况对西方的理————————————————————————————————————————————————————— 论有所调整和发展。 注释: ?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直接表现为个别企业生产的有组织性、有计划性和整个社会生产无政府状态之间的矛盾，以及资本主义生产无限扩大的趋势与劳动人民有支付能力的需求相对缩小之间的矛盾，即生产和消费之间的矛盾。 ?马克思(1857)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写道:“资本一方面要力求摧毁交往即交换的一切地方限制，夺取整个地球作为它的市场，另一方面，它又力求用时间去消灭空间，就是说，把商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所花费的时间缩短到最低限度。” ?此处笔者借用了天文学中的“坍缩”概念，原意指恒星的物质收缩而挤压在一起。 ?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资产阶级国家同私人垄断资本相结合而形成的一种垄断资本主义。其实质是垄断资本直接控制和利用国家政权，并通过国家政权干预和调节社会经济生活，以保证垄断资本获得高额垄断利润及社会经济生活的正常运转。 ?????????????????????????????? 参考文献 [1]MacLeodG,GoodwinM.Space,scaleandstatestrategy:rethinking urbanandregionalgovernance[J].ProgressinHumanGeography,1999,23(4): 503-527. ————————————————————————————————————————————————————— [2]SwyngedouwE.NeitherGlobalnorLocal:"Glocalization"andthe PoliticsofScale[M]//CoxKR.SpacesofGlobalization.NewYork:TheGuilfordPress,1997:137-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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