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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梨熊 - 辛亥革命随笔2011辛亥革命随笔 目录 铁流滚滚---晚清路政往事 1 辛亥往事---大清国的1911(图文连载) 8 辛亥往事随笔(之一)——--兵风暴 17 辛亥往事随笔(之二)——--撼天雷 22 辛亥往事随笔(之三)——--水龙卷 26 茶叶 龙圆 兵变----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 29 纸 上 的 战 争----新闻传媒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 34 教会 善堂 会馆----社会保障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 38 钢铁 牛皮 楼市----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之二) 41 军饷 公债 处女----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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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辛亥革命随笔 目录 铁流滚滚---晚清路政往事 1 辛亥往事---大清国的1911(图文连载) 8 辛亥往事随笔(之一)——--兵风暴 17 辛亥往事随笔(之二)——--撼天雷 22 辛亥往事随笔(之三)——--水龙卷 26 茶叶 龙圆 兵变----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 29 纸 上 的 战 争----新闻传媒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 34 教会 善堂 会馆----社会保障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 38 钢铁 牛皮 楼市----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之二) 41 军饷 公债 处女----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之三) 46 房价 契税 钱庄----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之四) 51 帝 国 之 殇----科举存废与辛亥革命 56 海军 棉纱 黄金----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之五) 60 铁流滚滚---晚清路政往事 点击:9154回复:190 12下一页末页回复此贴共2页直接到页 作者:沙梨熊 发表日期:2011-2-1819:42:00 开年大戏,我们来八卦一下前清的路政往事。话说我大清开始是压根没铁路这个概念的,倒是洋人有这个想法。先是美国人在北京宣武门外修了条小铁轨,可当时北京老少爷们不开面,猛一见铁马,还以为是个大老妖,九城耸动,朝廷一看,这哪行,首善之区由不得洋鬼子胡闹,扒了。接着是英国人,在上海又建了一条,由虹口到江湾,搞观光旅游,要说还是阿拉上海人见过世面,争着去开洋荤,票价虽贵了一点(上等车厢大洋五角,中等对折,三等120个铜板,如果带狗,一律一块),可愣是挡不住上海市民的热情,不到一年,16万多人次。但当时朝廷还是容不下这个新鲜事物,后来借口火车轧死了一个迎面抢道的兵丁,硬是从洋人手里花20多万银子收购回来,然后拆了了事。 要说满朝文武里,还是有人对铁路这回事有兴趣的。李中堂很想搞,开始运作,上回淞沪铁路买回来拆了,可钢轨什么的原件还在,运去台湾基隆煤矿,重新组装,虽说不敢把机车按上,但利用海岸坡度,可以先搞滑轨运煤。搞了一段成效不错,经验套用到唐山煤矿,车厢,铁轨这些都组装好,机车不敢按,那就用驴马来牵引,大清特色嘛。 可就和我们常年观赏爱情动作片的狼友一样,有码的,擦边的看多了,心里毕竟还是有个结,总想有朝一日看个完整无码版的。李中堂也一样,老是马拉驴拽也不是回事啊,还是想把这件事给正经落实了。于公,好事一件,于私,对整个淮系来说,借修路这回事,可以把自己的派系势力进一步延伸做大。当然李大人的政敌们也看得明明的,偏要来搅和。 双方开始不断辩论,发表政见,洋洋洒洒都是高屋建瓴,很有范的。反方主要论点,民俗不合,宗庙社稷,祖宗成法,山神土地如何如何。民生不利,铁路修成,原先的本土交通事业会承受冲击,所谓车船店脚牙,庞大的社会人群会面临下岗失业如何如何。民防不保,外敌入侵,若是夺占铁路,长驱直入,那官军本可依赖的山川地势,烂泥土路,纵深防御全都无用如何如何。正方自然又得逐一回应。 以上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无非十个字,议题皆浮云,派系见真章。反对派是地方上的湘左系,朝中的清流党,正方是淮系,和军机的鬼子六。两派互别苗头,最高兴的莫过于老佛爷。做婆婆的,看家里几个妯娌对掐,然后找自己评理,最有成就感,家长地位才稳固。 前半段,吵也没吵出个结果,期间李中堂也想玩先上车后买票的勾当,偷偷装上机头跑了起来,被人发现,这通弹劾,说是东陵震动,毁伤稻禾。言下之意,铁马一跑,车轨共振伤了龙脉,冒出的黑烟,污染了庄稼。龙脉加环保,国本双动摇,罪过大了。李大人没辙,又换回骡马牵引。 后半段,好不容易熬到老左升仙,亲洋务的老醇王上来,清流走背字,政治大环境好转。老佛爷金口一开,才正式上马。可还是 计划 项目进度计划表范例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课程教学计划下载 外编制,挂靠在海军衙门办公。乍看两衙门风马牛不相及,可细想一下还是有道理的。好比北电,中戏的高材生,都喜欢在天上人间挂职锻炼一样。表演艺术和服务外包粗看没什么联系。但实际上当年海军和铁路的共性在于一个洋务的“洋“字。而当今艺术和服务的共性在于一个买卖的“卖”字,很有哲理。 继续说李大人。修与不修不再是一个问题,可怎么修,由谁来修,变成一个新的议题。还是那句话,派系利益决定一切,这回变成地方的张之洞,朝中的清流结党与淮系,以及后继的北洋系对抗。焦点在于,谁的路比较重要,大家争抢朝廷重点建设路段主导权,淮系要修东线,以津唐铁路为骨架,南接浦口江宁,延伸到沪杭八闽,北要就势出关,搞关东路,实质是北洋系的沿海一条龙。老张他们要修中部的卢汉线,由卢沟桥到汉口为龙骨,南通湘粤,西通巴蜀,北接口外,搞中腹长蛇阵。 期间多少角逐都不重要,反正维尼没兴趣。关键是人事斗争,这是晚清宣统一朝最重要的看点。契机在于辛亥年,这年新春的正月,朝廷突然免去了铁路总局局长梁士诒的职务,由一个姓盛的来代替。正月的人事异动,是很敏感的,因为大清定制,每年12月19至22日4天之内择吉封印,为期一月,至明年正月19﹑20﹑21三天之内择吉开印。梁局长是在正月二十四被开缺的,等于说朝廷开年办公第一件事,上手就办了铁老大。这里有什么玄机呢? 先看梁老大其人,梁老大本也是个穷出身,广东三水一个普通农家子弟。农家子弟要发达,得跳龙门,光是科举就连考了三次,好不容易中举,进了翰林院。可官场这回事,进了体制内,不过是条小舢板,宦海茫茫,真正要想扬帆起航,还得靠上条大船才行。他的时运也比较背,第一次,戊戌要是成了,他是梁启超的同窗,那也上了,可变法没成,他亏的是外围,牵连不深,那就继续在社科院冷衙门里清汤寡水混日子。进入新世纪,新政又起,这次张之洞保举了一批后学先进,举办经济特科,什么意思,就是选拔一批新人进政策研究室,当朝廷的智库。他考得很好,第一名。可又坏事了,因为他们大多是张之洞保荐的,张的政敌军机大臣瞿鸿基故意使坏,非说他是梁启超的哥哥,孙大炮的同乡,康师傅的粉丝。状元这事黄了,反而连社科院都呆不下去。但东方不亮西方亮,他靠着能说会道,能写会算,被袁大人的首席马仔唐绍仪发现。唐也是老广,留学过花旗国。此时刚掌握了邮传部(交通部),正在招揽人才,打造班底,这次对路了,他正式进入袁唐幕府,当了铁路文案,五路提调。 梁大人是个伶俐人,上任之后,不用多说,在铁路线上,从规划设计到迎来送往,不管是什么样的官员,几品的顶子,高升一步的,被贬出京的,只要打铁路过,一律秉持着不失礼,不嫌弃,不势利,没脾气,三不一没有的原则,殷勤招待。人要问,梁提调在哪,在餐车里,在休息室旁,在大人们最需要的地方。这样一个既会做事,更会做人的好干部,叫人如何不爱他,最后一路提拔,坐到了铁老大的位置。 他是大清史上掌握铁路系统时间第二长的老大。大清邮传部(包括轮船,电报,邮政,铁路四个口)一时间变成粤系天下,他属下有核心骨干号称龙、虎、凤、麟(龙建章、叶恭绰(字誉虎)、任凤苞、关赓麟),技术干部,有詹天佑,邝孙谋(教科书夸得老詹们像朵花,可实际上工程师多的是,他们要不是粤帮嫡系,哪里有资格出来统领那么大的工程)。地方各路段桩脚站长则有赵庆华,朱启钤等(赵四风流朱五狂,他们的女儿就是918晚上和不抵抗将军玩双飞的女主角)。当然所有派系分子里,最出名的莫过于梁老大的五弟梁士訏。梁五爷是他们兄弟家乡广三线的铁路督办。三水的父老乡亲一提起这位梁五爷,梁督办,那是丢不绝口,冚不收声,别提有多心水了。 可就这么庞大的势力,为什么忽然倒了呢?要知道即便是在几年前他的旧主袁公黯然隐退,风声鹤唳之时,由于他又靠上了新的主公,总理大臣庆王奕劻,在庆王照顾下,原北洋系统的旧人大多安全度过。这回为什么突然又恶浪袭来?因为碰上了个比他更强的的对手,盛宣怀。盛老大是个什么背景,盛老大本也是淮系李大人的幕僚。论在淮系里的辈份,比袁大人还老。是最早搞路政的,开始一直为李大人办事。后来慢慢羽翼丰满,在前文说过的张李路线之争里,倒向了张之洞的中线计划,由此开辟自己的独立山头,成为第一代铁老大。但等到袁大人接手了李中堂的政治衣钵之后,开始反击,盛的苏北系交通盘口被广东帮逐一攻陷。盛回上海蛰伏待机。 盛大人这次卷土重来,借力点在于何处,在于他打开了度支部(财政部)尚书载泽的这扇大门。载部长为什么要纳盛大人于麾下效力。私的方面,盛大人报效了70万雪花白银,并且以旗下钱庄以及洋人银行的人脉,为载部长以及载夫人的姐姐隆裕皇太后洗钱提供全力支持。当然这是小事情。关键的是在政治上,他们有共同利益。载泽这一系主要包括非摄政王家族集团的另外几位少年亲贵王公,主要是掌财权的载泽和掌警政的善耆以及恭王溥伟,商部大臣溥伦,外地诸侯里则有在汉口打黑出名,载泽的大舅子鄂督瑞澂,善耆的世兄山西陆省长等等。这一系的特点,内连太后,外通地方,成天以死鬼光绪为旗,叫唤先主爷若在,那大清会如何如何。目标其实很明确,想掌控大盘,完成新的世代交替。技术操作分解是这样,让盛大人掌握交通部,开始铁路国有,政治上得分,同时以路政为实物担保,换来洋行巨额融资,以这笔巨资为准备金,开始财政部的货币改革计划,龙票案上马,货币改革成功,泽公彻底掌握全国财税,再得政治高分,然后携声势,在未来1912~1913年度的立宪与国会召开会上,顺利接过庆王奕劻的内阁,由载泽出任总理大臣,同时由于是正式立宪,政体会是责任内阁制,于是顺理成章又可以让载沣亲王归邸,政权完全到手。这是一套完整的政治组合拳。 朝中还有两派,一派是庆王集团,内阁的几位协理大臣,那桐,徐世昌这些,外地还有一批督抚,基本都是北洋的旧人,以及历朝的风派官僚们,他们的主打口号是立宪政改,目标是在1912~1913年度的立宪与国会召开会上,继续维持朝中技术官僚和地方士绅集团的多数地位,保住多数人的既得利益。最后就是摄政王兄弟以及在西北的和岭南的一些或是有亲的将军(志锐,珍妃的哥哥,和隆裕后党有隙),或是刚崛起的新人(两广总督张鸣岐,大清史上最年轻的总督,出自南岑桂系,刚靠上摄政王的码头),王党虽然在台面上是话事人,但比较实力,既比不了庆王集团,比较冲力,又不如载泽他们的后党集团。要说对摄政王相对比较威胁大的,还是后党集团(辅国公载泽是隆裕的妹夫,肃王善耆祖宗是豪格,顺治的位置本该就是他家的,小恭王溥伟,他爸爸鬼子六,本也有机会坐咸丰的位置,溥伦在同治死了时候,也是有份论长继位的。个个根正苗红,心怀怨望,野心勃勃。而且他们老是喜欢抬光绪来恶心载沣。在对袁问题上,当初摄政王之所以犹豫,主要因为多点考量,他和光绪不是同一母亲,感情相对淡薄,他的福晋是荣禄的女儿,又是太后赐婚,这又是一层,最关键的是政治现实,袁世凯一走,一来怕北洋军不稳,二来更多的是怕载泽这些宗室快速上升,需要和袁的旧盟友庆王府联手,抑制载泽,隆裕们的后党新势力) 简而言之,宣统一朝,朝内主要三派按单纯权位排序,是摄政王家族(王党),载泽为首的亲贵外戚宗室系统(后党),以及庆王所代表的行政官僚集团,可按现实的声势,比人脉基础,根基深厚,冲劲大小,刚好相反,庆王们的广大官僚在前,载泽们的后党在中,摄政王的盘口反而在后。这是一个很微妙的三角关系。所以在载泽与庆王,少年亲贵与旧官僚集团斗争中,载沣王党只能游移,摇摆,保持平衡是第一要务。 说这些其实都是题外话。继续说梁老大,虽然他在自己专业领域铁路系统里是只雄鹰,可到了大清未来1912立宪国会前哨卡位战的大棋局上,那就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小鸟而已。载泽让盛宣怀找乐一批御史弹劾他,查他的历年旧账,那还有个跑,因为是七个御史联名弹劾,而他又有五路财神的花名(大清五条主要干线),所以史称这次正月铁路风暴为“七煞除五路”。维尼累了,要知后事如何,等下次更新。 作者:沙梨熊 提交日期:2011-02-27 17:54 接着上周,说保路。好像这个议题维尼以前已经大致说过了。这次说的更通透一点。 所有的利益相关人全部一环一环解开,事情很容易明白。 为什么会有铁路国有,事关载泽后党集团的核心政治利益,上周说过,后党的技术操作分解,让盛大人掌握交通部,开始铁路国有,政治上得分,同时以路政为实物担保,换来洋行巨额融资,以这笔巨资为准备金,开始财政部的货币改革计划,龙票案上马,货币改革成功,泽公彻底掌握全国财税,再得政治高分,然后携声势,在未来1912~1913年度的立宪与国会召开会上,顺利接过庆王奕劻的内阁,由载泽出任总理大臣,同时由于是正式立宪,政体会是责任内阁制,于是顺理成章又可以让载沣亲王归邸,政权完全到手。 这是载泽的通盘政治规划考量,作为第一步,铁路国是个技术基点。而盛大人作为具体操作者,他的利益又在哪里?于公,作为后党集团的骨干,大计成功,那政治上自然有他一份。于私,作为实际经手人,经济利益更巨大,举个例子,单是与洋行借款(抽头回佣),洋款到账后,在他掌握的交行存储(公款利息吃红),修路的国产设备定点采购(他控股的汉阳铁厂,萍浏醴煤铁综合企业),光这三项,他几辈子都有了。 再看洋行,洋人的利益在哪,获利丰厚的高额放贷,实际路政经营中的长远利益,都是利益所在。 以上是完全得利方。作为朝中另大主要两派,庆王系统最大对手是窥伺下届相位的载泽,有根本利害冲突,自然暗中搅局,希望后党出事。而作为王党,载沣的盘算如何,事情做成对朝廷是有好处的,这点他乐观其成,在1911年度,他的主要着力点,一是禁卫军扩编案,一是海军采购案,这是他两个弟弟的主管口,都是吃钱的项目,财政预算还得靠着载泽的财政部,当然从政治人事上,也不能完全任由后党坐大。他的目标一是拉农工商部的溥伦,一是安插毓朗兼领民政部,目的是从载泽的财政口挖墙角,在善耆的警务口掺沙子,抑制后党的上升势头。总体而言,三派大体是这么一种彼此防备,各有重点的的冷色调格局。 再看地方,铁路国有对各地又是何种利害关系。先看地方原先的路政盈利模式。这里有两种,一是吃营运,一是吃批文。 第一类,吃营运的主要是自主性本来就较强的沿海发达省份。原先修路的钱,主要来自地方官绅商势力,以及他们背后更大的买办,侨商,洋行等等。他们出钱,主干线也修得差不多,然后投入营运,开始获得丰厚回报。这时朝廷说要国有,什么意思。举了例子,地方商人们出了10元原始股份,修的差不多,开始获利,原始股的市价现在相当于100元,这时朝廷来了,说用平价(10元原始价)收购一部分地方商团手里股份。等于说花小钱来分大红,地方开始当然不干,打出旗号保护商民,反对洋股,这些大帽子大理念,裹挟地方民意和朝廷叫板。 盛大人的解决办法,政治协调为主,要地方看长远规划,有了朝廷官股之后,今后更多的支线修筑,二三期工程的什么的,运营更是便捷等等,更大的利益则是,地方势力若是配合后党集团的整体政治规划,那在今后朝局中,能分到更大的政治蛋糕,利源滚滚。地方也不是傻子,小算盘一打,明白了,数讲成了,事就妥了。 第二类,吃批文的主要是中西部腹地那些比较落后,欠发达的省份。地方官绅集团的利益点,不在于投资修路,而在于打着地方自筹资金修路的红头文件,年复一年以修路为名,摊股入税。说是自愿认购,但实际上是向所有百姓硬性摊派。举个例子,原始股还是10元,但全是地方百姓在每年交租交税时硬摊的,所谓股票相当于收费白条。而实际这笔路款,到了地方官商手里,就是他们的了,什么路政勘测,修路公司统统都是空壳。每年这笔路款,或是A掉,或是存在上海钱庄吃红,或是做别的投资等等,其间亏空巨大。实际市价,剩下2~3元,就算不错。这次国有,对地方来说,等于断了他们每年的一项重要财源,而且朝廷对这些省份是按市价来收,等于只给他们2~3元,他们拿了这笔小钱,又要面对退还民股的新难题(往年就是收钱,开白条,因为路永远在修,所以谈不上运营分红,自然有充分借口不用和拿白条股的所谓股东百姓罗嗦。可这下摊到明面上,路政这回事和地方脱钩了,地方公司结束,就得退股,白条一下子要有个交代,这很难办)。地方官绅断了财路,又怕烂账自背,于是也打出保路的旗号,目标两个,最好,朝庭收回成命,仍旧地方自办,那他们继续吃批文,把路修到下世纪。最差,把焦点转移,给黔首们一个简单的逻辑引导,原始股10元,现在朝廷只肯按2~3收,老乡们,你们亏了,我们带你们向朝廷要个公道。实际上就把自己经手导致亏空的前账,转嫁赖掉了。 盛大人的解决办法,有两种,对中南省份,以经济手段为主,知道两湖这里地方势力难缠,士风刁劣,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把收购价提高,虽然市价只有2~3元,但盛大人还是基本按原始股10元的价钱收,同时安抚地方士绅,未来国修铁路,还是有他们经手的位置安排等等,这一潮也就平复过去。可对西南的四川,盛大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按原先 方案 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pdf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doc见习基地管理方案.doc关于群访事件的化解方案建筑工地扬尘治理专项方案下载 走,只肯公事公办按市价收购,估计盛大人是在接连解决东南,中南这些刺头省份的问题中一一顺利过关的心境下,放松了,认为西南内陆平日里朝廷控制相对完善的地区,光靠一纸行政命令,就可以解决问题。没想到偏偏就在这里起了波折。 好比维尼去收地,虽然背后有衙门支持,但还得具体情况具体操作,看东南这户,一户独占一四合院,摆明了非富则贵,维尼陪个笑脸,您老配合小熊的工作,虽有一时的不便,但维尼承诺,现在的过渡,未来的回迁,只要您老开口,什么要求全算维尼的,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一笔写不出两官来。中南又一户,房子破点,可敢开口要高价,看着挺横,一打听,这一片有名的青皮,维尼叫声兄弟,大伙都是道上的,给面子,都好谈,兄弟开口了,就加几成,要是没着落,来维尼这帮忙,现在干拆迁,未来干物管,这片还是咱们兄弟话事。剩下西南这片大杂院,全是穷鬼,一脚踢不出个屁的草民,维尼大意了,让手下去公事公办,但真没想到,兔子急了会咬人。 继续说四川,还是具体分析,在地群体有五种人。官绅士民革,官,绅阶层,既然盛大人没按解决两湖士绅问题的例子,和他们进行幕后的利益协商,而是上来就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那就是没得谈,自然要继续鼓动风潮,作为士的阶层,罗伦,蒲殿俊这票人,都有理念派的影子,他们之前仕途太过顺利,土进士,洋博士,大多双学历出身,青年士人好高骛远,成天想着为民请命,沽名钓誉这类的事情,自然冲在最前面。至于广大愚民,就是被人运动的一群,清官情结等等,革命党,想的是造反,盼的是出事,反正就那么回事。 好,再深入一步,就算以上都是客观诱因,也不重要,落到最后还原到具体关键人身上,就是赵尔丰。如果是别的总督,也许就有别的若干种变化。例如他的前任代总督王人文。这位是 标准 excel标准偏差excel标准偏差函数exl标准差函数国标检验抽样标准表免费下载红头文件格式标准下载 的技术官僚,老甲鱼了。按他的路子走,应该是个很常见路数。一面为地方向朝廷代奏,一面又安抚地方为朝廷解释,官场上最常见的搞法,拖拖拉拉小皮球来回踢上个几年都有可能,官僚体制下这事就慢慢凉了,期间各方坐下来喝杯茶讲个数如何如何,事情也就回到正常轨道。事情第一招,误在盛大人身上,太急进,认为王人文有庆王背景,故意和后党派系主导的方案捣蛋,罢了他的官,换上有雷厉风行作风名声的赵尔丰,希望赵能尽快落实这件事。 赵是从康边回来,本来是在搞西康设省,和省府这边没什么关系。一开始也想活活稀泥,可事推人走,朝廷和地方的矛盾越来越激化,他在当中作夹心饼干地位越来越突出,被事逼到要下最终决心的地步。他最后为什么要下决心彻底执行盛大人的命令,这取决于三个因素。 最重要的,拖得时间久,盛大人不太满意,连着推荐端方和岑春暄入川,协助办理,这二位无论政治辈份和经验能量都比他高一截,他论出身渊源,全靠老师锡良和哥哥罩着,可二位一在热河当都统,一在关外当总督,派系上相对于是靠近载沣王党,远水不救近火,而端和岑现在都属于载泽后党看中启用的老臣,二位不论谁来,论资历论派系,都很有可能取他而代之,赵现在要么做出成绩为自己加分,如果不,那就是王人文第二,这是一道二选一。 其次,手下的意见。赵初来省城话事,比较看重的是和他专业领域相近的人才,一是巡警道出身的周善培,一是巡防营总办田征葵,赵本身是办边务起家的,和这些政法系统的主脑比较投缘。他们的意见对赵有比较大的影响。这二位为什么主强硬。各有原因。周当时是地方衙门的发言人,专司和地方势力协调沟通,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期间屡屡被人呛声,正逢他前段时间搞司法官招考,不少人落榜,滞留省城,天天当众骂他周秃子,其中又有一个恰好自裁,这个借口被保路势力抓住,借此搞他,周变成保路公敌,害人凶手,说不清了,只能希望上峰严打,他个人才能解套,要是和平解决,他就是替死鬼,很惨的。田又不同,他是因为家事,他的女儿女婿,在外县当税务稽查,这么巧赶上民变,被打被吓,回省城告状,田家没吃过这个亏,恨屋及乌,于是也力主严打。 最后自然就是赵大人自身性格原因,维尼以前逐一讲过晚清各位封疆大吏出仕背景,害苦大清的这二位,赵大人和瑞大人,有个潜在共同点,一是刑部,一是边务,都是搞警务出身,强力部门出身,性格大体是偏硬的,遇事的转圜明显不如那些文官行政系统处出来的老油条们那么八面玲珑,遇事走直线的概率高,那激化矛盾,出事的机会也就大。 后来赵尔丰为什么下了决心之后,不能一下子搞定这件事。这里又是势力盘口的问题。他自己的嫡系边军远在康边,而仅依靠周的巡警,田的巡防,根本弹压不住全城商民,再看真正有料的,一是市政系统的于知府,这位是前任王人文的死党,他代表的行政官僚集团早就看这位油盐不进的总督心烦,不但不负责帮着总督安抚市面,反而火上浇油,给老赵好看,于知府亲自爬上督抚院门的号炮上,搞行为艺术,反正他心里有底,那是礼炮,根本伤不了人,可做给商民们看,自己青天爱民的历史地位就有了。还有一位成都将军玉昆,他是谁的门人,他是庆王府的包衣奴才出身,铁杆庆党,有这机会,当然要出来为乡亲们说话,为王爷出力,双赢的好事,当然要做,他手下的旗军自然也不给力了。老赵轻断在先,无力在后,最后把自己玩进去了鸟。 以上这些也都算小问题,就算川局糜烂,也不过疥癣之疾。朝廷最错的还是危机应对处理。不断想要尽快解决川事,一个上谕接一个上谕,一茬又一茬往那派人调兵,这等于客观造成一种氛围,四川成为天下焦点,议题持续发酵是会传染的,变成人心暗涌,从西南传到中南,再波及东南,为十月埋下伏笔。好比原本是铁索连舟,碰上某一只船起火,正确的方法不是赶着去灭火,而应该是先把锁链斩断,不让火势延烧到别的船上才是关键。如果让维尼给当时的朝廷出主意,不要天天在朝报上谕里提到川事如何,因为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放大之后都会影响到各省人心,地方上各种势力会有各种不同解读,各种利用。横竖对朝廷都不利。正确的做法,要大骂倭寇如何如何,把焦点转移到十万八千里外的离岛上,对川局,闲庭信步似的,装作不经意在朝报的几角旮旯里提上一句半句,说四川今年粮食丰产,蜀农如何开心。等于给外界一个潜在心理暗示,朝廷已经搞定巴蜀了,外省人心自然慢慢平复。这类套路大体走一遍,大清又转危为安了嘛。可惜摄政王当初不认识大知识分子,要不赏维尼几个宫女,维尼自然为王前驱,搞掂这件事情。本周更新差不多了,维尼要去看宫了,小熊对函数还是很有爱的,下周继续讲民国之后路政风云。 辛亥往事---大清国的1911(图文连载) 共1页 页码:作者:沙梨熊 提交日期:2011-04-17 15:54 辛亥往事---大清朝的1911 时逢辛亥百年,而维尼偶然间又下到一部好片,心情异常愉悦。决定开始强帖连载,回报社会。小熊会按辛亥年的大事脉络向前推理前进,至于各位文盲跟得上的节奏就跟,跟不上就算。维尼反正也对汝等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            辛亥正月二十三,朝官结束春节长假,刚开工的第三天,就有惊天消息传来,铁路局长梁式诒遭七大御史弹劾,被逼去职,由盛宣怀接管铁路总局,史称七煞除五路。这个突发人事变故的前因后果,维尼已经在上回的路政篇里有具体讲过。简单复述一下。         梁式诒本属于袁世凯系统,袁下野后,旧部转入袁的政治盟友,仍在位的总理大臣庆王奕劻麾下,但庆王的政治对手,当时掌管财政的度支部大臣载泽,觊觎下届总理大臣的位置,以铁路为突破口,发动抢攻,这一轮交锋得手后,由载泽派系的死党盛宣怀掌控了邮传部,掌管全国交通邮电系统,而载泽下步打算,收回地方铁路修建权,由朝廷自办,并借外资修路,而有了大笔外资收入,度支部货币改革计划就可以上马,罢银两改龙票,由银本位转向金本位,一整套财政改革成功,那他就彻底控制全国财政,政治声势拉到涨停板,最后在1912~1913年度正式国会召开时,处于最有力的位置,顺理成章可以取代庆王总理大臣的位置。         以上是整个后党(载泽是隆裕的妹夫)通盘大计中核心一环,盛宣怀作为载泽的先锋大将可以说很好完成了首长的第一步计划,自己也很得意,刚夺回了交通邮电部,同时又喜得爱孙,一时双喜临门,高兴之下,他给自己的孙子取名盛毓邮,小名传宝。其中嵌进乐邮传二字,得意之情寓意其中。         载泽派系还不是光在一点获胜,而早就开始全线出击。载泽的小舅子瑞澂,维尼以前在总督篇里也会专门介绍过,这也是一员大将。上任湖广总督伊始,就辣手扫黑,扳掉了当地一霸,时任湖北巡警道冯启钧,以及冯下属的夏口厅捕头徐升一干人等。冯厅长撤职查办,徐局长就地枪决。具体原因,因为这二位都是前总督陈夔龙的班底,而刚调任直隶总督的陈夔龙又是庆王的干女婿,这一巴掌等于也扇在庆王脸上。         这些还只算是前戏,进入辛亥二月,资政院开始一年一度的会期,又有大事发生。这次的热点是盐案。大清的盐价突然像芝麻开花似的节节高。根本原因还是和载泽有关,当年大清新政有一条是要逐步禁烟,由于禁烟,那么原本的土药税和洋药税自然也会枯萎,怎么办,财政部要开新税源来填补烟税的空位,开始是想搞印花税,后来转而想到了要搞盐业税。         载泽手下还有一员猛将,这位仁兄叫做晏安澜,也是后党中坚。他推出的这套盐业计划和盛宣怀的铁路国有,有异曲同工之妙。首先盐斤加价,不多,全国每斤盐加价四文,分配是2归朝廷财政,1文归产盐省份,还有1文归销售省份。名义归朝廷的部分是补贴国家练兵,地方部分是补贴各项地方实业。阴招题眼在哪儿,钱大头入了载泽系统,而骂名让掌兵权的摄政王党以及各地地方督抚去背。其二,知道朝廷规定加四文,到了地方必然不止这个数,地方官商定有花活,于是第二招,朝廷督导出笼,先是分省考察盐政弊端,然后推出一个盐政章程,设督办盐政处,说白了就是收回各地盐政专卖权,盐政归公,这个公是谁,财政部,载泽系统就势控制全国盐政。         载泽是挂名的盐政大臣,具体经办就是他的副手,盐政处提调晏安澜。预备要再升格,变成大清盐政部,下身南北二厅,厅再设局,南厅辖两江,两淮,闽浙,北厅辖,直隶,潞东,川滇。晏副部长也是猛人一个,雄心勃勃,要当大清的盐罗王。地方上当然不肯,平白无故丢了一块大肥肉,谁肯答应。各产盐地督抚联名柔性抵制。         闹得最凶的一个,就是云南总督李经羲。这位总督篇里讲过,也是庆袁系统的大佬之一。反对盐政集权,主张地方自办。载泽看他不上路,那就给他上眼药。云南财政本就两宗大项,一黑一白。载泽通过朝廷一是逼他禁烟提速,二是逼他盐税加码。地方财政和朝廷催款双线吃紧,怎们办,只能盐斤加价,滇盐一动,带动全大清盐价飙升,市场开始坐过山车。李总督于是背了骂名,被地方咨议局一状告到资政院,资政院又把他告朝廷,内阁总理庆王是他的老大,搁车不批。载泽又让自己派系另一个头目,资政院的议长溥伦出面,暗地怂恿议院清流议员联名弹劾不作为的总理庆王。逼庆王自动请辞,最后还是摄政王载沣出来打圆场,才算勉强弥缝,安抚了清流代表,老庆勉强留任,但也半休病假了。         总而言之,在辛亥头三个月里,在路政与盐政问题上,老庆连吃载泽两刀,着实伤的不轻,但庆王毕竟是老江湖,他还是有应对招数的,二三月间的国会召开期间,大清各地也不太平,乱党们的黄花革命虽说暂时还能压制住,但体制内要求政改,请开国会的呼声还是日渐高涨。各地新晋的准代表们,喜欢咋呼也大有人在。老庆就吃准了这点,少壮亲贵不是急着接班,说学逗唱给老夫难看吗,那老夫也还你们这些猴崽子一手。         庆王党羽在朝廷,地方各地都根深叶茂,老王爷既然决定了方针,大伙也就跟着推进。其时资政院各地来得议员代表们,也分若干派系。江南士绅张謇这波叫预备立宪公会,洋务时期就出道,现在是成熟期,比较温和,而内陆省份汤化龙,孙洪伊,罗伦这批叫做宪友会,新政时期刚出道,属于激进派,这两拨人都是要求政改,请开国会的,老庆就是串联这些人在资政院嚷嚷,要开国会,要政改云云。还有一派叫做宪政实进会,辛亥俱乐部这些老清流官僚类,劳乃宣,陈宝琛等等就是载泽利用来对老庆发飙的老保,这些人的特色仇洋,反贪,保守,脑筋不太好使就是了。         朝廷这两派在资政院围绕四月内阁人选出台斗的正酣之际,摄政王是个什么态度。载沣实际上是自有打算的。载沣在辛亥年的盘口是这样开,两个弟弟,一个掌海军,一个掌陆军,上半年的目标,一是禁卫军的编练案,一是海军采购案,这都需要载泽的财政部钞票打底,所以他对载泽是取善意,接下去下半年的大戏是永平秋操,军演不是目的,借军演之后例行论功行赏,开始进行新一轮军队干部提拔才是正菜。对北洋系人员的二轮清退,嫡系的陆军贵胄学堂士官生开始分批登场,王党在军中的地位进一步夯实。         至于地方权力,晚清大致五股势力。从东北到直隶再到江淮,李鸿章的淮系,之后接棒的是袁世凯,袁和庆王是一党,湖广的张之洞,老张死后,他的盘口,人脉,盛宣怀之类归属到载泽的后党系统,至于两广的岑椿萱,他被庆袁斗败,暂时蛰伏,通过前文说过晏大人,这个阶段也是载泽的盟友,西北升允,长庚这批这是庚子时代的失败者,现在最落后的内陆吃冷饭,至于西南的云贵川,是锡良,赵家兄弟,他们本是太后梯己人,也通洋务,太后之后,他们纳入载沣系统。载沣的政治打算,陆续调锡良主热河,大赵主满洲,留小赵在西南看家,逐次淘换原东北的北洋系入云南,搞换位似的柔性削藩,在朝廷中,则维持庆王和载泽的均势,最终目的,他的打算是在1912~1913大赌局中,让自己弟弟载涛坐上总理的位置。而老庆一面要对付载泽的攻势,一面又要为自己和北洋的后起嫡系,徐世昌谋个有利身位,防止清算,说实话,大家都不容易。         四月初,资政院大会,过场走完,正是新一届内阁名单公布,看各派系走势,载沣王党完成目标,军权都入掌握,更有特殊权利,规定陆海军大臣,有军务不经过内阁,可直接向军咨府报告,对摄政王负责。言下之意,载沣通过总参控制军部,王指挥枪的格局奠定。载泽系统则在内阁部长的安插上斩获多多,一跃而成为内阁中直追庆王的第二大派系,至于庆王,盘口萎缩,最后一班岗站的辛苦,来年大赌局本门弟子的未来不容乐观,卡位战吃紧。唯一的利多是在资政院改革派相呼应,舆论上获取了一个相对正面有利的政治名声。               看新鲜出笼的内阁名单把各位派系背景搞清楚。                     内阁名单      总理大臣庆亲王奕劻      协理大臣大学士徐世昌 (庆袁系)      大学士那桐(庆袁系)      外务大臣梁敦彦 (庆袁系)      学务大臣唐景崇 (庆袁系)         度支大臣加贝勒衔镇国公载泽      民政大臣肃亲王善耆(载泽,后党系)      邮传大臣盛宣怀(载泽,后党系)      农工商大臣加贝勒衔贝子溥伦(载泽,后党系)         陆军大臣荫昌(王党)      海军大臣加郡王衔贝勒载洵(王党)            司法大臣绍昌 (旁支)      理藩大臣寿耆 (旁支)         内阁人事案告一段落,一月一更,下回请早 关注楼主收藏转发至天涯微博 - 作者:沙梨熊 提交日期:2011-04-23 14:45  维尼身上什么都硬,就是心肠太软,见不得汝等文盲跪求更新,本周破例更新一回。      上次讲到内阁人事案,在内阁成立的同时,有弼德院和军咨府的成立。这是摄政王的两步棋,他在内阁中的实力不如庆王和载泽,于是作这两手安排。弼德院是内阁的顾问机关,军咨府可单独控制陆海军系统。也就是说载沣靠着新设的中顾委和军委,可以制约掌行政的内阁和主修法的资政院。         内阁成立之后,掌握新政主导权的载泽立马授意盛宣怀开始铁路国有,而庆王以退为进,开始半休病假。接下去又一个问题,这次铁路国有涉及四省,由谁来担当川粤汉铁路督办大臣,总揽事务。一定要是有政治分量的大佬,才能做这个位置。在当时,有这个资格,并且正在野的,只有四个人。这又涉及到朝中三派利益协调。用洹上的袁,载泽后党反对,用南方的岑,庆王反对,用西安的升允,载沣反对,最后只有一个端方,各方还尚算可以接受。            朝廷大盘走势理顺,再看地方。国有案推进,必然伤害地方利益,引起反弹,这都在情理之中。关键看各地督抚取向。能力上,都是没问题的。公务员在能力上都没说的。做官最拿手的就是协调各种人事利益关系。别说督抚那个层级,就算一个普通科员都是搞政治的好手。         在这种协调地方和朝廷利益的问题上,没有会与不会的问题,只有愿与不愿的问题。四省来看,湖北瑞澂,湖南杨文鼎,广东张鸣岐都没问题。套路是老套路,安抚兼威压地方士绅,我们会为你们代奏,可你们也别闹,作为中间人,督抚们在朝廷和地方之间一系列协调折冲,事就在可控可谈范围之内,波澜难起。为什么他们愿意做事,瑞澂是载泽小舅子,杨文鼎是盛宣怀的头马,都属于后党,而张鸣岐的幕后老板岑春暄又是载泽的政治盟友,这三位当然全心办事。         问题出在四川,四川正赶上省委班子人事变动。大赵书记被调去东北,小赵还在康边地区专员的位置上没回来。由原布政使王人文暂时出任护理总督。王由省长位置做到代理书记,按大清惯例,接下去先护后署,最终转正。就和两广的张鸣岐一样,先是岑的大秘书,然后省长,再代理书记,最后转正,315正式转正,329就报效朝廷,辣手摧黄花。         王代书记算是官场老人了,一是走程序,二也会做人,上上下下也都打点了。与情与理,论资排辈,人情世故都做到位了。可偏偏落空。因为大赵书记有私心,向朝廷推荐了自己的弟弟。赵家班是王党中坚,没有不准的。结果变成老王调任康边行署专员,而让小赵回来担正。         愿望落空,垂老投荒,王代书记自然有气。本来有气也只能忍着,谁让你背景没人家硬。可偏偏就在这时,有了铁路国有这个议题。王代书记的政治小算盘有机会可以敲响。         站在王代书记的立场。奉命而行对他来说一点好处没有,反正小赵回来他横竖都要上高原,然后在那退休。但借题发挥,反而有机会,为地方说话,把清官戏作足,如果朝廷收回成命,他就变成地方利益代言人,政治声望拉高,那就有很大机会可以把代字去掉,留任正牌书记。即便不行,他也不过丢官,反正他也到岁数了,藏边本就不想去,干脆落个青天名声,华丽退休。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好生意。            政治算盘打定,于是就有了王代书记的三哭,一哭慷慨激昂,站在太师椅上给百姓们讲演,他虽是大理人,但祖籍也在四川,这次为了家乡,豁出去鸟,二哭酒诉衷肠,酒会席间,当着士绅,嚎啕大哭,把朝廷给他的密电,给大伙观赏,说自己压力有多大,三哭清泪两行,临走来到会场,乡亲们,我又老了啊,不能守护大家了,各位要多保重,他一走,会场就炸了。                  圣人说,搞政治就和搞女人是同一个道理,对付女孩子,这三招同样有效,展现阳刚的一面能让女孩心动,女孩嘛自然喜欢有男人的保护,酒后吐真言,又能让女生心软,因为女性都有母爱情怀,而临别嘴上说硬话,同时能适时控制眼角的湿润度,女孩看见会心酸,这就又有搞头了,总之王大人的教诲不论在什么时空环境之下都是很有现实教育意义的。         继续看四川,正因为王代书记这期间暗地怂恿,不作为,导致事态扩大。好比一出大戏,士绅精英们就算有心开锣唱主角,但如果不给他们一个舞台,黔首们又都是良民惯了,也不敢进场看戏,那这出戏压根没法开场。关键就在于四月到五月,王代书记由于个人政治盘算,空出了场子,给了地方一个空间,在看似无风险的嘉年华会背景下,士绅精英们可以从容上台开唱,而黔首们也可以开心入场观看。         有了舞台,有了观众,有了主角,这些也都不重要,关键是还有了一批戏骨。士绅想要去运动群众,自然需要一个管道,于是有了保路同志会,组织架构最重要,10人选一评议员,5评议员选1评议长,这些实质上的伍长,什长,都是这什么人。无非两个来源,要么是棒军,混混,江湖袍哥,要么是讼棍,塾师,落地秀才,说文名词叫游民和寒士,用教主的话说叫流氓无产阶级和落魄的小资产阶级。这两类人才天生就是搞运动的骨干,只要给他们机会,个个都是天才。精英如同大脑,黔首好比四肢,想要运动起来,得依靠这些基础的神经元。三位一体之后,就可以从激情犯罪走向有组织犯罪了。                  组织化了之后,开始整体定调,精英不能说自己想要更大的地方权力参与,中坚不能说自己要的是功名富贵,黔首不能说自己就是为了靠着大树,一来出气,二来盼着今年可以不交或少缴皇粮国税,这些心里想的,总不能说上台面。这时文宣就要有个大标题,叫破约保路。说因为朝廷收路转卖给洋人,丧了国权,所以自己这些义民要蜂起爱国云云。这样格局拔高了,就立于道义的不败之地,在这面大旗下,开展工作就顺了。            6月,王走赵来,这头已经组织化了。心理价位高了,而且王代书记把戏已经作足。赵书记难办了。他就两条路,要么顺着王的口径走,要么站在朝廷的立场说话。         第一条路明显不行,王是一边倒,反正王的政治生命靠这件事,横竖都是赢。赵不同,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老师,哥哥,摄政王这派,西南这片摊子都指着他来看住。没道理要他为了这件本和他这派牵涉不大的事情去和载泽摊牌。         所以赵只能取温和路线,试图走协调路线,这就压力大了。地方保路同志会已然成形,胃口已经被老王吊高,赵再调和,也到不了王青天那个地步,而载泽一味施压,因为他有后手,毕竟赵不是他的人,如果赵不能办事,顺势就可以把自己的势力从中南,华南伸向西南,载泽的备案,是让岑春暄去。而人在宜昌的端方也有这个意思,两湖瑞澂和杨文鼎都是端的老部下,支持老上司入川争位,形式变成有两大佬都窥伺四川,同志会气势汹汹,赵书记的内外压力极大。            促使赵书记和地方关系徒然恶化的关键因素,是四个连环事件。第一,端方入川给他的压力,这是最核心,这涉及到派系利益,半步不能退,为了防止端方入川借题发挥危险,,他只能加快解决问题。先是希望地方达成某种和解,进入第二步,和地方意见领袖和解失败。赵是个猛人性格,放低身段是有困难,和保路会的头头们谈,有个叫颜楷的家伙,是进士出身,也是个不肯让人的主。这二位坐在一起,哪有谈不崩得道理。那时已经是夏天了,按理在衙门里礼仪性谈话,大家脱了大褂袍服,换上便装,花厅请茶,没有中央空调,好歹放点大冰块,再加几个妹娃子打扇伺候,环境优雅,心情愉快,才好谈事,然后宴会,烧烟,再找几个妹子,多和谐啊。赵没有,大热天的,一本正经的对话,那头火气也大,这说你们年轻不懂事,那说我们难道不能流血吗。这样谈不像讲数,像是收数。         谈崩了,老赵的天平倒向强硬解决,进入第三环,两个手下进言,一是巡防营总办田征葵,一是提法司周善培。77事件,712事件。田的女婿是彭县税务局长,77庙会的时候,田小姐坐轿看庙会,轿子撞人被乡民拦住,女婿开枪,结果引发民变,轿子被砸,税局被烧,女儿女婿回省城告状,田总办火了。周则是因为一直负责谈判,被人骂作周秃子,名声臭了街,在712在谈判时,又被人用茶碗给砸了,于是也主严办。         不到一周,两个心腹接连告状,老赵火了,这时端方的压力,士绅的闲气,手下的委屈,三股力叠加,赵决定动手。         镇暴是有一整套流程的,先是要找个借口,于是周善培们仿同志会的口气,写了一份四川独立的文稿,同时预备火烧打金街联升巷,一是为了栽赃,更重要的是为出第一波文宣通告的时候,坚定自己丘八们信念,同时镇住分流黔首,因为通告一出,宣布少数坏分子如何,丘八们认为打的是坏人,黔首胆小,说什么信什么,认为不该和坏份子搅在一起,一边躲起来,如此一分流之后,剩下的事情好做了。然后是人员调度,清场的,接防的,穿插的,不能是同一部分,只能同最高指挥部保持纵的关系,彼此之间不能发生横的联系,更是要和社会绝缘。讲究的是快速清场,快速撤离,无缝接防,分区穿插。         负责清场的是田征葵的巡防营,这些是主力,指挥起来比较顺手,所以担任中坚。负责后续街道,城门守备的是朱庆澜的新军,以及路广钟的巡警训练公所,这些调动问题不大,但也怕他们因为在地关系,不太容易对乡亲下手,所以担任外场任务。负责穿插机动的是赵的卫队长张麻子手下的湖南卫队。这些是核心嫡系,只听大人的,所以做教导队,包括放火栽赃,冒充乱党,临阵督战等等干活湿活,最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了。为什么要分工如此之细,道理大伙都知道,防反水,防串联等等,事后这些撤下来的队伍,还要分批整训,心理督导,且有的忙了。         大事做完,立刻就要推第二波文宣,这也很重要,安定人心,扫清余毒,为接下来的排查深挖做准备。衙门出通告,派街正,地保沿街宣讲,都要有门道。派出的壮男熟女,男的要有霸气,开口讲的就是大清的铁骑如何,吓住那些的刁民,女的要有王气,语调要威而不刚,开始播通告,首恶如何,胁从又如何云云。总而言之要尽量把人吓回屋里去。周善培还特意下令,邮电系统除了督署和朝廷的官方电报联络之外,全川一律断邮,断信,来一个铁桶阵。         抗暴其实也是有流程的,也就是那几张牌。组织结构,人事调度,临场应变。保路同志会,上有文牍,演讲,总务,联络四部,下有伍长,什长,逐级建制。平常靠的是上头,一旦头脑被诱捕,底层的细胞还可以分组作案。合法的保路会和非法的同志军,只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的事情。文攻武卫,成都二中,叙府中学的四眼田鸡如何站队,走那条路线,怎样联络官军反水,四乡的乡民怎么引进城,让那些精干的袍哥兄弟,在人群后头喊,官兵枪里都是空包弹,老乡别怕往前上,真没弹,就推到,就算有弹,也只能放一排,到时候再喊,没活路了,拼了吧,反正人多,怎么样都推到了。         临场的别的花样更多,顶着光绪的牌位,抬死人压活人这些老戏码。同样这方如果得手占先,一样会沿街出通告。派出的是红颜白发,妹子要有股英气,长得漂亮,嘴皮子利落,引得血气方刚的少年跃跃欲试,夫子要有股神气,三分露,七分藏,说话要勾人,听他说话,街坊邻里放心,话里话外之音,四圣祠教堂的洋人也是站在同志会这边的,听说连洋人都出面了,那是包赢得了,胆就大了,立马再拉一个高潮。目的无非把人都引到街上去。那头电报电话全掐断,这里正好出水电报。         技术本质上是一样的,拿临场举个例子,比如唱歌,有好多种。自己人之间,靠轻快上口的拉歌来提振本方士气,官军巡防。坐那,彼此叫号,一二三,三二一,三连来一个,三连唱完四连唱等等,同志会在那,也得拉,女中的妹娃儿像支花,叙府的爷们也来唱一唱。要是对峙,那就是对歌,要靠声音气势压倒对手,你唱颂督帅练兵歌,我唱袍哥走下江。真到了要见红的时候,那就要唱悲歌,官军唱的是颂龙旗,同志会唱的是哭先皇歌,通过哭光绪烘托气氛,产生强大的共鸣,然后就可以往前冲了。         以上这些也都是皮毛,再来看当时成都官场一班人的派系背景,为下月更新做预备。         总督,赵尔丰      成都将军,玉昆      布政司,尹良、      提学使,刘嘉琛、         提法使,周善培、      劝业道,胡嗣芬      巡警道,徐樾      盐茶道,杨嘉绅、      劝业道,胡嗣芬、      陆军协统,朱庆澜      成都知府,于宗潼、      巡防营总办,田征葵      警政公所督办,路广钟                  这些人是个什么关系呢,赵书记,管民政的尹省长,管司法的周副省长,盐业厅的杨厅长,武警的田总队长,卫戍区的朱司令,警校的路校长,这是赵家班。         警备区的玉军长是庆王系,管教育与组织部的刘副省长,商业厅的胡厅长,成都市的于市长,这三位是典型行政官僚,向来与各方为善。警察厅的徐厅长,老首长不放手(周副省长),小赤佬想伸手(路校长),他被夹在当中,和老王一样,不给他路走了,干脆做好人。         军警方面都有人反对,这个局就蛮有意思了。至于意见领袖,颜楷们已然被扣,话说那晚同志会人群冲到衙门里,打死不退,闹到凌晨,赵书记没办法,让颜楷出来出来说几句劝劝大伙。大伙等他拿主意,撤还是不撤。这种情况如果别说废话,说点有水准的话,大伙走吧,我们几个留下来殉路,气氛这么一搞,底下必有托在那大叫,保护领袖,生死都要在一起什么的。那就一个都不会走了。这么多人留这,赵书记就该走了。         但小颜也就那么回事,和平非暴力,大伙散了吧,相信接下去,走温和程序会有好的结果,听他一说,胆小的有了下台阶,想闹得没借口,也就散了。立宪温和派自己错过了最好的赛点,下一棒主导权就到了外城的乱党手里。 本文由贴库网(www.tieku.org)自动同步脱水整理,访问地址:http://www.tieku.org/373413/1.html 辛亥往事随笔(之一)——--兵风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话说今天维尼一上天涯,就发现又有人在那借着端午,纪念屈原了。维尼不厚道地笑了,套用曹公在王允夜宴上的话说,诸位,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 维尼本是个急性子,和那些多愁善感的文人着不起那急,虾米屈原,和小熊有什么关系。言归正传,还是自己的更新要紧。小熊记得之前大清往事和飞沙都还放着没更,本月心情好,来个合并更新,一并补完。分上下集,上篇《兵风暴》,先讲技术,下篇《旱天雷》,再讲故事。 技术篇只要跟着流程走就行了。晚清想上位,改良也好,革命也罢,统共也就五个模式。前四个用四个不就可以形容。分别是,不要脸,不现实,不可靠,不值得。 康梁,乃至于后来的宪政派的参政装13模式,不要脸。所谓建设性反对派.目的无非两个,潮来变天,他们可以扮宪政先驱,顺理成章在新时代分红,摘桃子。潮头不来,又可以在体制内,上朝廷的花瓶名单,捞统战实惠。这样的聪明人心里的小算盘打得精,自然是不要脸。 黄兴,赵声,华兴会系统这派提出的士官模式,不现实。投考军校,掌握兵权,然后反戈一击。这套理论太过理想化。其一有没有机会进入体制,并能达到带兵官位置。这一步类似撞大运,要对手犯错才有机会捡漏。清末练兵,黄埔建军那都是朝廷,炮哥大脑短路的产物,乱党借建军时机,靠日本野鸡军校文凭和苏俄契弟身份大批涌入军中并且短期内获得营団连三级带兵主官的位置,这样的历史机缘要靠运。而平常日子要走士官模式,按部就班来,有几个,用多久,才能到中级主官的位置。就算有机会完成第一步,又引出第二个问题,无间道定律。很简单的例子,黄兴在西南运动,不群在赣粤发难时,有几个原先同志,学生,此刻清军管带,国军营长还会跟着老长官走?人家在体制内已经有前途了,何必还要给你当卧底。这是人心使然。所谓士官模式,想发挥效力,其实有一个近乎于彩票中奖的前设,他刚到位,你恰起潮。那才呼应。例如阎锡山,朱瑞,刚当上营团长,革命潮恰好大起,小阎小朱们一想于公兑现理想,于私赢面居大,这才下注。所以说士官模式等同于靠天吃饭,因人成事,既要有好运气,又要有好学生,太不现实。 炮哥最拿手,晚清用的最多的利用洪门的黑道模式,不可靠。依靠黑道发难。两个条件。其一MONEY,会党本质就是游民阶层,属于雇佣劳力。钱来人聚,财尽人散。所以炮哥一天到晚,就是忙募款的事情。每次发动都是四部曲,化缘,突击,饷断,失败。而且黑道起事,有组织无纪律,游民味非常重,啸聚和溃散基本是前后脚的事,成功概率极低。其二,黑道还有一个特性,宋江定律。如果朝廷也往黑道盘口运作的话,其实黑道更愿意当有编制,批虎皮的协警,城管。例如广东伤害炮哥最大的,并不是官军,而是李准水师。水师根在哪里,白天是水警,晚上是大飞,本职也是黑道,只不过是招安了而已。还有后来的上海滩,青帮一撤股,工纠就完蛋。江西杨永泰设区公所编制统战,红色村支书立马反正,马拉松开始。因此全凭运用黑道,游民,效果差,不可靠。 还有一种,光复会徐锡麟,秋瑾这些提倡的义士模式,不值得。都是最优秀的人才,去干最危险的任务。气势是够了,效果却有限。对官场来说,挂了一个官员,不过便宜了那些候补的。要说激励民心士气,民心,迅哥有深切认识,群氓只管自己过日子,哪懂什么义理正道,反过来还笑你傻。所谓群众,不会被感动,只配被运动。至于士气,那些心有灵犀,气质相通的同道,受鼓舞,短期内掀一个暗杀狂潮,影响是够大,但大局不会因几颗炸弹,若干义士有本质改变,大家都是未来汉密尔顿,约翰逊一类的人才,没必要把自己当杰哈德来用,不值得。 剩下来就最后一种,就是在武昌发挥了决定性作用的兵暴模式。两湖革命,一开始时没有什么新鲜的,有个叫科学补习所的机关,运作模式不外乎上文提到的四种,依托于各省会各学堂,黑道堂口等等运作,说局面很大,各类挂名,进进出出,看着不少,但实际上来来回回就那么十几二十个熟面孔,宋教仁等等,然后湖南出事,协查通告,跑路散伙,留下的人里,不少进了教会,寻求保护。这也不新鲜,托庇教堂,藏身兼印盗版书,都是炮哥,查理宋们的老套路。关键在于,其中有人想到了一个新切入点。 这个家伙叫刘静庵,他本是军中一个小文书,现在在教会里当司理,管着教会图书室。他想出的这套思路,手段是旧式的,但目标是新鲜的。他在军中混过,比较了解士兵,尤其是新兵,学兵心态。这拨人或是初来乍到,心怀忐忑,或是有点文化,想法比较多,离开原先松散的平民生活,来当大头兵,头半年肯定难适应那种严苛的集体生活,什么整理内务,背条令,班务会,操队列,军训拉练等等服从洗脑课程。刘司理选的切入点就在这里。这些新兵学兵平日在营里练,训的喘不过气,心理压力大。那刘司理就开放教会阅览室和讲坛,礼拜,休假欢迎大头兵们来看看书,读读报,听听各种讲座,有兴趣自己也可以上台讲讲。说白了就是在军营边上开免费的书吧,茶座,提供一个放松身心的地方。 慢慢再是同乡会,书友会等等,彼此熟络,提供的精神食粮也逐渐升级,这些都是原来搞黑道,学运时的老一套了。再博感情,这招教会最是拿手,教友之间的抱团取暖,关心关怀,自有一套,所谓三边,你有需要,茶饭到手边,汤药到嘴边,洗脚水到脚边。然后潜移默化文宣上场,最叫座的是陈天华《猛回头》之类非法书报和余日章,张纯一的所谓军歌。为什么这些容易叫座。因为这些文宣借鉴了教会布道歌词的写作方法。通俗易懂,又能触动心灵。 举个例子,从洪秀全开始就是这个调调,什么“皇上帝,耶火华”,到刘司理这“愿同胞,团结个;英雄气,唱军歌”,再到马拉松组歌“雪皑皑,夜茫茫,高原寒,炊断粮”,以至于太阳颂“东方红,太阳升”一律都是这个套路,骨子里其实都是教会传入以后的福音圣歌,为什么这样四拍慢板的歌词适合集体演唱呢,因为这个调子,圣歌原版庄严肃穆,换词用作军歌听着更显得苍凉悲怅,实际上就是在合唱时搞心理暗示,营造集体气场,建立族群认同。不相信,各位可以找一票狼友,围坐在一起,四拍慢板拖长音清唱“女友婚,郎非我,老婆孕,父非我”,先轮唱,再齐唱,维尼包你们唱上几轮,抱头大哭,然后形成强烈的共鸣,这时刀山能上,油锅能滚,彻底的反社会了。当然也要看地点场合,不能乱用。比如开庙会时,就不能整这个,什么”我和你,心连心“,人是来逛庙会,不是来开追悼会,这么凄凉的调调,不合适。 举完例子,继续。刘司理搞得这个日知会,靠着套心灵抚慰,教会温馨的手法,从新兵,学兵里发展一些人,成为新鲜血液,这的确有。但后来文献说他的日知会有上万之众,基本是胡说。估计是连普通教徒,社会各类人等等都算上了。还是那句话,认同和实干都完全是两回事。的确受刘司理影响,真的还有下文,大概也就不到四五十号。 刘司理在想到这条路,军中播点种之后,湖南那又出事,又协查,他和老友们进去了。之后军中这几十号人,彼此关系还在,先后搞几个同人会,什么公益学社,军队同盟会,种族研究会,看上去很猛,实际就是小哥几个。这时也不小了,都是二,三年级的老兵了。他们沿用的是刘司理这套,发展新兵,或有几个新兵被他们统战,这有。但由点到线,需要第二次助推,又出来一个杨司书。 杨王鹏是继刘司理之后的,第二个给思路的人。很巧他也是连队小文书,而且和连长潘康时的关系很好。他就想怎么把蛋糕做大。手段依旧是教会的,但这次的目标是老兵。人都说军营是个讲求理想主义的地方,其实这是误区,军营其实是最讲功利的地方。当兵过了初期懵懂期,明白了之后,就想四件事。立功,受奖,入旗,提干。这里头又有朝廷的心计,以功名利禄,诱人入毂。小到打水扫地,养猪种菜,大到技术比武,救难救生。军中每一件事情到最后都可以换算成各式奖惩。而这些嘉奖,记过,从口头的到通报的,又换算成各类等级,奖换功,功晋级等等,最后影响到入旗,提干,转业,复员时又事关安置标准,积分换算,待遇规格。 每个老兵在事业关键期,都是很焦虑的,人都是这样。尤其是有件事,每个士兵很纠结,想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你付出这么多,很有可能是不会有回报的。为什么呢?这四件大事是有比例的,例如士兵入旗的比例不超过3%,士官不超过40%,这意味着大多数的人最终免不了白忙一场,每天幸苦的干,玩命的练,前途却不可知,看周围,讲本领,比自己优秀的不乏其人,论手段,和管带套磁的大有其人。想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能笑到入旗提干时,而不能进到体制内,那这几年兵当的不就是浪费青春。 每天这样的焦虑,是种煎熬。杨司书当然知道老兵们的这种纠结。他祭出的是教会的募款方法,标会制。入他的振武学社,会费1元,每月交薪饷的十分之一,每个月要发展下线两名,当你发展下线会员的业绩到达一定人数,则可升级成代表,五个人算棚代表,十个人算班代表,以此类推,排,队,营,标等等,同时获得各级对应的社务津贴。社务经费除了这部分营内开支,还在外头有投资,一是办报,除了社会新闻之外,主要讲军中故事,某某长官又体罚士兵,某某长官流连青楼,携歌姬回营,旗兵为什么双粮双饷,某某积极分子怎样讨好管带队官谋差事云云都是士兵最喜欢看的段子,二是,开杂货铺,办旅社,可以安置退伍老兵,还可以做联络站等等。 这套东西做起来,一条组织线开始结网。比起在营内傻干苦练,追求那很可能泡汤落榜的百分比里有限的名额,这套办法,公正无私,达到标准就升级,没有人情等场外不确定因数,而且回报都是现开销,童叟无欺,将来退伍还有照应,老兵当然乐意积极加入。在杨司书所在41标,整个传销链拉起来,而且向别的营中拓展。有人问传销资金链终有饱和断裂的一天,那是怎么办?这是一个伪命题,别的传销产品只是一个符号,而杨司书传销的却是一个恐怖理念。别人卖清洁剂,保健品等等,做的是空头,底部金字塔饱和意味着倒塌。而他一旦饱和,革命排满亦可从符号转为实体店,大炮一响,黄金万辆,直接上市了。 振武学社,在杨司书手里发展,有个数百人规模,这是没问题的,不久湖南又漏风,又协查,杨司书转进了。接任的蒋翊武是第三个给思路的人。手段就是标会制,但他的目标又变了。锁定在全军各级班,排长身上。当时军中班排长打哪来,主要是从士兵中选拔,然后进入各随营学堂,或陆军特小,也就是短期半脱产的成教学院委培,然后回原连队任职。这拨人彼此之间有个同学会组织,自己取名叫将校团,当然这是想取个好意头,实际上正式职称是下士班。下士的官阶格同巡检,属于从九品。对草根出身的行伍人来说,这在军中基本到头了,因为队官,也就是连长一级的正军校就至少要有国内陆大正规学历,而他们再奋斗,基本只能在军士三级,到副军校(排长),协军校(司务长)这个档次上努力。退伍转业一转眼就到,以军曹的身份退伍,基本也等于白给朝廷打工四年,想进 事业单位 事业单位结构化面试题事业单位专业技术岗位财务人员各岗位职责公文事业单位考试事业单位管理基础知识 ,还得再考试,比表现,和有门子的人不对等竞争 ,以他们的学经历背景,摆明没希望。 蒋翊武吃准这点,和下士班里的几个头头打通路子,下士班转入他的文学社,头头王宪章直接干副社长,各标这些班排长,包括后来大出风头的熊秉坤,蔡济民,吴醒汉,等等这批骨干全是将校团的过档份子,直升各连代表,这就属于维尼以前说过的萧何模式。那个老班长,军曹手下没有几个贴心目兵,这帮人入伙,再发力推动文学社的标会制,等于全局突破了,事情到了这时,真正的盘口出现。这就放到下期旱天雷里再说了。 关注楼主收藏转发至天涯微博 作者:云上柳明月 回复日期:2011-06-11 19:31:26 回复 沙梨熊希望的兵风暴没有办法实行的是,在现代交通工具条件下,一个地方的叛乱很快将被镇压,根本没有双十的机会,在警察模式统治下,也不可能出现强有力的民间组织,所以今后的模式应该就是阿拉伯之春,街头运动是自发形成的,然后头面人物逐渐加入,军队这个时候是左袒还是又袒是关键。因此兵风暴肯定不是起因,而是决定最后走向的力量。 作者:沙梨熊 回复日期:2011-06-12 12:53:03 回复 刚修好了电脑。心情大好,破例回帖给汝等文盲上一课。 双十到二二六,本质都是抓住底层官兵对前途的不确定性,搞心理暗示式的传销,但事到临头成败各异,关键在哪,在于传销产品的不同,通常情况下,产品本身是不重要的,只是一个博取功名富贵的借口。 但如果最后阶段,不得不逆势而起,要依托产品实体化做最后一搏的时候,产品有时也是决定性的。前者传的是一个革命排满的虚拟理念,而后者传得是清君侧的实际概念。虚的理念比实际的概念弹性大,容易操作。 绝大多数人的心理,都是两面,既想搏又想逃,这时就需要外界给他一个心理暗示,替他做选择,说白了就是想随大流。这时产品概念就很重要,排满是虚的,话语权实际控制在那些骨干小头目手里,这帮人大都是要拼的,彼此联动群体气场就出来了,他们说排满到底,那就主流和他们运动。而清君侧是有实际偶像的,天皇是个体,如果他说动是不妥的,那底下整个大义名分支柱就倒了,底下就算那些士官不甘,也没有办法改变。 再通透一点,虚像比实人好用得多,比如说九姑娘是不会说话的,只要周边激进分子混在人堆里喊,保卫九姑娘,此呼彼应,那气势就拉起来了,就有大场面看了。而波波是会说话的,他说什么话,不是底下激进分子能预测的,既然把他作为偶像,作为下最后决心的人,只要他一说出不着调的话,气势就泄了,再拉是拉不动的。 所以说,作为出传销的产品,如果到了真要用的时刻,虚的比实的管用得多。因此,将来可以树维尼像,然后围绕维尼雕像做文章,但不要对维尼的实体有太多期望,因为小熊也是人,也有弱点,比如要是神教拿维尼的硬盘威胁维尼,小熊就有可能变节服软,那么多A片实在是割舍不下啊! 作者:沙梨熊 回复日期:2011-06-12 17:03:44 回复 维尼就算风干了,也是珍贵的皮草,阿姨要是晒干了,那就只是一条咸鱼而已。身为咸鱼,还妄想吃高贵的小熊的豆腐,简直不自~量力。版主们要给维尼做主啊,维尼为论坛做贡献,结果还要受委屈,屡屡被痴女性骚扰,这还像话吗? 作者:終南箫哥 回复日期:2011-06-15 22:04:25 回复 刚百度了下。原来是又是一次漫步活动。 ----------------------------------------------------------------------------- 天下之势,犹如蹴鞠,你方进罢我又攻。君不见岭南徽帮小聚义,匈奴遗胡大对峙,皆为意外。真是荒山处处是野草,偏偏却在家里烧。口才总舵主布局为:匈奴王古三化欲横空出世,直接在华山论剑后横插在东宫身后,再作隔代立储。总舵主忽闻北胡欲叛,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北胡出事,棋局必破!主动权又将回到猫旗手中。总舵主说服兵部,不惜调出拱卫京师之禁军北上,以防不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匈奴之事尚未平息,自已地盘岭南又闹出徽邦小聚义,口才系一时是大惊失色。总舵主沉着冷静,为了防范对手趁火打劫,还没来得及等猫旗出招,总舵主甩手就下了一着险棋,那就是主动挑起南冥万里海塘之争来转移朝野视线。一时间南冥诸小国兵吼马嘶,纷纷作出强势姿态,欲与神朝一决雌雄。总舵主此招虽险,但力道恰到好处。天下一时间是风向突转,众黔首随拍起舞,一至对外。口才所有内患,从此一刀刈断,自此一马平川。 作者:終南箫哥 回复日期:2011-06-17 17:39:06 回复 今天哥哥我就索性反客为主了,反正楼主是没有兵器的残疾人,伤不着人,不怕不怕。 南冥之局势,总而言之,是有惊而无险。神朝为了解决内扰,主动挑动南冥海疆那根根敏感神经。这要算交趾国反应最为强烈,死活要拉花旗国入局,以壮底气。吕宋国与花旗国更是藩属关系,一见到交趾国跟神朝较真,也跟着起哄。自此,总舵主虽是暂时避免了房院起火之尴尬局面,但也从此跳入一盘更大的棋局。 什么交趾吕宋,说白了就是大国博弈之一颗棋子。花旗的牌已经明的了,来此目的说白了就是为了在更大棋局中为自己添加筹码而已。神朝既然挑起了局,就得要想办法解局。于是神朝先是要拉夷洲入局,还嫌份量不够,总舵主又亲自去找白极熊,想要拉北极熊入局。话说北极熊也不是省油的灯,也是属于雁过拔毛的主。北极熊如果真的是能加入了这盘局,总舵主一定是送上门去让人吃够了豆腐。 要谈动武,只有花旗国与北极熊最为乐意,因为这样他哥俩可以讨到更多的便宜。要说交趾国摆那架势,那是凶狗不叫,叫狗不凶,叫嚣声是用来掩饰内心的害怕。至于吕宋国也只是背后有人撑腰,也想跟着喝点汤罢了。 要谈神朝,那是最不敢打的。倒不是怕交趾国能怎样,因为实在是太担心自己的后院会起火。如果非要打,首先必须要挑起黔首民族情绪,让民粹之火燃烧,这样才能防止后院起火。文宣一定要开足马力大势鼓噪,一来为的就是转移之前民怨沸腾的内困视线,再来便是要燃起民粹之火,让民粹之火吞噬危机四伏的内局。如果不将民族情绪调动起来,冒然出兵,其后果将是不堪设想。一旦有乱党在后院煽风点火,趁火打劫,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就算是拿回那几个野礁荒屿比起让人烧了后院那绝对是个赔血本的买卖。 总舵主是何等英明神武的人,当然能算出这笔账。那怎么办?只有花钱消灾,花点钱将北极熊拖进局,让他来制衡花旗国。再以民族大义之旗将夷洲也骗入局内,再以夷洲为人质,教花旗国不好出手。如果棋局一搅和,花旗国便是进退两难。到那时,纵是再给交趾吕宋十个胆子也硬不起来。这正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的范本。内扰一消停,外患再迎刃而解,那么,该秋后算账的的秋后算账,该恩威并施的恩威并施。最后抓几个乱党头头示众,震慑下黔首。一来二回,危局便解。要是这样,总舵主对内不光防了对手猫旗使坏,还能赢得民粹。更重要的便是在华山论剑时有了更大的发言权,就可以将南匈奴大单于古三化名正言顺地朝东宫身后一贴,棋局就布得天衣无缝,那就坐等秋收纳粮了。 辛亥往事随笔(之二)——--撼天雷 点击:5341 回复:163 12下一页末页回复此贴共2页直接到页 作者:沙梨熊 发表日期:2011-6-18 14:18:00 回复 又到更新时,上回说到文学社赖以起家的方式方法。但文学社也有不擅长的领域,前文说过,文学社主要是抓军内三种人,在新兵的适应关,老兵的退伍关,下士的转业关,这三大关口下功夫。但军中不止这三类人,还有另外两大类人群,教会出身的文学社,无从着手。用白话说,运动营混子和官坯子,不是文学社的长项。 从文学社的视角看出去,营混子,也就是那些当兵前混过社会,当兵时在营中基层上下又能如鱼得水,常规兵役满了以后,转为初级士官,或是专业士官的人群,这些人大多是军中那些技术兵种,例如炮兵,工程,辎重,马队当差。其实就是职业军人了,虽然因为文化,年龄等因素,上升空间不大,基本也就在军曹这一级混,但军旅生活长线是稳定的,带着家属依营而居,上级主官也常要倚重他们,营饭吃的舒坦。官坯子,则是那些各级,各类军校中的学兵,学员,士官生们。外人看上去,这些人都在登山路上。所以文学社认为这两类人难发展。 文学社的传销手法到这短路,于是需要新的思路出现。共进会出场了。共进会的出身和文学社一样,也是日知会的余党。只不过文学社这支主要搞教会传销,而共进会搞的则是传统的黑道和学堂。按教科书上的说法,共进会靠黑道和学堂老本行,用江湖义气拉拢营混子,用民族大义感召士官生,最后天与人归,如何如何。这些都是扯淡,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没有前因后果,鬼才上船。 先看营混子这条线,这条路子是孙武,张振武趟出来。关键在于一个利字。第一招,排场要大,名头要响,孙武本名叫孙葆仁,字摇清。但为了先声夺人,他改名孙武,字遥仙。点解?炮哥叫孙文,字逸仙。他这一改,立马变身炮哥的弟弟,二炮的名号一亮出来,听者的心就是一动,二炮接下去顺势就有话茬了,俺哥大炮在海外,有名气,有金主,金山银海,跟我们兄弟混,那钱途,嘿嘿嘿。像黄申芗这样的老兵头目们,不由得他们不心热。 第二招,出手要阔,装13要狠,共进会其实没多少启动资金,但人家敢花,会花,所有的钱拿出来,在工程营边上,家属区周围开酒馆茶楼,凡是军中兄弟光顾,一律免单,酒酣耳热之际,工作就好开展,江湖口,散海底经典桥段就出来了。这套办法耗的是钱,有段时间,孙武,居正两位老大为支撑酒店运营,典当到一件长衫谁出门谁穿的地步,但哪怕去偷金佛,拐孩子,还是咬牙硬撑,酒馆公社不能不办。熟了,顺理成章的结拜兄弟,12人一小队,3小队一支队,3支队一大队,为什么取这个数,12,36,108,水浒传讨个口彩。 第三招,路子要野,人脉要广,例如说炮团,张振武在里头有个竹山小老乡,金明山,当马弁(连,营长身边,介于司机和警卫的职称)。外号金癞痢。光听这个花名,就知道何等人。通过这条线,先是外头军地,土客间的各式械斗群殴,彼此各拉兄弟助拳,感情融洽,又开始搞买卖,借用有炮队旗号的马车运土药,兵站走私货,自然炮队马房河南兵们的老大徐万年,兼管兵站的蔡德懋连长,纷纷入股。再往深走,土药的供销货渠道也开了,千家街汪家药铺,汪性唐,汪老板把另一个连长张鼎文也拉了进来,所谓有钱大家赚,最后营长姜明经都下水了。开始是合作经商,熟透了问人家,有笔大买卖,一本万利做不做,其实问都多余,已然是利益共同体了。辛亥能成建制拉出来的,一是炮队,一是工程,可见钱和感情都不是白花的。 第四招,脑子要活,反应要快。有一些兵种,的确工作开展困难。例如马队,教练队,宪兵队,武装消防队。因为他们薪水高,出路多,光拼一个利诱,很难全线突破,但做不了蛋糕,还可以作发糕。个别人,个别群体,有的拉还是要拉。比如马队,昂贵的兵种,待遇自然优厚,前途也看好。好比近世的空军,各国飞行员在职,甲等供给,转业至少民航有个位置,自己开飞机,空姐打飞机,日子舒服,自然很少反水。但可以针对某些特定对象做工作,没有编队起义,也有单机造反。马队也一样,军中轻省,风光的活都他们的,将来还可以给首长做马弁,仕途光明。按理这笔买卖没得做,但还是可以做细活。例如用籍贯,教派,马队有不少沔阳回民兵,这就有的搞,伙食里有没有大肉,长官有没有歧视你们,十大回回保大明,朱元璋是个回民等等,沙金海等回民兵头就来了吧,宪兵队,楚藩啊,你这身上黄下红的宪兵衣裤是好看,可未来呢,周围都是旗人,升职到高级番茄炒蛋,怕是很难轮到你吧,家里一大家子等你养,唉。小彭会不心酸,进而心动? 再看军校这条线,和军校生打交道,关键在于一个情字。当然不是民族感情,而是人之常情。这里头针对不同军校的生源,有不同的运作办法。 对陆军特小的学兵们,由查光佛去搞。所谓陆军特小,不是小学生,这拨生源来自哪里?19世纪80后,先学八股,再学策论,结果碰上废科举。变成三不人群,考不上,走不了,回不去。新官办学堂,要考格致和方言(数理化和外语),他们不会,考不上,私费留学东西洋,袋里没钱走不了,家乡又回不去,既没做工务农的一技之长,过去还能教私塾,现在等于废人一个。只能去投军,当一年兵,然后投考陆军小学堂,落地秀才考个初级军校,肯定比行伍老兵容易,张之洞要六千君子共一堂,于是扩招,结果进门容易分配难。前两期招了一千五,六百人,毕业能分出去当个班,伍长的还不到一百。其余只能各回各营。 分配的和回营的都痛苦。分配了的被科班出身的连,排长话里挤兑,小伙子不错嘛,你这张民办自考大专文凭比我这全日制出来的科班文凭要难考得多啊!回营的被老兵暗里嘲笑,呦,咱们宿舍的金凤凰回巢了,还以为你考学了之后就不回咱们这鸡窝呢! 第三期更糟,张之洞死了,朝廷收地方权力有一环,军校正规化,搞正式的陆小,陆中,陆大三级制度。新陆小规定招收学堂的应届毕业生,而原先地方财政支出的学校,或并或撤。湖北旧陆小被改为特别陆小,不久又改制为测绘学堂。等于前两期文凭缩水,大专变中专,三期更倒霉,按规划测绘学堂要与军队脱钩,军籍取消,两年兵白当,考学考出个军转民来,活见鬼了。 总而言之这千八百个的学兵,从十年寒窗,到科考落地,以至于营中生活,军校梦想,人生过到20出头,却始终不在点上,展望未来,更不见希望。好比平凡中年男人,事业无成,老婆埋怨,午夜徘徊街头,借酒消愁,喝到半醉,这时发廊小姐出场,老板,200块,去不去。他会不去?打死斑竹,维尼都不信。 共进会出街拉客的是查和尚。他是办地下小报的,开始是向这些郁闷的学兵,秀才约稿,凡有来稿,都有加精,飘红,刊登,回送。这些学兵自己是有小团体的,柳营诗社,兰友社,自治团等等。一来二去投稿什么的,原先秀才那点爱好慢慢都回来了,这些小报变成他们的精神寄托。然后内外人头都熟络了,开始第二步,搞正式组织,因为他们是秀才出身,喜欢的是讲伦常,做文章,中状元,所以按当年童生启蒙,秀才入学年资,文章好坏,字体工整来组合,授以海外乱党自创,听上去很有复古情怀的军衔军职,左,右都尉什么的。 这是陆军特小的学兵,还有正式军校。别以为正式的陆小,陆中就是铁板一块,一样有机会。陆小生源招的是本省各学堂应届毕业生,读上2年,当见习排长半年,再考核,优异的升陆中,普通的实授排长,开始正式的军旅生涯。陆中总共四个,分招各大区陆小优异生源,读三年,分发各军当见习连长一年,再考核,优异的升陆大,普通的实授连长干起,陆大毕业,普通的分发镇(师)和陆军部,最优秀的去军咨府(参谋本部)见习,东西洋留学。回来可以从标,协(团,旅)主官位置正式起步。 陆小,陆中,这些虽说未来的起步价都在排,连长一级,按理说工作难做,但有省级,地缘,系科,生活,各种各样的机会可抓。例如陆中,有云贵桂定向生,两湖的普通生,陕甘的借读生,荆州驻防旗人生。等于三个学员队一个干训班。查和尚又跳出来了,同学们咱们学员队,他们干训班,对比明显呦,荆州旗人,课业负担轻,考试容易过,伙食补贴高,毕业分配好,女兵围着转。而咱们呢,唉,先煽再联,广西的李品仙,贵州的席正铭,湖南的雷弘,湖北的夏斗寅,这些各省同乡会学生头头不为别的,就算为了文工团的女兵,也得下水。课堂里再也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了。本周更新到这儿差不多了,下次第三篇再说准军事部队等等的运动故事。 作者:桌下的红心K 回复日期:2011-06-18 20:35:24 回复 没想到当年的技术还这么细腻,看起来和咱当家的忽悠农民和知识分子的套餐相比技术含量也并不显得低啊 个人觉得在一个相对稳定统一的暗潮涌动的社会形态下,忽悠这些兵油子之类还是革命党这些黑道路线来得实在,但是只要威权一崩,大家就各自摘桃子去了,反而变得离心离德形不成合力,更别说滚雪球,在中盘基本上就树倒猕猴散了,所以这种路线适合拆台子,但是后劲不足难以滚雪球呐但 在原有秩序崩溃后的乱局中咱当家的红路子就有优势,因为短平快,传销效应。但是红色路线讲究个气场鼓动,需要锣鼓喧天灯火通明那种,前期需要一定的合法擦边球的空间,否则这样去拆台子刚冒头就得被威权一苍蝇拍拍死,只有在威权已经崩溃的浑水中才好如鱼得水吧 作者:沙梨熊 回复日期:2011-06-19 10:52:09 回复 传说中的新体位?肩上位! 维尼还要向土豆哥哥们道歉,小熊太过纯洁,以至于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差点误导消费,还是那句话,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今后一定要亲身体验,做好市场验调研以后,再向各位狼友提供精准的消息! 至于弘前亮子的步兵新片,维尼已经下好了高清版,不劳费心了。而且昨晚连觉后禅的高清都已经出来下载完毕了。 最后,维尼还看见有人问二炮们当年的革命理想问题,小熊不知道,也没兴趣考证,维尼的帖子一向最简单,没什么理论,道义上这高难度的命题,只有人性,欲望这些很家常的话题。 作者:老穆去旅游了 回复日期:2011-06-19 18:44:42 回复 不愧是天涯政论第一人,脉络就是清晰,牛X。 这蒙启的,风云际会时,就会发酵。 公公教导我们,不管做什么,把握住最基层的人的心态,把握住骨干的心态。工作做到实处,做到细处,不一定求人多,但求要铁杆,有盐同咸,无盐同淡。 实在无法做到这一点,那就描绘愿景,人嘛,总是有模模糊糊的期盼的,对现实总是有不如意的。 一旦开工,就得想办法断掉大家的后路。首先是断掉自己的后路,富贵险中求嘛,同时断掉自家兄弟、核心骨干的后路,利益面前人人平等,兄弟不能当饭吃,要死一起死才能当饭吃(嘿嘿,我做事从来就是这么干的,结果是下决心干的事,一般都干成了)。这样事情就有了盼头,做什么事情都是这个道理。 公公这么牛X,能隐晦的把握下看官们、贩夫走卒们现而今的心态吗? 作者:沙梨熊 回复日期:2011-06-19 22:12:22 回复 文化层次还有待提高,虾米大洪水,一点不不配合气氛,提前偷跑个标题好了 辛亥往事随笔(之三)---水龙卷 辛亥往事随笔(之三)——--水龙卷 点击:5316 回复:115 12下一页末页回复此贴共2页直接到页 作者:沙梨熊 发表日期:2011-7-9 13:49:00 回复 本周维尼最喜欢的表演艺术家之一中居ちはる,居然下了马,因为孔圣人说过,下载不忘做种人,看碟不忘感谢D。所以维尼决定回馈众文盲,破例更新一回。 上两期维尼说到乱党阵营的技术运作流程。这期开始小熊来解析湖北地方当局在危机爆发前后种种举措背后的动因。先说派系人脉,再说财政背景。 派系的问题,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给别人留条路走,那你的报应其实也就快到了。进入正文之前,为了上下行文有连续性,先把朝廷里派系大背景简单厘清。 话说我大清是以水德立国,不仅国号满清里有水,而且各位首长的名字里都有水,从皇上溥仪,摄政载沣,到各位叔伯亲王们,名字里也都有水,载泽,载洵,载涛等等,再往下数,连地方总督们名字里也都带着水,例如本期的重点封面人物,瑞澂,名字里一样有水。但水多了也未必是好事,各位水哥,龙种凑在一起,朝局就容易发混。 老佛爷留下的的政治格局,三股势力互制,摄政王兄弟管军政口,总理大臣庆王管行政口,度支大臣载泽管财政口。其实他们都是外戚出身,载沣兄弟和光绪同父异母,而光绪的亲妈是太后二妹,庆王的弟弟是太后三妹夫,载泽的老婆则是太后二弟的女儿,也就是隆裕的妹妹。 后兰儿时代,处于战略攻势的是载泽集团,班底包括,度支部财经官僚集团,与之结盟的少壮派宗室,以及他妹夫瑞澂为首的一批外藩重镇。后党控制着一院三部五省的庞大资源(资政院,财政,警政,农工商,资政院,湖广,晋绥)。第一波攻势,满洲八大臣联署,要求隆裕垂帘。当时载沣如果不是得到庆王的政治奥援,恐怕已经失势翻船。朝局走向从那次垂帘风波之后基本定调,载泽攻击,载沣与庆王同盟取守势。 载泽集团的二波攻势,围绕财务新政展开,宣统二三年间,币值改革,铁路国有,盐斤加价,土膏统捐,田屋契税等等举措,其实就是一件事,完成财政集权,这步成功,政治上达阵得分,未来12~13国会卡位战中,可以顺利取代退休的庆王,出任内阁总理,又因为责任内阁制实施,到时摄政王也得归邸,于是完成双杀,成功登顶。 这是朝中大派系背景,落实到地方,作为载泽的妹夫,瑞澂责无旁贷是整个后党集团通盘大计中核心环节之一,站在他的立场,分析两点,就可以推断出他在湖广期间施政的主轴。 那两点?目标计划,班底战术。瑞澂的目标在哪,瑞澂的起家史,维尼以前说过,很有节奏感。他入仕靠得是门荫,但起家不是靠这个,祖父琦善,还有父兄,官是大过,但倒的也快,连他家祖屋都被抄没,给庆王拿去做了王府。瑞澂在刑部当绿豆官十多年,一直到八国联军入城,京师权力真空,没人维持地面,他在公安部当管事久了,街面人头很熟,于是出任联军的地审法官,由此起步,之后新政用人,大舅哥载泽上位,外放九江道,期间他又提出个好建议,土药统捐。原先是各地收土药税,然后按定额交给朝廷,余额大头地方自留。他的主意是反过来,先都交给国库,然后朝廷按比例,返还各省提成。实际上就是把地方土药税国有化。 朝廷赏识,他升职到江苏三把手,书记端方看重他,开始和二把手陈夔龙的长期斗争。陈夔龙是庆王干女婿,与公与私都和他不共戴天。之后陈从江苏巡抚调湖广总督,再调直隶总督,瑞澂的职务升迁也从江苏到湖北一路尾行,这是党争中常见的人盯人战术。可以推想,载泽取庆王而为总理之后,那瑞澂刚好可以接陈夔龙,继任直隶总督。成为总督里的NO1,夜店里的妈妈桑。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就需要在湖北任上做出政绩,所谓政通人和,政绩的问题,关键在于人事问题的解决。那就需要把自张之洞开始到赵老二,陈夔龙时代一直延续的湖北地方政治生态来个大反转。 目标既已确定,下来看自身班底。什么样的出身背景,班底人脉,就有什么样的战术打法。瑞澂的幕府班底,来自三方面,第一股像王履康等等,出自警政系统,是他从京师带出来的,第二股像陈得龙等等,出自巡防系统,是他在江苏省长任上提拔起来的,第三股铁忠等等,是他到湖北以后从军中,荆州驻防营中选拔而来。这批军警骨干,是他硬的一手,此外还有像交涉使施炳燮这些,则是原刘坤一的幕宾,他在江苏时接收而来的谋主。 因为他的班底来源于这几方面,所以谋主给他提出了八字箴言,指导下一阶段的工作;打黑,反腐,禁烟,整军。 这是一套政治人事斗争的组合拳,先把大清地方官制列个表,对着分析,就清楚多了。大清省委,省军区开联席工作会,那些常委是坐第一排的呢? 总督(大区书记兼某省书记),巡抚(某省书记),布政使(省长),提学使(主管教育的副省长),提法使(主管司法的副省长),巡警道(公安厅长),劝业道(农工商业厅兼交通厅长),盐法道(盐业厅长),这就是所谓督抚和六司道。武职里,督抚以下,有八旗驻防将军(卫戍区司令),提督(省军区司令),总兵(军分区司令),副将(军区或军分区副司令)。 第一炮打黑,异地调来做过山东巡警道,又在京师警政学堂当过提调的老公安,有教授学历的王履康主办,伺候过前三任老首长的原湖北巡警道冯启均,被用强征后湖民间土地案和汉口暴力拆迁案,弹劾免职,原夏口厅捕头徐升,以勾结江湖黑恶势力罪被就地枪决,王履康接任湖北公安厅长,瑞青天,王厅长一下子在湖北打响了知名度。 第二炮反腐,弹劾原劝业道邹履和,邹娃子继冯老广之后也被搞的乌纱落地,原因何在,小邹和老冯一样是前任陈夔龙提拔起来的。至于贪腐问题,大清的官,谁没有问题,不查全是繁森,一查全是和绅,经济上有点事一点都不稀奇。 第三炮禁烟,这一炮明里是对着汉口大商人李国镛而去,查抄李的谦记土药店,实际的矛头指向李老板背后的八省土药统捐大臣柯逢时,柯老虽然只是个司局级干部,可主管两湖两广两江以及福建南八省福寿膏税收总局,一向是前几任地方督抚对抗朝廷统税集权的中流砥柱,瑞书记打着禁烟的招牌,对保健品市场进行打压。 第四炮整军,这是重中之重,对张彪的第8师,用了几手牌,师旅一级,用架空,提拔原30团团长的铁忠为督练公所总办,也就是用军政治部架空主管部队长。营团一级,借机调换,29团是8师主力团,团长李襄勤是张彪嫡系,李团长手下有位萧营长,脾气暴得罪了人,结果仇家爆料,说萧营长和亲妹妹有不伦之恋,八卦小报登了,萧营长火大踢了报馆,舆论哗然,瑞书记乘机免了萧营长,降李团长去当稽查营营长,从而把自己人张景良安插到29团团长位置。这些还只是在陆军中的动作,关键是瑞书记让自己的警卫营长陈得龙统领水师防营,挟制张彪,军中由此哄传,水龙斗陆虎。 以上是在A咖范围的暗涌,在更广泛的B咖,C咖层级,瑞书记公子国华成天穿着旅长制服,在混成旅各营乱串,以搞调研为名,查军装店,枪炮厂,钢药厂的花帐,搞得老黎旅长的小心肝扑通同乱跳,王履康厅长则兼管着武装消防队,调查汉口民间救火会的合法资质,专找咨议局议长汤化龙的茬子。行政官僚系统,徽帮的藩台余成格,知府陈树屏,一个去湖南收拾饥民抢米的烂摊子,一个去两湖师范当庶务长,换上来的二位,连甲和双寿都是瑞书记体己的汉军旗。军内,铁忠的小舅子果青阿和团副宝瑛,一个管宪兵营,一个掌30团,构成瑞家军的新格局。 总体就像当时三镇官谚所唱,文官不如警官,汉人不如旗人,陆师不如水师,民防不如消防。维尼之所以把派系背景分析到这么细,目的就是要解释10号事变当局种种看似不合常理的应变举措。 乱党名册处理,过去受既有各种文盲教科书的蒙蔽,对瑞书记以及各在场当事人都有各种卡通化,低能化的描述。现在维尼明白了,事情是很清楚的,瑞书记阵营,态度一开始就是明确的,就是要严打。于公是平乱镇暴,于私则是搂草打兔子,当然不是说要给主宽办的张彪,陈树屏们按上通匪的罪名,而是想要送他们顶治军不力,驭下不严的大帽子。在政治上进一步挤压他们。 正因为瑞书记有这一招,所以引来张彪们的拆招,宽办既不可得,那就得危机处理,提前做消毒的工作。于是才有了李襄邻,李营长奉命去各营给连以上干部打招呼的小动作。当然也不是为乱党通风报信,而是为了让营连一级本门主官可以提前预备,到时不被牵连进去的预防针。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恰恰是这一动作被乱党侦悉,客观上促成了狗急跳墙。 这是事发之前,事发时,两个司令部之间小算盘更明了。张彪的师部离总督衙门不到百米,正常反应,应该去救省委,两下会合才更有坚守的把握,可张师长没有,他的应变两招,一是给城外炮团,骑兵团,32团打电话,要他们防备炮兵兵变入城,二是带领师直属队,上保安门的城墙,说是要由城上迂回到楚王台后面,发动反攻。前者还行,后者听着就不对味,就近的省委机关不救,要劳师分兵绕远路去抄敌方总部。但仔细想,一切又都是合理的。于公只要炮兵不入城,天亮以后,变兵气泄,张师长是可以控制局势的,于私瑞书记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大体挡不住乱党天亮前的拼死围攻。这样一来,张师长既立了功,又很有可能盼来瑞书记殉国的好消息,这是最好的政治结局了。所以张师长既不给瑞书记支援,瑞书记只能先跑,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 事发后,心结爆发尤其明显,他们连电报都是各打各的。瑞书记打电报给内阁,当时庆王病休,主持日常工作的是载泽,电报里所有责任都推给张师长为首的军方。而张师长的电报则打给陆军部,并且和手下辎重营的萧营长联署。师长和营长联名电报,为什么这么不合体制,因为萧营长是留德出身,他的老师是陆军部大臣荫昌,而荫部长是摄政王和庆王同盟的骨干,张师长走这个门子,所有过失全推给瑞书记,至于B咖,C咖们,他们的选择更广泛,可以双向选择,人大的汤议长,卖福寿膏的柯局长,李老板,包括黎旅长等等,先打密电给朝廷,大骂瑞书记,要求朝廷把陈夔龙老书记派回来,后来估计不太现实,而乱党这头看上去气势很猛,于是干脆换船。这些人反水是很可怕的,什么联络洋人,通电全国 ,州县响应,后勤保障,市面维持,衙门组织等等,乱党想不到,玩不溜的技术活,他们全都可以包了。 派系决定应变,应变决定成败,是万古不变的真理。本来维尼还想接着讲财政,可刚发现维尼下载的Sasuke.Jam.Vol.29.Chiharu.Nakai.SSKJ-029,不是120分钟的完整版,少了最后最精华的20分钟实弹射击部分,小熊心情一下子大坏,无心再写,跪求完整版,谁有提供维尼发第四回,火烧云 茶叶 龙圆 兵变----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 点击:2304 回复:124 12下一页末页回复此贴共2页直接到页 作者:沙梨熊 发表日期:2011-7-23 11:17:00 回复 “当一名伦敦主妇开始享受悠闲的下午茶时,汉口的新军却踢翻了汤锅”。 本月开始,维尼开始历史经济学专题扫盲,开8历史真相背后的经济学潜规则,第一篇,茶叶革命。 有文盲会问,出口伦敦的茶叶和武昌的兵变会有毛个联系?维尼从头开始推导,先简单梳理一下晚清的财政史(这部分有兴趣的可以看看,没兴趣的可以跳过。反正维尼向来对文盲读者群就没报过多大的希望) 晚清财政抓住几个重点就可以厘清。福寿膏战争之前,朝廷最大宗的收入是田赋,皇粮国税养活衙门官人,这是最标准的封建经济模式。之后五十年,世局大变,朝廷又多了两大宗收入,一是外战带来多口通商,关税大增,一是内战带来地方自辟财源,厘金大涨。虽然关税要和洋人协商,厘金要和地方分肥。但毕竟是新增财源,朝廷国库多了两大进项,自然底气足,可以夸口同光中兴。 说句题外话,财富这回事,不是藏之于民,就是掌控于官。历史上所谓中兴,盛世之类名词,无非都是一些伪概念而已。例如日本,明治维新以后,到二战之前,综合实力肯定是中国的N倍,可要论国民日常平均生活水平,拿日本农民来说,不要说和沿海一带的江浙农民比,就连战乱不断的四川农民都比他们吃得饱。而民国的小资文人,更是没事就去游学,因为东洋消费低,下女便宜嘛。为什么出现这种局面,关键在于当时的日本是个高度集权国家,典型的国富民穷,而民国就如当今的希腊,虽说政府更迭,党争不断,国家财政吃紧,可因为权力分散,多级制衡,自由度就高,财富多半藏于民间,国民的生活水准自然差不到哪去,于是有了北洋的白银时代,南京的黄金十年。 言归正传,继续说晚清财政,甲午,庚子两次战后天价赔款。朝廷没钱赔,只好借外债赔款,可外债也是要还本付息的。于是关税和厘金被拿来做了信用抵押。事情到了这儿,朝廷如果不多事,帐目总体还是平的(田赋支应官人行政开销,关税,厘金支应外债本息偿还),可朝廷又要搞新政,这就是财政的拐点,新政有两个火车头,一是练军,一是学堂。 旧军的团防营勇,主业干的是城管,协警的活,副业则是靠漕运,里卡之类自主创收,养活自己。好比现在,每当看见黑猫警长们,出现在高速路卡,为淫民服务的时候,大家就知道,春节快要到了。而旧式的科举教育,教材大纲都是固定的,最多也就是自己或是宗族出钱,私塾,义塾里雇几个老家伙来讲解一下应试答题技巧。这两件事,前者朝廷只是象征性的出点兵饷,后者压根不用国家财政负担。 可到了新政时代,这两样都变成了烧钱大户。要练一支近代化的新式军队,一张口就是宣统八年之前,要有48个陆战师,海军要恢复荣光,向英,德军购要开大单,教育更是要建立从初小,高小,到中学,大学,师范,技校等一系列大手笔,全包式的新学堂。这两笔巨额财政开支从哪来?有两个新式发动机。 一是福寿膏捐,一是铜元余利。福寿膏税收,大家都明白。铜元余利稍微解释一下,晚清货币,开始只有铜钱和银两,后来外洋流入了银元(这些都下文细说)。因为当时市场银价下跌,出现银贱铜贵。官府看到这点,有了办法,制作铜元。关键在这,材质上看,都是用铜,一个铜钱重1钱2分,一个铜元重2钱7分,可币值上,一个铜元却等于十个铜钱。说白了,铸币余下六成的铜,成为官府余利,这笔钱可以去套购白银等等,里头花样多多,各级官府的小金库自然膨胀。 起初,两个发动机牵引两台机车,还能全速前进,可到后头,困难了,先是福寿膏捐,朝廷和地方官府为了分配份额问题,上下互有心结,彼此屡屡杯葛,而且洋人提出禁烟案,给朝廷施加了巨大压力。洋人为何这么环保?因为大清的山寨能力太强,土药已经压制了洋药,还能反过来抢滩英伦市场,逼得洋人只能产业升级,开发研究白面去了,所以在禁烟问题上洋人是很高调的。有了地方抗税与外人禁烟压力,朝廷在土膏统捐问题上,收入自然大减。 后有铜元烂铸,带来的通胀。这也很好理解,开始银贱铜贵,法定100铜元换1银元,实际市场价格是75铜元换1银元,这叫升水。官府投放出去的铜元,市场信用高,再加上铸造过程中抽水的6倍铜元余利,于公于私都是情势一片大好。可市场行情变幻,欲望更是难以抑制。官府看见铜元推行顺畅,价值看涨,于是把手头劫余的那六成铜,干脆也铸成铜元投放市场,牟取暴利。可同一时期,国际银价却开始回升,这下悲催了,超额投放的铜元加上银价回升,变成双鬼拍门的格局,通胀如期而至,要120个铜元换1个银元,这叫贴水,之后铜元比价一路跌,最后贴水变成跳水,不仅余利泡沫破灭,而且背上更大的财政包袱。 福寿膏捐发动机熄火,铜元余利发动机着火。那练军和学堂两台机车怎么办?又不能停下来,只能再想辙开辟新财源,学堂这一块,推出印花税,盐斤加价,田赋加征,厘金加课,杂税统捐,房屋契税等等,光听这些名称,就知道草民有福了。于是有了宣统二三年间,乡民反钉户牌,捣毁学堂的群体性事件(老百姓最直接,晓得人口普查,钉户牌这类把戏,都是为了确定收税目标做的前期摸底热身,新增的赋税又大都是流向学堂)。而为了练军,提出的建议更多,有说要用宫中内帑,隆裕太后说这是欺负寡妇,有说要开捐例,要借洋债,清流说这是丧权辱国,侮辱斯文,有说要借用巡警衙门结余的财政预算,善耆说绿衣吃饭凭什么要我们黑皮出钱,有说要邮传部把火车票提高两成,盛宣怀说俺们交通部又没有高铁,最后不知那位高人想出的办法,茶叶出口,商战强国。 简单点说。要靠茶叶为外贸龙头,出口套汇,既商战扬我国威,又换回了大笔资金,用以练军云云。有时候和这些FQ压根就没法交流。他们所谓的战略思维逻辑都是呈单细胞直线发展,好像洋人都是SB,坐在那等着你来赚他钱似的。茶叶出口了吗?出了。外汇有了吗?有了。中国茶商赚了吗?赚了。洋人喝茶喝傻了吗?没傻?那有人问,难道各方都满意了,就没人亏吗?这项贸易里的确所有交易方都满意了,可和茶叶外贸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中国人都亏了。 这笔账的奥妙在哪里呢?首先洋人身上毛多,比孙猴都精,绝对不做亏本生意,买卖的时候都是压价到比当地成本还低才成交,在外贸环节,大清茶商一毛钱都赚不到。那茶商都是亏本倾销?为什么亏本都作?雷锋投胎,还是有出口退税?是不是姓雷不好说,退税,那时的海关是洋人话事,这些小动作还搞不了。 关键在于银价汇率。大清是银本位,宣统时代英国是金本位,1英镑含7.3几克黄金,当时国际金银比价是1比38左右,大清1库平银含银34点几克,7.3几乘38再除以34点几,大概1英镑等于8两多银子。这是理论上的合理汇率。但大清是个汇率操纵国,上手段。 英商支付的是英镑,而外汇洋钱是要先在户部银行或是各有官方背景的票号,钱庄结算的,在那兑成能在国内通用的银元或是银票交给茶商。朝廷只要把汇率调高几个价位,也就是人为让白银贬值,油水就来了。例如,一箱茶叶的成本是1000两,英商只肯出100镑(相当于800两),钱货两讫,拿茶走人。这100镑进了大清银行,银行把100镑外币落袋,然后按1比11的自定汇率,折合成1100两的银票,支付给茶商。现在来看,英商拿到了低于成本200两的好茶叶,清廷拿到100镑外汇,茶商扣去成本,每箱能赚100两。表面上皆大欢喜。可实际上,茶商多赚得不是洋人的钱,而是户部银行根据虚拟汇率多印的银票而已。在茶商的角度,银票就是银票,赚了就拿出去花,这多印的银票投入市场流通,票子多了,货币贬值,等于全体国民要来分摊这多出的100两银票造成的通胀。 以上这套戏法,即所谓贱卖中国。洋人获得源源不断,物美价廉的MADE in china,出口商虽说赚不到洋人钱,可由朝廷的银票贬值,操纵汇率政策,一样可以获得利润,于是扩张式上马,疯狂出口,至于朝廷,巨额英镑外汇到手,在海外当然牛气十足,凯子外交,散财童子什么角色都扮演的游刃有余,就算在伦敦股市,橡胶金融风潮中亏得一塌糊涂,眉头也都可以不眨一下。 当事三方全赢,自然也有苦主,内外都有,内部由于出口套汇政策带来白银的持续贬值,银票超限发行,市场上的通胀如期而至,外部则有印度茶商的反弹。阿三是英属地,印度茶商算半个英国人,大吉岭红茶原先在成本,关税等方面,比清茶更有优势,可他再低的成本也不可能亏本买卖,而大清是赔本赚外汇,可以把大清子民抛进通胀的苦海。阿三只是商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和朝廷这种七伤拳的战法对抗。怎么办?投诉。他们向伦敦有关当局申述,要求保护海外领的英籍商户。英国政府里也不都是大清淫民的老朋友,就有一股势力要求大清不能再操控汇率,白银被低估了,逼大清银元升值,要让汇率回到1镑比8两的合理价位上去云云 这时的大清朝廷,左右为难,外贸是要保的,汇率是要守的,不然大笔英镑外汇收入怎么来,还有那么多阿哥,格格在海外的花销要从这支出,但是国内市场的通胀压力,洋人狗拿耗子的压力都很大。开始可以从小处用技术弥缝,例如,可以加息控制货币流通,各口岸都在微调,宁波6.2厘,上海7.1厘,幅度不大,重庆,京师动作大,一下子拉到12厘,汉口9.3厘,宜昌11厘,长沙11厘等等。但慢慢的,光是加息这类小手段,也吃不住劲,通胀这匹野马眼看要变奔马了。 朝廷于是决定祭出大杀器,货币改革计划浮出水面。表面上是要推出新版的龙圆,号称要取代之前市场上不规范发行的各种金属货币,实际上是要主打不可汇兑的纸币制度。点解?纸币这回事,本质只是一种货币符号,支撑他市场价值的,其实是发行方,也就是政府的信用额度。政府的信用担保是什么呢,是国库里压仓的货币发行保证准备金,即贵金属以及国际承认的有价证券等等。例如美元,70年代之前,美国人拿着35美元就可以去美国银行兑换1盎司黄金,所以美元又叫做美金。这就是纸币与硬通货的可汇兑制度,这是国家商业信用,如此国家发的纸币,淫民才情愿接受,使用的放心,币值稳定。还有一种是纸币不兑换制,这是演化到一定阶段,已经有了成熟稳定,透明公正的自由金融市场,淫民拿了纸币,可以投入金市,股市,汇市在完全自由公平的环境下进行硬通货交易,这也行。最怕是碰上那种,强迫你用金银细软兑换他的纸币,又不可逆向兑换,再建几个虚拟网模式下的所谓股市之类,设套逗你玩的超级庄家。碰上这样的庄家,淫民也只能自求多福。大清朝廷很有超前意识,提前百年就想玩这套把戏。 龙票欲出,首先还要有一个稳定的市场环境,可这时通胀已经初露锋芒,新军也是拿军饷养家糊口的,先军政治的主体思想,朝廷也是懂得,于是有一系列先军政策的出台。 以下先来晒一晒当时一个普通新军士兵的月薪,与日常用度(维尼举例不取军官,而取军曹以及普通士兵,因为正式军官都属于已经上岸了的人群,不在考察范围之内) 正目(班长)5.1两,副目(副班长)4.8两,正兵(上等兵)4.5两,副兵(列兵)4.2两 再看常态下,相对稳定的市场货币兑换以及物价(宣统3年正月,汉口) 1两白银约等于1.2块(银元),1银元约等于116枚(铜元),1铜元约等于10文(铜钱) 食,1升米~60文,1斤猪肉~74文,1斤红糖~35文,1只鸡~48文,1只鸡子~4文,1两猪油~120文,1两茶50文,1两福寿膏~1400文,1两旱烟~200文,1两水烟~16文,1只鸭~100文,2根蒜苗~1文,5根葱~1文,1斤米酒~40文,1斤菜油~70文, 衣,1匹白布~700文,洋布1匹~1200文, 住,汉口河街买屋300两,正街店面房500两,汉口河街买屋300两,夹街买屋100两,后湖土地一方40两,武昌,汉阳房价比汉口便宜三分之一, 行,租界洋车一次30文,江上小划子摆渡来回10文 一个军曹(士兵)自己日常在营中的三餐食宿,是朝廷全包。有人统计过,一个普通军人年纯收入为45~55两白银,而当时各阶层收入(养活五口之家为基准),最低生存额度15~33两(佃农以及城镇雇工),自耕农到富农为40~60两。因此新军军人一个人可以赚出一家五口的1年花销,相当于小康阶层了。 以上是通胀初露锋芒时的情况,朝廷也知道,如果通胀奔马出现,湖水就不会这么平静。朝廷有未雨绸缪的准备。先军政治的核心就是要优先保障军人的利益不因通胀缩水。于是在军饷的发放上,朝廷有了精心的安排。当时理论上是有四大货币单位(银两,银元,铜元,铜钱)。新军军饷的账面结算,用的是标准的银两单位。但在实际生活中,银两不是常用单位,银元,铜元,铜钱才是市场单位。朝廷知道有通胀,故而在发军饷时,已经预先把贴水也算入内,实际就是财政补贴。而且规定军饷的发放要按7银3铜的比率发放. 例如一个正兵,一月军饷是4.5两,按常规理论牌价,1两银比1.2银元,1银元比116铜元,1铜元比10文铜钱,那么他的月工资折合5.4银元,或是510.4铜元,或是5140文铜钱。 可按朝廷先军优惠政策,就不是这么算了,而是按通胀状况下的黑市牌价来发放。此时,1两银比1.6银元,1银元比170铜元,1铜元比16铜钱,再加上硬性规定军饷必须按照银币七成,铜币三成来发放,那么他可以领取的数目是5块多银元,以及370余枚铜元。 按理朝廷已经够体恤了,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又有新问题,一是市场的通胀幅度每天都有新变化,以米价和猪肉价格为例,汉口的米价从5月开始,冲破了1升80文的大关。60文是米市的稳胆,在这个价位上浮动,哪怕涨个十几文,虽属通胀,但还在市场可以消化应对的范畴之内,可如果走高到80文,这就是触到了红线,过了这个价位,市场自动调补的临界点就被突破了,之后的涨幅,过九破百,那是分分钟的事。好比美女泡小熊,抱住维尼才是60文,之后前戏虽然她可以上下其手,可维尼的心智还在,还能守住底线,可如果她就势把维尼推倒,也就是过了80文,有了第一次,再往后,维尼就是她案板上的肉,一夜十三郎,精尽人也亡,悲剧就诞生了。 再来看猪肉价格,年初74文一斤,可到十月初已经向每斤300文挺进,这是市场通胀方面,还有军饷的问题,按理朝廷连发多少,按什么比例发放都规定了,不会有什么争议,可大清的事情就那么回事,不管什么政策,具体的经手人,才是关键。本来应该发放的是银元和铜元,可各级军官们却发放银元票和铜元票,理论上银元票和铜元票是银元,铜元的纸币单位,有相同的价值。可实际上官钱局印的纸币那里会和叮当响的金属货币是一回事,里头的抽水也不是小数目。 菜市场通胀,薪水被吃红,一月赚的那4~5两银子,折耗下来,不要说养活家人小康,还可能会跌回低保线下,军心不稳,如果是私底下个人内心想法,牢骚抱怨一下,还不算大事。关键是还有一个寄生性的传销组织文学社在。 前文已经说过文学社是个什么样的结构组织模式,人家是搞教会传销出身,每个月按连队排班收取会费来维持,现在碰上这样的局面,文学社的资金链也断了,后期干脆决定不收会费了,因为按当时的通胀幅度,原先每个军人月薪十分之一的会费(也就是4钱2分银子),以文学社273个核心骨干,以及将近千名基层会员的规模,每月最多也就收到600块银元票左右,这连他的一份机关报,一月出版花销都难以支撑(因为当时光印刷费用,汉口大成印刷公司的纸张费用,1担纸张都升到银元10块以上)。维尼上文分析过,如果是普通的传销组织,资金链断裂的后果不过是上线卷余款跑路,下线的三姑六婆,街坊师奶,哭过骂过也就算数。可文学社不同,他的上线是野心家,下线是丘八,传销的产品叫做革命,资金链断裂之时,就是转做正式实体店的开始。 再看他们选择的开张日期,八月十五。这里头也有经济学的潜在逻辑。文盲都说这是模仿朱哥当年八月十五杀鞑子的旧例,其实里头有更深的考量。首先1911是个退伍兵的大年,06~07年入伍的士兵,到宣统三年,服役期满,要陆续退伍,按清军的惯例,挺人性化的,这个月接到通知,可以下个月再走,因为这样退伍兵可以多领一个月的军饷。而且如果碰到三节(春节,端午,中秋),部队里照例还有恩饷发放。选在中秋节,有三大好处,中秋聚餐,老兵退伍,奖金发放三碰头,有利于聚众搞事。当然消息走露,当局提前过中秋,打乱了乱党的原定计划,可就在中秋第二天,有老兵去官钱局兑换银元票时,碰上了汇兑的麻烦,发生了退伍兵打砸官钱局的事故,这些维尼就都不说了,下月继续更新,顺便跪求电影《青春期》的120分钟完整版,维尼之下到一个五十分钟版本的,郁闷啊! 纸 上 的 战 争----新闻传媒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 点击:51回复:9作者:沙梨熊发表日期:2011-8-14 16:54:00回复 又到维尼每月更新时,这次从新闻报业的角度看晚清最后十年的传媒大战。虽然维尼讨厌罗嗦,但进入正文之前,好歹先把各报刊的类别出身简介一下,照例文盲可以跳过这段。 当时汉口的繁华程度,仅次于上海和天津,排在大清第三,报业发展也是如此,就以汉口为例。报业背景大体有六种。外媒方面,有纯商办,民办的欧系各报刊,以及有特殊使命的日系报刊。本土部分,有官报及实际由官府控股的所谓民间报刊,此外,立宪改革派,乱党都有自己的喉舌,当然也有真正的民间报纸,这类报纸风格是准欧化的,标榜客观中立等等。以下逐一展开,看他们各自如何精彩表演。 先说西洋人办报,板块专业大体划分为商务,教会,英文,汉文等等。内容方面,看看现如今的外文传媒,其实和百年前没什么本质区别,你说他有主观的欧化视角,甚至略显浮夸,时不时一惊一咋,这些都有,但要说他憋了劲搞文化侵略,阴谋论什么的,这就过了。洋人大老远的来,目的无外乎两个,要么是物质性的商务赚钱,要不就是精神性的教会布道。物质性的不用说,即便是精神性的,传不传在教士,信不信在个人。所谓文化侵略,以夷变夏的阴谋,本身不过是个伪命题,无非是自大清开始,历届朝廷借妖魔化洋人,转移国内焦点的经典戏法而已。 汉口的欧系报刊,以《楚报》为首基本都是这个调调,他在租界里发行,大清伸手够不着,但是他要想出界扩展,朝廷也百般设限。双方的关系,洋人间有讥刺,朝廷注意严防,但因为洋报是真民办,商办,压根不承担什么清廷颠覆者的宏大政治使命,所以和清廷之间没有根本性冲突。 要说真正和朝廷有战略性冲突的外媒,是东洋系报刊。日本是有长远大陆政策的国家。日系的报刊像《汉口日报》等等,表面上是东亚同文馆这类民间文化交流机构主办,实际上是日本政府的海外分舵,这才是文化尖兵,登陆的桥头堡。 当时日本的政策,主打概念是东亚同文同种,合力反抗西方殖民,也就是黄种人与白种人对决,战术定位则是扶植各种朝野反对派以及民间力量对抗朝廷里的当权派。点解,因为晚清最后十年,各阶段的当权派不管是保守还是改革,在东北问题上都是靠操作反日议题,来给自身加分。第一阶段,00~05,清流领袖瞿弘機,延续李鸿章联俄制日政策,第二阶段05~08的袁世凯,是联美制日,08~11的载沣是联德制日。所以日本在这十年,方针导向就是支持各反对派与当权派斗法。 日本这套战略绩效如何?效果很好。当时人心思变,所以日本这套支持变革派的做法,是讨巧的,民间各类求变思潮对日感情有高期待,互动良好,要说什么全民性的反日浪潮,那是要到一战后期,日本填补列强空位,一来吃相难看,二来民国政治态势发生变化,消费日本变成各诸侯势力拿来对抗中央霸主的政治旗号,这是后话,和维尼本文无关。 大清官报系与日报系的较量,不可避免,因为这是朝廷核心利益的问题。连斗三场。最重的是05年前后,日俄战争是当时的世界舆论传媒焦点所在,不光是大清,还包括亚洲各王朝,波斯,奥斯曼,阿富汗,泰王国,统统都一样,国内都有变与不变两派角力的问题,关注这场战争,就像现在关注利比亚,各国当权的保守派心里是支持当时的沙俄,而期待改革的一方则都希望日本获胜。好比现在御用FQ都力挺卡卡,自由主义者则心仪联军.道理是共通的,那方赢了,他们的粉在各自国内也就可以顺势拉抬气场,获得政治主动. 战争期间汉口旁观的欧系报纸,像英国是日本的盟友,表面情义相挺是有的,但要说真正看好日本,那就不好说了,欧洲人本质上是不相信黄种小矮子能打败北极熊,无论国力,军备等任何一项数据对比,日俄都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所以像《楚报》之类英系报刊,讨论关注的话题大多是在没有伦敦帮助的前提下,日本能否体面的结束战争,言下之意,就是日本是否能少输当赢了. 大清的官报系,自不用多说,今天吹捧沙俄国大兵多,明天又赞哥萨克勇猛彪悍,不亚于本朝的八旗铁骑,后天又讲日军在旅大久攻不下,尸山血海,总而言之,看大清的官媒,俄军是胜利在望,但实际战况,远非如此,而且越是官方保守派这么吹,越是激起在野求变派的反弹. 与官报对阵的日系《汉口日报》,靠的是主编宗方小太郎,主笔冈幸七郎,这肥前藩出身的两杆秃笔.小太郎的汉文好一些,但也不过写几首格律出韵,蹩脚汉诗的水平,幸七郎更烂,别人学外语,都是从听说读写入手,他却是半路出家,从给汉文断句开始入门,水平也可想而知.按理这二位半桶水主持日报系,要说去和官报局那些八股老学究比拽文,展开纸上骂战,一点赢面都没有.可最后还是他们胜了,因为他们的读者群里人材济济,康梁系统,炮哥系统,只要是求变的势力,此时此刻,都盼着日军战胜,然后起涟漪反应,宪政变法,造反上位都大有可为。这些读者那个不是汉文高手,踊跃投稿,像秋女士作的《服部夫人嘱作日本海军凯歌》等等,汉口的日刊有这些源源不断高质量来稿,什么样的笔战都不在话下。 战争的结局,很清楚,可大清官媒到了最后关头,还在硬撑,旅顺俄军已然开城投降,这边《湖北官报》还抱有幻想,又开始吹嘘远道而来的俄军第二舰队。当然波罗的海舰队是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的壮举,环游了大半个地球,不远万里而来,是不怕输,是插秧机,是运输队,可到了对马,一下子变成幽灵舰队消失不见。可怜大清官方媒体人,不明就里还一个劲在官报上呼喊,俄国舰队到哪里去了。 经过04~05报战,《汉口日报》等于上了一个台阶,为此后的笔战累积了经验,到后两次,袁世凯06~07主政期间,抛出间岛问题,日本人知道这是一个预设前提,无论怎么论辩都会输的大坑,于是围魏救赵,抛出米国排华问题,一下子获得主动,引领07年反美热潮,再到载沣时代,德国王子拟议访华,为大清站台。这里马上借满洲鼠疫爆发炒作议题,既挡住德国太子脚步又顺势摆了俄国一道,一石双鸟。 05年日本的胜利,事实上改变的是整个亚洲政治格局,宪政强国成了时代强音,各王朝里的保守派都全面退却。宪政高潮来到了。大清的新政全面提速,言禁,报禁,党禁陆续打开缺口,本土的宪政派办报的春天也就到了。汉口立宪派,像什么商会,铁路协会有《趣报》,海归康梁派办了《夏报》,这些改革派的龙头报刊出现,目标很明确,而一向保守求稳的《湖北官报》此时传统话语权处于劣势,怎么办?也有办法,暗中控股一些民间报纸,像《公论新报》等,也说新政,但强调求稳务实,实际就是靠这些外围子报来给缺乏公信力的母报减压。此外还有第三方报纸,像《汉口中西报》,洋牌注册,商人主办,地位超脱,标榜中立。 汉口报界,半官方的《公论新报》,宪政派的《夏报》,中间超脱的《汉口中西报》,形成了三足鼎立。这阶段有个全国性的热点话题,三报都投入了论战。事情出在京师的资政院,当时有所谓蓝白二党之争。事件起因不复杂,宪政局修新刑律,交议员投票表决。议案很劲爆,处女合奸除罪化。这个话题维尼很有兴趣,破例讲的深入一些。 按大清旧律,柏芝和冠希要是被霆锋捉奸在床,霆锋有权当场手刃柏芝,冠希由官府论绞刑,霆锋无罪,拿回丈夫的尊严。这条律例还有衍生,如果柏芝是在婚前和冠希私通,按大清律条,就该由胡须勇出面,大义灭亲。整个法律的核心精神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未婚非处,已婚淫妇人人得而诛之。可新大清律,居然背离传统价值,已婚通奸,霆锋还可以按旧律办事,可衍生条律被废除了,也就是说,未婚女子过去被要求婚前保守处女身,否则要按通奸论,可现在婚前的xxoo,居然不算犯法,胡须勇如果要清理家门,等于犯罪。 此律一出,资政院炸锅了,一方是大学士劳乃宣,另一方是宪政局杨度那帮人,两派从口角攻击,到肢体冲突,事关大义名分,宪政兴废,都不是好惹的。最后投票,男人的良心,劳大学士一派投的是蓝票,也就是誓杀非处派,杨度这些败类投的是白票,即未婚非处无罪派。此案最后没过,但资政院由此分裂成两大阵营,蓝票派成立帝国宪政维进会,或称辛亥俱乐部,白票则成立帝国统一党。中国最早的两党制雏形由此出现,要不是后来爆发革命,按正常历史走下去,美国有百年驴象红蓝之争,俺们也会有守宫砂蓝白两党百年攻守的佳话。 当然法案表决,保守与变革之争只是一个表象,真正原因在于派系,蓝票党背后站的财政部长载泽,白票党背后则是军咨府大臣载涛,他们争得是未来内阁总理大臣的位置。这才是核心关键。党争影响播散全国,所有官绅都面临站队选择。 在湖北方面,瑞澂既是载泽的小舅子,又和劳学士的公子劳子乔的发小,《湖北官报》,《公论新报》当然是蓝党立场,与之对应,湖北咨议局议长汤化龙,商会会长张国榕,他们控制的报纸《夏报》,《趣报》则是白党。蓝报骂白报,斯文败类,不知五千年道统之所在,白报骂蓝报,头脑冬烘,只知宗族私刑,不知国家公法。中间的《汉口中西报》则感叹,宪政初起,竟为一金莲问题,而使吾国士大夫势如敌国,杯具啊。而洋人的报刊也不知道两派争得是个什么概念,只是看吵得热闹,就主观上认为,民主政治的春天已经到了东方,英系的《楚报》很开心,不想往日见于欧陆报刊之风情,今日竟现于汉口,洋人很欣慰云云。在各报吵得热闹,看得高兴之余。气坏了阴暗处的某些非法小报,在他们眼里,除革命外无大事,现在这种舆论气候,明显对革命斗争的大方向不利。这可不行,他们准备出场。 乱党靠小报搞文宣其实很早就有,但那是地下状态,躲在租界教会里盗印书刊,非法偷运贩卖什么的,这些受众面很有限,而对于立宪提速之后,地上日渐风行的传媒大战。乱党内部对要不要借宪政之机,升上地面,走合法营销道路,有很大争议。 反对见光的主要是基本教义派,他们认为既然不认同清朝的法统,那为什么要走合法途径,去官府正式注册备案,出版时,还要受伪朝报律约束等等,那岂不是失节?还是地下工作,传单海报,飞行集会,街头暴动这些好。这些是标准黄花岗死硬分子。例如广州暴动间隙,路上遭遇短衣的平民,乱党是怜悯的,给俩钱,让平民暂避,但是要是看到穿长衫的,乱党是鄙夷的,会硬拉长衫客去搬运弹药。为什么?因为按基本教义派的逻辑,精英阶层的自己是救世主,平民是无知可怜需要被拯救的对象,所以让平民边上躲起,而穿长衫的则同属于知识阶层,士大夫不去革命,就是无耻,所以拉这些长衫客的差。好比造反,若是路遇农友工友,会让可怜的文盲躲起来,而要是碰到驴友,身为精英白领不和乱党一起干革命,反而享受人生,那是要被基本教义派一刀捅死的。 自然基本教义派在务实派眼里,也属于单细胞物种,他们革命不像是为了求成功,而更像是求成仁。乱党内部务实派虽说不过基本教义派,但分头自己去搞还是可以的,乱党系的正规上市报刊在汉口总算是出现了。共进会以《湖北日报》为龙头,文学社则以《大江报》为龙头,两派的报章,目标是一样的,风格却是不同。前者走武汉热干面路线,比较辣,当然不是那种地下时代,开口就要驱除鞑虏之类,那种是玩不起的,五百两白银报刊出版注册保证金交给衙门,总归不能真的办成日报,只图一日痛快,隔天就封门关张,革命经费也不是拿来打水漂的。说他辣,主要是行文技巧,察边球的文法比较热辣,例如今天来个漫画《怪兽图》,明天引什么东京专电,乱党又在那里作乱云云。而文学社的风格正好和他相反,色调相对阴冷,玩乾坤挪移的技法,例如广州的消息,全栏引用官报的通稿,也不加评论,但是会在边上开个西窗烛栏目,放一篇陈胜吴广的历史段子,编辑最后引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之类俗语结尾,相当的不地道。 两报的编辑记者群,维尼以前好像也介绍了。画插画的向炳坤,写小说的何海鸣,作时论的黄侃,跑营销的查光佛,搞编辑的居正等等,要说他们身上有什么共同点,除了反清之外,维尼发现就是都对广大妇女有一颗爱心了了。科学研究表明,知识分子肚里墨水的多寡,和他荷尔蒙储存量是有等比对应关系的。 他们的个人故事,日后一只耳的向炳坤,鸳鸯蝴蝶教主的小何,可以大白天和女学生在中央公园草丛里,天当被地当床搞行为艺术被警察发觉,由此舍去北大教职的黄十公子等等,都是一样,这些花边,维尼也不说了。文学方面如何参与报战,小熊也省了,文盲GOOGLE就行了。维尼下文要讲这些文人是如何把报纸办成武斗报的,光纸上报战不过瘾,革命前就屡屡动手,革命后,更是借势压人。革命的逻辑就是如此,一个国家,一场革命,一种声音,如何搞三位一体,这些都放在下期再说。小熊要歇会了。 教会 善堂 会馆----社会保障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 点击:1772 回复:103 12下一页末页回复此贴共2页直接到页 作者:沙梨熊 发表日期:2011-8-19 22:27:00 回复 看了这么华丽的大标题,诸位文盲想必就能猜到维尼本周要讲有关于晚清慈善事业的话题了。 还是以汉口为例,我们来层层剥笋似地讲解。最早在汉口开始慈善事业的自然是开埠后登陆的西洋教会,教堂搞慈善事业,流程无外乎以下经典模式,洋教士来华,依托租界,先建立教堂,募款主要靠海外某些宗教慈善团体,基金会的捐赠,然后建立教会医院,学校,宣讲教义,发展教民,收养当地贫,孤儿入福利院,同时再逐步买入一些地块,自办小农场,手工作坊,自给自足等等,这些步骤落实,慢慢一个教区的雏形浮现,教务慈善事业也就逐渐步入正轨。 这些都是最基本,最常见的教堂运转模式,用多废话。西洋教堂搞慈善事业,在他自身角度是上帝所委之事,行善事,得福报。可若是站在衙门的立场,那是十分不爽。任何朝廷都不希望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有一股不受自己控制的体制外力量独立运作。因为朝廷要让自己的子民生下来就有当奴才的觉悟,现在倒好,有了租界,教堂,这不等于让那些奴才们有了开眼的机会,长此以往,要是草民们慢慢知道了世上还有别的活法,生活能有新的选择,那朝廷的铁桶江山不就悬了。所以大清要反制,要把危险压制在萌芽状态。 当然,直接出面和洋人硬碰硬,朝廷没那个实力,可是鼓动民粹,曲线反制的本事,衙门还是有的。理论层面,让御用笔杆子,炮制文宣,说洋人盗拐婴儿,挖眼炼银之类等等,目的无非是妖魔化教会,引导不明真相的愚民仇恨洋人,操作层面,唆使一批觊觎教堂财物的土棍地痞,让这些大师兄站到一线,带领群氓去冲击教堂,给教会点颜色看看。 这些都是朝廷常规技术套路,结果不过两种,控制的好,分寸拿捏到位,例如庚子年之前那些 教案 中职数学基础模块教案 下载北师大版¥1.2次方程的根与系数的关系的教案关于坚持的教案初中数学教案下载电子教案下载 ,朝廷借民粹主义,让愚民自发运动先给洋人好看,返回头来自己再出面收拾,赔偿一些经济上的好处给洋人,看起来好像出了血,可朝廷实际上不在乎钱,要的是政治效果,隔绝洋人与百姓之间正常沟通交流的渠道,造成排外思潮,这个目的达到,江山就稳了。当然也有过了火候,引火烧身的时候,例如义和拳变,把洋人给惹毛了,朝廷自己差点完蛋。 以上是朝廷反制教堂的一些手段,本文重点不在这里,点到也就算了。今天要说的重点是朝廷柔性对抗的一面,也就是衙门自办慈善事业,抵消教堂影响。朝廷自办的慈善机构,称为某某善堂。这类善堂有双重属性。属于官委绅办。也就是一些有功名的官绅,在衙门支持下,成为善堂的董事,包揽地方各项慈善事业的运营。在汉口,最大的善堂叫做普济堂,就是此类性质。 一所善堂要维持正常的运作,首先是善款的募集。按理应该是向社会募捐,推广慈善理念诸如此类活动。但普济堂其实上是衙门附属机构,那就直接多了,名义上还是劝募,但实际上是摊派,凡是汉口的商户,里份,或按月,或按年都要按比例认捐。平均每个商铺,里份,一年的捐输,平均要在40两白银。如果仅是如此,说句客观的话,普济堂里的老爷,拿了这些钱,装个样,哪怕干脆不办事,那都算是好官,最怕他们拿了钱还要干大事。 晚清官谚,说到京城六部,号称是“富贵威武贫贱”,后来这个段子被街坊闲人移植到了普济堂的身上。普济堂是总会性质,他底下有六个负责专项事务的分局,恰好能对上这六字评语。 富的是冬防局,也就是赈济局.每年仲冬到第二年的初春,这三个月既在年节关口,又遇青黄交接.历来是乡村饥民涌现的高峰,所以有惯例要放赈,预防民变。冬防局为什么富呢,奥妙就在一个粮字。他有自己的义仓,平时按低于市价从市场上购粮(实际就是勒索米铺,按半卖半捐的价格售粮),这批粮食收进来以后,按理到冬防时,要办粥厂,开仓放粮,但事实上,这时好米全高价拿去市场倒卖,拿来放赈的都是一些劣质陈米。这是开源,还有截留,他连放赈都要向饥民收钱。当然不能明说喝赈济粥要收费,而是说,饥民太多,善局怕踩踏拥挤,人多出事云云,所以要请巡警出动维持现场秩序,而每碗粥收得那些钱是给差人的出巡费,自然事后这笔实际上的卖粥钱,由巡警道和冬防局按比率分成。这些都还是一年一个冬防季度内的常规进项,要是边上的汉水,长江,河南的黄河给面子,每年多潮吹几回,那本省和河南饥民井喷性流动,京汉铁路再来个延伸工程,以工代赈这些好戏连台的话,那冬防局的收入就不好说了。 贵的是慈幼局,顾名思义,这是福利院,按理主要是负责是收养抚育孤儿机构,贵在何处,人家占一个洋字。前文说过洋人的教堂会收病孩弃婴,由教会抚养,时不时也有某些乡愚妒妇,为了洋人那点收养费,故意把亲骨肉或前妻子女送去教堂换钱,这算个人品质问题,可到了大清慈幼局来搞这回事,买卖就大了,洋人只管收养,反正是做善事,至于孩子来路,洋人怎么会知道。慈幼局左手从饥荒灾害各种渠道中获取大量免费孩子,自己本职的抚养工作又不做,而是右手把他们倒给教堂,等于做没本钱的买卖。至于从中收取洋人认养费,名义上拿来办教育,实际上都存在钱庄吃息.当然那时大清在亚非拉还没什么老朋友,不能把钱拿去那些免税天堂兴办义学,洗个干净,难免有些遗憾.因为慈幼局常和洋人打交道,所以自认是洋务派,比起其他衙门更有贵气。若是那天,被他们转手卖出去的孩子的洋爹能混上花旗国的大统领,那他们就更得瑟了。 威的是笆斗局,笆斗是一种竹编的容器,用来盛水。这个部门是消防队的前身。活计很威风。有制服有装备。当时汉口街道城区大多是老式木质结构房屋,火警是常有的事,求笆斗们出警的时候,那可真是抖足威风,先讲价后救火,一分都不能少。自然这只是小头,最大的收入是配合官府出面收铺。汉口繁华,衙门时不时就想在那些繁华地段开拓一下地产旺铺。可那里的房产都是已经有主的。硬来好说不好听,这时让笆斗局出面,说要开辟火巷,也就是消防通道。要求沿街商铺,清障退路,房屋整改云云,忍了的就得给他们送上干股,闹得公事公办,双方争执上得公堂,衙门顺势以公益慈善为重,作出有利于社会公益事业的判决,顺理成章开始强拆通路作业。 武的是救生局。他们本行是在江上划船救人,同时负责长江两岸的义务摆渡。救生的买卖,要给现钱才做,救人1500文,捞尸300文,少一文就请去练自由泳或是悬浮漂移。至于武在何处,两岸摆渡,有无数码头,里头轮船运费,仓储,行市都是大宗买卖。救生局里的船伙自然要在码头利润里打主意,而码头本是各路江湖人物云集之处,大家都不是善男信女,所以经常要打码头,争地盘,久而久之这些船政人员也练出裘千仞的功夫来了。 贫的是种痘局。这个局是专管接种牛痘疫苗,四季防疫工作的。穷这个字是相对的而言,比起体制外的草民,他们是官人,旱涝保收总是有的。但要是比起同一普济堂里其他五局的同志,那他们算是穷人,只是打打疫苗,预防接种,夏天搞茶棚,发放茶水,准备仁丹等等,最多是从街面药铺,茶商那里打打秋风,赚大钱的路子没有,那时还没有西医院,大型医疗设备的采购,药品专项认证批文等等,这些大买卖,那时还没有条件登场。 贱的是义冢局。他的工作名声不太好听。搞殡葬工作的,名声总归有点那个,负责收埋无人认领,客死异乡的孤魂野鬼。但要论油水,仅次于冬防局。因为他有份参与了晚清汉口最大的地产行业。汉口城市化进程加快,最具升值潜力的是后湖地块。后湖本来是汉水一部分,后来汉水改道,这里变成半淤涩湖,原来汉水上的船民,涨水时继续打渔,水褪就围堰种田。张之洞决定干脆建堤屯田,这些渔民认捐了修堤钱,服了修坝役,土地出来了,他们在上耕种,皇粮国税一分不少,只有一个心愿,能打一张地契,拿到产权。衙门又不傻,分田到户,给你使用权,只是让你当佃农而已,你想要完整土地所有权,当地主,压根别想。到了汉口城镇北进,房产上马时,就需要这些农民走路了。官府场面上还要端着,让谁出马呢,义冢局。善堂要建义冢,需要墓地,他们可以从官府做出地契,然后来征地,给几个小钱,但说明是补今年耕种秧苗的损失,至于土地,本来就是公地,这么一来,乡民于情于理于法,都玩不过他们,只能走人。 知道了这六个字,对大清官办慈善事业,想必文盲们都明白了.再说汉口地方民间自办的善堂.这一块和官办相反,又给人以希望. 最早做出名堂的民间善堂,是外省湖南商人主办.这些湖南商人最初发家,做的是水上三角贸易.他们从湘潭采购木料,然后做成木船用蒸汽火轮船牵引,开到江西萍乡收购运载煤炭,再驶往汉口,煤炭卖给汉阳铁厂,而木船在鹦鹉洲就地分拆,还原成木料,投放到汉口的建材市场.他们发了财,在汉口也有了固定居所,创办湖广会馆,开始关注同乡会事务,像老乡的孩子在武昌书院读书,帮客死他乡的穷乡亲买棺木返乡安葬,这些公益性的活动,都出钱出力.慢慢急公好义的商人觉得,不如把慈善事业正式搞起来,以他们的居住区,会馆为圆心,一批民间善堂出现,内部运作也透明,像选举局董,帐目公开等等,商人出身的他们做这些事,自然是妥妥当当.慢慢有了名气,边上那些外省同乡会,像陕甘的马帮,四川的米商,两淮的盐商,贵州的桐油客等等都有样学样,再到后来三镇的土著街区,也都效仿办起了社区善堂,发展到后来基本做到每个街区都有自办善堂. 再往后走,到了宣统二年,出现两个慈善总会似的组织,一个是官方普济堂倡议的汉口慈善联合会,要求各社区,会馆的自办善堂,都要到他这里来报到注册,接受他的,其实也就是衙门官府的督导。还有一个是由两湖会馆牵头,各善堂以各自下属水龙局(也就是社区自办消防队)的名义,提出要各区联防火警,建立了跨区的联合组织,汉口保安会。衙门要纵,民间要横,普济堂和两湖会馆互别苗头,那就要出事。 本质上来说就是新兴的市民阶层,为了争取更多的的地方公共事务的自治权限,像旧有的地方准官僚机构叫板。双方对飙,都要求彼此公开账目,各拉衙门和地方咨议局卷入。查出来的结果,官办民办都有问题,自然民办善堂有几个出小问题,那是米缸里偶有米虫,可以理解,而官办的出大问题,那是粪缸里长蛆虫,制度使然。但衙门是玩技术的,就是要混为一谈,好比你要批大清官人,立马有五铜板出来,指出花旗国也有类似事件云云,然后展开对花旗国的大批判,这种化被动为主动,转移焦点的戏码也是老套路了。 衙门的做法,借题发挥,先虚批一下普济堂,然后矛头一转对两湖会馆发出清盘整改令,要杀猴给鸡看。但保安会各堂口既然已经穿了一条裤子,也不是好惹的。于是市民运动发生。比起前几年后湖农民反征地的活动,这次市民运动好看多了。当年后湖农民,是手持香烛,头顶光绪皇帝的牌位,跪在总督衙门门口递呈述状,不过是悲催的跪求包青天转世的老桥段。但这次市民运动不同,交通报馆,勾搭咨议局,联络洋人,保安会散步组织,递交愿书,什么保路爱国,扯得上扯不上的大概念,大帽子,一同乱盖。乱党骨干也有不少友情出场,乘机玩一票。当年农民是好对付的,如今的市民,可就难弄了。这些已经属于社会运动学的角度了。另文再说,维尼累了。下期小熊预备走纯情路线《护士,船娘,歌妓-----职业妇女视角下的辛亥革命》 钢铁 牛皮 楼市----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之二) 点击:908 回复:52 作者:沙梨熊 发表日期:2011-9-3 115600 回复 又到每月扫盲时,本月继续挂盘讲解晚清汉口经济史。授课如沟女,不谈感情,只讲理性。所以维尼也不罗嗦什么张之洞如何发展近代湖北工业,建立钢厂有什么伟大历史意义之类的无聊话题。小熊只讲逻辑的推演,技术的套招。 张之洞在湖北首先发展的是汉阳,建了一票大型工厂,汉阳因而得名东方匹兹堡。但这对经济有好处吗?实际上是亏本的,点解?因为张搞得是最典型的官办计划经济模式,算得是自己个人的政治帐,而不是地方的经济账。 以汉阳钢铁厂为例,早在选厂址时,有洋务经验的李鸿章和盛宣怀,按基本经济学原理,建议老张,既然是钢铁企业,就该把厂址选在临近煤,铁原料产地的江西萍乡煤矿,或是湖北大冶铁矿附近,便于就地取材冶炼云云。可老张却偏偏要把厂址选在没有现成资源的汉阳。因为他算的是政治帐,他开府武昌,自然要把工厂摆在家门口,烟囱冒的烟,机器的轰鸣声,要让朝廷和全天下都看得见的,听的见。这才是核心政绩,个人仕途名声的命脉所在。至于煤铁资源调度,工厂实际运转成本等等都属于枝节性问题,和顶戴花翎,声望口碑比起来,连根毛都不算。所以说,有时贪官比所谓清官要可爱多了。如同李二,盛六,虽借洋务个人捞得流油,但至少他们还懂点经济逻辑,养鸡取蛋而已。不像老张这样的所谓清流,钱财虽看得淡,但为了功名,为了名厨的称号,可以玩出百鸡宴的花样,根本就不考虑鸡的感受。 经济学本身自有运行规律,像老张这样硬搞,出来的财政收支报表自然不好看。从资金投入,到原料运输都耗费无算的东方匹兹堡,搞来搞去,连段合格的铁轨都造不好,京汉铁路最后还要靠从比利时外购大宗筑路钢轨,才能开工。而以东方曼切斯特为标榜,大干快上棉纺工业的武昌,搞了十年,结果洋布还得靠英国进口才能满足华中市场需求。 当然以上这些,老张个人是当作没看见,反正他的名望在湖广总督任上,靠着面子上这些大小官企,算是到达巅峰了。可经济问题明摆着,时间久了,麻烦该来的还是要来。这些大型的重工,轻纺企业实际都是在亏本运转,之所以不倒,因为是官办,有地方财政在后头输血。但地方府库也不是聚宝盘,没钱会变出钱来,于是要增收,田赋捐税等等都得加码,这些是题中之意。因为这些总督大人创立的国企是不能倒的,于私,总督的政绩,声望,仕途和这些是绑在一起,若是认栽,政敌就会借机扑上来乱咬,于公,还有一个社会和谐问题,近地钢厂,纱厂这么多工人,远处矿山,煤矿那么多矿工,煤黑子等等,全都在一条产业链上,厂矿要清盘,这帮人一失业,海外的乱党,炮哥不是有了机会。 但是靠一些财政上拆东墙补西墙,或是增加地方税赋的方法,也都不能解决大问题。核心问题当然解不开,厂子不能关,龙旗不能倒。那还有什么技术可以解决困境?也是有办法的,就是再建立一个新的经济发动机,靠它把经济拉起来,把旧厂托起来。这回老张就看准了汉口。汉口开埠之后,华洋贸易新经济模式领风气之先,也得了个绰号,东方芝加哥。 老张新的经济技术学套路,就是依托本土廉价的劳动力和原料,积极发展对外贸易,说的好听是招商引资,不好听就是血汗工厂。以汉口八大行为龙头,一批以出口外销,接外国洋行订单而生的官督商办企业又出笼了。这里头的例子,维尼上回在茶叶篇里好像已经讲过了。这次简洁明了,再讲一个牛皮的故事。 汉口八大行外贸,总量以茶叶为第一,但要说完全的出口导向型企业,那以牛皮出口为第一。牛皮主要是用在军需方面,当时最大的外国买家是德国,占据汉口皮革市场对外贸易的半数以上份额。德商里头龙头是美最时洋行。他的需求对整个汉口外贸皮革市场走向有决定性影响。武昌的官府和德商之间在血汗工厂的经贸合作上,开始没有问题,官府有便宜的劳动力和原材料,又可以承受像高污染这些额外高昂代价,而洋人有坚挺的金马克,一方薄利多销,一方买的实惠。自然一拍即合。 但时间演进,问题还是出现,德商开始要求压价收购,如此一来清方牛皮要跌破成本价。当然不能以活雷锋的标准来要求德国人。资本流向,本就是将本求利,那有便宜往那走,当初德国人不选和自己同文同种,又比邻而居的奥匈帝国西部州郡,而跑来远东汉口投资,就是因为在这有更大利益空间,现在德国人要求,如果价格上难商量,那他们下一个投资地,就要转进愿意承诺更优惠政策的南美乌,巴两只小龟去了。在商言商,无可厚非。 武昌方面现在问题在于,赔本生意还做不做?不做,于私,外汇的大宗进项,可爱的金马克没有了,政绩也没有了,于公,整个皮革外贸产业,就得倒下去,这条链上,从养牛户,皮革厂工人,手工作坊的伙计,到货栈老板,经销商户,水运码头的运输,船户等等得完蛋无数人。社会又会有不和谐因素,炮哥又该跳出来了。所以,这些血汗工厂也不能坐视倒闭,保住牛皮不破,就是保证外贸新经济不败,就是保证大清不倒,这一上纲上线。那又得出技术。 技术环节,前篇里介绍过了。靠操控汇率,维持外贸企业的生存与发展。套用一下第一集的数学方程式(看过的,可以跳过这2段),关键在于银价汇率。大清是银本位,宣统时代德国是金本位,1金马克含3.5几克黄金,当时国际金银比价是1比38左右,大清1库平银含银34点几克,3.5几乘38再除以34点几,大概1金马克等于4两多银子。1比4是理论上正常汇率。可大清是汇率操纵国,上手段。举个例子 德商支付的是金马克,而外汇洋钱是要先在户部银行或是各有官方背景的票号,钱庄结算的,在那兑成能在国内通用的银元或是银票交给皮货商。朝廷只要把汇率调高几个价位,也就是人为让白银贬值,油水就来了。例如,一担皮革的成本是500两,德商只肯出100金马克(相当于400两),钱货两讫,拿皮走人。这100金马克进了大清银行,银行把100金马克外币落袋,然后按1比6的自定汇率,折合成600两的银票,支付给皮货商。现在来看,德商拿到了低于成本100两的好皮子,清廷拿到100金马外汇,皮货商扣去成本,每担能赚100两。可以维持自身开销,工人工资发放,场子扩大经营等等,打工伙计也高兴,老板赚钱,有工开,有钱分,过年回河南乡下,咱也洋气一回,不坐骡车了,搭回京汉线,做会动的火车,尝飞起来的滋味。表面上各方皆大欢喜。 可实际上,皮货商赚得不是德商的钱,而是户部银行根据虚拟汇率多印的银票而已。这多印的银票进入市场流通,票子多了,货币当然贬值,等于全体国民要来分摊这多出的100两银票引发的货币实际贬值。整个市场要来应对由此带来通胀的风险。 事情到了这儿,预期的通胀风险,又成了摆在武昌衙门面前新的难题。说老实话,官府真不容易,技术可以解决上一个问题,但立马技术本身自带的BUG会变成下一个问题。在通胀出现以及演化成崩盘危局之前,化解它也有技术。常规套路是两种。武术上的学名叫做环斧钩镰。 环斧战术前篇里也简介过了(看过的也可以跳过),是硬桥硬马的功夫,讲究的是上手连环三斧头,强力出击。常规路数不外乎,出台基本日用品限价,限购名单,强行锁定与银行钱庄票号各类金融机构个人,商户的存贷款,阻断市场资金自由流通,借打击投机商为名,转移社会焦点等等,而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烘托最后登场的以新币换旧币的终极货币改革政策。币制改革成功,也就是实际上民间财富被洗劫一遍,拉回均贫状态。医学上来说,通胀是内因引发综合肠胃病,庸医无良,强行灌肠,但是生理上虚脱之后,病人精神上却会产生幻像,觉得腹中果然轻快很多,身轻体健起来。和女生减肥,自己扣喉头催吐,慢慢演化成厌食症,却觉得自己瘦了美了是一个道理。 今天我们要隆重推荐的是另一种,钩镰战术。这招比起前者,属于阴柔一系。大量货币出现在市场上,要解决问题,就得把这些多出来的货币单位消化掉。前者用的是强行清盘的方式,而钩镰战术,则是用阴柔的方法勾引误导消费,把这股洪水猛兽,庞大游资引去设定好的蓄水池,让它自动蒸发。有人问,引去哪里?引去米市,菜市这些物流极快,高社会敏感度的行业,不用几天,米菜价一涨,带动物价狂奔,那肯定不行。只有像楼市这类投资性领域,才是好坑。因为推高楼价,吸收大量社会民间游资入场,可以回笼货币,解决通胀问题自不用多说,而且还是很好的心理学教案。草民这种生物在本质上来说,都是一些小处精明,大事糊涂的SB而已。要是像米菜肉这样生活小宗必需品涨价,一准骂娘,不满是普遍性的社会心理,但是像楼市这些高投入的项目,攥几个散碎银子,手心捏出汗来,嘴上不住的骂,可还是想买,而且买了之后,心态立马改变,盼着房价再升几个价位才好。这点心理被朝廷抓住,先钩住再出镰,在医学上,这是比上文洗肠更高一筹的肠道造瘘引流技术,房市就是那个引导通胀流向的尿袋。 说句题外话,我大清的瓦房还真强。过去要扮演拼经济GDP加速器的角色,现在又要担负抑通胀CPI减压阀的任务。比外国洋房有本事多了,洋房只是卖给人住而已,最多算一大波咸水妹,可看咱大清的瓦房,双重历史任务一肩挑,哪还是房子,除了不会说话之外,丫分明就是一女公务员嘛。所以买房的,都要抱一颗虔诚的心,要知道你花高价花的值,因为睡得不是自家的房子,而是朝廷女官啊,而且人家几十年后,还是要光荣离休的,到时你的子孙可能还要再请一位新女性回来接着供。 言归正传,衙门的钩镰战术出笼,武汉三镇的房价那就芝麻开花,在官方立场,自然妥了,可在民间受力面上,又有新的问题出现。高地价高房价,影响到了谁的利益?当然各阶层各有反弹,例如后湖的征地对城郊结合部菜农的影响,汉正街商铺的拆迁对沿街商户的影响,黄土坡新军营地附近商业圈的布局对退伍兵自办小店,家属区的影响等等,维尼都已经在社保篇和兵暴篇提起过鸟,复读展开很烦,文盲自己意会。 接下来的环节重点,是介绍武昌环都司湖以及巡道岭两处的房市。为什么数这些重要,因为位于都司湖畔的两湖书院和巡道岭的江汉书院是当时武昌近百所各类学堂汇聚地,可说是当时整个华中地域的暴风眼。有文盲或许以为维尼要讲象牙塔内的学运故事了。那就错了,象牙塔内的故事维尼以前讲过了,也是无关宏旨的。维尼要讲的是塔外的这些学社。什么叫学社晚清时代,墙里那些公费生住的校内宿舍叫做某某斋,而墙外那些来省城谋事考学的人租住的房子统称为学社。通俗点说,也就是民营的学生公寓。这才是炮哥的基本盘所在(炮哥也不容易,这是他在本文的第三次出场了,这次好歹卖他个面子,讲的详细一点,干脆展开讲讲晚清的教育制度) 传统社会乡镇民间基本结构,按社会地位划分,大致是五个阶层,官,吏,绅,士,民。流官是朝廷权力的代言人,典吏主要来源于地方土棍,游民,担任保长,里正,衙役是朝廷行政权力的基层骨架。二者合起来代表朝廷,对地方草民催科逼缴等等,属于反派角色。而绅,是有功名傍身或有地方声望的在乡士大夫,像什么书院的山长,大宗族的族长之类,而还有一个寒士的阶层,就是所谓习举业的读书人。科举本身是个不错的体制,一方面他给寒门子弟提供相对公平向上的阶梯,另一方面,就算不中,还能有就业保证,因为落第后至少还可以在乡里教授私塾,或担任讼师,郎中之类工作,在村里还是被尊重的。乡绅和寒士构成了民间应对朝廷利益代表县官和恶吏的缓冲墙,这就是稳定的古典民主,地方准民意代表和官方行政机构博弈,是确保地方利益不被过度侵蚀剥夺的安全阀。 但大清晚年糊涂犯了错误,照抄西洋教育,出现危局。一方面宪政提速,导致地方绅权借政改急速扩张,与官府行政机器的利益博弈加剧,另一方面废科举,开新学,使得原本习举业的这些寒士,秀才生活压力陡增,因为过去八股等于是一门职业技能,进可以为官,退可以教书,穷是穷点,但还算铁饭碗,可现在变成华山一条路,若不中,回乡既不会农活稼穑,又不懂经商手艺,八股被废,私塾生计自不能再提。所以这些人都只剩下考省城新学堂这条独木桥,可格致新学之类科目,这帮仁兄又从来没学过,考学的压力,省城的生活,各种困难,一并袭来。于是围绕这些学堂之外的寄居学社,咒怨之气自然开始升腾,到一定的火候,就可以看见蘑菇云了。 乡绅走向立宪,寒士走向革命成为晚清的历史宿命。话说还有一个西朝鲜本也有一个不错的局面,可还是犯错误。西韩立国,绅的阶层开始就被清洗一空,这不去说。但寒士阶层还是存在。下中农子弟读完初小之后,大部分自然做生活了,但也有部分相对家境好,负担轻,眼光远的农家,选择投资,让子女升学,读初,高中,进是为了技校,中专,乃至于大学,跳农门,吃商品粮,就算不中,退也可在公社,大队,谋一份广播站,兽医站,仓库会计,村小教师,赤脚医生之类工作,比起在田里做牛马,还是要好得多。当时村镇话事的虽是从游民中提拔的小吏阶层。但有集体化的大框架,贫下中农的硬身份,吏虽可以多吃多占,但在这些中学生返乡安置时,乡村默认规矩,还是要买点账的。这就是稳定的结构。 可后来变革,先是私分,什么贫下中农的硬身份,集体化的大框架,公社一倒,统统完鸟。如此一来,过去群众空腹无聊在队部盯着支书看,隐形监督的氛围一下子没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以后,队部小吏的手脚可以无限伸展,乡村好位置自然是吏家人们的自留地。什么返乡中学生安置,断退路了。选择上中学完全变成赌博。不中回家的话,比那些没读过直接出门打工的孩子都不如。后来又碰上扩招,人为延长赌博周期,加大投注量。因为进入体制的门槛,始终都在,这次被人为延后,过去是大学门,如今是毕业后的国考门,不中,等于又多赔了四年青春和金钱,对本家的负担更重。 关于整体寒士阶层问题的解决,也得靠技术方法解决,大清的方法大家都知道了,靠新军来吸纳,结果人所共知。民国也碰到过,当然民国是不走运,大清的问题是自己误搞新政造成的,南京代表的是传统乡镇士绅,小资阶层利益的政府,本没这个问题,可因为抗战,到重庆时期,大量流亡知青涌入,被迫来解决问题。办法也是一样,靠青年军来吸纳,但仗打完了,总归要退伍,还得安置。陈立夫想出三位一体方法,让这些退伍学兵回原籍做小学校长兼任乡公所里长和保安队长,目的是重建新的乡村士绅阶层。方法看着不错,可在沦陷区推行,又触动了汪伪时期由土棍地痞阶层扶正的伪保长们的地位利益,最终导致伪保长们毅然倒向西朝鲜,成了西韩的地方桩脚,最后CC误了民国。到了台湾,前车之鉴,不敢让荣民进入地方政治,只能集中安置,修路基建,靠岁月演进慢慢消化,好在民国制度本身没问题,就这一拨人是历史遗留问题,一代即终。可西韩自己变革,又造成这个问题,或是不管,或是士官,或是村官,看来看去不外原来几种方法,前景如何,鬼才知道。 回到正题,晚清这些校外学社,楼市一涨,这些租住在这里,从乡下来考学,滞留省城的庞大群体如何应对。城里人对房价再不满,总归还是有地方住。而对这些人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问题。他们既告别了乡村,又融不进城市,寄居在城市的边缘,却游离在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之外,就像一群非禽非兽的蝙蝠一样活在被世人遗忘的阴暗角落。象牙塔内的书斋,塔外的学社在运动学的角度来说。打个比方,一个是清华在读,雅思已过,单等论文答辩,证书到手,拍屁股就直飞常春藤。另一个是北大旁听,图书馆打杂,与人合租通铺在五环以外。前者来午门是人情,不来是本份。而后者是招之能来,来之能战的核心骨干,精神气质,战斗意志是完全不同的。 当时武昌的高教区附近,有那几大学生公寓呢安郡公益社,集贤学社,蕲春学社,神州学社,沔阳学社,日后最出名的则是群治学社,文学社,共进会都是由他这分出来的。这里头又有什么房租风暴,人物故事,下回再说了,维尼快要累死了,要休息一下。 军饷 公债 处女----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之三) 点击:1751 回复:77 作者:沙梨熊 发表日期:2011-9-27 19:27:00 回复 先看今晚第一个问题,晚清练军动机。古今中外,无论那个朝廷,花钱搞军队,目的无非是豢养鹰犬,如是训鹰,军队就是一项对外产业,政府最终目的是要获取盈利回报,产业运营牟利方式放在军工输出,军队扩张之类之上,而若是养犬,军队则是一项对内事业。事业单位本身不营利,而是需要官府不断往里投钱,才能维持运转。看大清练军,朝廷很明显是烧钱办事业。 于是第二个问题跟着出现,供养事业单位的花费是多少?举一个例子就清楚了,宣统三年,同在汉口驻防,女皇之鹰和帝国之犬,人均要花多少钱。 单比最平常的大头兵,一个大清新军,月饷4.2两白银,一个英军,周薪12先令,英镑和白银当时国际汇率是1比8。做个简单数学题。清兵,4.2(月饷)乘12(1年)除8(汇率)约等于5镑多,加上年节恩饷等,年收入大概6~8镑。英兵,12(周薪)乘4(4周)乘12(1年)除20(1镑等于20先令)约等于28镑多,再加季度津贴等,年收入大概33~35镑。 在服役期间,他们都是免费穿军服,住营房,吃皇粮,没什么不同。关键是当兵几年,攒下的这笔收入,能保证他们在退伍还乡后过上怎样的生活,比照当时汉口的和伦敦的生活消费指数。 在汉口,年收入50两(6镑5先令)左右,可以维持一个五口之家温饱,年下还有结余(300两以上是中产,千两以上是富裕)。因此当兵三年,积下百十两饷银,在退伍后,无论是回乡买几亩地放租(汉阳县的地价每亩46两),还是在城摆小铺开业(武昌大朝街商住两用铺面房,每间年租90两),生活是可以负担的,这对普通人家子弟意味着生活水准的提升,所以新军招兵,民间一改过去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传统,纷纷托各种关系争着入营当兵。 而英军退伍后回本土。当时伦敦生活指数,1家四口,年入60~300镑是温饱至小康,300~700镑是中产,700镑以上是富裕。换言之,他们在海外服役,汉口驻防攒下的血汗钱,是不够他们回国和家人过上小康生活,所谓当兵吃饷,做女皇之鹰,真是流血又流泪。所以还是辫子兵当的值得。 比完回到第二个问题,单兵每年消耗朝廷60兩左右的粮饷,那有多少兵呢,还有各级长官呢,要知道从排长开始,就有25两的月薪了,更不用说排以上的各级主官,这些数字加在一起,又有多少。维尼不浪费时间,干脆说了,宣统三年,朝廷年初订立的军费预算是1亿3千万两,拟占当年财政收入的45%。 每年这么大一笔开支,引发第三个问题,军饷打哪来?(如果看过本系列的第一章,可以跳过这段),朝廷主要财政收入,传统的有丁漕和盐斤。新开的有厘金和关税。土地税和盐税支应的是朝廷日常用度各项开支,军费只是整体支出中的定项之一,而新军光人员和装备开销,每年是以几何数目倍增。 如果想从丁漕和盐斤这部分里出大头跟上军费年增支出的步伐,不是没办法。技术上有两个方案,一是搞小动作,在原有地税和盐税基础上,巧立名目加征,像房田契税,盐斤加价等等,这可行,但小搞搞,收入还是抵不上支出,而且招骂声。一是玩大手笔,清丈土地,盐引专卖这些手段施展出来,要是能搞,来钱不成问题,但有两个逻辑前题。其一,朝廷有没有那个能力,能玩这么大,需知这属于结构性重组,牵一发动全身,相当于给社会重新洗牌,开国最强势时,想干都步步惊心,现如今,还有那个精力和实力没有。其二,即便能搞,又值不值得去搞。找钱是为了养犬,养犬是为了防家贼,可要为了搞钱,先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岂不是本末倒置,不划算。所以,传统丁漕和盐斤可以分担部分军费支出,但做不了主轴。至于厘金和关税,要和地方和洋人分肥,朝廷在这上面本也不占大头。于是军费真正重担,还是落在福寿膏捐和铜元余利上。 福寿膏捐和铜元余利,前文也说过(看过得也可以跳过)。福寿膏税,都明白。铜元余利,晚清货币,开始只有铜钱和银两,后来外洋流入了银元。当时国际市场银价下跌,出现银贱铜贵。官府看中这点,开始铸造新货币,铜元。原理在于,从重量材质上看,都是用铜,一个旧铜钱重1钱2分,一个新铜元重2钱7分,按常理币值,1新铜元的价值等于3个旧铜钱,可官府硬性规定的币值,却是1新铜元兑换10旧铜钱。铸币以旧换新过程中,剩下的铜尽归官府掌握。这就是两个新利源,一是操纵币值,一是劫余火耗。 起初,福寿膏捐和铜元余利支撑军费,可随后都出问题,先是福寿膏捐,土药和洋药要有市场竞争的问题,地方衙门与朝廷之间有利益分配,税收瞒报截留的问题,不法烟商有偷漏瞒报厘金税款,亡命走私冲卡的问题,还有无知清流,国际友人要求禁烟的问题,所有问题汇总,导致朝廷收入锐减。 后有铜元烂铸,带来通胀。这也好理解,开始时银贱铜贵,法定100铜元换1银元,实际市场价格是75铜元换1银元(升水)。官府投放铜元量数持平,市场相对信用高,币值维持稳定。可欲壑难填。官府看见铜元推行顺畅,总是忍不住的,干脆把手头火耗劫余的铜,也铸成铜元投放市场,牟取暴利。而同一时期,国际银价开始回升,于是超额投放的铜元加上银价回升,变成银贵铜贱的格局,通胀如期而至,要120个铜元换1个银元(贴水),之后铜元兑白银比价一路跌,最后贴水变成跳水,官府不仅余利泡沫破灭,而且背上更大的财政包袱。 简单点说,朝廷现在的问题,既恨钱少,又怕钱多。恨钱少是因为福寿膏税收进项少,怕钱多是因为铜元市场投放量大,玩技术玩到这么两难的地步,也是很悲催的。有没有方法能解决这一难题呢,办法自然有,技术永远不成问题。前两篇从外贸,汇市的角度举过不少例子。今天从证券金融的角度,再讲一种技术手法,公债。 公债本身并没有善恶属性,所谓目的决定手法。良性的,例如国家有什么经济实业计划想上马,可财政收入不足,启动困难,于是面向社会发行公债,进行市场融资,政府信用,社会资本,经济预期三方互动。再看债券市场后续反应,以及实业投资计划的运营情况,好的结果,债券到期,政府,银行能还本付息,投资人可以得利,自然也有投资失败的情况,但这些都属于经济规律范畴之内。 但还有一种官府发行的公债,开始就打定主意以圈钱为目的,这是无赖政权的惯用套路,从增加官府财政收入的角度来看,用公债高息为饵,可以从民间诱吸资金到官府手里,从抑制市场通胀的角度说,就是上回说过的钩镰战术,搞一个蓄水池,把市场游资,也就是衙门为应付财政赤字而多印发出去的银票,再给引流回来。这种手法叫做票证冲销,故意用所谓高价证券把多印的钞票在账面上给冲销掉。这招在股市,汇市上都是很常用的阴招。 大清玩的就是这手,发行时,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用了很多方法,以汉口为例,前后四任总督各有特色。第一任老张,他老人家,上文说过,是粗放型,玩强推,要求各级衙门督导,社会层层认购,好听点是地方公债,不好听就是强行摊派,所谓还本付息,只有天晓得。第二任赵老二,取法欧陆德奥,推的是60年期低息不还本,每年开大奖的方案,讲白了就是变相福彩。大头官府抽走,幸运的中奖,绝大多数领息的净亏。第三任小石头,推出的债券,号称可以当作抵税凭证,对象主要是商户,也就是卖假发票。第四任瑞公子,则从梁启超,杨度那得灵感,学日本废藩置县,安抚旧藩士的方法。日本当初废藩,为了安置旧藩士,就一次性买断他们的军龄,但给的不是日元,而是公债。规定这项公债可以作为自办银行等金融实业的准备金,瑞公子也想让八旗军二代由军转商,推八旗公债计划等等。 这些方法推行过程中,有什么弊病,后遗症,都下文再说。关键就一点,衙门这些计划,效果怎样?钱是圈到不少,但下一个问题跟着就来。官府打得是如意算盘,觉得发行对象都是奴才商民,话语权和主导权始终在自己手里,所以自己发放证券时所谓的高息高回报承诺,到期都可以耍太极,或是硬赖掉,这好似没本钱的买卖。但朝廷漏算了一点,对债券有兴趣的还有外人,洋行对证券买卖很有爱,他们通过代理商在地方市场平价,折价吸纳大量地方公债,吸纳最多的是日本横滨正金银行和华俄道胜银行,但实际上日行背后是英国的汇丰银行,俄行后台是法国的东方汇理银行。双汇才是汉口真正的券证市场的大金主。站在商民角度,是弱势群体不假,可也不傻,衙门硬派的废纸转手给洋行,回本也好,少输当赢也好,反正总比净亏好。洋人得到债券,是可以按债券票面价值,合同契约向衙门要求高息回报的,官府可以对子民耍无赖,但不敢对真流氓耍狠,于是公债利息又变成一个新的财政包袱。 朝廷也真命苦,总是有解不完的问题。那位说朝廷推行公债,不管债主是谁,至少他的本金在衙门手上吧,拿这笔钱来发展产业金融,真正把国家经济搞好了,上轨道,良性增长,财源不绝,那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能问出这种话,维尼建议请出门左转,国际观察或是安定医院那里人才多,适合深入探讨此类问题。 古人说,学无术不行,术无学不通。光有学理,良好的愿景,但没有技术,那做不成事,只能去天牢望月,菜市口打靶。可若想只凭技术稳坐钓鱼台,也不行。因为想要有真正良性的经济发展,那就要有公平合理的市场环境,而要有公正的市场,前提是要有自由的政治保障,民选政府,各阶层议会立法等等,协商出台的政策才有社会公信力和推动力,只有以政治清明为前提,才有经济的良性运转这是基本常识。而像清廷这样,技术手腕足够,可既没有法统,也没有道统,一切都只为自己集团利益打算,就算有技术,也只能被动的去解决一个个经济难题,可让经济真正上正轨这回事,那是无能为力,因为一心只为自己争取最大份额的人,是没法公正分配蛋糕的。 朝廷不可能建立真正市场经济,因为那样一来,首先他管理经济的正当性会被社会市场质疑,然后就是它自身权力的合法性动摇,最后自己鞠躬下台,别人选贤与能都提上议事日程,随便哪一样,朝廷都承受不了。所以朝廷手握债券本金,上回说过血汗工厂,赔本赚吆喝,操纵汇率得来的外汇,以及各种敛财方法得来的资金,不会用来自身经济的根本性重组改造,产业升级,而要靠技术吃饭,目的就一个,供继续挥霍与跑路储备。 手握大笔热钱,往哪里投资呢,这是本晚维尼睡前奉送的最后一个问题。大清子民的这笔血汗钱去了哪里?投资到巴黎金融市场,购买法国国债去了。为什么待会再说,先说法国的反应。法国先是紧张,后是迷茫。开始的紧张,是因为法国人误会了,以为是德国人的阴谋。因为德国人搞这套拿手,通过暗中操控别国国债,进而影响他国政治。好比在克里米亚战争,以及历次俄土战争之后,都暗暗通过各种民间正常财经管道,逐步吸纳俄国国债,表面上德国各地孤儿院纷纷认购俄国国债,说是为了德国孤儿教育成长福利投资,看中俄国国债的长期前景,利息回报云云,实际上是普鲁士通过增持俄国国债,加强对沙皇政府的影响力,整个19世纪下半期,德国手里的俄国国债有160多亿卢布,占俄国国债3分之2,这才有俄德奥三皇同盟在中东欧长期沟通合作,德国东线无事。要不是后来俾斯麦的儿子改变金融国策,把热钱抽回来搞本国工业二次升级,俄国国债从柏林转到了巴黎,哪来后来英法俄三国协约。 正因为法国人知道德国人的惯用招数,所以才紧张,也怨不得法国人误会,法国人开始不知底细,看证券市场上不断有外国代理人在有计划的,分批大幅度吃进自己的公债,而且购买方式和资金结算单位都很可疑鬼祟(清廷自己没出头,而是通过比利时实业银行委托购买,这家银行是修京汉线时的老朋友,最早是在欧洲做有轨电车起家,朝廷认为委托老朋友中间出面,经济上操作更方便而已。至于大笔资金流都是白银汇票结算,因为大清是银本位,自然要先国际兑汇,1两白银兑3金法郎,这又碰巧符合市场谣言,传闻中柏林金库里就有马克从银本位改制金本位之后结余的5亿两白银存量)。无论是技术手法还是货币材质,以及主力入场法国券市的动向,不由得法国人不信是德国人在出招,于是巴黎立马在拉丁货币同盟中进性资金调动,从意大利,瑞士,希腊,罗马尼亚,教皇等国把法郎流动资本都收拢回来,要守住自己的国债证券市场,准备和臆想中的金马克热钱赤膊相见。幸亏比利时银行也是拉丁货币同盟的一员,出来解释清楚了,这才没闹出国际笑话。 等知道真正大买家是大清之后,不光是法国,包括欧洲主要大国,都从最初的不安走向迷茫。这个瘪三怎么会来俱乐部消费。站在经济学的角度,大清实际是个什么状况,臣民是个怎么样的生活水准,人人都知道。就算攒下几两血汗银子,按正常经济逻辑,应该珍惜为本,好好投入发展自己国民经济才对,怎么敢拿到国际金融市场上来潇洒一回? 即便是站在投机性的钱生钱的角度,也不合常理,大清买入项目是法国年金公债,这项公债利息回报率不高,年息绑定在3厘左右,在法国国债项目里,这项公债主要面向退休公职人员,鳏寡孤独人士,以及老处女,是一种永息债券(如果看过欧洲那一时期的社会风情小说,例如阿婆的侦探小说,常规套路,某个老处女,留下一笔年金,遗嘱给她某个做穷家教的远房侄孙女,这个倒霉蛋拿这笔钱北非,印度各个殖民地旅游开荤,碰上负心汉,觊觎遗产,搞个谋杀案出来,然后波罗之类的侦探出场破案之类)。所以这类年金公债有时又叫处女公债。相当于准保险和福利的混合体,因为购买对象和盈利范围都相对固定,稳定性高,但从投资回报的角度不像铁路基金那些热门公债受市场追捧,在传统投机商的眼里,处女公债是鸡肋,资本热钱在这里生不出暴利来,看见大清把白银大量投在这里,只相当于低息存款,改善法国老处女们的晚年生活,不少老处女干脆乘市场行情好,把手里的债券变现,有了丰厚的嫁妆,夕阳红结婚去了。国际炒家们表示鸭梨很大,看不懂了,只能把爱新觉罗王室和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埃及法鲁克王室,波斯恺加王室并列为四大土财主,欧洲各国商人知道凡是这哥四个来欧洲考察,那一准是金银似流水,定单满天飞,而且赚钱之余,还有新奇可看,大辫子,小红帽,后宫佳丽,可爱有趣的紧。 西方人从经济学角度看不懂的事情,在大清就不成其为问题。好比大清子民,一样看不懂西方政治,一会议会杯葛难产,一会州政府破产,大清子民很困惑,会问如下问题,没有人管事了,西方百姓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这种问题回答都多余。继续讲法国券商看不懂的问题。大清朝廷的目标其实并不是投机赚钱,而是想要保值固本。把外汇投资在巴黎,当时欧洲大陆金融的中心,再放心不过了,将来无论是消费还是跑路,都有保障,至于利息,增值等部分,有也可,无也可,亏也可,反正朝廷不差钱,本金这么大,怎么花也花不完,开始就没打算赚洋人钱,无非托洋人保管而已。这是经济层面,还有政治考量,通过购买洋人的债券,说想干预洋人外交政策,那谈不上,但至少希望通过这层关系,示好洋人,交个朋友,希望洋人能为自己的统治合法性背书。 朝廷算盘打得很务实,效果如何?辛亥年,10月11日,也就是枪响之后第二天,瑞总督坐船渡江,马不停蹄去找了汉口租界各当局,希望借师助剿,站在他的立场,洋人不为别的,就为长期良好的双重债务支付运营关系,也该情义相挺。因为双汇,正金,道胜拥有大额地方债券,同时清廷也拥有他们母国的国债,不挺我,我垮了,我欠你的地券债务本息全完,同时你欠我的国债,我要求你兑现支付,你的本土经济也不好受吧。当然,瑞大人也是急糊涂了,经济金融的游戏,有个入场前提,强者恒强,弱者终弱。差不多同一数量级的实体,彼此玩控股布局才有实际意义,像刚才说过的俄,德,法,他们彼此互动博弈,才讲大国规矩。但大清算虾米,好比基里巴斯就算能控股花旗国国债,又能有什么影响,人家有绝对政经金融主导权,拉一个价位,缩水一半,拉两个价位,跌到谷底,拉三个价位,渣都没了。还谈什么债主权利。 至于大清欠洋人的债务,民军承诺,愿意如数扛下来。事情到这就简单了,瑞总督的求援,俄国领事本来想帮,因为他是传统老朋友,但法国领事反对,理由一是意识形态,共和啊,自由啊,法国人吃这套,二是不怕清廷手里的处女公债,法国处女法国人自己做主,三是民军肯继续兑现洋债,三姐像立起来,家乐福照开,法郎债务一笔勾销。这种情景,于情于利,都站在乱党的一边,花旗国也是同样道理,东方汇理和花旗两大银行一表态,华俄道胜欠人嘴软,俄国国债在法国人手里,也只能缩回去了。横滨正金本就投资在炮哥身上,自没话说。汇丰家大业大要端着,传统中立。到这中立偏袒就成定局,等唯一一家德华,因为和载沣皇室关系想帮手,可稍一动,汇丰就表态了,英国人核心政策,德国人支持的,我就要反对,汇丰力挺袁世凯出场,大盘走势,6强里,5个弃满就汉,问题甩回给德华,继续站在风口浪尖,那一战提前开画,摆明不是时候,德华自动选择次级选项,清是完了,接下来真假美猴王,汇丰挺老袁,我就选孙猴。这又是下一节的内容了。想看下文,回答维尼一个问题,有人问维尼,为什么古人要在藏书楼里放春宫画来防火,小熊很纯洁的,不会回答,想就教于各位方家,有知道的请回复,传道授业解惑,解维尼心中的谜团? 作者:永远被忽悠 回复日期:2011-09-27 21:12:15 回复 想看下文,回答维尼一个问题,有人问维尼,为什么古人要在藏书楼里放春宫画来防火,小熊很纯洁的,不会回答,想就教于各位方家,有知道的请回复,传道授业解惑,解维尼心中的谜团? ------------------------------------------------------- 好像是说火神是一个纯洁的女神,看见不雅照就羞得赶紧回避,火源一走,藏书楼自然就安全了。可对?强烈要求下文!!!! 房价 契税 钱庄----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之四) 点击:96 回复:8 作者:沙梨熊 发表日期:2011-10-2 22:27:00 回复 又到月初更新时,这个系列维尼打算出十篇,到现在才四篇,要加快节奏了。废话不说,开始今晚的第一个问题,晚清的楼市。 关于晚清汉口楼市,为何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原因,维尼在第二回里已经详细挂盘讲解过(看过的可以直接跳过这段)。无非两个目的,一是拉动地方经济,圈地增加官府的财政收入,土地银子多了,市面虚假繁荣,老爷的政绩上去了,顶子越来越红,荷包越来越鼓。一是为了抑制通胀,通过楼市,吸纳百姓手里的游资,实际就是回笼货币。总而言之,操盘楼市的幕后推手是衙门,双核驱动,拉动GDP和控制CPI. 汉口当时的房地产高到何种价位,举个例子,地产(单算地价),从沿长江一线到市中心黄金地段,再到城郊后湖,河街(也就是江景房地基),每方(前后左右各走出一丈路的总面积)300~500两,正街(花楼街至黄陂街),沿街一方400两至500两,背街,夹街一方200~300两,后湖湖堤至玉带门(城郊结合部)一方40两至100两,而如果算房屋造价,小屋一户平均200~500两,门面房700两起。如果有兴趣,维尼可以给参照系,大清的一丈,等于英国的4码差3寸,根据这个可以算出大清的一方土地面积是多少。小熊最讨厌数学了,数学好的自己算去。 FQ会问,那汉口租界岂不是要天价,汉口地价一定是洋人来了以后,市场阴谋操作的结果。这就错了,大清的市场经济向来和正常逻辑相反。开发区是招商引资,请金凤凰来筑巢,就不是拉GDP和控CPI这类对内技术活了,而是要做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构筑良好国际形象的事了。例如老朋友里排名最后的日本,一亩地每年付大清,地丁银1钱1分7厘,漕粮2升(每担米又折合白银3两),这是老朋友支付给朝廷的年租金,所以理论上列强们都是朝廷的佃户,泱泱大国特有面子。他们按各自母国的方式运作房地产开发,同样的河街地段,地价90两,二层洋楼200两还送小花园。也就是说一个在华界内连背街小巷房都买不起的大清子民,如果能到化外之地,洋佃农的地盘,3百两不到,连地带房,更好地段的江景房都消费得起,而且如果住满五年,每年依法纳税250两以上,还可以有资格参选公董局或纳税人会议(各国租界规则略有不同,主要是英或法模式),就算有司法纠纷,有法庭,有律师,有陪审团,不用跪堂,不用打板子,不用青天大老爷,就算入狱,也没有杀威棒,运气好,罪行重的,还可以流放澳洲,阿尔及利亚去见识异乡风情。说实话,谁不愿去租界落户,只是门槛比较高,不是那么好进罢了。 大体解完房价,进入第二个问题,契税。有房地产买卖,自然就有各式税收。官府想搞钱,技术无穷尽。有正税,乡下田地不管地主是谁,买卖多少手,每年的地丁漕粮都要如数交足,城里房铺店面,不管东家房客,经营过户,每年的铺税房捐一分也不能少给,这些都属于常年的进项。还有延伸辅税,买卖双方成交订立的房田地契,叫白契,事后还要到衙门打税单,这叫红契,红契契纸价银1两,随契征税银3分,各地还有土政策,可以任意加捐,像湖北汉口,红契契纸银1两,正税银3分,地方捐银6分.有人说,既是私有,那买卖双方谈定立约,衙门方面可以规避苛税嘛。那你就惨了,不给官府抽头吃红,按大清律,不走红契程序的话,各笞50,银地充公,轻则号枷示众,重则支边宁古塔。以上这还是私有房地产方面,至于衙门明火执仗的圈取民地,各种技术花样,那真是说也说不尽,不是维尼今天的重点,也不说了。 更有意思的是,官府对辅税的征收有无限延展性。例如宣统元年,又推出新当税,比方有人把地契抵压在当铺借钱周转,如果到期死当,当铺获得产权,按年交正税,过户的契税,这不废话,可衙门还要收特别税,表面理由指责当铺是炒家,干扰房产市场的稳定,对地价过高要负责任云云。实际站在衙门立场,2个原因,一是官府多一笔财政收入,一是政治秀,真正的楼市幕后庄家吃饱之余,有时也要考虑众多散户房奴的情绪,时不时甩几个大户出来,平息市场不满,转移焦点。 这里有个前提问题,所谓的炒家到底是不是高房价的推动力?摆明了不是,他们也不过是和众多散户一样的市场投机者,只是入场比较早,资金本钱比较多一点罢了。真正的操盘手,实际还是衙门。很多仇富的民粹主义FQ会指责这些商人富户,有钱为什么不投资实业,而要进入投机市场呢?这就不讲理了,首先,钱是人家的,爱投在那儿是他的自由,其次,前文说过,大清的市场运行规律和正常经济逻辑相反,投机比投资更现实。 例如花果山农民企业家孙大圣,如果猴子想在东土大唐投资搞实体经济,建设水蜜桃罐头厂的话,从投资成本,到市场环境,再到利润预期,各方面都是一笔血泪帐。投资总要向相关方面贷款,要政策支持吧,王母娘娘那儿不上贡,玉帝肯批条子吗?企业投产以后,工商,税务,环保各个相关,或是不相关的职能单位,下到土地,山神,上到天师,老君,但凡名列仙班的,是个神仙都敢来收香火钱。说到日常运营,各级市场管委会,从二郎神到啸天犬,不喂饱了怎么行?此外人小鬼大的哪吒三太子,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分量,不打点的话驾风火轮撞死你,人家爸爸也姓李。市场对手里还有家大业大的天企蟠桃园垄断市场。以上这些支出,就算大圣有72变,也不知要卖多少筐桃子才能回本?所以说,在大唐做实体经济是不符合投资者利益的,真想做,只有挂洋旗,或是西天取经,到如来那儿换一张英联邦的派司,或是南海求法,到观音那儿求一张台胞的返乡证,总而言之,叫石猴,叫齐天大圣,旧有天庭秩序都不会给你条路走,只有改个洋名叫悟空,才能扬眉吐气。有头发谁愿意做和尚,可这个大唐实在是让人伤不起,不剃头拿外卡不行。 在汉口,敢做实体经济,建新式工厂的,不是有衙门背景的大官商,就是有租界依托的新买办,其余商人,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于是他们代表的民间资本自然而然地进入金融,房产等等领域。相对于前景黯淡,投多亏多的投资市场,投机领域,至少自身对市场的流程运作把握度更大一些,如果眼光独到,运作得法,运气不差,就算先期要高息融资,事后除还本付息以外,还是有一定的利润空间。商人最怕的其实不是市场风险,而是官府操控,投机领域之所以繁荣,关键是商人认为衙门在这些短线金融市场上的干涉不像在长线实体经济上那么有绝对的实时控制力,商户可以自由伸缩的空间也更大。 当时汉口金融领域,有四大机构,当铺,钱庄,洋行,票号,主要由四省商人主持。他们各自第一桶金的来源,有白,有灰,有黑,出身背景又影响到他们的金融运作方针。 当铺的老板,基本是徽商,他们是什么出身?传统的行商。早年在两淮做粮盐买卖,每年按季度,船行在苏北,皖南之间,也就是说他们第一桶金是做物流得到,然后进入金融领域做当铺,物流讲究周转,赚快钱,这些朝奉也秉承行商时的理念,高息放贷,快速流转,百两银3分利,面冷心热,同乡会赈济乡党,徽商不落人后,但如果说到融资,那徽商就难通融。所以汉口这些当铺,都是做薄本快钱买卖。 钱庄的老板,则多是浙商,也就是浙东宁绍一带人。这些老板多是货郎出身,走街串巷,做小五金生意,兼营零钱兑换。当时铜钱,银两小额兑换,各地不同,这些货郎做街坊生意,靠眼尖腿勤,白手起家赚点差头。有了积累,口碑,慢慢做银楼,钱庄,搞民间融资。讲究聚沙成塔,以百两银作万两事,例如信用额度贷款,米商在钱庄存千两,可预支1200两,下乡收米,返城销售之后,结算按1200两本息结算,所以浙商钱庄做的就比较大,钱业公会也大,生意和人情,彼此沟通,不像徽商那么分明。 洋行的老板,大都是粤商,相比前两者本金来自于白道,粤商的原始积累大多是灰色的。依托于开埠后的港澳,做小舢板买卖,往来穿梭,冒的是风险,赚的是大钱。这些灰色收入,于法不合,可于民有利。FQ装义愤,说他们偷税了,可与其高税入朝廷的口袋,被官府挥霍,洋货入关之后,又被加几个零卖给大清百姓,还不如曲线无障碍入境,买卖双方直接交易,各得实惠。FQ又扮天真,关税各国都有啊,洋人国税,拿来搞教育,社会福利,用之于民,可大清的税收,除了官人,还有谁见过半文?这些大飞出身的粤商通洋务,所以他们搞金融买卖都和洋行有关。 票号的老板,全是晋商。比起那些白道,灰道出身的钱业同行。他们就是纯黑道了。晋商先天和朝廷有关,早期西北用兵,他们做军饷转运,镖行出道,或是乡间典吏,劣绅,征收军粮田赋,实际也就是包税人。到了晚清战乱,朝廷在各省饷银征调,几乎全由他们包办,票号慢慢成形。官员也愿意把官库,宦囊交由他们打理,庚子后,这些票号其实就是准央行。他们发迹是无本买卖,有原罪的,所以他们和朝廷户部银行,交通银行在是一条线上。这些票号,好似衙门,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 回到开头的新当税,湖北当时的总督瑞澂是度支部尚书,也就是财政部长载泽的大舅子,在推行新当税方面,他当仁不让要冲在前头。此税一出,汉口各当铺大受影响,在房产市场中,哪家当铺手里没有吃进几块地产房屋,过往要交正税,契税,已然吃力,毕竟这些产业不是转手就能找到下家的,在当铺来说,这些地产也是真金白银的押金放出去,抵价而来。而且徽商前文说过,本小利薄,背后依托的其实是浙商的钱庄在支撑,新当税虽然从单税来说并不多,但当铺本金,要支撑日常运营,要缴纳各项商业税赋,在还要负担几块地皮的税收消耗,现在每块再额外加税,银根抽紧。更要命的是,社会舆论导向此时被衙门引导,盲目仇商仇富。 首先吃紧的是同丰当,每到年关前后,依照惯例要缴纳各项官府税收,属于当铺部分的,有藩司衙门的领帖费,也就是换照钱,藩房(省民政厅)规费220两,府房(市民政局)规费100两,府料号费(市民政局挂号费)1400文,厅署请示费(省委办公厅)50两,厅料号门规费(省委办公厅挂号费)5400文,这些都是进门请公仆办公事的孝敬,正税在后头。这些都不说,光交税也就算了,当铺还能支撑,可衙门其实不在乎他交那两税钱,而是想要他手里的地,去缴税,借故拖延不收,然后授意官报抹黑他,说什么炒家非法牟利,偷税漏税,将受重罚,实际就是要压迫当铺把手里的地块低价吐出来,好收为官地。如此一来当铺信誉扫地,马上影响到他背后大金主,浙帮的丰大庄。做钱业,最重要的是市场口碑,市场谣言出现,同丰当,丰大庄要上门板了。这还得了,市面人心摇动,挤兑潮出现。而整个民间钱业公会,实际是个铁锁联舟的格局,一损俱损,很快浙帮的同大,源成,信诚,大成,江西吉安帮的裕厚德,怡和升,惠怡厚,徽帮的启大,恒丰,湖北本土的宏泰,宏大,义升,信顺,源盛一家家全都风雨飘摇。 现在外有市场挤兑,内有官府的高压,难题抛给了钱业公会,公会里主持董事的是宁波镇海帮,怎么办,调动现金,那是没戏,去年上海橡皮股灾,钱业公会已经赔进一大笔款项,自身储备不够现在外不光有储户挤兑,还有晋商票号收紧银根,趁火打劫来催还贷款。晋商最大的是平遥侯家的蔚字五联号,在汉口开业的是蔚泰厚,蔚丰厚,蔚长厚这三家。这些朝廷户部银行的外围庄家,平日里正常民间融资去官办银行,根本贷不到款,要到他们这里来借高利贷。现在他们出场要求钱业公会各帮还钱,实际想借机挤跨民间资本,垄断金融市场。内外交困,镇海方家,提出干脆一翻两瞪眼,把汉口地皮大王老刘拖下水,老刘当初起家依靠的是洋行人脉,钱业公会的资金支持,刘氏的资金主力都押在地产上,这次风暴,我们如果跳江,他的资金链也要断,请他动一动吧。老刘于是避居租界。现在轮到总督衙门着急了,老刘是市面繁荣的航标,他一撤,市场露出颓像,那市场信心跟着就会崩溃,更大的挤兑潮要来,而且他和官府,票号之间都有见不得人的资金往来,真要是全线崩盘,谁都吃不住劲。衙门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而且瑞澂的公子国华,和老刘之间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系。事态如此,风向就变了,瑞总督出来,高调宣布官府要救市,一期向注资刘氏注资500万两官银,而且还有后续诸多措施。市面慢慢恢复平静,钱业公会诸君暂时渡过一劫。 开始是龙王看牡蛎肉厚多汁,想尝尝鲜,顺便给广大水族上上课,告诉他们大海里的坏事都是牡蛎干的,现在龙王要主持公道,结果牡蛎反制,一面把海水搅浑,一面乱咬,把小白龙也咬出来了,龙王一看,大海起风波,海啸即至,珊瑚宝座毕竟比什么都重要,唉,没办法,算了吧。不仅如此,还得倒赔进几件龙宫的宝贝来救市。 事情到了这里,海面上的海啸风险暂时过去,可海底却依旧暗流涌动。例如龙王的枪杆子,那些虾兵们。新军的成分维尼前几篇已经说过,里头有士官生集团,下层的军曹集团,以及废科举之后那些失业落地秀才组成的学兵组织。这些虾兵们都是靠军饷吃饭的,每月班长不过4两5分银子,小兵只有4两2分,这些钱要负担一家人的生活。军饷发放里的门道,小熊也说过。例如,主管这一块的各级蟹将们,自有奥妙,直接吞没喝兵血的那是笨贼,最常见的手法是不按时发放,月初军饷到帐之后,蟹将延期支付,先存到票号钱庄里去吃息,参与金银买卖,获利生息之后,再把本金发放给虾兵们。不能如期领到饷银,蟹虾间的天生不平等待遇,都是乱源。还有这些虾兵自己内部也有传销组织,像文学社之类,按月收取个人饷银的十分之一,放饷日交给棚(班)代表,2日内由各棚交到队(连)代表,3日交到营代表,5日内交到标(团)代表,一周内交到总社,由社会计存放银行,然后靠这笔军人公积金生息投资等等,每月开社会议时,会计要带存单到会上对账。这个乱党传销组织挺有经济头脑,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市场金融风暴,钱庄都在亏,他们的那些血汗铜细,别说盈利,为各项社务提供经费,老本都亏掉了。虾兵本就心向孙猴,怨恨龙王,此刻更甚,倚靠齐天大圣,倒戈屠龙的戏码,转眼就会上演。倚天屠龙这个成语大概就是这么来的。虾米们只要有梦想,肯努力,一样有机会洗牌从来,成为龙虾。这又是下一篇的主题了。 作者:沙梨熊 回复日期:2011-10-06 16:51:43 回复 一般而言,维尼不回自己的帖子,不过看见那个和尚的故事,小熊破例多说几句。说什么掌勺的先让其余人挑,自己殿后就会有公平,是不现实的。去过饭局吧,主菜上来,首席会谦让,各位先请,实际到最后,剩下那块转到领导手里,肯定是还是最好的那块,点解,社会人情潜规则。 其实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谁掌勺,而在于所谓公灶制度。正确的方法,各化各缘,各开各伙,同时定期轮选一个当坐庙主持。其余六人按化缘收入比例交给庙里公米,这份公米,够坐庙主持吃一份什锦素斋,其余部分买青菜萝卜,常备几份粗糙素餐,因为六个化缘人里,总有山高水低,能力大小,生病卧床等不能外出化缘的意外情况。但是一日领了低保素餐,一日就不给投票选主持的权力,否则几个懒汉不工作,成天赖在寺里,却又有投票权,那最后就会选出一位许诺高级全素席餐的民粹主持来,那依法纳公米的化缘和尚就亏了。坐庙主持是定期轮选,在任内不外出化缘的日子,公米除了自己开支,和低保素餐之外,还可以修缮一下庙宇,搞搞免费技能培训班,教授一下出门化缘的各项技巧,当然关键时刻,要是有道士来砸场子,他还得出来舍身护法。 总而言之,主持轮选就是公正,防止庙主专制,低保素餐就是公益,防止阶级撕裂,化缘票权就是公平,防止懒汉民粹。公正是意识形态,公益是社会道德,公平是伦理正义。三公主义是茶具奥义的的理论核心。 帝 国 之 殇----科举存废与辛亥革命 点击:1435 回复:76 作者:沙梨熊 发表日期:2011-10-10 17:23:00 回复 又是百年,本周加贴一篇帝国之殇。大清GAME OVER的根本原因,在自身技术上来讲并不在1911,而在1905。简单点说,无非六个字“废科举,练新军”。当然维尼无意重复泛论的学术定见,什么历史潮流浩浩荡荡云云。小熊治学,就一个字“推”,从事件源头上层层逻辑推导,最后自然会有很明了的结果。时间有限,以下开始推,文盲们注意跟上维尼的节奏。 当初为何要废科举,大概念统统闪开,实际就一个原始推动力,中央朝廷与地方督抚的权力博弈。地方督抚势力能够崛起,和朝廷叫板。两个时间点,一是太平天国,督抚借就地筹饷之机,开辟厘金税源,进而插足地方财政,原本只对户部负责的藩台,此后不得不同时受制于督抚,于是出现一仆二主,财权截留的格局。二是八国联军,督抚借东南互保,朝廷西狩,以地方新政为名,各自建立新学堂,其实就是侵蚀原属朝廷吏部的组织人事权,培养地方干部。庚子之前,督抚也可以委派私人,但属于杂途,相对于朝廷科举体制运转产出正式干部,这些杂途各方面受限很多,督抚用之不能完全如身使臂。辛丑条约是份大礼,有一条规定在洋人害被虐地方,停止文武各等考试五年。也就是中央实控区,整个组织人事体制被迫暂时停摆,东南督抚此刻则大兴学堂,加快批量出场自己的干部。五年到期,第一个问题来了,是科举复兴,还是学堂扶正? 这是京地朝野两条路线的权力博弈问题,表面上有个很普通的切入点,毁于庚子战火的京师贡院修不修。主修的是内阁军机大臣王文韶,主废的是袁世凯,张之洞领衔的地方六督抚。修就是组织权重回朝廷掌握,废就是默认前五年人事权下移,同时要承认这为今后的主流改革方向。这个回合,督抚集团赢了,一是日俄战争结果,新政策推行,舆论环境等等总体大背景都有利于他们,二是内阁中清流世代交替,王文韶被自己的学生瞿鸿機拱翻,失势去职。剩下另三个军机大臣,庆王是袁世凯的盟友,鹿传麟是张之洞的亲家,瞿鸿機是岑春煊的伙伴,虽然派系不同,但在有利于督抚集体根本利益的问题上,还是有共识的,那就简单了,科举必废成为定案。 再来是第二个问题,过渡还是立废。主角变成张与袁。张在上一个阶段主废,是因为学堂创设关系到他的政治利益,这不含糊,但现在学堂制度已成定局,权力利益已经有了保证。下来的就是感情问题了。他也不想做人做得很难看,何况自身也是清流科举出道。所以他主张过渡,新老生源等等问题,分成十年三届,逐渐过渡转型。袁就不同,他是落榜生,和科举毛个感情都没有,立废是他的主意。老佛爷又开会,找几个督抚来内阁民主集中一下,端方,岑春煊哥几个都没文凭,主流意见是立废,老张是属老甲鱼的,最后也就算了。第二个问题解决,立废。 发展到这个点上,朝廷拗不过时势,是输了一层,当然后续朝廷有的是手段,实力不足,技术可以弥补。就像当年的财权截留,京饷少了。朝廷可以祭出摊还赔款和边疆协饷两招,督抚可以少缴京城的,但是要分摊部分外债和对口支援边疆的军费(湖广支陕甘,四川支云贵,广东支广西等等),这些都是分地方之势,此刻的学堂扶正也是一样,路线是认可了,但也有招数,一是本体,提学使要挂朝廷编制,也就是学台,地方组织部不能完全让督抚拿走,至少要共有,二是外挂,咨议局这些都批准上马,借在地乡绅力量,靠地方议会制衡督抚的行政权,自然也有衍生问题,例如咨议局叫板督抚衙门,朝廷很开心,但到了资政院,也就是国会层级,这帮议员来搅和内阁,朝廷就头痛,督抚刚好相反,咨议局,督抚是烦的,但资政院,督抚是挺的,新的三方博弈,也很有趣,这和维尼本文无关。略去不谈。 继续推导科举之废和学堂建制。考学制度本身在1905年之前,世界上只有两种,一是中式的科举,朝廷只划个八股大纲,规定四书教材,负责招考,其余不管。在这期间,一般人家子弟,从7~8岁开始务农,习艺,读书,相当于把鸡蛋放在几个篮子里,日常学手艺,耕农活,闲暇读读八股,到了考季去考,考不上回来,继续平民日子。以农,工,商等为职业,考试为副业,读书相当于买彩票,调剂生活。如果某季考上秀才,那才算进入士的阶层,一是获得复试资格,中举为绅,再中进士为官,就算不中,秀才在乡间还有碗教授私塾的饭吃,从寒士秀开始才叫习举业,正式走上专职,教~公人员的漫漫考学之路。当然从寒士,到乡绅,再到官员,自有位置录取比率,寒士再升一步困难,大多数不是私塾老师,就是转向事务官领域,研究钱谷珠算,大清律例,去作师爷,讼师等等,与地方游民出身衙役,班头共同构成小吏阶层。过去对朝廷有牢骚的主要是考举人不中的这些寒士秀才,但这都属于正常范畴,抱怨够了,回家教私塾,出外当师爷,等到下个考季还不是又都来考。除非有两种特殊情况,朝廷有大变局,民间有大饥荒,他们有机会下注,从寒士转身成策士,货卖与识家,玩一票大的。 一种是西式的职业教育,从小学开始到大学,学校收钱教书,产业化经营,来的都是客。责任则是要把教学搞好,一对的起花了钱的学生老板,物有所值,二也是做市场口碑,吸引更多人来光顾。而学生则相当于是个人投资,为未来择业打基础。例如某人数学好,一路往财会学科发展,毕业之后,大体几条路,留校任教,出去企业谋职,要么自主创业,或是去考公务员,在政府里当会计。经济学教师,企业会计,政府雇员,本质没区别,都是本科专业玩算盘。政府雇员叫事务官,考选出身,在体制内升迁靠资历,劳绩。如果那天想当政务官,也就是部会级首长及其以上的职位,那就要有政党背景,出来自选,或是辅选。票选成功,自己当选。辅选得力,被新当选人指名遴选。 东西方比较,教育模式都适合各自体制,没什么好说的。但要对比效果,西方好。那出的专才,这出的是废柴。这些都不管维尼的事,也不去说他。还是说朝廷的新学制改革。搞了个中西结合,第三种独特的模式出现。 表面上是学洋人,规定7岁入学,初小,高小,中学堂,大学堂,通儒院。看上去没问题,实际上分两段,初小到高小,学的是西方基础教育,学好多门课,传统的童生自主耕读生活,到这变成法定规范制。再往上,又不学西方一贯制直通车教育(基础打完,无障碍升入各中高等学校受专业教育),而是强制赶去过独木桥,考中学堂,进去相当于举人,再往上,大学堂,通儒院,同进士出身,同进士及第。如果能考进中学堂,那没问题,公务员编制,分科教育,朝廷包分配,进还可以一直考大学堂,通儒院,退可以转去师范学堂,毕业回各初,高小任教。但关键是考得进中学堂,当得了举人吗? 如果高小毕业不能过独木桥,那就坏了,举个例子,在西式教育体系里,基础教育部分,是为了升学之后的专业划分而设的公共课,某人想谋职,要么去当手工学徒,慢慢往蓝领奋斗,环境好一些,投入大点,读书去,小学基础绘画,数学,中学制图专业,毕业出来当绘图技师,往白领努力,要是学有余力,钱有富余,能读到大学,那出来是工程师,金领的起点。在传统的中式科举,更干脆,还是这个人,7,8岁出来当学徒,主业学木工,闲暇自学八股,到了16,7岁,考上就专业去八股考官,不中至少也是合格木匠,横竖不误功夫。可到了第三种模式,十年基础教育,高小毕业过不了中考关,那除了基础教育里的数学绘画这些公共皮毛课程之外,他毫无职业技能,既不能和自小木工学徒出身的木匠竞争,也不能和专业中高学堂里出来的技师并论。 简而言之,1905之后,出现第三种应试教育(科举实质只是招考,西式实质只是培训),受这种强制基础教育的孩子,有9成是注定要白读十年,浪费青春的。这才是核心问题所在,05年之后,每年都有大批的高小生落榜,他们进不了中学堂,所以没有分配保障,走上社会,又被耽误了十年,没有谋生技能。这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05年改制的遗留问题,朝廷对05之前的旧科举人员,童生转学新教材,举人,进士授官或是进修,可对旧秀才阶层,朝廷只包部分优贡,拔贡进入新的师范学堂,其余大部分只能自去报考新中学堂,过去秀才算是上了岸的,考中举人很好,考不中教各类村塾。现在,能考,但是新课标,数理化根本不懂,前进过不了新中学堂考试关,新师范又转不进,于是后退也没资质教高小和初小,旧秀才等于只捞了个同高小出身的身份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自从习举业以来,以为上岸了,结果一夜之间又掉回水里。 于是新学堂应试教育,催生了两大人群,一是05之前26,7的老秀才,一是05之后17,8的高小毕业生,进不了体制,融不入社会,怎么办?又有下一个方案,朝廷也是悲催的,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这放在等会再说。 以上部分都在说废科举带来的各种问题,现在看练新军,也还是在05~06年,军队建设也发生一件大事,军20条颁布执行。核心内容就是军队建设专业化,职业化,现代化等等,这又带出两个新问题。一是新兴的士官生群体,一是旧有的军曹。 士官系这些正规军校生有什么问题。这些年轻士官有没有实际能力,这不好说,但智力绝没问题。他们都是读书种子,初小,高小读完,考场里千军万马中过了独木桥,进陆军高小,陆军中学,6年连读,加2年实习,23,4岁当排长,这没话说,但他们接下问题,考保定兵官学校,陆军大学,从那里学成,就是正式连长起步,营团参谋,再留洋,那才叫前程。可关键是考中高级军官,就不是考学那么简单,招考里头讲得是人事关系。这些寒门贵子,拼爹拼不过八旗军二代,大多也就是个蹉跎于军中下僚的命格。这些都是万里挑一的凤凰男,人生期望,心理价位自然高,想着自己一路走到现在,操场,教室,食堂,宿舍,图书馆,从早点名忙到熄灯号,将近二十年的人生就耗在这五个地方,结果只得个排长,每月25两银子,反观那些有背景的八旗同学,天生的顶子,军艺的妹子,雪白的银子都是手到擒来。心意如何能平。 军曹们则是正宗的行伍出身,过去旧军军制,没那么多操练兵演,技能考核,单凭一副好体格,18,9岁来当大兵,赚饷银,吃得饱,运气好的话,营中做久了,被上头赏识,小兄弟们捧场,28,9出头转军士,当军曹,提拔到千总,把总,日常营内只是点卯,然后泡茶馆,吃地方,搞生意,江湖朋友给面子,多舒服的日子。现在搞七搞八,又是士官生,又是学兵团,原本属于军曹的上升空间,班,排长的职位,大多要给四眼仔占去,而且自己也被迫跟进,专业化,职业化,有随营学堂,讲武学堂定期要轮训,年纪一把,又要一线带兵,又要出成绩,还要学技术,读毬书,时不时再被那些毛头士官管,这叫一个懊恼。 士官和军曹,都怨朝廷不公,都恨八旗可恶,彼此还互相讨厌,这是一个问题,此外还有第三种人,就是刚才说过的新学堂应试教育催生的双失秀才,老张说,来从军,军队是个大课堂,再办个陆军特别小学堂。老张的角度,暂时安置,顺便提高一下军队质素,在这些寒士角度,边当丘八,边读书,文士上进不行了,武士出道总可以吧,他们在军中不少做了司书,也就是连队的小秀才,平时抄抄写写,出个墙报,士兵园地什么的,这叫在职不在编,连排长比较看重他们,相当于连部的书吏,平时可以不参加操练,但在编制上其实还是士兵。他们盼的是从特小,司书过渡,转正到正规的陆军中学,然后重搭上仕途的正轨。但正规渠道自不断有应届生,关系生,轮到他们这样的二军,凤毛麟角而已。所以这批人就滞屯在营中,这些人就不是什么不平或是懊恼了,而是怨望。 朝廷也是个冤大头,花那么多钱,养这么多人,结果还要招大多数人怨恨,这叫一个晦气。上文这三拨人,物以类聚在军中又形成三个策源地。士官生大都是第三陆军中学,分布在测绘,法政,军医各个专业学堂还有个技术兵种单位里头,他们最恨八旗子弟,又是读书种子,故此理论上能接受海外乱党反满之类的文宣,席正名,雷洪各省士官生头头搞了个组织,黄汉光复党,寓意黄帝子孙光复汉族之类,但说实话,这波士官生,也就起哄架秧子,凑凑革命的热闹,要论破坏力,行动力那差得远了。 真正有能力的,一是军曹们的组织,29,30团的将校研究团。也就是岗位轮训时,蔡济民,王宪章,吴醒汉这些老班长自发组合而成同人会,为什么叫将校团,因为他们基本都是下士,军士长,取个好意头希望能升上校官,将官。32团的黄伸芗的种族研究会,工程营熊秉坤,炮团蔡汉卿也有忠汉团等等组织,叫什么并不重要,反正就那么回事。边自己搞买卖,边骂朝廷规矩多,每临近操练,军演,退伍这类的关口,队伍都明显不稳。军曹们是买卖多,怪话多,门路多,后来比较出名的那些,熊秉坤,他舅是汉口的水夫头,打码头的,蔡汉卿和炮团的小兄弟是吃土方的,南湖修堤围堰,发包工程。还有马房徐万年,河南兵的老大哥,鄂豫之间的往来运输,自有一份,马队的回回班长沙金海,广益桥一带的陕甘马帮,本省丑帮的皮革加工作坊,帮着看场。还有搞土药生意的阿金,房屋租赁生意的张廷辅等等。 还有就是21混成旅的第41团,这个团里大都是落榜生,失业生之类的倒霉蛋,为什么这个团里特别多这种人呢,一来是政策方向,老张贪大求全,要6千君子共一堂,明明没位置分配,偏偏喜欢扩招,二来和旅团主官有关,旅长黎元洪放任自流,黎在军中就不得志,本来说好张彪第8师,他第11师,一字并肩,但因阿彪是老张警卫员出身,黎这个科班生,只好缩师为旅,千年老二,心里不爽,前途有限,乐得糊涂,得个军中好名声更重要。而他手下的41团团长,吴元泽.这位听名字,就知道是个老好人,无原则嘛。老吴为什么喜欢招那些天涯沦落人,因为他自己也沦落过。这位年少考学时,也是考的不易,几次考举人不中,不过运气还好,赶上最早留洋潮,那时观念未开,别的高材生都不愿出去,科举正途为上。他是寒士,豁出去博一下,弃文从武,去日本学了陆军,回来以后,分配也坎坷,去一些边角省份当有名无实的军事穷教员,一直到30多才回湖北,候补了好一阵,才赶上黎元洪独立成旅的机会,搭上这班船,正职当了团长,所以他上来以后,就喜欢招收和他相似出身那些落魄学兵。这些倒霉蛋在41团汇聚,后来又传到边上的31团,和同建制的42团。这些人大哥都是连队文书,像早期的刘静庵,中期杨王鹏,后期的蒋翊武,何海铭等等,彼此之间是教会式的抱团取暖,传销式的组织链接,疯狗似的仇恨朝廷。 有了策源地,之后顺理成章。士官系倒向共进会,书吏们自组文学社,军曹各团体,则两头各自下注。然后就是一百年前的那声枪响,在大清角度,朝廷那张金卡刷爆破产,在乱党角度,功名富贵立等可取。 海军 棉纱 黄金----历史经济学视角下的辛亥革命(之五) 点击:907 回复:44 作者:沙梨熊 发表日期:2011-10-22 21:13:00 回复 又到每月更新时,还是从源头步步推导,今晚第一个问题,我大清的海军建设。神马北洋舰队那些,都不关维尼的事。宣统盛世,重建海军提上议事日程。摄政王为什么要搞海军?答案很简单,醇王府三兄弟要借掌握军权,稳站政治权力顶峰。第二个问题,海军要烧钱,银子打哪来? 银子拟由度支部拨发,两个方案,一是12年计划,花1亿2千万,购舰10万吨,追上日本六六舰队,一是10年计划,花5千万,接近日本水平。这是王党的如意算盘,而财政部长载泽是隆裕太后的妹夫,他要和载涛争夺未来总理大臣之位,因此后党集团没理由要积极配合王党的计划。这些派系上的利益角力不关本文主题。继续说公事,两边有心结不假,但表面行政程序还是要走的,最后乔出的结果,开办费1800万,每年经费200万。不管怎样就这么多了。于是第三个问题,这笔钱再往下怎么落实? 1800万开办费,财政部出500万,余下各省分摊,每年200万经费,也是各省分摊。各省自不情愿,交钱总是懊恼的,再朝野协调一下,比例份额拉锯几回,最后实到海军账上,开办费1300多万,每年年费168万,意头很好。海军大臣,摄政王的七弟载洵,着实阔了起来,手握大单,考察欧美,风光的紧。意大利,奥匈,德国,同盟国集团是王党的盟友,重点军购对象,一共买了7艘,当然,出于国内派系平衡(后党载泽亲美,善耆亲日,庆王党的那桐也亲日),国际关系考量,在英美日协约国集团,也先后买了5艘,后续还有融资委培各种幕后交易。 别看洵贝勒年轻,又好出风头,手松花销大。可在政治上拿捏还是到位的。只两个大国没下单,沙俄是老朋友,但因为被日本打残了,海军实在是没货。冷落法国则是故意为之。因为法国佬做事太不上路,庚子大赔款,各国都没拿大清当外人,4.5亿的大蛋糕,俄国拿了1亿3千万,排第一,德国死了个公使,拿了9000万,排老二,这些朝廷都不在乎,朝廷介意的是,这笔援外献金,老朋友怎么用?拿回去花,那没问题,但关键是法国佬就地用来架电线,建医院,设教堂,办学校,搞市政,硬是把法租界修成了文明的橱窗。这大清心理受不了。请你吃满汉全席,你却跑去下炸酱面馆,让围观的奴才们知道原来还有另一种世界。这让主人的脸往哪放?而且在国际上,法国政商两界和湖广的日知会,边境的炮党集团,组织联络,代售军票,后勤补给都有关联。这关系到大清核心利益问题,大清也想示好,认购法国年金债券等等,前文都说过,无奈法国人基本不接绫子。俗话说怂人也有个驴脾气,朝廷恼了,也会使性子,载洵借口法国给他预备的接待规格不够,干脆不去法国,大单就是不给巴黎,显下我大清的骨气。 海军海外风光是靠银子支撑,刚说过银子由各省按比例分摊,继续往下推,各省的报效又从何而来?每省分摊比例不同,直隶,广东,江苏都是大户,开办首付都是120多万,每年年费也要20万,黑龙江这些小省,每年都是万八千。挑个中档的为例,还是湖北好了。开办费80万,每年年费10万。这笔钱从湖北财政那一块支出?从外贸税收上来。各省其实都差不多,满洲是大豆,华东是丝茶,岭南的土产品,陕甘是皮革等等,在湖北是棉纺产业。 又一个问题,为什么各省的外贸经济繁荣,能给地方财政提供税源?这些维尼在前几篇里都说过,外贸导向型经济的特色,无非那几种技术手段,血汗工厂,操纵汇率,恶用规则等等,关于前两者,维尼以前已经说过,重温一下,看过可以跳过这段。文盲会问,为什么要重温,因为谎言说上一千次会被误认为真理,于是真理就要重温一万遍,才能拨乱反正。作为知识的良心,效法的源泉,文盲的导师,萝莉的救星,小熊不得不和话唠似的每次都重温真理。 血汗工厂的运作,人人都知道,举个例子,汉口官督商办的那些棉纱织布各厂,原材料棉花从鄂豫农村低价收购,工人薪资最高不过200文,最低才百十文,工作时间却要从早6点到午12再到晚11点,再经典不过的大清富士康了,以这样低廉的成本,去抢滩外贸市场,自然有优势。还有操纵汇率,也说过了,如果外商要求更低的价格,突破你血汗工厂的最低成本价了,怎么办?外汇还是要赚得,低于成本价也卖,在汇率结算上做手脚。光宣之交,国际金银比价1比30左右,英国金本位,1英镑含7.3几克黄金,大清银本位,1两库银含纯银34点几克,7.3乘30再除以34,大概1英镑等于6两银子,这就是国际合理汇率。现在,大清厂商一箱货物成本100两,英商却只愿出10镑(60两),照理差40两亏了,生意没法做,可衙门操纵汇率,先促成交易,英商出10镑,拿货走人,英镑进入大清银号,朝廷把刻意压低汇率,挂出的官方牌价1镑兑12两,然后按这个汇率开银票,兑给出口厂商120两银票,厂商高兴,立马扩大生产和出口,工人有工开,看上去一片繁荣,实际上,赚得根本不是外国人的钱,而是通过操作汇率,让本位货币白银贬值而已。多印的银票进入市场流通环节,全社会为通涨买单。(具体部分延伸推导,去看维尼前几篇文章)。 今天维尼的重点不是以上这些,而是再讲一种官府恶用规则的技术。维尼以前讲过因为洋人操持海关,我大清玩不了出口退税这招,但后来深入研究,发现衙门居然还是有办法变相玩退税加贴牌的混搭手法。市场商业规则是由强势一方主导制定,这不假,庚子条约附则里,英国人关于商业有几条,例如关税加成。原本进出口都是5%的低关税,现在进口关税加到12.5%,出口关税加到7.5%,那位说英国人这么好,给朝廷增加税收收入?倒也不是。有附加条件,厘金要裁撤。因为过去英国人进口交给朝廷虽只有5%低关税,可洋行一路运销各地,厘卡交不胜交,成本还是高,天津条约再施压,加2.5%的子口半税,相当于洋人交一次性厘金税,但还是有诸多限制,只限于洋商本人,货物要事先路线指定等等,买办出去办货,厘金还是要隐形征收。洋人烦死了,现在一口价,多交一成半在关税里,别的就不交了。这个附则,还有进一步条例延伸,如果洋货缴税入关之后,三年之内没市场销路,要原货出关的话,原进口报关单(12.5%)可以抵充出口税,也就是说(12.5%-7.5%),朝廷要补还洋行5%。这些都是为了洋商利益而制定。 按理朝廷没权话事,在这方面只是个受而已。可衙门却反受为攻。朝廷招商优惠,凡是洋商来华设厂,只收10%并可抵充进口税。也就是说,洋商运成品进关收12.5%,可要是直接来建血汗工厂,货物出厂仍然挂洋牌,不收国货税,交那10%等于12.5%,相当于省了2.5%的关税,而且这里是血汗工厂,人力原材料成本超低。这还不算什么,更妙的在后头,奸商其实也不为省那2.5%,而是有更大的利益,货物出厂之后,根本不在清国卖,而是返销回印度,这批货理论上是进口洋货,说买不掉,再出口,出厂实交10%,但税单上写的是12.5%的进关正税,按附则延伸条例,扣除出口关税,要再退5%,简而言之,在汉口建血汗工厂,生产出货交给清廷5%,换一套完整进出口税单,然后回次大陆销售。 理论上这批货是从英印出口到大清再返销的。奸商的成本,3部分,英印海关的货物出口税。实际只是按大清默许开出的所谓订单去缴税(英印当局鼓励出口,出口税便宜,奸商来交钱,总归欢迎,实际有没有货出口,关英印海关屁事),在清的血汗工厂(也比在印度本土便宜,英印棉纺织业佣工采购商法规范化程度至少比大清健全,所以成本高),出厂后交给衙门5%税。这批货再回印度,不用交进口关税(因为它国籍属英,出过口了),这批超低廉的出口转内销纺织品,冲击了印度本土棉纺市场(真正的印度国货,在本土销售,英印当局抽税重)。书上经常说阿三本土棉纺织业如何被英国殖民者勾结封建腐朽势力打压,摧残云云,实际上真相是,老实本份的印度本土商人和出口商人,最终是被那些勾结外国无赖政权的英印奸商在市场上廉价倾销冲垮的。 站在英印政府立场,当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本土棉纺织业被这些所谓国货,实际上的MADE IN CHINA给挤垮,行业萎缩,市面萧条,大批棉纺工人失业,社会肯定动荡,于是要出来说话,于公保护合法诚实的正当商人利益,于私也是为了次大陆的长治久安。照会大清要进行币制整顿,市场改良,政策调整,言下之意,汇率不能再操纵了,奸商不能再勾结了,关税不能再玩花活了。有FQ觉得只要我大清赚了就行,这又错了,本质上所有的事,血汗工厂这些技术套路,伤害的除了英印商人之外,最大的受害者,其实还是大清的屁民,朝廷玩技术怎么都是赚,而草民只是奴工,长远看还要为各种通胀之类的后遗症买单,哪有半毛钱的好处。 关于各种内部后遗症问题,去看维尼前几篇帖子,也不是今晚重点。下一个问题,受到英方政治压力之后,朝廷如何应对?白银升不升值。如果升,对外贸出口有什么样的打击,如果顶,要承受多大的友邦压力,这些朝廷心里都有数。在讲朝廷技术应对之前,先讲政治经济学上三种概念性命题。 一种是宪政民主体制下的真正市场经济,公平,保障,法律等等不用细说,这相当于是日心说,普世真理。还有一种是地心说,经济由专制国家来掌控,里头又有两种形态,一种是极权计划经济,不承认市场经济,要天圆地方到底。还有一种承认市场经济,但说什么要控制,也就是承认地球是圆的,但还是坚持地心说。日心还是地心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路线之争。当然还有另类的女权主义,月心说来源于女权主义份子的生理潮汐变化,不用理她们。 地心说两兄弟,看似左右有别,本质上没任何区别,只是各自经济立足点,罩门不同而已。左哥怕热,国家工厂,计划经济,最大的噱头,全包式的福利,实际羊毛出在羊身上,工人创造产值为10的话,9成归当局,1成当工资返还,生活不够,9成里再匀出2~3成做为所谓实物福利,补贴在衣食住行方面。这种经济完全靠当局一个个计划拉动,大工厂里出来的产品,因为官僚制度,高耗能低产值,又没有国内市场,要实现价值兑现,只寄希望于国际市场,西方那些宪政国家自有健全的市场经济,根本不需要傻大粗笨的产品,所以左哥的市场,只能在那些弱势地区,所以要海外扩张,看二战后的苏俄,在东欧,亚非拉,一路扩张过去,就是要把垃圾产品倾销出去,剥削当地的财富和原材料,一旦扩张受阻于中亚,老卫星国的资源能量又被逐步榨干耗尽,左哥本土的产品不能价值兑现,国家工厂经济实际就开始空转,1成的产值都没有了,工人的工资自然开不出,所谓财政补贴更是完蛋。这时就开始借外债,同时发行国库券内债。搞一笔现钱干嘛?一部份贴到财补和工资里,暂时稳住城镇工人阶层,余下的钱搞外挂,搞大项目,搞新工厂,希望新产品能有好的国际市场销路,可等新产品出来哪有那么巧能填了原来的亏空,同时又新增一批工厂,工人,要背更大的财政支出包袱,如此恶性循环。然后内外债务又到期付息,怎么办,内债利息开印钞机解决,外债用基础农产品出口还贷。如此一来,国内通胀加上食品短缺,广大工人阶级常年拿固定的低工资,承受能力极低,没法抵御市场物价高烧。 右弟怕冷,他是有所谓市场经济,也不做左哥那样全包似的忽悠承诺,他只是在幕后操盘,台前收税而已。他的经济,国内外市场实际上靠得是血汗工厂,外贸经济和外资热钱在那支撑。外国资本为什么会来给他捧场?因为这里有一系列优惠,血汗工厂,奴隶劳工,廉价资源等等,还有人为的低估汇率,外资涌入,兑换本币就有了巨大的利差。而国内奸商又可以凭官商人脉获得低息官贷融资,然后这两笔内外热钱涌入股市,房市,托起了整个泡沫经济,右弟坐地抽头,与老朋友分赃,获得巨大税收与外汇收入,手里有钱就搞面子工程,希腊军政府有环地中海运动会,阿根廷军政府有世界杯,巴列维王朝有波斯帝国的千年祭典,可所有一切都是靠内外无良资本运作,一旦有战争,汇率变化,石油能源耗尽,投机市场前景灰暗等等苗头出现,资本大鳄转身就抽钱走人,于是股市崩盘,外贸垮塌,工商破产,物价狂跌,谷贱伤农,民工失业,萧条肾寒。 不管左哥右弟如何变化维持,该来的还是要来,结局无非两种,要么向前,接受日心说,要么后退,华丽变身,左转右的看西韩,右转左的看伊朗。然后再按以上套路走,再到临界点,再变一次,理论上左右无限轮替循环,永远的地心说。当然总有失手,即便同一个游戏每次也都有不同的临场环境条件,永不失手的概率是不存在的,随便那个环节滑脱一次,那就是买单的时间到了。 说回我大清,友邦要求整顿币制的压力,与日俱增。白银不升是不敢的,关键是后续问题的提前防范。比较长远的那些技术套路,铁路国有,币制改革等等这些,国进民退,不兑换纸币,大规模计划指令性经建的预热,无非就是为萧条寒冬的来临做提前热身,预备左转的前兆,这些也不关今晚的主题。 今晚最后介绍的这个技术,我大清出手介入国际黄金交易市场。为什么等会再说。先说黄金市场里有哪几种手法。最常见两种,一就是赚快钱的炒家,低吸高抛,追涨杀跌,这不用多说。还有一种,则是大炒家联手和坐庄的政府对赌,玩大的。通常富是斗不过官的,这些炒家成功的例子多见于那些过渡型市场国家。例如40年代内战中的国民政府,90年代中后期的叶利钦政府,炒家热钱开始不过是投机牟利,当局预计有市场通胀危险,于是把黄金外汇储备当作平准基金投入市场,回笼货币。此刻当局有金汇,炒家有现钱,官抛富买,金汇价格冲击高位,看谁先弹尽粮绝。富钱尽,则官可把金汇价格再逐步调低,相当于让炒家在高价位吃进的金汇血本无归。要是官金尽,则富等于掌握了金汇储备,变成地下央行,那市场物价由他们来控制,变成新的庄家。过渡型政权有两大弱点,一是过渡中,市场不成熟,国民不理性,一有风吹草动,市井小民往往会恐慌性的加入市场轧金的阵容,为炒家吸干当局金汇储备造势助推,同样因为在路上,国际正常融资,金援汇贷往往不敢入市力挺当局。因为不够透明,所以先天就吃亏,但又因为想向透明过渡,所以什么强行闭市,刺刀护盘这些背离市场的无赖政权手段,在宪政基调下,又不能施展,于是最后法币和卢布守不住,只能崩盘,杯具了。 现在看大清,积极转向国际黄金市场,是上述那种目的?摆明了都不是,短线赚快钱,大清好多事忙,那有这份闲心,长线屯金博庄,列强都是金本位俱乐部的大流氓,大清一个银本位的小瘪三,那有雄心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对赌。那是为什么?我大清本意就不在炒金,而是为了贬银,为什么要大量增持黄金,像什么保值,跑路储蓄这类远期预备,维尼在上篇已经说过,也不是重点。关键的核心在于借助推高国际金价,来拉低国内银价,让自身银价在外部施压逼升下,能在国内保持贬值的实际状态。本币实贬,就是守住外贸血汗产业,奴工有工开,大清就万万年,至于什么通胀,本质上来说右弟系统,在萧条与通胀之间,更怕前者,对付后者,自然有别的技术手段,前文都介绍过了。 继续说大清,方针是明确的,具体经手交给谁呢,和上文认购法国年金公债委托比利时银行一样的手法,黄金吸购也主要靠欧洲小国去运作,是来自巴达维亚,在上海开业的荷兰银行。这家银行本是在荷属东印度搞殖民实业,到上海以后主营南洋侨汇,后来和大清也就搭上线了,荷兰那是大清自入关以来就相熟的老朋友。通过阿姆斯特丹的中介在国际金市上用白银套购黄金。花了多少呢,举一个例,国际金价自19世纪以来,只大规模波动过三次,1860之前,金银比价长期都是1比15,然后普法战争,德国经济金融上了台阶,还带动一批欧洲国家改行金本位的热潮,金银比价突破1比20,甲午以后,日本为首,还有英联邦的一批殖民地,盯住英镑,又是一次改行金本位热潮,金银比价突破1比30,20世纪初,长期就在1金30银左右,同期南非布尔战争,澳新金矿,不断有新金源被开发,按正常市场规律,金价该是稳中有降。光绪末年,金银比价还是1比33,可到了宣统元年,载泽做幕后金主,荷兰豆做台前经纪,一下子把国际金银比价拉抬到1比39,之后三年就稳站38,39高位,而且眼看要冲四。 这种砸钱护盘的手法,白银贬值,血汗工厂守住了,至于长远的国本,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大概念,和坐江山的技术流是没有关系的。这些也不多说。最后说说这种手法对当时国际金融市场有何影响以及后来这笔大清资金的归宿。国际金融影响这回事,其实和本文也没关系,讲个关于蝴蝶扇动翅膀小故事就算了,话说伦敦金市逆势上扬,英国奸商看荷兰豆在大手笔入货,纳闷,有问题。荷兰豆不做本行的南洋木材,橡胶这样熟盘,却来做黄金,对失去德兰士瓦有不满,想控股?看着也不像。难道是看好黄金的远景走势,还是他原先操股的南洋熟盘要走衰,热钱要抽身?奸商本质上也都是知识分子,好琢磨,电报交驰,大盘分析,南洋这些出产,例如橡胶,大宗的消费目的地是在北美,需求一直在涨,伦敦奸商有个思维定势,认为荷兰豆的金市资金来自于巴达维亚的母体,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荷兰豆要弃胶就金。难道南洋胶不行?再满世界研究,发现问题了。巴西专为橡胶出产运输而修的马德拉—巴莫尔铁路即将完工,那美国市场,激增南美胶会以成本优势侵蚀南洋胶份额。原来如此,伦敦奸商推出结果,也别傻了,荷兰豆撤,咱也撤,于是伦敦市场里与南洋土产期货有关的热钱纷纷开始套现走人,上海比伦敦还要慢半拍,橡胶为首的股指开始跳水,洋行开始收紧银根,股灾来了。晚清橡皮股灾是和早期荷兰的郁金香狂热,法国的密西西比投资,英国的南海泡公司并列的四大悲催事件之一。 说完故事,继续主题,大清这笔技术金银本钱的归宿,武昌枪声一响,土财金主没时间玩技术了,结果国际金市,在失去主力大户护盘的前提下,1912年初就掉回1金兑33银的合理价位。那些在38,39高位入货,预期作长线追涨的国际奸商们,都被坑了爹,但荷兰豆没损失,他不过是经纪人而已。本钱白银是大清的,现在这个局面对他最有利。点解,就和二战后那个笑话一样,犹太人把金子存在瑞士,然后去了奥斯威辛,纳粹把金子存在瑞士,然后去了阿根廷,最后美国人来了,瑞士银行家把手一摊,说自己不懂英语。荷兰豆作中介也是如此幸运,上线委托人完了,资金挂在自己名下,那真是赚翻了。之后就风骚了,袁总统,民国要不要币制改革,财政整顿,荷兰豆愿意出专家出资金,从银本位过金本位,利息手续费都好说,每个新金币含0.3几克黄金,你的货币和我的本币,汇率是2比1,我和英镑是12比1,所以你和英镑是24比1,然后就是金本位俱乐部新会员,繁荣昌盛云云。袁世凯是忙暂时没接茬,如果袁能长久,稳下心,那现在搞不好货币就是金盾,袁盾之类了。虽然没成,这笔热钱总是闲不住,20年代,终于有机会,北洋政府修陇海路,比利时银行投资2亿5千万法郎,荷兰银行投资5千万荷兰盾,说是募集欧洲债券而来,实际是前清购买法国年金债券和伦敦黄金期货的结余款本钱打底。那智障又会问,为什么不追讨,不深究。废话,大清的海外金库,秘密烂账这些技术手段,民国怎么厘的清。好比有朝一日,清查西韩海外账户储备,根本不现实,别说那么远,就算是接收内部文工团,小熊打包票里头都没有处女了,光这点,就不由得让人意气难平。一说到非处的话题,维尼的心智就乱了,要休息一下,下次第六回更新继续说大清在利率调控上的技术手法,我大清的技术实在太强,说也说不完,维尼用十篇篇幅还不一定介绍的完,不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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