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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孟辨書名:尊孟辨 △《尊孟辨》•三卷、《續辨》•二卷、《別錄》•一卷(永樂大典本) 宋余允文撰。允文字隱文,建安人。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載是書,卷數與今本合。朱彝尊《經義考》僅雲附載《朱子全集》中,而條下注“闕”字。蓋自明中葉以後,已無完本矣。今考《永樂大典》所載,凡辨司馬光《疑孟》者十一條,附《史剡》一條,辨李覯《常語》者十七條,鄭厚叔《藝圃折衷》者十條。《續辨》則辨王充《論衡•刺孟》者十條,辨蘇軾《論語說》者八條。此後又有《原孟》三篇,總括大意,以反覆申明之。其《尊孟辨》及《續辨》、《別錄》之名,亦釐然具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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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尊孟辨 △《尊孟辨》•三卷、《續辨》•二卷、《別錄》•一卷(永樂大典本) 宋余允文撰。允文字隱文,建安人。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載是書,卷數與今本合。朱彝尊《經義考》僅雲附載《朱子全集》中,而條下注“闕”字。蓋自明中葉以後,已無完本矣。今考《永樂大典》所載,凡辨司馬光《疑孟》者十一條,附《史剡》一條,辨李覯《常語》者十七條,鄭厚叔《藝圃折衷》者十條。《續辨》則辨王充《論衡•刺孟》者十條,辨蘇軾《論語說》者八條。此後又有《原孟》三篇,總括大意,以反覆申明之。其《尊孟辨》及《續辨》、《別錄》之名,亦釐然具有條理,蓋猶完書。今約略篇頁,以《尊孟辨》為三卷,《續辨》為二卷,《別錄》為一卷。冠原《序》於前,而系朱子《讀余氏尊孟辨說》於後。首尾完具,複還舊觀,亦可謂久湮複顯之秘帙矣。考朱子集中有《與劉共父書》,稱允文干預宋家產業,出言不遜,恐引惹方氏複來生事,令陳、吳二婦作狀經府告之。則允文蓋武斷於鄉里者,其人品殊不足重。又周密《癸辛雜識》載,晁說之著論非《孟子》。建炎中,宰相進擬除官。高宗以《孟子》發揮正道,說之何人,乃敢非之,勒令致仕。然則允文此書,其亦窺伺意旨,迎合風氣而作,非真能辟邪衛道者歟?然當群疑蜂起之日,能別白是非而定一尊,於經籍不為無功。但就其書而觀,固卓然不磨之論也。 ●尊孟辨原序  道不眀由無公議也議不公由無真儒也冠圓履方孰不為儒誦詩讀書孰不學道必有得焉而後能自信必自信焉而後信於人目或蔽於所見耳或蔽於所聞耳目之蔽心之蔽也公議何有哉易曰問以辯之中庸曰辯之弗眀弗措也道之不眀乆矣辯其可已乎昔戰國有孟軻氏願學孔子術儒術道王道言稱堯舜辭闢楊墨倡天下以仁義聖人之道蝕而復眀孟子力也孟氏沒斯道將晦七篇之書倖免秦火後之讀其書者雖於時措之宜未能盡識至其翕然稱曰孔孟豈可厚誣天下後世以為無真儒無公議哉噫道同則相知道不同則不相知蘭陵荀卿大儒也以性為惡以禮為偽異哉其所謂道無惑乎不知孟氏併七十二子而非之也夲朝先正司馬溫公與夫李君泰伯鄭君叔友皆一時名儒意其交臂孟氏而篤信其書矣溫公則疑而不敢非泰伯非之而近於詆叔友詆之而逮乎罵夫溫公之疑疑信也俟後學有以辯眀之彼二君子昧是意其失至此人之譏誚不卹也豈以少年豪邁之氣攻呵古人而追悔不及歟伊川程先生謂孟子有泰山巖巖之氣象乃知非而詆詆而罵者殆猶煙霧蓊興時焉蔽之耳何損於巖巖余懼世之學者隨波逐流蕩其心術仁義之道益泯於是取三家之説折以公議而辯之非敢必人之信姑以自信而已命之曰尊孟辨俟有道者就而正焉隆興紀元初春望日建安余允文隱之序  ●欽定四庫全書  尊孟辨巻上  (宋)余允文 撰  ○溫公疑孟  疑曰孟子稱所願者學孔子然則君子之行孰先於孔子孔子厯聘七十餘國皆以道不合而去豈非非其君不事歟孺悲欲見孔子孔子辭以疾豈非非其友不友乎陽貨為政於魯孔子不肯仕豈非不立於惡人之朝乎為定哀之臣豈非不羞汙君乎為委吏為乗田豈非不卑小官乎舉世莫知之不怨天不尤人豈非遺佚而不怨乎飲水曲肱樂在其中豈非阨窮而不憫乎居鄉黨恂恂似不能言豈非由由然與之偕而不自失乎是故君子邦有道則見無道則隱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非隘也和而不同遯世無悶非不恭也茍無失其中雖孔子由之何得雲君子不由乎 余氏辨曰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與不恭君子不由原孟子之言非是瑕疵夷惠也而清和之弊必至於此蓋以一於清其流必至於隘一於和其流必至於不恭其弊如是君子豈由之乎茍得其中雖聖人亦由之矣觀吾孔子之行時乎清而清時乎和而和仕止乆速當其可而已是乃所謂時中也是聖人之時者也詎可與夷惠同日而語哉或謂伯夷制行以清惠則制行以和捄時之弊不得不然亦非知夷惠者苟有心於制行則清也和也豈得至於聖哉夷之清惠之和蓋出於天性之自然特立獨行而不變遂臻其極致此其所以為聖之清聖之和也孟子固嘗以百世之師許之矣慮後之學者慕其清和而失之偏於是立言深捄清和之弊大有功於名教疑之者誤矣【朱子曰觀吾夫子之行時乎清而清時乎和而和仕止乆速當其可而已是乃所謂時中也是聖人之時者也詎可與夷惠同日而語哉五十八字愚欲刪去而補之曰然此不待別求左驗而是非乃眀也姑即溫公之所援以為説者論之固已曉然矣如溫公之説豈非吾夫子一人之身而兼二子之長歟然則時乎清而非一於清矣是以清而不隘時乎和而非一於和矣是以和而未嘗不恭其曰聖之時者如四時之運溫涼和燠各以其序非若伯夷之清則一於寒涼栁下惠之和則一於溫燠而不能相通也以是言之則是溫公之所援以為説者乃所以助孟子而非攻也又曰茍有心於制行至章末愚欲刪去而易之曰使夷惠有心於制行則方且勉強脩為之不暇尚何以為聖人之清和也歟彼其清且和也蓋得於不思不勉之自然是以特立獨行終其身而不變此孟子所以直以為聖人而有同於孔子也又恐後之學者慕其清和而失之一偏於是立言以捄其末流之弊而又曰乃所願則學孔子也其抑揚開示至深切矣亦何疑之有】  疑曰仲子以兄之祿為不義之祿蓋謂不以其道事君而得之也以兄之室為不義之室蓋謂不以其道取於人而成之也仲子蓋嘗諫其兄矣而兄不用也仲子之志以為吾既知其不義矣然且食而居之是口非之而身享之也故避之居於於陵於陵之室與粟身織屨妻辟纑而得之也非不義也豈當更問其築與種者誰歟以所食之鵝兄所受之饋也故哇之豈以母則不食以妻則食之耶君子之責人當探其情仲子之避兄離母豈所願耶若仲子者誠非中行亦狷者有所不為也孟子過之何其甚耶 余氏辯曰陳仲子弗居不義之室弗食不義之祿夫孰得而非之居於於陵以彰兄之過與妻同處而離其母人則不為也而謂仲子避兄離母豈所願耶殊不曉其説仲子之兄非不友孰使之避仲子之母非不慈孰使之離烏得謂之豈所願耶仲子齊之世家萬鍾之祿世有之矣不知何為諌其兄以其祿與室為不義而弗食弗居也謂仲子為狷者有所不為避兄離母可謂狷乎孟子深闢之者以離母則不孝避兄則不恭也使仲子之道行則天下之人不知義之所在謂兄可避母可離其害教也大矣孟子之言履霜之戒也歟【朱子曰溫公雲仲子嘗諫其兄而兄不用然且食而居之是口非之而身享之也故避之又曰仲子狷者有所不為者也愚謂口非之而身享之一時之小嫌狷者之不為一身之小節至於父子兄弟乃人之大倫天地之大義一日去之則禽獸無異矣雖復謹小嫌守小節亦將安所施哉此孟子絶仲子之本意隱之雲仲子之兄非不友孰使之避仲子之母非不慈孰使之離愚謂政使不慈不友亦無逃去之理觀舜之為法於天下者則知之矣】  疑曰孔子聖人也定哀庸君也然定哀召孔子孔子不俟駕而行過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過虛位且不敢不恭況召之有不徃而他適乎孟子學孔子者也其道豈異乎夫君臣之義人之大倫也孟子之徳孰與周公其齒之長孰與周公周公之於成王成王幼周公負之以朝諸侯及長而歸政北靣稽首畏事之與事文武無異也豈得雲彼有爵我有徳齒可慢彼哉孟子謂蚳鼃居其位不可以不言言而不用不可以不去已無官守無言責進退可以有餘裕孟子居齊齊王師之夫師者導人以善而救其惡者也豈得謂之無官守無言責乎若謂之為貪而仕耶則後車數十乗從者數百人仰食於齊非抱關擊柝之比也詩云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夫賢者所為百世之法也余懼後之人挾其有以驕其君無所事而貪祿位者皆援孟子以自況故不得不疑 余氏辯曰孟子將朝王王使人來曰寡人如就見者也有寒疾不可以風朝將視朝不識可使寡人得見乎探王之意未嘗知以尊徳樂道為事方且恃萬乗之尊不肯先賢者之屈故辭以疾欲使孟子屈身先之也孟子知其意亦辭以疾者非驕之也身可屈道其可屈乎其與君命召不俟駕而行異矣又孟子曰天下有逹尊三朝廷莫如爵鄉黨莫如齒輔世長民莫如徳夫尊有徳敬耆老乃自古人君通行之道也人君所貴者爵爾豈可慢夫齒與徳哉若夫伊尹之於太甲周公之於成王此乃大臣輔導幼主非可與逹尊概而論也又孟子謂蚳鼃為士師職所當諫諫之不行則當去為臣之道當如是也為王之師則異矣記曰君之所不臣於其臣者二而師處其一尊師之禮詔於天子無北靣非所謂有官守有言責者也其進退豈不綽綽然有餘裕哉孟子以道自任一言一行未嘗少戾於道意謂人君尊徳樂道不如是則不足與有為而謂挾其有以驕其君無所事而貪祿位者過矣【朱子曰溫公雲孔子聖人也定哀庸君也然定哀召孔子孔子不俟駕而行過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過虛位且不敢不恭況召之有不徃而他適乎孟子學孔子者也其道豈異乎夫君臣之義人之大倫也孟子之徳孰與周公其齒之長孰與周公周公之於成王成王幼周公負之以朝諸侯及長而歸政北靣稽首畏事之與事文武無異也豈得雲彼有爵我有齒徳可慢彼哉愚謂孟子固將朝王矣而王以疾要之則孟子辭而不徃其意若曰自我而朝王則貴貴也貴貴義也而何不可之有以王召我則非尊賢之禮矣如是而徃於義何所當哉若其所以與孔子異者則孟子言之詳矣恐溫公亦未深考耳孟子逹尊之義愚謂逹者通也三者不相值則各伸其尊而無所屈一或相值則通視其重之所在而致隆焉故朝廷之上以伊尹周公之忠聖耆老而祗奉嗣王左右孺子不敢以其齒徳加焉至論輔世長民之任則太甲成王固拜手稽首於伊尹周公之前矣其迭為屈伸以致崇極之義不異於孟子之言也故曰通視其重之所在而致隆焉唯可與權者知之矣官守言責一職之守耳其進退去就決於一事之得失一言之從違者也若為師則異於是矣然亦豈不問其道之行否而食其祿耶觀孟子卒致為臣而歸齊王以萬鍾留之而不可得則可見其出處大概矣】  疑曰孟子知燕之可伐而必待能行仁政者乃可伐之齊無仁政伐燕非其任也使齊之君臣不謀於孟子孟子勿預知可也沈同既以孟子之言勸王伐燕孟子之言尚有懐而未盡者安得不告王而止之乎夫軍旅大事民之死生國之存亡皆繋焉苟動而不得其宜則民殘而國危仁者可忍坐視其終委乎 余氏辨曰沈同問燕可伐孟子荅之曰可伐者言燕之君臣擅以國而私與受其罪可伐沈同亦未嘗謂齊將伐之也豈可臆度其意預告之曰以齊無善政不可伐燕歟且言之不可不慎也乆矣彼欲伐人之國未嘗與己謀茍逆探其意而沮其謀政恐不免貽禍矣或謂其勸齊伐燕孟子已嘗自眀其説意在激勸宣王使之感悟而行仁政爾孟子答問之際抑揚髙下莫不有法讀其書者當求其立言垂訓之意而究其本末可也【朱子曰聖賢之心如明鑑止水來者照之然亦照其面我者而已固不能探其背而逆照之也沈同之問以私而不及公問燕而不及齊惟以私而問燕故燕之可伐孟子之所宜知也惟不以公而問齊故齊之不可伐孟子之所不宜對也溫公疑孟子坐視齊伐燕而不諌隱之以為孟子恐不免貽禍故不諫溫公之疑固未當而隱之又大失之觀孟子言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取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然燕之可取不可取決於民之悅否而已使齊能誅君弔民拯之於水火之中則烏乎而不可取哉】  疑曰經雲當不義則子不可不爭於父傳雲愛子教之以義方孟子云父子之間不責善不責善是不諫不教也可乎 余氏辯曰孟子曰古者易子而教之非謂其不教也又曰父子之間不責善父為不義則爭之非責善之謂也傳雲愛子教之以義方豈自教也哉胡不以吾夫子觀之鯉趨而過庭孔子告之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鯉退而學詩與禮非孔子自以詩禮訓之也陳亢喜曰問一得三聞詩聞禮又聞君子之逺其子孟子之言正與孔子不約而同其亦有所受而言之乎【朱子曰子雖不可以不爭於父觀內則論語之言則其諌也以微隱之説已盡更發此意尤佳】  疑曰告子云性之無分於善不善猶水之無分於東西此告子之言失也水之無分於東西謂平地也使其地東髙而西下西髙而東下豈決導所能致乎性之無分於善不善謂中人也瞽瞍生舜舜生商均豈陶染所能變乎孟子云人無有不善此孟子之言失也丹朱商均自幼及長所日見者堯舜也不能移其惡豈人之性無不善乎 余氏辨曰孟子曰人性之善也猶水之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蓋言人之性皆善也繫辭曰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是則孔子嘗有性善之言矣中庸曰天命之謂性樂記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人之性稟於天曷嘗有不善哉荀子曰性惡揚子曰善惡混韓子曰性有三品皆非知性者也犧生犂胎龍寄蛇腹豈常也哉性一也人與鳥獸草木所受之初皆均而人為最靈爾由氣習之異故有善惡之分上古聖人固有稟天地剛健純粹之性生而神靈者後世之人或善或惡或聖或狂各隨氣習而成其所由來也逺矣堯舜之聖性也朱均之惡豈性也哉夫子不云乎唯上智與下愚不移非謂不可移也氣習漸染之乆而欲移下愚而為上智未見其遽能也詎可以此便謂人之性有不善乎  疑曰孟子云白羽之白猶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猶白玉之白告子當應之雲色則同矣性則殊矣羽性輕雪性弱玉性堅而告子亦皆然之此所以來犬牛人之難也孟子亦可謂以辨勝人矣 余氏辨曰孟子白羽之白與白雪白玉之同異者蓋以難告子生之謂性之説也告子徒知生之謂性言人之為人有生而善生而惡者殊不知惟民生厚因物有遷所習不慎流浪生死而其所稟受亦從以異故有犬牛人性之不同而其本性未始不善也猶之水也其本未嘗不清所以濁者土汨之耳澄其土則水復清矣謂水之性自有清濁可乎孟子非以辨勝人也懼人不知性而賊仁害義滅其天理不得已而為之辨孝經曰天地之性人為貴以言萬物之性均惟人為貴耳性之學不眀人豈知自貴哉此孟子所以不憚諄諄也【朱子曰此二章熹未甚曉恐隱之之辨亦有未眀處】  疑曰禮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嫌其偪也為卿者無貴戚異姓皆人臣也人臣之義諌於君而不聼去之可也死之可也若之何以其貴戚之故敢易位而處也孟子之言過矣君有大過無若紂紂之卿士莫若王子比干箕子微子之親且貴也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商有三仁焉夫以紂之過大而三子之賢猶且不敢易位也況過不及紂而賢不及三子者乎必也使後世有貴戚之臣諫其君而不聼遂廢而代之曰吾用孟子之言也非簒也義也其可乎或曰孟子之志欲以懼齊王也是又不然齊王若聞孟子之言而懼則將愈忌惡其貴戚聞諫而誅之貴戚聞孟子之言又將起而蹈之則孟子之言不足以格驕君之非而適足以為簒亂之資也其可乎 余氏辨曰道之在天下有正有變堯舜之讓湯武之伐皆變也或謂堯舜不慈湯武不義是皆聖人之不幸而處其變也禪遜之事堯舜行之則盡善子噲行之則不善矣征伐之事湯武行之則盡美魏晉行之則不美矣伊尹之放太甲霍光之易昌邑豈得已哉為人臣者非不知正之為美或曰從正則天下危從變則天下安然則孰可茍以安天下為大則必曰從變可唯此最難處非通儒莫能知也尹光異姓之卿擅自廢立後世猶不得而非之況貴戚之卿乎紂為無道貴戚如微子箕子比干不忍坐視商之亡而覆宗絶祀反覆諫之不聼易其君之位孰有非之者或去或奴或諫而死孔子稱之曰商有三仁焉以仁許之者疑於大義猶有所闕也三仁固仁矣其如商祚之絶何季札辭國而生亂孔子因其來聘貶而書名所以示法春秋眀大義書法甚嚴可以監矣君有大過貴戚之卿反覆諌而不聼則易其位此乃為宗廟社稷計有所不得已也若進退廢立出羣小閽寺而當國大臣不與焉用彼卿哉是故公子光使專諸弒其君僚春秋書吳以弒不稱其人而稱其國者歸罪於大臣也其經世之慮深矣此孟子之言亦得夫春秋之遺意歟【朱子曰隱之雲三仁於大義有闕此恐未然蓋三仁之事不期於同自靖以獻於先王而已以三仁之心行孟子之言孰曰不可然以其不期同也故不可以一方論之況聖人之言仁義未嘗備舉言仁則義在其中矣今徒見其目之以仁而不及義遂以為三子猶有偏焉恐失之蔽也此篇大意已正只此數句未安】  疑曰君子之仕行其道也非為禮貌與飲食也昔伊尹去湯就桀豈能迎之以禮哉孔子棲棲皇皇周遊天下佛肸召欲徃公山弗擾召欲徃彼豈為禮貌與飲食哉急於行道也今孟子之言曰雖未行其言也迎之有禮則就之禮貌衰則去之是為禮貌而仕也又曰朝不食夕不食君曰吾大者不能行其道又不能從其言也使饑餓於我土地吾恥之周之亦可受也是為飲食而仕也必如是是不免於鬻先王之道以售其身也古之君子之仕也殆不如此 余氏辨曰孔子之於魯衛始接之以禮則仕及不見悅於其君則去豈可謂不為禮貌而仕歟為魯司冦不用從而祭燔肉不至不稅冕而行豈可謂不為飲食而仕歟孔子進以禮退以義得之不得曰有命孰謂孔子棲棲皇皇不為禮貌與飲食哉孟子曰迎之有禮則就禮貌衰則去又曰朝不食夕不食周之亦可受者則是言也未嘗或戾於吾孔子之所行如曰不為飲食則當慕夷齊可也又何仕為聖賢固不專為飲食其所以為飲食雲者為禮貌耳而謂古之君子能辟榖者耶不顧亷恥而茍容者耶誦孟子之言而不量其輕重之可否何説而不可疑【朱子曰孟子言所就三所去三其上以言之行不行為去就此仕之正也其次以禮貌衰未衰為去就又其次至於不得已而受其賜則豈君子之夲心哉蓋當是時舉天下莫能行吾言矣則有能接我以禮貌而周我之困窮者豈不善於彼哉是以君子以為猶可就也然孟子蓋通上下言之若君子之自處則在所擇矣孟子於其受賜之節又嘗究言之曰饑餓不能出門戶則周之亦可受也明至如免死而已矣以是而觀則溫公可以無疑於孟子矣而隱之所辨引孔子事為證恐未然也】  疑曰所謂性之者天與之也身之者親行之也假之者外有之而內實亡也堯舜湯武之於仁義也皆性得而身行之也五覇則強焉而已夫仁所以治國家而服諸侯也皇帝王覇皆用之顧其所以殊者大小髙下逺近多寡之間耳假者文具而實不從之謂也文具而實不從其國家且不可保況於覇乎雖乆假而不歸猶非其有也 余氏辨曰仁之為道有生者皆具有性者同得顧所行如何耳堯舜之於仁生而知之率性而行也湯武之於仁學而知之體仁而行也五伯之於仁困而知之意謂非仁則不足以治國家服諸侯於是假而行之其實非仁也而謂皇帝王覇皆用之顧其所以殊者大小髙卑逺近多寡之間耳何所見之異也孟子之言曰堯舜性之湯武身之五伯假之假之而不歸烏知其非有正合中庸所謂或安而行或利而行或勉強而行及其成功一也孟子之意以勉其君為仁耳惜乎五伯假之而不能乆也【朱子曰隱之以五伯為困知勉行者愚謂此七十子之事非五伯所及也假之之情與勉行固異而彼於仁義亦習聞其號雲爾豈真知之者哉溫公雲假者文具而實不從之謂也文具而實不從其國家且不可保況於覇乎雖久假而不歸猶非其有也愚謂當時諸侯之於仁義文實俱喪惟五伯能具其文耳亦彼善於此之謂也又有大國資強輔因竊仁義之號以令諸侯則孰敢不從之也哉使其有王者作而以仁義之實施焉則爝火之光其息久矣孟子謂久假不歸烏知其非有正謂當時之人不能察其假之之情而遂以為真有之耳此正溫公所惑而反以病孟子不亦悞哉】  疑曰虞書稱舜之徳曰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姦所貴乎舜者為其能以孝和諧其親使之進進以善自治而不至於惡也如是則舜為子瞽瞍必不殺人矣若不能止其未然使至於殺人執於有司乃棄天下竊之以逃狂夫且猶不為而謂舜為之乎是特委巷之言也殆非孟子之言也且瞽瞍既執於臯陶矣舜烏得而竊之使負而逃於海濵臯陶外雖執之以正其法而內實縱之以予舜是君臣相與為偽以欺天下也惡得為舜與臯陶哉又舜既為天子矣天下之民戴之如父母雖欲遵海濵而處民豈聼之哉是臯陶之執瞽瞍得法而亡舜也所亡益多矣故曰是特委巷之言殆非孟子之言也 余氏辯曰桃應之問乃設事耳非謂已有是事也桃應之意蓋謂法者天下之大公舜製法者也臯陶守法者也脫或舜之父殺人則如之何孟子答之曰執之者士之職所當然也舜不敢禁者不以私恩廢天下之公法也夫有所受雲者正如為將閫外之權則專之君命有所不受士之守法亦然蓋以法者先王之制與天下公共為之士者受法於先王非可為一人而私之舜既不得私其父將寘之於法則失為人子之道將寘而不問則廢天下之法寧並棄天下願得竊負而逃處於海濵樂以終其身焉更忘其為天子之貴也當時固無是事彼既設為問目使孟子不答則其理不眀孟子之意謂天下之富天子之貴不能易事父之孝遂答之以天下可忘而父不可暫捨所以眀父子之道也其於名教豈曰小補之哉【朱子曰龜山先生嘗言固無是事此只是論舜心耳愚謂執之而已矣非洞見臯陶之心者不能言也此一章之義見聖賢所處無所不用其極所謂止於至善者也隱之之辨專以父子之道為言卻似實有此事於義未瑩】  史剡曰堯以二女妻舜百官牛羊事舜於畎畆之中瞽瞍與象猶欲殺之使舜塗廩而縱火舜以兩笠自扞而下又使舜穿井而實以土舜為匿空出他人井剡曰頑嚚之人不入徳義則有之矣其好利而畏害則與衆不殊也或者舜未為堯知而瞽瞍欲殺之則可矣堯已知之四嶽舉之妻以二女養以百官方且試以百揆而禪天下焉則瞽瞍豈不欲利其子為天子而尚欲殺之乎雖欲殺之亦不可得已藉使得殺之瞽瞍與象將隨踵而誅雖甚愚人必不為也此特閭父里嫗之言而孟子信之過矣後世又承以為實豈不過甚矣哉【史剡又一篇疑舜與益無避之之事辨在後常語中】 余氏辨曰萬章問曰父母使舜完廩捐階瞽瞍焚廩使浚井出從而揜之象曰謨蓋都君咸我績牛羊父母倉廩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棲象徃入舜宮舜在床琴象曰欝陶思君爾忸怩舜曰惟茲臣庶汝其與予治即繼曰不識舜不知象之將殺已歟孟子答曰奚而不知也象憂亦憂象喜亦喜又問曰然則舜偽喜者歟答曰彼以愛兄之道來故誠信而喜之奚偽焉且夫舜未為堯知瞽瞍與象殺之可也堯既知之象焉得而殺之溫公雲閭父里嫗之言固然矣萬章既以為誠有是事如謂其必無而不答則兄弟之道孰與眀之乎孟子答之云云者以見聖人之心不蔵怒不宿怨唯知有兄弟之愛而已使天下後世眀兄弟之道者孟子之功大矣讀孟子者不求其眀教之意而謂其信之過是亦不思之甚也【朱子曰則兄弟之道孰與眀之乎以下至終篇愚欲易之曰不如因其所問而告之亦可以見仁人之於兄弟之心矣蓋仁人之於兄弟不蔵怒不宿怨唯知有兄弟之愛而已今不求孟子之意而以信之太過疑之是以筋骨形容之不善而棄天下馬也】  尊孟辯卷下  ●欽定四庫全書  尊孟辯卷中  (宋)余允文 撰  ○李公【泰伯】常語  常語曰堯傳之舜舜傳之禹禹傳之湯湯傳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得其傳焉如何曰孔子死不得其傳矣彼孟子者名學孔子而實偝之者也焉得傳敢問何謂也曰孔子之道君君臣臣也孟子之道人皆可以為君也天下無王霸言偽而辯者不殺諸子得以行其意孫呉之智蘇張之詐孟子之仁義其原不同其所以亂天下一也 余氏辯曰大道之傳至吾夫子然後大成夫子沒百餘嵗楊朱墨翟各持所見以惑後學朱之為我則偏於為義翟之兼愛則偏於為仁聖人之道自是而晦孟軻氏出以仁義之言解其蔽斯道復明不幸六藝之文厄於秦火由漢以來佛老顯行聖道不絶如綫韓愈氏斷然號於世曰軻之死不得其傳夫道不可斯須離而其在於人心者固常自若豈真不傳哉蓋以道之大要在乎仁義自孟子沒未有唱為仁義之説者此道所以為不傳也謂孟子名學孔子而實偝之妄矣又謂孫呉之智蘇張之詐與孟子之仁義一於亂天下且仁義之與智詐不啻氷炭之異非可槩而論遂併以仁義為亂天下所見之謬如是烏知帝王所傳之道哉【朱子曰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得其傳此非深知所傳者何事則未易言也夫孟子之所傳者何哉曰仁義而已矣孟子之所謂仁義者何哉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曰惻隠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如斯而已矣然則所謂仁義者又豈外乎此心哉堯舜之所以為堯舜以其盡此心之體而已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傳之以至於孟子其間相望或有數百年者非得口傳耳授宻相付屬也特此心之體隠乎百姓日用之間賢者識其大不賢者識其小而體其全且盡則為得其傳耳雖窮天地亙萬世而其心之所同然若合符節由是而出宰制萬物酬酢萬變莫非此心之妙用而其時措之宜又不必同也故堯舜與賢而禹與子湯放桀文王事殷武王殺受孔子作春秋以翼衰周孟子説諸侯以行王道皆未嘗同也又何害其相傳之一道而孟子之所謂仁義者亦不過使天下之人各得其本心之所同然者耳李氏以蘇張孫呉班焉蓋不足以窺孟子之藩籬而妄議之也推此觀之則其所蔽亦不難辯矣】  常語曰孟子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吾以為孟子者五霸之罪人也五霸率諸侯事天子孟子勸諸侯為天子茍有人性者必知其逆順耳矣孟子當周顯王時其後尚且百牟而秦並之嗚呼孟子忍人也其視周室如無有也 余氏辯曰孟子説列國之君使之行王政者欲其去暴虐行仁義而救民於水火耳行仁義而得天下雖伊尹太公孔子説其君亦不過此彼五霸者假仁義而行陽尊周室而隂欲以兵強天下孟子不忍斯民死於鬭戰遂以王者仁義之道詔之使當世之君不行仁義而得天下孟子亦惡之矣豈復勸諸侯為天子哉大抵入人之罪必文致其事巧為鍜錬無所不至謂孟子為忍人入罪也多矣其知有天誅鬼責之事乎【朱子曰李氏罪孟子勸諸侯為天子正為不知時措之宜隠之之辯已得之但少發明時措之意又所云行仁義而得天下雖伊尹太公孔子説其君亦不過如此語亦未盡善若雲行仁義而天下歸之乃理勢之必然雖欲辭之而不可得也又辯中大抵入人之罪以下疑可刪去】  常語曰孔子曰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又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袵矣而孟子謂以齊王猶反手也功烈如彼其卑故曰管仲曾西之所不為嗚呼是猶見人之鬬者而笑曰胡不困而殺之貨可得也雖然他人之鬬者耳桓公管仲之於周救父祖也而孟子非之奈何 余氏辯曰孔子謂管仲如其仁言仲之似仁而非仁也又謂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袵言仲有攘卻夷狄之功也至謂其小器奢僣不知禮言仲之不能圖大致逺也夫奢僣不知禮之人豈得為人乎其所以九合諸侯者假仁而行以濟其不仁耳宜曾西之所不為也昔成湯以七十里為小國之諸侯伊尹相之以王於天下齊以千里之國而相管仲管仲得君之專行國政之乆功烈如彼其卑童子且羞稱之況大賢乎有好功利者必喜管仲仁者不為也管仲急於圖霸藉周室以為之資耳謂桓公管仲之於周如救父祖吾弗信之矣【朱子曰夫子之於管仲大其功而小其器邵康節亦謂五霸者功之首罪之魁也知此者可與論桓公管仲之事矣夫子言如其仁者以當時王者不作中國衰夷狄橫諸侯之功未有如管仲者故許其有仁者之功亦彼善於此而已至於語學者立心致道之際則其規模宏逺自有定論豈曰若管仲而休耶曾西之恥而不為蓋亦有説矣李氏又有救鬬之説愚以為桓公管仲救父祖之鬬而私其財以為子舍之藏者也故周雖小振而齊亦寖強矣夫豈誠心惻怛而救之哉孟子不與管仲或以是耳隠之以為小其不能相桓公以王於天下恐不然齊桓之時周徳雖衰天命未改革命之事未可為也孟子言以齊王猶反手自謂當年事勢且言已志非為管仲發也】  常語曰或曰然則湯武不為歟曰湯武不得已也契相土之時詎知其有桀哉后稷公劉古公之時詎知其有紂哉夫所以世世種徳以善其身以及其國家而已湯武之生不幸而遭桀紂放之殺之而蒞天下豈湯武之願哉仰畏天俯畏人慾遂其為臣而不可得也由孟子之言則是湯武脩行仁義以取桀紂爾嗚呼吾乃不知仁義之為簒器也又仲虺之誥成湯放桀於南巢惟有慙徳曰予恐來世以台為口實孔子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彼順天應人猶臲卼如此而孟子固求之其心安乎哉 余氏辯曰仁義者人心之所同好不仁不義者人心之所同惡豈惟人心好惡為然天心亦如之湯武為順天應人之舉放桀伐紂豈得已哉孟子閔戰國之際人之道不立矢口成言無非仁義而謂孟子以仁義為簒器斯言一發天下以談仁義為諱則人將遺其親後其君而同於禽獸之類矣言其可不慎乎湯有慙徳仲虺之誥言之詳孔子雖以武為未盡善而終憲章之故彖易之革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其論仁政徳教必以三代為稱首曷嘗謂湯武不可為歟惜乎戰國之君以孟子為迂闊不能求為湯武三代之治不可復見此僻儒得以妄生譏議也【朱子曰隠之此辯甚精但所云矢口而言無非仁義兩句説事意不盡不若雲教諸侯行仁義以救百姓倒懸之急因言其效以為茍能行此則天下必將歸之至於仁孚義達而天下之人各得其本心之所同然者則雖三代之治何以加此】  常語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徳其可謂至徳也已矣又曰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書序伊尹既醜有夏復歸於亳孟子亦曰五就湯五就桀伊尹也夫周顯王未聞有惡行特微弱爾非紂也而齊梁不事之非桀也而孟子不就之嗚呼孟子之欲為佐命何其躁也 余氏辯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者文王亦俟上天之休命爾使其厯數在躬天命之人歸之文王雖欲盡臣節予知其不能焉此武王所以謂文王誕膺天命九年而大勲未集也伊尹樂堯舜之道而耕莘湯三聘之乃幡然而改意其五就雲者是必湯得伊尹而貢之使之事桀聘問往來至於五就也且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則知王者之賞罰不行乎天下而自列於侯邦也周之衰微乆矣仲尼生靈王之時猶不去魯而事周至於顯王則又微弱矣孟子安得去齊而事周乎今有人焉父不能主其家諸子各營別業不事其父有以孝悌之道訓之使其子知有孝悌雖未能事其父則亦不敢悖逆矣茍不知出此乃相其父曰汝為父之尊曷不治其子使事已歟吾恐諸子悖逆之心自是而生矣是無異劉文公與萇宏欲合諸侯以城成周與夫張儀欲挾天子以令天下也孟子肯為是舉乎借使當時有湯武為之君孟子為之佐命興仁義之化則天下復見商周之盛治而三王可四矣何其幸耶夫何孟子不遇其時不見諸行事徒託之空言猶足扶衛聖道七篇之著與詩書相為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裏曷謂其躁哉【朱子曰李氏謂周顯王未聞有惡行特微弱爾而孟子不使齊梁事之以是咎孟子愚謂周以失道寖微寖滅孔子作春秋雖雲尊周然貶天子以逹王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亦屢書矣至於顯王之時天下不知有周室蓋人心離而天命改乆矣是時有王者作亦不待滅周而後天下定於一也聖人心與天同而無所適莫豈其拳拳於己廢之衰周而使斯人坐蒙其禍無已哉臯陶曰天聰明自我民聦明天明畏自我民明畏逹於上下敬哉有土知此則知天矣聖人之心豈異是耶隠之只以衰微二字斷周之不可事正在李氏詆罵中而所謂以孝悌訓之則子必能事其父乃謂使諸侯事周也孟子本無此意】  常語曰大哉孔子之作春秋也援周室於千仞之壑使天下昭然知無二王削呉楚之塟辟其僣號也諱貿戎之戰言莫敢敵也微孔子則春秋不作微春秋則京師不尊為人臣子不當如是哉嗚呼孟子其亦聞之也哉首止之會殊會王世子尊之也其盟復舉諸侯尊王世子而不敢與盟也洮之盟王人微者也序乎諸侯之上貴乎王命也美哉齊桓其深知君臣之禮如此夫使孟子謀之則桓公儼然在天子之位矣世子王人為亡虜之不暇孰與諸侯相先後哉 余氏辯曰春秋之時周室衰微天王不能自立以至下堂而見諸侯當是時徒擁其虛位爾孔子歴聘七十二君未嘗説之使尊周室及夫公山氏之召乃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此聖人之知幾也嗚呼知幾其神矣乎茍惟說諸侯使之尊周諸侯不得自肆而強者必生變則是速其滅周也先見之幾豈陋儒所能知哉或曰齊晉尊周非歟曰齊晉志在覇業不得不尊周也孟子距孔子之時又百有餘嵗則周之微弱可知矣若管仲之功可為孔子為之矣孔子不為孟子安得為之乎孔子作春秋當一王之法正天下之名分使亂臣賊子知所懼孟子以王者仁義之道說諸侯使之知有君臣父子而杜僣竊簒弒之禍正得夫春秋之旨但學者有所未究爾又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以徳行仁者王孟子未嘗不欲當時之君尚徳而不尚力豈復使諸侯儼然在天子之位哉齊桓之於管仲學焉而後臣之任賢之專固無愧於湯武惜乎桓公無王者之量管仲無王佐才徒相與謀託周室以號天下而成霸者之業爾為君而內亂醜惡為臣而亡禮僣奢何足道哉首止之會尊王世子復舉諸侯而不敢與盟洮之盟序王人於諸侯之上以尊王命君臣之禮固盡矣其志在於圖霸不得不爾盜亦有道其是之謂乎【朱子曰孔子尊周孟子不尊周如冬裘夏葛饑食渴飲時措之宜異爾彼齊桓不得不尊周亦廹於大義不得不然夫子筆之於經以明君臣之義於萬世非專為美桓公也孔孟易地則皆然李氏未之思也隠之以孟子之故必謂孔子不尊周又似諸公以孔子之故必謂孟子不合不尊周也得時措之宜則並行而不相悖矣】  常語曰或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吾子何為與之曰衣裳之會十有一春秋也非仲尼脩乎木瓜衛風也非仲尼刪乎正而不譎魯語也非仲尼言乎仲尼亟言之其徒雖不道無歉也嗚呼霸者豈易與哉使齊桓能有終管仲能不侈則文王太公何恧焉詩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蓋聖人之意也 余氏辯曰周衰王者之賞罰不行乎天下諸侯擅相侵伐彊凌弱衆暴寡是非善惡由是不明人慾肆而天理滅矣吾夫子憂之乃因魯史而脩春秋以代王者之賞罰是是而非非善善而惡惡誅姦諛於既死發潛徳之幽光是故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觀夫二百四十二年之間書會者無國無之惟齊之會以尊王室為辭夫子屢書之攘戎狄而封衛衛人思之作木瓜夫子取之伐楚責包茅之貢不入問昭王南征不復夫子有正而不譎之言夫子亟言之者以是時無能尊王室故進之爾然以權詐有餘而仁義不足功止於霸此夫子之徒所以無道之也儗人必於其倫謂使齊桓能有終管仲能不侈則文王太公何恧過矣【朱子曰春秋序桓績蓋所謂彼善於此論語論桓文之事猶曰師也過商也不及使當時無端木氏之問則今之説者必有優劣之分矣詩録木瓜即春秋序績之意亦以善衛人之情也豈以齊桓之事為盡可法哉李氏詆孟子而甚推齊桓尊管仲至以文王太公比之反易顛倒如此良由不識聖賢所傳本心之體故不知王道之大而易怵於功利之淺爾】  常語曰孟子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仁人無敵於天下以至仁伐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曰紂一人惡耶衆人惡耶衆皆善而紂獨惡則紂亡乆矣不待周也夫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同之者可遽數耶紂亡則逋逃者曷歸乎其欲拒周者又可數耶血流漂杵未足多也或曰前徒倒戈攻於後以北故荀卿曰殺者皆商人非周人也然則商人之不拒周審矣曰如皆北也焉用攻又曰甚哉世人之尚異也孔子非吾師乎衆言讙讙千徑百道倖存孔子吾得以求其是虞夏商周之書出於孔子其誰不知孟子一言人皆畔之畔之不已致今人之取孟子以斷六經矣嗚呼信孟子而不信經是猶信他人而疑父母也 余氏辯曰魯語曰爼豆之事則嘗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孔子之意可見矣客有問陶宏景注易與本草孰先陶曰注易誤不至殺人注本草誤則有不得其死者世以為知言唐子西嘗曰宏景知本草而未知經注本草誤其禍疾而小注六經誤其禍遲而大前世儒臣引經誤國其禍至於伏屍百萬流血千里武成曰血流漂杵武王以此自多之辭當時倒戈攻後殺傷固多非止一處豈至血流漂杵乎孟子深慮戰國之君以此藉口故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而謂血流漂杵未足為多豈示訓之意哉經注之禍正此類也反以孟子為畔經是亦惑矣謂虞夏商周之書出於孔子人宜取信詩非孔子之刪乎雲漢之詩曰周餘黎民靡有孑遺信斯言也是周無遺民也請以此說為證  常語曰或曰然則舜避堯之子於南河之南禹避舜之子於陽城何如曰堯不聽舜讓舜受終於文祖舜不聽禹讓禹受命於神宗或二十有八載或十有七年歴數在躬既決定矣天下之心既固結矣又何避乎禹舜未相避也由孟子之言則古之聖人作偽者也好名者也王莽執孺子手流涕歔欷何足哂哉 余氏辯曰舜受堯之遜禹受舜之遜雖歴年乆舜格於文祖乃在卒堯喪之後書曰月正元日者言是月始即正之爾則禹之即正從可知也舜禹服喪畢退而避之歸其位於子理所宜然孟子之言蓋非臆説亦必有所據舜禹大聖人也豈固欲為天子哉天與之人與之有不可得而辭避者如以此為偽則舜讓於徳弗嗣禹拜稽首固辭皆以其作偽可乎【朱子曰此二叚辯已得之可無議者矣】  常語曰或曰以徳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何如曰皆孟子之過也大雅曰瑟彼玉瓉黃流在中九命然後錫以玉瓉秬鬯帝乙之時王季為西伯以功得受此賜周自王季中分天下而治之矣奚百里而已哉商頌曰元王桓撥受小國是逹受大國是逹率履不越遂視既發相土烈烈海外有截帝命不違至於湯齊契之時已受大國相土承之入為王官伯以長諸侯威武烈烈四海之外率伏截爾整齊商自相土威行乎海外矣奚七十里而已哉嗚呼孟子之教人教人以不知量也哉 余氏辯曰孟子曰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蓋言亳豐皆小國也雖王季相土常為伯以長諸侯而受封之初乃七十里百里爾固未嘗闢土地併吞諸侯之國也而謂大雅曰瑟彼玉瓉黃流在中九命然後受此賜王季西伯中分天下而治矣奚止於百里商頌曰相土烈烈海外有截契之時已受大國相土承之入為王官伯以長諸侯威行乎海內矣奚止七十里遂以是為孟子之過教人以不知量余所未喻【朱子曰瑟彼玉瓉黃流在中詩説恐未然就使如其言則隠之之辯已得之矣】  常語曰或曰父母使舜完廩捐階瞽瞍焚廩使浚井出從而揜之象曰謨蓋都君咸我績牛羊父母倉廩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棲象往入舜宮舜在牀琴象曰欝陶思君爾忸怩舜曰惟茲臣庶汝其予於治有諸曰書雲瞽子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姦又曰負罪隠慝祇載見瞽瞍夔夔齊栗瞽瞍亦允若瞽象未嘗欲殺舜也瞽象欲殺舜刃之可也何其完廩浚井之迂其亦有所慮矣象猶能慮則謂二嫂者帝女也奪而妻之可乎堯有百官牛羊倉廩以備事舜於畎畝之中而不能衛其女乎雖其見奪又無吏士無刑以治之乎舜以父母之不愛號泣於旻天父母欲殺之幸而得脫而遽鼓琴何其樂也是皆委巷之説而孟子之聽不聦也【此一叚辯在溫公史剡】 常語曰舜誕敷文徳舞干羽於兩階七旬有苖格則孟子之譏武成宜矣哉曰以天下徴一國以天子徴諸侯如孟賁摶童子遲速在我修文徳以待其來可也大雅曰以爾鉤援與爾臨衝以伐崇墉臨衝閑閑崇墉言言執訊連連攸馘安安文王以諸侯固有訊有馘武王以諸侯伐天子奚不用戰哉牧野詩云檀車煌煌駟騵彭彭維師尚父時維鷹揚涼彼武王是也【此一叚無辯大凡著書立言非詆前賢有識見未到處宜與之辯明如前叚雲瞽瞍象欲殺舜刃之可也何其完廩浚井之迃此可為訓耶又謂武王以諸侯伐天子奚不用戰其言之不祥如是何足辯之哉】 常語曰或曰孟子之言諸侯實不聽之也謂迂闊者乎曰迂闊有之矣亦足憚也孟子謂諸侯能以取天下矣位卿大夫豈不能取一國哉為其君不亦難乎然滕文公嘗行孟子之道矣故許行陳相目之曰仁政曰聖人其後寂寂不聞滕侯之得天下也孟子之言固無騐也 余氏辯曰滕文公常行孟子之道矣既而許子為神農之言告文公文公與之處孟子蓋嘗闢之以從許子之道是相率而為偽惡能治國家則知文公行孟子之道不克終矣當是時許行稱之曰仁政曰聖人亦不可謂行孟子之言無騐其後不聞滕侯之得天下夫天下大物也豈可必得哉然滕侯亦未嘗禮孟子使為輔相而授以國政此不足為孟子疵【朱子曰辯已得之】  常語曰孔子與賔牟賈言大武曰聲滛及商何也對曰非武音也有司失其傳也若非有司失其傳則武王之志荒矣武王之志猶不貪商而孟子曰文王望道而未之見謂商之祿未盡也病其有賢臣也文王貪商如此其甚則事君之小心安在哉豈孔子之妄言哉孔子不妄孟子之誣文王也 余氏辯曰孟子曰文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蓋言文王之仁望治道而未之見爾趙岐釋之曰殷祿未盡尚有賢臣道未得至故望而不致誅於紂此岐之失也讀孟子而識其意正岐之失可也而乃用岐之説攻孟子謂孟子誣文王之貪商豈理也哉欲加人以罪援引他事以實之其不仁甚矣【朱子曰望道而末之見而與如古人多通用此句與上文視民如傷為對孟子之意曰文王保民之至而視之猶如傷體道之極而望之猶如未之見其純亦不已如是愚意謂然不審隠之以為如何】  常語曰或曰孟子之心以天下積亂乆矣諸侯皆欲自雄茍説之以臣事周孰能喜也故揭仁義之竿而湯武為之餌幸其速售以拯斯民而已矣曰孟子不肯枉尺直尋謂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其肯屑就之如此乎夫仁義又豈速售之物也子噲不得與人燕子之不得受燕於子噲固知有周室矣天之所廢必若桀紂周室其為桀紂乎盛之有衰若循環然聖王之後不能無昏亂尚賴臣子扶救之爾天下之地方百里者有幾家家可以行仁義人人可以為湯武則六尺之孤可託者誰乎孟子自以為好仁吾知其不仁甚矣 余氏辯曰湯居亳小國也伊尹相湯使之伐夏救民桀雖無道天子也君也湯雖有道諸侯也臣也伊尹何不説湯率諸侯而朝夏乎行李往來至於五就觀時察變蓋已熟矣不得已而為伐夏之舉致湯於王道固非盛徳之事後世莫有非之者以能躬行仁義順天應人故也自非伊尹之聖安能任其責哉文王在豐亦小國也文王之於紂與湯之於桀事體均也其所以異者時焉而已觀其得太公而師事之伐崇遏莒戡黎雖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亦以歴數未歸得以盡其臣節至武王則赫然有翦商之志又況商紂罪惡貫盈又過於桀而此十亂之賢為之輔相雖欲率諸侯遵文考之道而事紂莫可得矣此所以興牧野之師而建王業也孟子之於列國説之以行仁政者不過言治岐之事而已説之使為湯武者不過以徳行仁而已説之以行王道者不過乎使民養生喪死無憾而已未嘗説之使伐某國誅某人開疆拓土大統天下而為王也若孟子者真聖人之徒歟識通變之道達時措之宜不肯枉尺直尋奈何時君咸謂之迂闊於事終莫能聽納其説仁義之道不獲見於施設以濟斯民所以不免後世紛紛之議嗚呼説其君使為湯武以為不仁乃以桓公管仲為仁乖謬如是安得有道之士與之正曲直哉【朱子曰辯已得之但李氏所云家家可以行王道人人可以為湯武則六尺之孤可託者誰乎此三句當略與之辯愚謂王道即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孟相傳之道由周公而上上而為君由孔子而下下而為臣固家家可以得而行矣湯武適遭桀紂故不幸而有征伐之事若生蕘舜之時則豈將左洞庭右彭蠡而悍然有不服之心耶其在九官羣後之列濟濟而和可知矣如此則人人為湯武又何不可之有】  常語曰孟子曰紂之去武丁未乆也其故家遺俗流風善政猶有存者又有微子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膠鬲皆賢人也相與輔相之故乆而後失之也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然而文王猶方百里起是以難也齊人有言曰雖有智慧不如乗勢雖有鎡基不如待時今時則易然也今之學者曰自天子至於庶人皆得以行王道孟子説諸侯行王道非取王位也應之曰行其道而已乎則何必紂之失也何憂乎善政之存何畏乎賢人之輔尺地一民皆紂之有何害諸侯之行王道哉齊宣王問曰人皆謂我毀明堂毀諸已乎孟子對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則勿毀之矣行王政而居明堂非取王位而何也君親無將不容纎芥於其間而學者紛紛強為之辭過矣 余氏辯曰不談王道樵夫猶能笑之孰謂學而為士反不知王道乎謂之王道者即仁義也君行王道者以仁義而安天下也君行霸道者以詐力而服天下也孟子説其君以仁義不猶愈於説其君尚詐力歟且天下不可以詐力得也尚矣得民心斯得天下假仁義而行民心且不可得況能王天下乎仁義之道萬世之所常行天下之所共由民生之所日用也今乃謂自天子至於庶人皆得以行王道為非果何理耶觀其應學者之言皆増損其詞而非議孟子君子無取焉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孔子曰爾愛其羊我愛其禮魯自文公廢告朔之禮祭而孔子不去其羊者欲使後世見其羊猶能識其禮羊亡禮亦亡矣孟子欲勿毀明堂其意亦猶是也明堂在泰山之下周天子廵狩諸侯之所適在齊地非齊之建立也存之不為僣亦可以見王政之大端如以諸侯不用而毀之則後世之君不惟不知王政將謂後世不可復行矣此孟子所以勸齊勿毀之也而謂孟子勸齊宣居明堂取王位抑何燭理不明而厚誣孟子歟【朱子曰李氏此叚之意不謂天子庶人不可並行王道但謂孟子所論文王與紂之事為不然爾當辯之曰孟子之時有信行王道者必有天下其勢與文王不同非謂文王計欲取紂而不能也人人可以行王道已辯於前但孟子時行王道者必有天下其時措之不同又不可執一而論隠之之辯似未中李氏之失也】  常語曰學者又謂孟子權以誘諸侯使進於仁義仁義達則尊君親親周室自復矣應之曰言仁義而不言王道彼説之而行仁義固知尊周矣言仁義可以王彼説之則假仁義以圗王唯恐行之之晚也尚何周室之顧哉嗚呼今之學者雷同甚矣是孟子而非六經樂王道而忘天子吾以為天下無孟子可也不可無六經無王道可也不可無天子故作常語以正君臣之義以明孔子之道以防亂患於後世爾人知之非我利人不知非我害悼學者之迷惑聊復有言 余氏辯曰泰伯曰天下無孟子可也不可無六經無王道可也不可無天子噫是果泰伯之説耶使其説行害理傷教也大矣余請易之曰無六經則不可而孟子尤不可無無天子則不可而王道尤不可無嘗試言之易詩書禮樂春秋之六經所以載帝王之道為致治之成法固不可無也孟子則闢楊墨詎詖行放滛辭使邪説者不得作然後異端以息正道以明堯舜禹湯文武周孔之業不墜此孟子所以為尤不可無也經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史曰天子建中和之極其可無之乎夫所謂王道者天子之所行六經之所載孟子之所説者是也孰謂其可無哉無王道則三綱淪九法斁人倫廢而天理滅矣世之學者稍有識見不為此言豈好事者假設滛辭託賢者之名以行於世乎學者宜謹思之【朱子曰李氏難學者謂孟子以權誘諸侯之説孟子本無此意是李氏設問之過當畧明辯之天下可無孟子不可無六經可無王道不可無天子隠之之辯已得之愚又謂有孟子而後六經之用明有王道而後天子之位定有六經而無孟子則楊墨之仁義所以流也有天子而無王道則桀紂之殘賊所以禍也故嘗譬之六經如千斛之舟而孟子如運舟之人天子猶長民之吏而王道猶吏師之法今曰六經可以無孟子天子可以無王道則是舟無人吏無法將焉用之矣李氏自以為悼學者之迷惑而為是言曾不知己之迷惑也亦甚哉】  尊孟辯卷中  ●欽定四庫全書  尊孟辨卷下  (宋)余允文 撰  ○鄭氏【叔友】藝圃折衷  折衷曰孟軻非賢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三宿出晝於予心猶以為速沈同問燕可伐歟吾應之曰可此孟子之罪也 余氏辨曰周衰之末戰國縱橫用兵爭強以相侵奪當世處士務先權謀以為上賢先王大道陵遲隳廢異端並起若楊朱墨翟放蕩之言以干時惑衆者非一此趙岐之説也天下豈復有王道哉豈復知有仁義哉幸而有唱為仁義之説者猶足以使亂臣賊子逡廵畏縮不敢自肆而況孟子治儒術承三聖以仁義之道説於諸侯思濟斯民不幸而其説不行而商周之盛治不可復見其與假仁而行急於功利者有間矣可謂非賢人乎又舉數條以為孟子之罪余於溫公疑孟李公常語辨之矣誅一夫紂即泰誓所謂獨夫紂也三宿出晝即孔子去魯之意也如之何以為孟子之罪乎【朱子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聞誅一夫紂矣沈同問燕可伐此三事已辨於疑孟常語中矣惟出晝一事當於第九叚辨之此叚辨孟軻非賢人之句亦湏引孟子所傳之説今只以趙岐題辭為據恐未足以折談者之鋒也】  折衷曰春秋書王存周也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此仲尼之本心也孟軻非周民乎履周之地食周之粟常有無周之心學仲尼而叛之者也周徳之不競亦已甚矣然其虗位猶拱而存也使當時有能倡威文之舉則文武成康之業庸可庻幾乎為軻者徒以口舌求合自媒利祿盍亦使務是而已乎柰何今日説梁恵眀日説齊宣説梁襄説滕文皆啗之使之為湯武之為此軻之賊心也譬父病亟雖使商臣為子未有不望其生者如之何其直寘諸不救之地哉軻忍人也辨士也儀秦之雄也其資薄其性慧其行輕其説如流其應如響豈君子長者之言哉其自免於蘓張范蔡申韓李斯之黨者挾仲尼以欺天下也使數子者皆咈其素矯其習竊仁義兩字以藉口是亦孟軻而已矣要之戰國縱橫捭闔之士皆發冡之人而軻能以詩禮也是故孟軻誦仁義猶老録公之誦法也老録公誦法賣法者也軻誦仁義賣仁義者也安得為仲尼之徒歟嗟乎孔子生而周尊孟軻生而周絶何世人一視孔孟之心記曰儗人必於其倫寧從漢儒曰孔墨 余氏辨曰父子主乎親君臣主乎義不可以一概論先儒謂宗子有君道試摭其説古者諸侯之子弟異姓之卿大夫立嫡子為大宗族人宗之有人焉宗其繼別子之所自出則立為大宗百世不遷也不幸大宗者恣為驕侈荒耽酒色橫逆殘暴子弟不能堪諌諍之不聽益又甚焉夫欲説其族者將使之率子弟事之助其為惡歟將使之躬行孝弟收合其親屬歟至於衆族之歸已而易其大宗於義茍可為亦不得辭此伊尹之相湯呂望之相武而其用心正有類此自平王遷東周徳不競為天子者雖無驕侈殘暴之事然不能振皇綱但擁虛位而已孔子歴聘七十二君未嘗一言説其君率諸侯而尊周以力假仁為覇者事孔子不肯為也而所以作春秋者為天下之無主也不然何以降黍離於國風乎其所以降雅為風者亦其自取也孔子豈有心哉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乎疑詞其不為東周也眀矣公山弗擾召孔子孔子欲徃遂言如有用我不為東周則説之以西周之王道也必矣又嘗有其或繼周者之語孔子豈能必其周之祚不移乎逮戰國時周室衰微抑又甚矣孟子則學孔子者也詎肯效管仲假仁而圖覇哉又況當時之君爭地爭城侵奪簒弒不復知有君父矣其視仁義為何等事耶天下之民死於戰鬬死於賦歛死於徭役不知其幾孟子説梁恵齊宣梁襄滕文使之為湯武行仁義其心在於救民爾未嘗説之以富國強兵用征伐而取天下也乃謂孟子叛仲尼之道有無周之心妄矣又謂孟子為賣仁義而有賊心不猶愈於不知仁義而非之乎墨氏兼愛不知有父乃欲從漢儒曰孔墨誤後之學者必此之言夫【朱子曰此與李氏常語所以謗孟子者大指略同前之辨詳矣辨雲父子主親君臣主義不可一槩論甚當但喻宗子事雲恣為驕侈以下數句不類周衰事體當微改之乃為盡善鄭引孔子言吾其為東周乎為字當作去聲讀先儒有作平聲讀者隱之之説是也但謂欲説弗擾以王道則非孔子之心也降黍離作春秋不知果有繼周之意否此一節更望見教也鄭以孔孟並稱為不倫而欲以墨配孔則益非其倫也大抵未知孟子所傳者何事故其論詭僻顛倒如此也】  折衷曰吉人唯知為善而已未嘗望其報也為善而望其報是今世委巷溺浮圖者之處心也孟子勸滕文公曰茍為善後世子孫必有王者矣是心何心哉武王伐紂而利之非太王王季文王之本心也孔子謂泰伯三以天下讓亦曰周之有天下泰伯不襲封也其遜國也祗其所以為天下也歟夫泰伯雖知季歴之賢可以繼緒保邦而吾不若也如使泰伯包藏禍商之心也夫何至徳之足雲 余氏辨曰善者福之滛者禍之天之道也吉人為善固不望報而天必報之以福可以天道難信而不足信歟孟子勸滕文公為善謂後世子孫必有王者非但告之以周家之事是亦以天道告之也使周不積徳行仁則子孫未必蕃衍雖欲伐紂而利之不可得矣況能卜世三十卜年八百於公治獄多隂徳猶能逆知其子孫必有興者當戰國之際人倫棄而天理滅不知為善之利今以孟子之言為非則將何以勸其君耶乃謂周之有天下由泰伯之不襲封也使人人遜國如泰伯無季歴之賢以繼之則覆宗絶祀矣季札之事可不監諸【朱子曰孟子言若夫成功則天也君如彼何哉強為善而已矣初無望報之心也茍為善後世子孫必有王者矣乃為太王避狄而言易大傳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書曰作善降之百祥亦豈望報乎】  折衷曰孟子謂沈同曰子噲不得與人燕子之不得受燕於子噲有士於此而子悅之不告於王而私與之吾子之祿爵夫士也亦無王命而私受之於子則可乎大夫爵祿制於諸侯是誠古之道也孟軻既敎齊梁滕之君使自為湯武則是諸侯未嘗受命於天子也沈同不敢以爵祿私人齊制之也子噲不敢以燕私人將復誰制之哉何孟軻獨能約燕於王制而不能約齊梁滕於古道也 余氏辨曰孟子告沈同曰子噲不得與人燕子之不得受燕於子噲有士於此而子悅之不告於王而私與之吾子之祿爵夫士也亦無王命而私受之於子則可乎者是約燕於王制也其意曷嘗不存周哉勸齊梁滕之為湯武者正欲其行仁義而知有王制雲爾豈可謂夏商在上而湯武不得行仁義歟湯武行仁義無一言及之唯罪湯武之徵伐掩善揚惡豈得為公論亦可謂處變事而不知其權者也勸其君行仁義以為不道者余知之矣彼非以仁義為不美也但急於近功謂仁義為迂闊不切時務不若進富國彊兵之術也若其誠然商鞅之徒為之孟子不為也【朱子曰諸侯受國於天子故子噲之讓為無王天子受命於天故文王受命作周不受於紂而無罪辨謂鄭氏以仁義為迂濶則未然苐恐若商鞅之談帝道爾】  折衷曰今之諸侯取於民雖不義不可謂禦人於國門之外取非其有賊義也取充其類盡義也是輕重之等也是孟軻原情以處罪也至未能什一去關市之徵復與攘雞同科何任情出入而前後自戾也如此 余氏辨曰孟子謂今之諸侯賦歛於民不由其道而與禦人而奪之貨何異取非其有為盜取充其類為義之盡猶未為盜是輕重之等是誠孟子能原情以處罪也至於戴盈之問未能什一去關市之徵請輕之以待來年孟子設攘雞之喻以答之而曰如知其不義斯速已矣何待來年者意謂戴盈之徒知其非而不能速改矣以此譏之豈得謂任情出入前後自戾歟鄭氏專以偏見曲説而非詆孟子學無師承其蔽也如此卒為名敎之罪人也惜哉【朱子曰辨得之矣】  折衷曰析直薪者不費斧訟直理者不費詞魯論二十篇如聖君咨俞如嚴父敎戒荘而親簡而當焉孟子以游辭曲説簧鼓天下其答陳代告子萬章公孫丑之問皆困而遁遁而支離想當時酬酢之際必沮氣赧顔無所不至所謂浩然者安在哉近世歐陽永叔王介甫蘓子瞻之徒僻好其書嗚呼斯文衰矣 余氏辨曰析直薪者不費斧訟直理者不費辭為是説者正俗所謂不哭之孩孰不能抱是知常而不知變者也戰國之時處士橫議異端並起聞孟子談仁義其不駭且疑者幾希陳代告子萬章公孫丑之徒見識不及孔門弟子遠甚酬答之際安得不諄複告之理茍眀矣何患乎辭之費乃謂歐陽永叔王介甫蘓子瞻僻好孟子之書為斯文之衰識見之優劣可知矣【朱子曰疑歐陽氏王氏蘓氏未得為真知孟子者亦墮其所見之淺深志焉而樂道之爾餘隱之之辨已得之矣】  折衷曰悟雲迷失也安雲病人也治雲亂世也喜之之辭也無憂無懼喜孰云乎哉孟子曰覇者之民驩虞如也王者之民皥皥如也愚曰王者之民驩虞如也帝者之民皥皥如也齊晉驅民於鋒鏑湯武拯民於塗炭唐虞措俗於恬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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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其他高等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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