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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振 还原法与名作细读苏轼的赤壁豪杰风流和智者风流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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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振 还原法与名作细读苏轼的赤壁豪杰风流和智者风流之梦苏轼的赤壁豪杰风流和智者风流之梦 大师心音 2011-03-21 22:10:08 阅读12 评论0   字号:大中小 订阅 苏轼的赤壁豪杰风流和智者风流之梦               ――《念奴娇·赤壁怀古》解读                                    孙绍振   《念奴娇·赤壁怀古》被历来的词评家们称誉为“真千古绝唱”“乐府绝唱”被奉为词艺的最高峰,千百年来几乎没有任何争议。但是,其艺术上究竟如何“绝”,...

孙绍振 还原法与名作细读苏轼的赤壁豪杰风流和智者风流之梦
苏轼的赤壁豪杰风流和智者风流之梦 大师心音 2011-03-21 22:10:08 阅读12 评论0   字号:大中小 订阅 苏轼的赤壁豪杰风流和智者风流之梦               ――《念奴娇·赤壁怀古》解读                                    孙绍振   《念奴娇·赤壁怀古》被历来的词评家们称誉为“真千古绝唱”“乐府绝唱”被奉为词艺的最高峰,千百年来几乎没有任何争议。但是,其艺术上究竟如何“绝”,则很少得到深切的阐明。历代词评家们论述的水准,与东坡达到的水准极不相称。就连二十世纪词学权威唐圭璋的解读也很不到位。唐先生在《唐宋词选释》中这样说:“上片即景写实,下片因景生情。” 由于唐先生的权威,这种说法遮蔽性甚大。在一般读者中造成成见,好像是上片只写实,不抒情,下片则只抒情,不写景。这在理论上是讲不通的。首先,“即景写实”,与抒情完全游离,不要说是在诗词中,就是在散文中也很难成立。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早就指出:“昔人论诗词,有景语情语之别,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当然,论者完全有权拒绝这样的共识,然而,吾人对必要的论证的期待却落了空。其次,这样的论断与事实不符。苏东坡于黄州游赤壁曾四为诗文,第一次,见《东坡志林·赤壁洞穴》卷四,其文曰:    黄州守居之数百步为赤壁,或言即周瑜破曹公处,不知果是否。断崖壁立,江水深碧,二鹊巢其上,有二蛇或见之。遇风浪静,辄乘小艇其下,舍舟登岸,入徐公洞,非有洞穴也,但山崦深邃耳。      什么叫做即景写实”,这就是“即景写实”。而《赤壁怀古》一开头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与其说是实写,不如说是虚写。第一,在古典诗歌话语中,大江不等于长江。把“大江东去”,当作即景写实,从字面上理解成“长江滚滚向东流去”,就不但遮蔽了视觉高度,而且抹煞了话语的深长意味。这种东望大江,隐含着登高望远,长江一览无余的雄姿。李白诗曰:“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只有身处天地之间的高大,才有大江茫茫不还的视野。而《东坡志林·赤壁洞穴》所记:“断崖壁立,江水深碧,二鹊巢其上,有二蛇或见之。”则是由平视转仰视的景观。至于“遇风浪静,辄乘小艇其下,舍舟登岸,入徐公洞,非有洞穴也,但山崦深邃耳。”则从平视到探身寻视。按《赤壁洞穴》所记,苏轼并没有上到“断崖壁立”的顶峰。“大江东去”,一望无余的眼界,显然是心界,是虚拟性的想像,主观精神性的,抒情性的。这种艺术想像把《东坡志林·赤壁洞穴》中写实的自我,提升到精神制高点上去。第二,光从生理性的视觉去看,不管如何也不可能看到“千古风流人物”。台湾诗人喜欢把审美想像视角叫做“灵视”,其艺术奥秘就在于超越了即景写实,把空间的遥远转化为时间的无限。第三,把无数的英雄尽收眼底,使之纷纷消逝于脚下,就是为了反衬出了抒情主人公的精神高度。正是因为这样,“大江东去”为后世反复借用,先后出现在张孝祥(平楚南来,大江东去,处处风波恶。)文天祥(大江东去日夜白)刘辰翁(看取大江东去,把酒凄然北望)黄升(大江东去日西坠)张可久(懒唱大江东去)甚至出现在青年周恩来的诗作中(大江歌罢掉头东)。以空间之高向时间之远自然拓展,使之成为精神宏大的载体,这从盛唐以来,就是诗家想像的重要法门。陈子昂登上幽州台,看到的如果只是遥远的空间,那就没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那样视隐千载的悲沧了。恰恰是为看不到时间的渺远,激发出“念天地之悠悠”,情怀深沉就在无限的时间之中。不可忽略的是,悲哀不仅仅是为了看不见燕昭王的黄金台,而且是“后不见来者”,悲沧来自时间无限与与生命的渺小的反差。“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更不是写实。苏东坡在志林中明明说“或言即周瑜破曹公处,不知果是否。”而后人也证明黄州赤壁乃当地“赤鼻”之误(张侃《拙轩词话》)“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也是想像之词。前《赤壁赋》具记游性质,有接近于写实的描述:     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根本就没有一点“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的影子。更为关键的是,苏轼所说“风流”人物,聚焦於周瑜。时人对周瑜的形象概括完全是一个雄武勇毅的将军:“衔命出征,身当矢石,尽节用命,视死如归。”而苏轼用“风流”来概括这个将军,不但是话语的创新,而且是理解的独特。     “风流”,本来有稳定而且丰富的内涵:或指文采风流(词采华茂,婉丽风流,)或指艺术效果(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或指才智超凡,品格卓尔不群(魏晋风流),或指高雅正派,风格温文(风流儒雅,风流蕴藉)。或与潇洒对称(风流谢安石,潇洒陶渊明),实际是互文见义,合二而一。所指虽然丰富,但是,大体是指称才华出众,不拘礼法,我行我素,放诞不羁,当然也包括在与异性情感方面不受世俗约束。可以用“是真名士自风流”来概括。风流总是和名士,也就是落拓不羁的文化精英互为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里。风流”作为一个范畴,是古代中国精英知识分子特有的理想精神范畴。西方美学的崇高与优美两个方面都可以纳入其中,但又不同,那就是把深邃和从容,艰巨和轻松,高雅和放任结合在一起。在西方只有骑士精神可能与之相对称,但骑士献身国王和美女,缺乏智性的深邃,更无名士的高雅。这个范畴本来就相当复杂,而到了苏轼这里,又对固定的内涵进行了突围。主要是风流从根本上说,是在野的风格,而《赤壁怀古》所怀的却是在朝的建功立业。     “赤壁怀古”,怀的并不是没有任何社会责任的名士,而是当权的、创造历史的豪杰,是叱咤风云的英雄。苏东坡把“风流”用之于“豪杰”,其妙处不但在使这个已经有点僵化的词语焕发了新的生命,而且在于用在野的向往去同化了周瑜,一开头的“千古风流人物”就为后半片周瑜的儒雅化埋下了伏笔。这个词语的内涵的更新如此成功,以致近千年后,毛泽东在《沁园春·咏雪》中禁不住用“风流人物”来概括他理想的革命英雄。 “风流人物”的内涵这样大幅度的更新,层次是十分细致的。在开头还是一种暗示,一种在联想上潜隐性的准备。   在苏轼的心中,有两个赤壁,两种“风流”:一个是《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壮丽的,豪杰的赤壁,一个是,前《赤壁赋》中,“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婉约优雅的,智者的赤壁。两种境界都可以用“风流”来概括,但是,是两种不同的“风流”,这种不同并不完全由自然景观决定,而且是诗人不同心态所选择。时在元丰五年(1082),苏轼先作了《赤壁赋》,又作《赤壁怀古》,显然是表现了一种风流,意犹未尽,要让自己灵魂深处豪杰“风流”得到正面的表现。不再采用赋体,而用词这种形式,无非是因为它更具超越写实的、想像的自由。    在前《赤壁赋》中,写到曹操,是“一世之雄”,但是,诗人借一个朋友(客)之口提出了一个否定性的质疑:    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    “舳舻千里,旌旗蔽空”的霸气,“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的豪情,固然豪迈,但是,只能是“一世之雄”,在智者眼目中,终究逃不脱生命的大限,这个生命苦短的母题,早在古诗十九首中就形成了。曹操在《短歌行》把古诗十九首的及时行乐提升到政治上、道德上的“天下归心”的理想境界。但是,这个母题苏东坡在这里,还有质疑的余地。也就是不够“风流”的。他借朋友之口提出来,随即在自答中,把这个母题提升到哲学上: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这里有庄子的相对论,宇宙可以是一瞬的事,生命也可以是无穷的,其间的转化条件,是思辨方法是否灵活到从绝对矛盾中看到其间的转化和统一。自其变者而观之,则生命是暂短的,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生命与物质世界皆是不朽的。这里还有佛家的哲学,七情六欲随缘生色“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宇宙空间和时间的无限,就变成生命的无限,这就是苏轼此时向往的通脱豁达的自由境界。在苏轼那里,这个境界是可以列入“风流”(潇洒)范畴的。     这种随缘自得哲学之所以被青睐,和他当时的生存状态有关。在乌台诗案中,他遭到的迫害是严酷的,这个不乏少年狂气的壮年人,不但受到政治的打击,而且受到精神的摧残,在被拘之初,曾经和妻子诀别,安排后事“自期必死”。心情是很绝望的。在牢狱中,死亡的恐惧又折磨了他好几个月。而亲朋远避,更使他感到世态炎凉,人情之硗薄。贬到黄州以后,物质生活向来优裕的诗人,遭遇贫困,有时竟弄到饿肚子的程度。他在《晚香堂书帖》中,借书写陶渊明的诗述及自己的窘境:“流寓黄州二年,适值艰岁,往往乏食,无田可耕,盖欲为陶彭泽而不可得者。”这一切使这个生性豪放,激情和温情具富的诗人受到严重的精神创伤。在如此严酷的逆境中,以诗获罪的诗人,不得不寻求自我保护,表现出对贬谪无怨无尤,随遇而安的样子,但是他又岂能满足于庸庸禄禄苟且偷生?因而,在生活态度上,创造出一种超越礼法,对人生世事的豁达淡定,放浪形骸的姿态。《东坡乐府》卷上《西江月》自序说:“春夜行蕲州水中,过酒家,饮酒醉,乘月到一溪桥上,解鞍,曲肱醉卧少休,及觉已晓,乱山攒拥,流水铿然,疑非尘世也,书此语桥柱上。”这样的姿态,和他的朋友柳永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有一脉相通之处。醉卧溪桥的自由浪迹,从容豁达,就成为此时期的词作中名士“风流”的主题。     这个主题,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出世的想像。这种出世的想像,并不完全是僧侣式的苦行,从正面说,就是从大自然中寻求安慰,从反面说,就是对自己精英身份的漫不经心。宛委山堂《说郛》言苏轼初谪黄州“布衣芒履,出入阡陌,多挟弹击江水,与客为娱乐。每数日必一泛舟江上,听其所往,乘兴入旁郡界,经宿不返。”      贬官的第三年,在《定风波》前言中这样自叙:“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他把这种姿态诗化为一种平民的潇洒:“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但是,这种不拘礼法,这种放浪,毕竟和柳永有所不同,其一,这里有他的哲学和美学基础,因而,他的风流不仅仅是名士之风流,而且是智者的风流。正是因为这样,在前《赤壁赋》中,不但诗化了江山之美,而且将之纳入宇宙无限和生命有涯的矛盾之中,把立意提升到生命和伟业的矛盾的高度。其二,正是因为是智者,他的不拘礼法,是很自然,很平静的,很通脱的。因而,长江在他笔下,宁静而且清净:“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正是他坦然脱俗的心境。在这种心境的感性境界中,溶入了形而上的思索,就成了《赤壁赋》中苏轼的心灵图景。     如果这一切就是苏东坡内心的全部,那他就没有必要接着又要写《念奴娇·赤壁怀古》了。张侃《拙轩词话》说,“苏文忠‘赤壁赋’不尽语,裁成‘大江东去’词。”[14]不尽语,是什么语呢?《赤壁赋》中心灵图景虽然深邃,然而,毕竟是智者的通脱宁静为基调,而苏东坡并不仅仅是个智者,在他内心还有一股英气豪情,他不能不探寻另一种风流。     正是因为这样,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中,读者看到的是另一个赤壁,《赤壁赋》中天光水色纤尘不染的长江,到了《念奴娇,赤壁怀古》中变成了是波澜壮阔,撼山动岳、激情不可羁勒的怒潮,这当然不仅仅是自然的景观的特点,其间涌动着苏东坡压抑不住的豪情。但是,光有豪情,还不算不上风流。《赤壁怀古》的任务,就是要把豪情和风流结合起来。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如画”,这是上半片的结语。但是,这“画”,并不仅仅是长江的自然景观,而且是上“千古风流”人文景观,有 “一时多少豪杰”为之作注。自然景观的雄奇的伟绩,正是他内心深处的政治和人格的理想的意象。作为上片和下片之间的意脉的纽结,这里是一个极其精致的转折,“千古风流”,转换成“一时豪杰”。意脉的密合就在从英雄的多数,凝聚到唯一的英雄周瑜身上。      此句承上启下,功力非凡,以致近千年后的毛泽东在《沁园春·雪》中,从上片转向下片,从咏自然景观的雪转向咏无数历代英雄人物,几乎是用了同样的句法:“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前《赤壁赋》中主角是曹操,而《赤壁怀古》则是周瑜。曹操从“一世之雄”变成了“灰飞烟灭”。很显然,为了衬托周瑜,在成败生灭的矛盾中,周瑜成为颂歌的的最强音。当然,这并不完全是歌颂周瑜,同时也有苏东坡的自我期许在内,元好问说“东坡赤壁词,殆戏以周郎自况也。”   可惜的是,元好问,黄苏对自己的论点没有切实的论证。其实,苏东坡在词的下半片,对历史上的周瑜进行了升华。表面上,越是把周瑜理想化,就越是远离苏轼,实质上,按照自己的气质重塑周郎,越是理想化,就越是接近苏轼灵魂,越是带上苏东坡的情志色彩。     首先是把以弱搏强的,充满了凶险的,血腥的赤壁之战,诗化为周瑜“谈笑间”便使“樯橹灰飞烟灭。”“谈笑间”,应该是从李白《永王东巡歌》“但用东山谢安石,与君谈笑净胡沙” 中脱胎而来,表现取胜之自如而轻松。这种指挥若定,决胜千里。轻松潇洒的形象,正是从苏轼一开头的“千古风流”的基调中演绎出来的。     其次,这种理想化的“风流”还蕴含在在“雄姿英发”的命意之中。苏轼对曹操的想像是“一世之雄”,定位在一个“雄”字上。而对于周瑜,如果要在“雄”字上作文章,笔墨驰骋的余地是很大的。那个“破荆州,下江陵”,“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的曹操就是被周瑜打得“灰飞烟灭”的。但是,如果一味在“雄”的方面发挥才思,那就可能远离“风流”了,苏轼的思路陡然一转,向“英发”的方面驰骋笔力。让周瑜在豪气中渗透着秀气。“羽扇纶巾”,完全是苏东坡自我期许的同化。把一个“衔命出征,身当夭石,尽节用命,视死如归。”的英雄变成手拿羽毛扇的军师,头载纶巾的儒生智者。从诗意的营造上看,光是斩将拔旗的武夫,是谈不上“风流”的,带上儒生智者的从容,甚至漫不经心,才具备“风流”的属性。从中不但可以看出苏东坡的政治理想,而且可以感受苏东坡的人生美学。一方面,在正史传记中,谋士的价值,是远远高于猛士的。汉灭项羽后,论功行赏。萧何位列第一,而曹参虽然攻城夺寨,论武功第一,但是位列萧何之后。刘邦这样解释:“夫猎,追杀兽兔者狗也,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史记,萧相国世家》)故张良的军功被司马迁 总结 初级经济法重点总结下载党员个人总结TXt高中句型全总结.doc高中句型全总结.doc理论力学知识点总结pdf 为“运筹帏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另一方面,苏东坡不是范仲淹,他没有亲率铁骑克敌制胜的实践,他理想中的英雄,只能是充满谋士、军师气质的英才。故黄苏《蓼园词评》说,“题是怀古,意谓自己消磨壮心殆尽也。总而言之,题是赤壁,心实为己而发。周郎是宾,自己是主。借宾定主,寓主于宾,是主是宾,离奇变幻。”不可忽略的是,苏东坡举重若轻,笔走龙蛇,仅仅用了四五个意象(羽扇、纶巾、谈笑、灰飞烟灭),把豪杰风流和智者的风流统一了起来。    当然,也有论者提出这里的“羽扇纶巾”,不是周瑜,而是诸葛亮。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说“题为‘赤壁怀古’,故下阕追怀瑜亮英姿,笑谈摧敌。”,刘永济在《唐五代两宋词简析》中说:“后半阕更从‘多少豪杰’中,独提出最典型之周瑜及诸葛亮二人,而以强虏包括曹操。”此说,似无根据。从历史事实来看,赤壁之战的主力是孙吴,刘备只是配角而已。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中,赤壁战场的主角还是周瑜,“江水左逕百人山南右逕赤壁山北,昔周瑜與黄蓋詐魏武大軍處所也。”因而,在唐诗中,赤壁只与周郎联系在一起。李白《赤壁歌送别》中有“ 二龙争战决雌雄,赤壁楼船扫地空。烈火张天照云海,周瑜于此破曹公。”杜牧《赤壁》:“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唐人胡曾《咏史诗·赤壁》:“烈火西焚魏帝旗,周郎开国虎争时。交兵不假挥长剑,已挫英雄百万师。”杜甫《八阵图》:“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述诸葛亮的功绩不及赤壁。洪迈在《容斋随笔》中说《赤壁怀古》有苏东坡的朋友黄鲁直(庭坚)的手写稿,并不是“周郎赤壁”,而是“孙吴赤壁”。就是“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也有人指出“三国”,后来的版本中,苏东坡已经改成了“当日”。更说明,在苏轼同时代人心目中,赤壁主战场和诸葛亮的几乎没有关系。鲁迅在《古小说钩沉》中引晋裴启《裴子语林》中“诸葛武侯”条:      诸葛武侯与宣王在渭滨,将战,宣王戎服莅事;使人观武侯。乘素舆,著葛巾,持白羽扇,指麾三军。众军皆随其进止,宣王闻而叹曰:“可谓名士矣。     诸葛亮“乘素舆,著葛巾,持白羽扇,指麾三军。”的形象见于裴启以后,苏东坡以前之许多书籍,可见是某种共识。其实,苏东坡是明知这一点的,前文所引[东坡志林赤壁洞穴]就明明说“黄州守居之数百步为赤壁,或言即周瑜破曹公处”把原来属于诸葛亮的形象,转嫁给了周瑜,这是很有气魄的。这可能与苏轼对诸葛亮的评价有保留有关系。他在《诸葛亮论》这样说:“取之以仁义,守之以仁义者,周也。取之以诈力,守以诈力者,秦也。以秦之所以取取之,以周之所以守守之,汉也。仁义诈力杂用以取天下者,此孔明之所以失也……刘璋以好逆之,至蜀不数月,扼其吭,拊其背,而夺之国,此其与曹操异者几希矣。”把诸葛亮看成和曹操差不多,当然就不用“著葛巾,持白羽扇,指麾三军”来美化他,而在赤壁这个具体场景,最方便的转移就是周瑜了。把赤壁之战和诸葛亮的主导作用固定下来的应该是《三国演义》。罗贯中把理想化的周瑜的“羽扇纶巾”的风流造型转化为诸葛亮的形象,完全是出于刘家王朝正统观念。     再次,周瑜形象的理想化,还带上了苏东坡式的“风流”。在一开头,苏轼把“千古”英雄人物,用“风流”来概括,渐渐演化为把“豪杰风流”和“智者风流”结合起来,但是,苏轼意犹未尽,进一步按自己的生命理想去同化周瑜。在这位毫不掩饰对异性爱好的坦荡诗人感觉中(甚至敢于带着妓女去见和尚),光有政治上的雄才大略,兴致还不够淋漓,还要加上红袖添香才过瘾。正是因为这样,“小乔初嫁”,才被他推迟了十年,放在赤壁之战的前夕。其实,这个小乔初嫁,从历史上来说,并没有多少浪漫色彩。孙策指挥周瑜攻下了皖城,大乔小乔都不过是两个战利品,孙策和周瑜平分,一人一个。《三国志·吴书》这样说:“策欲取荆州,以瑜為中軍,領江夏太守,從攻晥,拔之,時得橋公兩女,皆國色也。策自納大乔瑜納小乔。《江表傳》曰:‘策從容戯瑜曰:乔公二女雖流離,得吾二人作婿亦足為歡。’”苏东坡把身处“流离”的小乔,转化为周瑜的红颜知己,英雄灭敌,红袖添香。在豪杰风流、智者风流之中,再渗入一点名士风流的意味,就把严峻政治军事智慧诗情和人生的幸福结合起来。从这里,读者不难看到苏轼与他的朋友柳永的相通之处,而且可以看到苏轼比柳永高贵之处。这不仅是个人的相通,而且是宋词豪放与婉约的交叉。     这种交叉的深刻性在于,苏东坡的赤壁诗赋中,不但出现了两个赤壁,而且出现了两个苏东坡。一个是出世的智者,在逆境中放浪山水,作宇宙人生哲学思考,享受生命的欢乐,一个是入世的英才,明知生命暂短,仍然珍惜着建功立业的豪情。两个苏东坡,在他内心轮流值班,似乎相安无事,但又不无矛盾。就是把这两个灵魂分别安置在两篇作品中,矛盾仍然不能回避。      英才的业绩是如此轻松地建立,阵前的残敌和帐后的佳人都是成功的陪衬,在“故国神游”之际,英雄气概迅速达到高潮,所有的矛盾,似乎杳然隐退,但是,有一点无法回避,那就是暂短的生命。“早生华发”,周瑜三十四岁,就建功立业了,而自己四十八岁却滞留贬所,远离中央王朝。这就引发了“多情应笑我”。这是生命对理想的嘲弄,英雄伟业不管多么精彩,自己也是遥不可及。这是很难达到潇洒“风流”的境界的。不管苏轼多么豁达,也不能不发出“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喟叹。但是,苏轼的魄力在于,就是在这种局限中,也能进入潇洒“风流”的境界。      关键在“一樽还酹江月”。     虽然自己是年华虚度,但是古人的英雄业绩还是值得赞美,值得神往的。不能和周瑜一样谈笑灭敌,但却可以和曹操一样“酾酒临江”,这也是一种“风流”,但是,达不到智者的最高层次。从结构上讲,“一樽还酹江月”,酾酒奠古,和题目“赤壁怀古”是首尾呼应。但如果仅仅是这样,只是散文式的呼应。从诗的意脉来说,这里还潜藏着更为深邃丰富的联系。诗眼在“江月”,特别是“江”字,在结构上,是意脉的深邃的纽结。     第一,开头是“大江东去”,结尾回到“江”字上来。不但是意象的呼应,而且是字眼的密合。第二,所要祭奠的古人,开头已经表明,不管是曹操还是周瑜,都被大江的浪花“淘尽”了,看不见了,看得见的只有月亮。但是,光是月亮,没有时间感。一定要是江中的月亮,大江是时间的“江”,把英雄淘尽浪花是历史的浪花,“江”是在不断消逝的,可是月亮,“江”中的“月”,却是不变的,当年的“月”超越了时间,今天仍然可见。“江”之变与“月”之不变,是消逝与永恒的统一。在这里,苏东坡有是意为之的。《赤壁赋》有言: “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时间不可见,流水可见,逝者已逝,月亮未逝。所以才有“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明月是“长终”――不朽的象征。但是,这一切,并不能解决“哀吾生之须叟,羡长江之无穷”的矛盾。水中的月亮,虽然是可见的,不变的,但是,毕竟不同于直接可捉摸的实体。就是照佛家六根随缘生灭说,江上的明月,山间的清风虽然是无穷的,但仍然要有耳和目去得它。但是,耳和目却不是永恒的,如果耳和目不存在了,这个无穷就变成有限了。所以人生局限一如耳目之暂短。这就仍然不能不产生“人间如梦”(一作“如寄”)的感叹。如果一味悲叹,就“风流”潇洒不起来了。但是苏东坡的“梦”并不悲哀。他是一个入世的人,他的“梦”不是佛家所说梦幻泡影,妄执无明。他说“人间如梦”,不过是强调,人生是暂短的,但并不如佛家那样要求六根清净,相反,他倒是强调五官开放,尽情享受大自然的和历史文化的美好,艺术的美好。这种美好的信念使得苏轼得到了如此之藉慰,主人与客人乃率性享乐:“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就是在人生如梦的阴影下,也还是可以潇洒风流起来的。     就算是“梦”吧,在世俗生活中,并不一定是美好的,乌台诗案就是一场噩梦,但是,尽管如此,噩梦毕竟过去了,就是在厄运中,人生之“梦“还是美好的。究竟美到何种程度,至少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中还是比较抽象的。也许这样复杂的思想,这样自由的境界,短小的词章,实在容纳不了。于是就在几个月以后的《后赤壁赋》中出现正面描写的美梦:      时夜将半,四顾寂寥。适有孤鹤,横江东来。翅如车轮,玄裳缟衣,戛然长鸣,掠予舟而西也。须臾客去,予亦就睡。梦一道士,羽衣蹁跹,过临皋之下,揖予而言曰:“赤壁之游乐乎?”问其姓名,俯而不答。“呜呼!噫嘻!我知之矣。畴昔之夜,飞鸣而过我者,非子也邪?”道士顾笑,予亦惊寤。开户视之,不见其处。     在这个“梦“比之现实要美好得多了。为什么美好?因为自由得多了,也就是“风流”潇洒得多了。这里是出世的境界,诗的境界,是神秘的境界,是孤鹤,道士的世界,究竟是孤鹤化为道士,还是道士化为孤鹤,类似的命题,连庄子都没有细究,不管如何,同样美妙。贬谪的现实的严酷是不能改变的,忘却却能显示精神超越的魄力,只有美好地忘却,才有超越现实的自由。只有风流潇洒的名士,才能享受着这样的似真似幻的“梦”。 这里出现了第三个苏东坡,把豪杰风流的豪放和名士风流和智者风流的婉约结合起来的苏东坡。    传统词评对于词风常常作豪放婉约机械的划分,知其区分而忘却其联系,唯具体分析能破除此弊。    俞文豹《吹剑录》说“东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讴,因问‘我词比柳七何如?’对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这个说法,由于把豪放和婉约两派的风格,说得很感性,很生动,因而影响很大,由此而生的遮蔽也很大。本来,豪放和婉约都是相对的。任何区分都不可能绝对,划分有界限是问题的一个方面,而相互之间的联系和转化,则是另一方面。从词人的全部作品来说,豪放和婉约的交叉和错位,则更是常见。《赤壁怀古》中的“大江东去”,以妙龄女郎吟哦,不能曲尽其妙,东坡词中的自由浪迹,醉卧溪桥,由关西大汉来吟唱,可能不伦不类。这一点之所以值得一提,是因为,苏氏词赋中的旷世杰作,还有既难以列入豪放,亦难以划归婉约的风格,赤壁二赋,似乎既不适合关西大汉慷慨高歌,又不适合妙龄女郎浅斟低唱。诗人为之设计的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扁舟一叶,顺流而下,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洞箫婉转,如泣如诉,如慕如怨,与客作宇宙无限生命有限之答问。这个洞箫遗响无穷中的“梦”,正是从赤壁怀古中衍生而来的。可以说,是对赤壁怀古“人间如梦”的准确的演绎。这个“梦”正是苏轼的人生之“梦”,是诗人的哲学之“梦”,也是智者的诗性之“梦”。在这个“梦”中溶化了豪放的英气、婉约的柔情和智者的深邃,英才的、情人的、智者的风范在这里得到高度的统一。这个“梦”不是虚无的,而是理想化的,艺术化的,是值得尽情地、率性地,放浪形骸地享受的。也许在苏轼看来,能够进入这个境界的,才是最深邃的潇洒,最高层次的“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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