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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卷 第 4 期
2006 年 7 月
湘潭师范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Xiangtan Normal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 Edition)
Vol. 28 No. 4
J ul. 2006
川端康成的女性视角
Ξ
———川端康成早期作品的分析
周翠平
(湖南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 ,湖南 湘潭 411201)
摘 要 :川端康成是日本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他的早期作品多以舞女、艺妓等女性生活为素材 ,描写她们的爱
情、忧伤和不幸以及她们为“正正经经”地过日子而付出的艰辛和努力。他以敏锐的感受、高超的叙事技巧表现了日本人的
精神实质 ,赞美了日本的传统美。
关键词 : 川端康成 ; 女性 ; 早期作品
中图分类号 : I313. 07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 - 4482 (2006) 04 - 0085 - 02
一
川端康成 ,世界著名作家 ,曾以《雪国》《千只鹤》《古都》
等为主要代表作获诺贝尔文学奖。他的创作过程可以归纳
为 ,从追求西方新潮开始 ,到回归传统终结 ,在东西方文化
结合的坐轴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运用民族的审美习惯 ,挖掘
日本文化最深层和西方文化最广泛的东西 ,并使之汇合 ,形
成川端康成文学之美。如果把川端康成的作品分为两个阶
段 ,那么 ,早期作品大都以下层人民尤以舞女、艺妓等女性
生活为素材 ,描写她们的爱情、忧伤和不幸 ;川端康成的后
期作品 ,大多取材于资产阶级家庭生活 ,描写一些淫乱的乃
至变态的性生活。
川端康成的早期作品没有一般小说中常见的曲折情节
和鲜明主题 ,他的女主角大都有着美丽的容貌、柔顺的性
情 ;她们没有社会地位、受人欺凌、含着泪过着低人的生活 ,
但没有一点虚伪和伪善 ,刻苦努力、感情专注、又懂得做人
的本分和生存的价值 ,但是她们的美好愿望 ———追求普通
人的爱情和正正经经地过日子 ,都不能实现 ,她们的一切努
力都是徒劳[1 ] 。
二
《伊豆舞女》是川端康成的成名作 ,也是一部“少见的青
春文学”。作品的女主角熏子是一位天真活泼的小舞女 ,虽
然生活过早地把她送上了社会这个舞台 ,但她依然纯洁、善
良、友好。“她梳理着一个我叫不出名子的大发髻 ,发型古
雅而奇特。这种发式 ,把她那鹅蛋型脸庞衬托的更加玲珑
小巧 ,十分匀称 ,真是美极了。令人感到她象小说里的姑娘
画像。”当“我”与舞女一行同行前往某地时 ,“我”和荣吉看
见马路对面堆放着许多矮竹子 ,就议论说 :“这些矮竹作手
杖正合适 ⋯⋯。”熏子便抢先一步站起来 ,跑着赶上 ,拿来
一把比自己身材还长的粗竹子。“你干什么用 ?”荣吉这么
一问 ,阿熏有点着慌 ,把竹子摆在我面前 ,“给您当手杖用 ,
我捡了一根最粗的拿来了。”虽然 ,阿熏的语言平淡无奇 ,但
她的纯朴、羞涩、柔美像一股清泉沁人心脾 ,让我感到“甜蜜
的愉快”。江湖艺人四处漂泊 ,虽然“我”只是为了排除心中
的郁闷带着有限的盘缠而独自一人去旅行 ,阿熏却看着
“我”的长相说“是个好人”,“真是一个好人啊 ,好人就是好
嘛。”[2 ]言语之中 ,包含着无比的纯真、坦率。作者以清新、
秀逸的文笔 ,把舞女的甜美、纯真的感情和纤细的心理、艰
苦的生活处境写得入木三分 ,不落俗套。
在川端康成的成名作《伊豆舞女》里 ,阿熏还是一泓清
水 ,所以 ,评论家认为它是一部少见的“青春文学”[3 ] 。
而在川端康成的获奖作品《雪国》里 ,作者却更多的描
写了女性的坚强毅力、不屈不挠以及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不
幸。《雪国》写的是岛村三次从东京到雪国和艺妓驹子交往
的故事。驹子出生在雪国农村 ,由于生活所迫 ,被人卖到东
京 ,当过陪酒侍女 ,以后 ,被一个男人赎了出来 ,打算将来做
个舞蹈师傅生活下去。可是 ,一年半后 ,那个男人又死了。
驹子无奈 ,只得住到三弦师傅家里学艺 ,师傅有意让她与儿
子行男订婚 ,她虽然不爱行男 ,但为了师傅的儿子行男的医
疗费 ,当了一名艺妓。驹子的美不仅在于“晨镜”中岛村所
看到的肌肤之美 ,而在于她内心之美 :为师傅的儿子做出的
最高代价的牺牲 [4 ] 。
作品主要从日常生活表现和对待爱情的态度这两方面
描写驹子。岛村第一次到雪国是在满山一片新绿的登山季
节 ,当时的驹子是难以想象的洁净 ,“连脚趾缝都是洁净
的”,她有独特的、执着的追求。驹子从十五六岁起就喜欢
看小说 ,而且把看过的书都记下来 ,“这样的杂记本已经积
累到十本了”[5 ] 。尽管她所读的无非是一些妇女杂志或在
旅馆客厅里摆着的小说、杂志之类 ,其中 ,未必能有多少高
尚的文学作品 ,她所记的也无非是些题目、作者、人物名字
以及人物关系等等 ,但是这都可以说明 ,她有求知的欲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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Ξ 收稿日期 :2006 - 01 - 06
作者简介 :周翠平 (1966 - ) ,女 ,湖南湘潭人 ,湖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主要从事日本语言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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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强的毅力 ,并不象一般艺妓那样随波逐流。
驹子弹三弦的技巧比当地一般艺妓高出一筹。这是她
平日刻苦练习的结果。她不但用普通琴练习 ,而且还钻研
比较高深的乐谱。“虽然她多少有些基础 ,而用曲谱独自学
习复杂的曲子 ,直到能离开曲谱谈得自如 ,这一定和她坚强
的努力是分不开的”。驹子苦练三弦 ,自然也是职业的需
要 ,但是贯穿于其中的顽强毅力也是不容忽略的。
驹子有时也“露出风尘女子不拘行迹”的样子。但在卖
笑境遇中还要想“正正经经的过日子”。作为一个为生活所
迫的艺妓 ,驹子仍然认真地顽强生活 ,不同于那些破罐破摔
的人 ,难道这不值得我们肯定吗 ! 驹子为岛村这位东京来
的嫖客演奏日本歌舞传统名剧《劝进账》,颂扬弃庆这个大
义凛然、机智勇敢、叱咤风云的日本古代英雄人物。这正好
揭示了驹子凛然高尚的内心世界。她真诚地爱着岛村 ,她
的爱是那么的执着、炽热 ,可以把雪国厚厚的积雪熔化。岛
村却和驹子形成鲜明的对照 ,岛村坐食祖产 ,无所用心 ,什
么都满不在乎 ,认为一切都是“徒劳”,对人生抱着虚无态
度 ,“不知不觉对自己也变得玩世不恭起来”。对爱她的驹
子缺少真情实义。第二次到雪国是初雪后的冬季 ,与驹子
的来往频繁 ,这也只不过是满足对驹子的“肌肤的渴念”,虽
然有时也感到有点内疚 ,自问是否“轻率地欺骗了他”,但终
究只是追求瞬时的官能刺激 ,刹那的欢畅感觉。第三次到
雪国是在另一年的秋天 ,这次岛村一面习惯性的等着驹子
前来会面 ,同时又对叶子 (驹子的同师学徒姊妹) 所吸引 ,乍
一见到叶子 ,就已“引起他的兴趣”,“想入非非”,感到“在叶
子身上有种神奇的魄力”[5 ] 。
当然 ,我们要疑问 ,驹子对岛村的爱情无论如何也不能
说是符合常态的。首先 ,她把岛村这样一个极不可靠的人
当成恋爱对象就是异乎寻常的。她明明知道岛村是有家室
的人 ,明明知道岛村对自己并不象自己对他那样全神贯注 ,
明明知道自己和岛村的关系不能维持长久 ,可是仍然不顾
一切地在岛村身上倾注了自己的全部感情。但这恰巧表明
了作者的审美观 ———“无偿的爱”,即只顾自己爱对方而不
求对方爱自己的态度 ,这种“无偿的爱”正是女性美的最高
表现[6 ] 。
“驹子对岛村一往情深 ,她虽有坚定的信念和刻苦自励
的精神 ,她的努力却仍然是徒劳 ,终于 ,又到了下雪的季节 ,
一天晚上 ,蚕茧仓库失火 ,坐车偶然经过那里的岛村和驹子
看到叶子从二楼坠落下来。驹子磕磕绊绊地跑过去把她抱
在胸前 ,仿佛抱着自己的牺牲品或对自己的惩戒物一样。”
驹子是不幸的。岛村薄情到不辞而别 ,明知驹子站在路旁
给他送行 ,却也不回头看她一眼。更有甚者 ,玩弄够了 ,他
还要践踏她的感情 ,夸她“是个好女人”。总而言之 ,驹子是
个值得同情的人物。与驹子相比 ,叶子确乎有点神奇玄妙 ,
类乎“透明的幻影”,我们看到她体贴入微地照顾行男 ,行男
死后又天天去上坟。“晚镜”中 ,岛村看到的叶子的美更阴
柔和冷洁空灵。最后在大火中不知是由于昏迷还是窒息而
死 ,正验了作者的“人生虚幻 ,如镜中的映像 ,人生无常如秋
虫之死”[6 ] 。
三
川端康成的小说没有引人入胜的情节和过多的人物形
象刻画 ;人物的对话 ,场景的描绘都力求简洁。但在这简洁
之中却贯注着一种浓郁的带有宿命色彩的诗情。他所描述
的是个缓缓流动的情感世界 ;虽然没有大波大浪 ,但这涓涓
细流却是那样的给人留有余味。阿熏 ,优雅而纤细、颇具传
统的女性美感 ,并透过雅而美 ,反映内在的悲伤和沉痛的哀
愁。驹子在屈辱的环境下成长 ,经历了人间沧桑 ,但是 ,他
承受着生活的不幸和压力 ,勤学苦练技艺 ,对生活、对未来
抱有希望与憧憬和具有坚强的意志 ,挣扎着生活下来 ,她对
岛村的爱不是出卖肉体 ,而是爱的奉献 ,是不掺有任何杂念
的。驹子的这种认真生活的态度却是“一种美的徒劳”[7 ] 。
川端康成认为 ,美与悲是相辅相成的、密不可分的 ,所以他
总是把美与悲联系在一起加以表现 ,构成一种既美且悲、愈
美愈悲、愈悲愈美、因悲而美、因美方悲的独特格调 ,抒情味
浓 ,感染力强[8 ] 。在川端康成的早期作品里 ,我们看到了熏
子那样的纯洁美好的爱情 ,看到了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艺
妓纤细、婀娜、脆弱中透露出的达观和柔韧 ;当然也看到了
驹子、叶子那种徒劳的爱 ,她们的悲惨遭遇值得人们深深地
同情。作者细腻地刻画了女性所具备的日本传统的美 ,但
是 ,却表现了严重的虚无思想 ,甚至把丑当成美来赞赏。
参考文献 :
[1 ] IvanMorris. 川端文学与日本的传统 [M] . 国文学解释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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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川端康成. 伊豆 の踊 り[M] . 新潮社出版.
[3 ] 乔 迁. 川端康成研究 [M] . 上海 :上海社会科学出版
社 ;1966.
[4 ] 张承举. 东西方跨世纪作家比较研究[M] . 北京 :北京图
书馆出版社 ,1997.
[5 ] 川端康成. 雪国[M] . 新潮社出版.
[6 ] 谭晶华. 日本近代名作鉴赏 [ M] . 北京 :商务印书馆 ;
1997.
[7 ] 外国文学研究集刊 [ C] .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
1983.
[8 ] 陈建华. 外国文学指要 [M] . 上海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
社 ;1988.
(责任编校 谢宜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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