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杂志校注 宋 周煇撰 刘永翔校注12

　　●清波雜志卷第十二 　　●清波雜志卷第十二 　　1上饒古冢 　　2朱墨本 　　3司馬田宅 　　4職名三等 　　5飼饑虎 　　6張守性 　　7膽水膽土 　　8張懷素 　　9火葬 　　10■〈牜羊〉牱 　　11行蟲飛蟲 　　12攔灘網 　　13王荊公墓 　　14虜改沃州 　　15兩學記 　　16范文正復姓 　　17聚香鼎 　　18船舫立名 　　19互送不歸己 　　20響字 　　21惠民局 　　22四川茶馬 　　23山陰圖 　　○1上饒古冢 【 [上饒古冢]「冢」，原作「家」，據下文改。】 　　先人罷信幙，暫寓法曹廨房，室間忽地陷尺許，微露棺和 【 [棺和]文選卷六○謝惠連祭古冢文：「中有二棺，正方，兩頭無和。」李善注：「呂氏春秋：『惠公說魏太子曰：昔王季歷葬渦山之尾，欒水齧其墓，見棺之前和。』高誘曰：「棺題曰和。」按棺題指棺兩端木板。】 ，亟遷避他宇。扣于州之耆舊，皆言下乃古冢，素多影響。向有法曹黃姓者，具牲酒，自占數語祭之 【 [自占數語祭之]「占」，商本作「作」。】 。方圖擇高爽地以改卜，是夕夢一偉丈夫來致謝，且云：「陵谷變遷何常，業久處此，望相安存。」煇因思自謝惠連祭冥漠君 【 謝惠連祭古冢文：「既不知其名字遠近，故假為之號曰『冥漠君』云爾。」】 之後，多倣其體。曾文昭子開 【 [曾文昭子開]曾肇，字子開，南豐人，鞏之幼弟。舉進士，調黃巖簿。用薦為鄭州教授。元祐初，擢起居舍人。未幾，為中書舍人。以寶文閣待制知潁州，徙鄧、齊、陳、應天府。七年，入為吏部侍郎。出知徐州，徙江寧府。徽宗即位，為中書舍人。出知陳州，歷應天府、揚、定二州。崇寧初，落職，謫知和州，徙岳州。繼貶濮州團練副使，安置汀州。歸潤，卒。紹興初，謚文昭。傳見宋史卷三一九。】 亦有瘞瓦棺文，上饒寓公尹少稷諫議常稱高妙可配東坡徐州祭枯骨之作 【 [尹少稷]尹穡，字少稷。建炎中興，自北歸南。紹興三十二年，為樞密院編修官。賜進士出身。隆興元年，除監察御史，尋除右正言。二年五月，除殿中侍御史。歷遷諫議大夫，未幾罷。傳見宋史卷三七二。桂林市文管會編桂林石刻上冊一三一頁至一三二頁載其仙跡記、棲霞洞銘二文，藉石刻以傳於今。「徐州祭枯骨文」，當作「惠州祭枯骨文」，見東坡後集卷一六。】 ：「元祐七年正月，南京濬南湖，得瓦棺五，長者纔三尺餘，闊不踰尺，厚不及寸。瓦有從文，初若堅緻，觸之皆壞。留守曾肈既往視之，命遷瘞于湖之東南若干步高阜之地，祭以酒果。按禮：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堲周，商人棺槨，周人墻置翣。周人以商人之棺槨葬長殤，以夏后之堲周葬中殤 【 [以夏后之堲周葬中殤]「后」下，鮑本有「氏」字。】 、下殤，以有虞氏之瓦棺葬無服之殤。此棺其葬殤者歟？乃弔之曰：虞耶夏耶？商、周之人耶？勢耶富耶？抑賤而貧耶？生於何鄉幾晦朔，瘞於此地幾春秋耶？夭壽歸於共盡 【 [夭壽歸於共盡]「夭壽」，鮑本、商本均作「壽夭」。】 ，老聃、彭祖與子其均耶？瓦為藏而水為宅，豈不復子之真耶？改卜高原，既深且固，於子為戚，抑為欣耶？有知也耶？無知也耶？尚有知也，其肯舍故而從新耶？」亦載在曲阜集 【 按：此文今本曲阜集無之，清陸心源羣書校補曲阜集補亦失收。竊謂此文以天問體作無米之炊，其妙實過於蘇軾惠州祭枯骨文，尹穡之言不足以盡之也。又開篇「虞耶夏耶？商、周之人耶」似自李華弔古戰場文「秦歟漢歟？將近代歟」得來，彼置於文中，而此設於篇首，位置不同，然俱臻妙境。又「瘞於此地幾春秋耶」，「春秋」疑當作「秋春」，始與上下韻協。質之高明，以為然否？】 。 　　○2朱墨本 　　淳化五年，翰林學士張洎獻重修太祖紀一卷 【 [張洎]舊字師黯，改字偕仁，滁州全椒人。南唐時，舉進士，仕至中書舍人、清煇殿學士。歸宋，歷任中書舍人、翰林學士。後為給事中、參知政事。改刑部侍郎，罷參政。卒贈刑部尚書。傳見宋史卷二六七。洎獻重修太祖紀事見長編卷三六，時為淳化五年冬十月丙午。其下又云：「史未及成，洎遷參知政事，宋白獨領史職。歷數歲，史卒不就，洎等所上太祖紀亦不列於史館云。」】 ，以朱墨雜書，凡躬承聖問，及史官採摭事，即以朱別之。神宗正史，類因詆誣而非實錄，厥後刪改，亦有朱墨本傳於世 【 老學庵筆記卷一○：「元祐、紹聖皆嘗修神宗實錄。紹聖所修既成，焚元祐舊本，有敢私藏者皆立重法。久之，內侍梁師成家乃有朱墨本，以墨書元祐所修，朱書紹聖所修，稍稍傳於士大夫家。紹興初，趙相鼎提舉再撰，又或以雌黃書之，目為黃本，然世罕傳。」郡齋讀書志卷六實錄類著錄神宗朱墨史二百卷，云：紹聖中，命曾布重行修定元祐神宗實錄，「以舊錄為本，用墨書；添入者用朱書；其刪去者，用黃抹。已而將舊錄焚毀。宣和中，或得其本於禁中，遂傳於民間，號『朱墨史』云。」】 ，其用淳化故事歟？ 　　○3司馬田宅 【 [司馬田宅]按此題與文意不符，宜作「康節田宅」。】 　　邵康節居洛陽，宅契，司馬溫公戶名；園契，富鄭公戶名；莊契，王郎中戶名 【 見聞見前錄卷一八。】 。若使今人為之，得不貽寄戶免科調之譏乎？或謂田宅乃三公所予者，特未知王之名，當亦是元祐間人 【 按聞見前錄卷一八有云：「後王不疑同鄉人買田於河南延秋村。」考王慎言，字不疑，河南人。以蔭補將作監主簿，歷光祿寺丞、虞部郎中，加上柱國，改司農少卿。後致仕。曾預洛陽耆英之會。傳見宋史翼卷四。邵雍伊川擊壤集中有與王不疑郎中倡和之作。莊契上之王郎中，必慎言也。又邵雍熙寧十年卒；王慎言元祐二年卒（見宋范純仁范忠宣公集卷一四中散大夫王公墓誌），入元祐僅二年耳。似均不得目為元祐間人也。】 。 　　○4職名三等 　　貼職初止有集賢殿修撰、直龍圖閣、祕閣三等耳，政和間，詔謂天下人才富盛，赴功趨事者衆，官職寡少，不足襃延多士，乃增置集英、右文、祕閣修撰三等，龍圖至祕閣凡六等，仍入雜壓 【 [貼職]朝野類要卷二稱謂貼職云：「宰執資格者，帶觀文、資政、端明學士；侍從資格者，帶諸閣學士；及以次侍從帶待制；卿、監資格者帶修撰、直閣；及京官直祕閣，武臣帶閣門宣贊舍人之類。」宋史卷一六二職官志二云：「直館、直院則謂之館職，以他官兼者謂之貼職。」宋朝燕翼詒謀錄卷四云：「舊貼職止於直祕閣、直龍圖閣、右文殿修撰三等。政和六年九月手詔：『天下人才富盛，趨事赴功者衆，不足以待多士。可增置直徽猷閣、直顯謨閣、直寶文閣、直天章閣、祕閣修撰、集英殿修撰，凡九等。』」宋大詔令集卷一六四增置貼職御筆、文獻通考卷五四職官八總閣職所載同。】 。自昔直祕閣，例過稱龍圖 【 [例過稱龍圖]「過」，鮑本作「通」，誤。「過稱」即「過呼」，參卷一一第十四則注[二]。】 ，蓋直閣之名，舊纔有二，集英即集賢也 【 按此說誤。宋朝燕翼詒謀錄卷四云：「今之右文殿修撰，舊為集賢殿修撰。政和六年四月，奉御筆：『集賢殿舊無此名，祕書省殿以右文殿為名，可改為右文殿修撰。』」至集英殿修撰，則為政和六年新置，詳宋史卷一六二職官志八。】 。 　　○5飼饑虎 　　端拱二年，河南府言：前郢州刺史穆彥璋，以愛子死，不願生，挺身入山林飼餓虎。異哉！喪明尤天，古雖有之，此則世未嘗有也。見太宗實錄 【 按：今本宋太宗實錄已非完帙，此事恰在佚卷中。考穆彥璋開寶九年八月伐北漢時為晉、隰州巡檢、汝州刺史，率軍出石州（長編卷一七）；冬十月，入河東，俘二千餘人（宋史卷三太祖紀三）。餘無可考。[喪明尤天]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見禮記檀弓上。】 。 　　○6張守性 　　頃年，朝廷遣使投龍於茅山燕洞 【 元劉大彬茅山志卷六括神區篇洞云：「燕口洞在方隅山南，有洞室，女仙人錢妙真遁化其中。」】 ，石門自開，廣二尺餘，得古銅錢百餘，及金、銀環各一。按茅山記：梁普通中，晉陵女子錢妙真，年十九，辭親學道，誦黃庭七言。積四十年道成 【 [積四十年道成]「四十年」，商本作「四千言」。】 ，佩白練入洞，洞門自啟 【 [茅山記]一卷。嘉祐六年句容令陳倩修。見直齋書錄解題卷八地理類。按：錢妙真事，茅山志卷一五采真游篇亦載之，且言妙真所師為陶隱居；「積三十年而仙」，非四十年。六朝事跡編類卷下、景定建康志卷四五、至順鎮江志卷一八所載同。】 。至是再開。煇母舅張守性，棄從事郎為黃冠，受業茅山崇禧觀，師號尋真見素。時山中有高道劉蓑衣 【 [劉蓑衣]據夷堅乙志卷一四，其人隱茅山中，自言陝西人，好食麵。且善骨相，能前知。松隱文集卷二九劉蓑衣贊稱其「寒莎製裳」，「不裘而暖，不廈而涼，年貌孰測，風神豈常」。】 ，喜其朴茂，常留在左右，因有所得。一向佯狂，嘗導煇游燕洞，且俾窮探。以其語素不倫，謝之。仍說：近入至裏，見仙人對弈，以新蓮相啗。方徘徊次，忽念恐知宮 【 [知宮]知宮觀事之略稱。見卷九第二十八則注[二]。】 相尋，不覺身從後戶出。知宮，其師也。後十餘年，以度牒寄其姊家，飄蕩至今，不知蹤跡。先人以其終日浪走，若有所營，因即其師號，戲易曰「尋魂見鬼」 【 [戲易曰尋魂見鬼]「曰」，原作「日」，據鮑本、商本改。】 ，親舊傳以為笑。是乃五十年前事，一時人凋零殆盡，獨煇知之，併識于此。 　　○7膽水膽土 　　信州鉛山，膽水自山下注，勢若瀑布，用以浸銅，鑄冶是賴 【 夢溪筆談卷二五雜志二云：「信州鉛山縣有苦泉，流以為澗。挹其水熬之，則成膽礬，烹膽礬則成銅，熬膽礬鐵釜，久之亦化為銅（按以上實唐闕名鉛汞甲庚至寶集成卷四丹房鏡源中文，沈括蓋錄之耳）。水能為銅，物之變化，固不可測。」輿地紀勝卷二一江南東路信州景物上膽水云：「在鉛山。自昔無之，始因饒州布衣張甲獻言，可用膽水浸鐵為銅。紹聖元年始令本州差廂軍興浸，其利漸興。今淋銅之所二百四十槽，歲浸銅八萬九千斤。」然據要錄卷五九，紹興二年置信州鉛山場，歲額為三十八萬斤，遠過於輿地紀勝所記矣。至浸銅之法，宋史卷一八○食貨志下二云：「以生鐵鍛成薄片，排置膽水槽中，浸漬數日，鐵片乃為膽水所薄，上生赤煤，取刮鐵煤入爐，三煉成銅。大率用鐵二斤四兩，得銅一斤。」宋洪咨夔平齋文集卷一大冶賦記浸銅之法甚詳，可參。按：膽礬，硫酸銅也。其溶液浸鐵，起置換反應，溶溶中銅離子為鐵所取代，成單質析出。此即膽水浸鐵成銅原理。今稱置換法。】 。雖乾溢係夫旱澇，大抵盛於春夏，微於秋冬。古傳一人至水濱，遺匙鑰，翌旦得之，已成銅矣。近年水流斷續，浸銅頗費日力 【 [浸銅頗費日力]「日」，商本作「工」。】 。凡古坑，有水處曰膽水，無水處曰膽土。膽水浸銅，工省利多；膽土煎銅 【 [膽土煎銅]原無「膽」字，據鮑本、商本補。】 ，工費利薄。水有盡，土無窮 【 此說亦見宋史卷一八五食貨志下七所載崇寧元年提舉江、淮等路銅事游經所言（又見宋會要輯稿食貨三四之二五）。】 。今上林三官，提封九路，檢踏無遺 【 [上林三官]指提舉坑冶司，掌收山澤之所產及鑄泉貨，以給邦國之用。舊制一員，元豐初，以其通領九路，歲不能周歷所部，始增為二員，分置兩司，一在饒，一在虔。屬官有幹辦公事一員，檢踏官三員，催綱官一員。後檢踏增置六員。見宋史卷一六七職官志七、文獻通考卷六二職官一六都大坑冶。考西漢水衡都尉掌上林苑，兼掌鑄錢，故用以比附提舉坑冶司。】 ，膽水、膽土，其亦兼收其利。 　　○8張懷素 　　張懷素，舒州人，自號落魄野人。崇寧元年入京師，至大觀元年事敗，牽引士類，一時以輕重定罪者甚衆。呂吉甫、蔡元度亦因是責降 【 [呂吉甫蔡元度亦因是責降]「責降」，鮑本、商本均作「降責」。】 【 王荊文公詩卷四三贈外孫詩李注云：「按國史：舒州人張懷素，本百姓，自稱落魄野人，以幻術游公卿間。於元祐六年說朝散郎吴儲云：『公福似姚興，可為關中一國主。』儲云：『儲福弱，豈能及姚興？』懷素云：『但說有志，不說福。』紹聖四年，懷素入京，又與儲結約。儲以語（吴）侔。崇寧四年事敗。獄成，懷素、吴儲、吴侔、邵稟並陵遲處斬，楊公輔、魏當、郭秉德並特處死。……呂惠卿子淵，坐曾聞妖言不以告，削籍竄沙門島。惠卿散官安置宣州。蔡卞降職奉外祠。……懷素之敗，本潤州州學內舍生湯東野將錢十千與進士范寥入京告發。」按懷素事，尚可參梁谿漫志卷一○范信中、揮麈錄後錄卷八范寥告張懷素變及畢仲游杖張懷素、獨醒雜志卷三及卷九、宋史翼卷七范寥傳等。】 。蔡嘗語陳瑩中：「懷素道術通神，雖蜚禽走獸能呼遣之。」至言：「孔子誅少正卯，彼嘗諫以為太早。漢、楚成臯相持，彼屢登高觀戰 【 [彼屢登高觀戰]「彼」，原作「被」，據鮑本、商本及文淵閣本改。】 。不知其幾歲，殆非世間人也。」 【 亦見三朝名臣言行錄卷一三之三諫議陳忠肅公引遺事。】 自古方士，怪誕固多有之，未有如此大言者。士大夫何信之篤、惑之深耶？後又有婦人虞，號「仙姑」，年八十餘，有少女色，能行大洞法。徽宗一日詔虞詣蔡京，京飯之。虞見一大貓，拊其背語京曰：「識此否？乃章惇也 【 [乃章惇也]「惇」，原作「亨」，據鮑本、商本改。鮑本注云：「案元本『惇』避作『亨』。」】 。」京即詆其怪而無理。翌日，京對，上曰：「已見虞姑邪 【 [已見虞姑邪]「虞」，原作「于」，據鮑本、商本及文淵閣本改。】 ？貓兒事極可駭。」 【 長編本末卷一二七徽宗方士云：「大觀元年二月丙戌，鳳翔府虞仙姑授清真沖妙先生。」注云：「虞仙姑者，年八十餘，狀貌如少艾，行大洞法。一日，徽廟誦大洞經，舉首見有仙官侍立者。京嘗具飯招仙姑，見大貓，指而問京曰：『識之否？此章惇也。』意以諷京，京大不樂。上嘗問仙姑致太平之期，答曰：『當用賢人。』上曰：『賢人謂誰？』答曰：『范純粹也。』上以語京，京曰：『此元祐臣寮使之。』遂逐之。於是士大夫爭言：『虞仙姑亦入元祐黨矣！』」按宋會要輯稿崇儒六之三四「虞仙姑」作「于仙姑」，「清真」作「靖真」。嬾真子卷五仙姑云：「王元道嘗言：陝西于仙姑傳云：『得道術，能不食，年約三十許，不知其實年也。陝西提刑陽翟李熙民逸老，正直剛毅人也。聞人所傳甚異，乃往清平軍自驗之。既見，道貌高古，不覺心服之，因曰：「欲獻茶一盃，可乎？」姑曰：「不食茶久矣，今勉強一啜。」既食，少頃垂兩手出，玉雪如也。須臾，所食之茶從十指甲中出，凝於地，色猶不變。令逸老就地刮取，且使嘗之，香味如故，因大奇之。』」】 熙寧實錄亦載賜蔡州尼惠普號廣慈昭覺大師。惠普有妖術，朝士多問以禍福，富鄭公亦惑其說 【 三朝名臣言行錄卷三之一太師潞國文忠烈公引溫公日錄云：「于尼父師旦，密人，本選人，屢以贓失官，編管在蔡。尼嘗適人生子，後為二鬼所憑，言事或有驗，遂為尼，名惠普。士庶遠近輻湊，以佛事之。嘗因宦者言邵亢、石全彬、富弼、李柬之、肅之宜為輔相，皆常敬之者也。東之姪女二人事之，王樂道命李氏甥為其母首傳習妖教，收下獄。詔京東差官按之，得諸公書，自韓、曾以下皆有之，文公獨無。上問其故，文曰：『臣但不知耳，知之亦當有書。』時人美其分謗。」（亦見琬琰集下卷一三文潞公彥博傳，文較略）又卷二之二參政歐陽文忠公引遺事云：「蔡州妖尼于惠普妄託佛法，言人禍福，朝中士大夫多往問之，所言時有驗。於是翕然共稱為神尼。……嘗有名公於廣坐中稱尼靈異，云：『嘗有牽二牛過尼前者，指示人曰：二牛前世皆人也。前者一官人，後者是一醫人。官人嘗失入人死罪，醫藥誤殺人，故皆罰為牛。因各呼其前世姓名，二牛皆應。』一坐聞之，皆嘆其異。（歐陽）公獨折之。」晦庵先生朱文公集卷七一考歐陽文忠公事跡載其事，而加注曰：「所謂名公者，疑指富公。」按朱熹所疑是也。聞見後錄卷二八云：「熙寧初，神宗謂王安石曰：『有比丘尼千（按當作「于」）姓者，為富弼言：「世界漸不好，勿預其事可也。」弼信之。』然亦不之罪也。」而宋汪應辰文定集卷一六與呂逢吉第四書則為富弼辯之曰：「昔嘗見胡德輝言溫公日記極有可疑，如記富鄭公惑一尼之言，至願得為蛆蟲食其不潔。富公雖所見不同，何至此乎？而溫公平日最推重富公，其他如文、韓皆不能無譏，不應如此記事。德輝亦意必後來所增加，蓋當時王介甫嘗奏富弼無見識，惑一妖尼之言。則德輝所謂後來所增加者，安知其不然乎？」按：汪應辰之說出於為賢者諱耳，實則富弼為人佞佛諂道，無所不至，宋人記之者多矣（參見三朝名臣言行錄卷二之一丞相韓國富文忠公），其為惠普所愚，亦殊非單文孤證可加以抹煞者，汪氏之辯，吾徒見其心勞日拙耳。至惠普之了局，河南程氏文集卷四程顥程郎中墓誌云：程璠「通判和州。先是，蔡州妖尼惠普以左道惑衆，數年之間，四方響動，奔走奉事唯恐不及。其後姦跡暴露，有司猶薄其罪，但坐杖背，羈置歷陽。時朝廷當有赦，惠普即詐疾以俟，卒得免杖，人皆神之，謂果不可得而刑也。居和未久，崇奉者稍稍自遠而至，郡守禮之甚謹。公（指程璠）始戾止，會守以謫去，權領郡事。一日，捽至庭下，布獄械於前，使具道所以罔人之狀。故其姦謀詭說，皆掀揭呈露，乃正其罪而刑之。有識之士以謂微公之斷，不能解天下之惑」。[熙寧實錄]「實」，疑當作「日」，熙寧日錄，王安石所撰也，參卷二第三十則注[一]。】 。 　　○9火葬 　　浙右水鄉風俗：人死，雖富有力者，不辦蕞爾之土以安厝，亦致焚如 【 宋史卷一二五禮志二八引紹興二十八年戶部侍郎榮薿之言曰：「臣聞吴越之俗，葬送費廣，必積累而後辦。至於貧下之家，送終之具，唯務從簡，是以從來率以火化為便，相習成風，勢難遽革。」按：浙右火葬之俗，歷代盛行不衰。馬可波羅行紀一五一章蠻子國都行在城云：「人死焚其屍。設有死者，其親友服大喪，衣麻，攜數種樂器，行於屍後，在偶像前作喪歌。及至焚屍之所，取紙制之馬匹、甲冑、金錦等物並屍共焚之。據稱死者在彼世獲有諸物；所作之樂及對偶像所唱之歌，死者在彼世亦得聞之，而偶像且往賀之也。」元方回桐江續集卷一八觀喪事詩亦云：「悠悠誰到百年身，百萬杭民一聚薪。」可互證。日知錄卷一五火葬黃汝成案語云：「火葬之事，杭城至今猶沿其俗，至為慘傷，而長官不為禁止，士大夫不知動色誡諭，習為故常。」】 。僧寺利有所得，鑿方尺之池 【 [鑿方尺之池]「池」，商本作「地」。】 ，積涔蹄之水，以浸枯骨。男女骸骼，淆雜無辨。旋即填塞不能容，深夜乃取出，畚貯散棄荒野外。人家不悟，逢節序仍裹飯設奠於池邊，實為酸楚，而官府初無禁約也。范忠宣公帥太原 【 [范忠宣公帥太原]說郛本火葬則「公」下有「純仁」二字。】 ，河東地狹，民惜地不葬其親，公俾僚屬收無主燼骨 【 [收無主燼骨]鮑本「燼」字下注云：「姚本『燔』。」】 ，別男女，異穴以葬；又檄諸郡傚此 【 [又檄諸郡傚此]「傚」，說郛本作「倣」。】 ，不可以萬數計 【 [不可以萬數計]原作「不以數萬計」，鮑本、商本均作「不下數萬計」，說郛本作「以數萬計」，茲據三朝名臣言行錄卷一一之一改。】 。仍自作記，凡數百言，曲折致意，規變薄俗。時元祐六年也 【 亦見三朝名臣言行錄卷一一之一丞相范忠宣公引范純仁言行錄。按：琬琰集中卷四八宋李清臣韓忠獻公琦行狀云：韓琦鎮幷州，「河東俗雜羌夷，用火葬。公為買田封表，刻石著令，使得葬於其中，人遂以焚屍為耻」（事亦見皇朝類苑卷三二禁焚屍引倦遊錄、宋史卷一二五禮志二八凶禮四士庶人喪禮）。又淨德集卷二一樞密劉公墓誌銘謂劉庠知太原時，「晉俗尚焚骸，貧不克葬者，遂委不視。為竁四穴以藏之」。考琦之知幷州在仁宗皇祐間，庠在神宗熙寧間，而純仁在哲宗元祐間，可見將四十年，雖地方官屢倡土葬仍歸無效也。疑耀卷五火葬云：「姑蘇火葬，雖屢經禁戒，恬不為止，蓋其俗自古已然矣。……第姑蘇，純仁之鄉也，能變太原，而不能變其鄉，何耶？」於此可見至明代蘇州猶行火葬，至其所云純仁已變太原，恐亦未必然也。按：宋時士大夫多以火葬為非，以為大戾於孝道，惟俞文豹則不然，其吹劍四錄云：「明道宰晉城，申焚屍之禁。然今京城內外，物故者日以百計，若非火化，何所葬埋？」可謂卓識矣。】 。淳熙間，臣僚亦嘗建議：柩寄僧寺歲久無主者，官為掩瘞。行之不力，今柩寄僧寺者固自若也。 　　○10■〈牜羊〉牱 　　至道元年，西南■〈牜羊〉牱諸蠻貢方物。■〈牜羊〉牱在宜州之西，累世不朝貢，至是始通。上問其吏寵光進地里風俗，譯代對曰：「去宜州陸行四十五日，土宜五穀，人多食秔稻，持木弩於林木間射麞鹿。每三二百戶為一州，州有長。殺人者不死，以其家財為贖。王居有城郭，官府無壁壘，止短垣而已。」因遣令作本國歌舞，一人捧瓢笙而吹，如蚊蚋聲。須臾，數十輩連袂宛轉，以足頓地為節。上笑令罷。■〈牜羊〉牱使十數輩，從者百餘人，皆蓬髮黧面，狀如猿猱。使者衣虎皮氊裘，以虎尾加於首為上飾，他悉類此 【 按：「寵光進」當作「龍光進」，徽宗時嘗禁人名用「龍」字（見卷九第二十八則注[二]），疑其時文獻或易「龍」為「寵」，周煇乃沿而未改耳。宋史卷五太宗紀二載：至道元年九月丙午，西南蕃■〈牜羊〉牱諸蠻來貢，詔封西南蕃主龍漢為歸化王。宋會要輯稿蕃夷五之一二記此事較詳，云：「（至道元年）十月二十八日，蕃王龍漢遣使龍光進率西■〈牜羊〉牱諸蠻來貢方物。帝召見其使，詢其地理風俗。譯對曰：『地去宜州陸行四十五程，程無里堠，但晨發至夜，謂之一程。人尚耕種，亦有五穀，多種秔稻，以木弩射麞鹿充食。每三二百戶為一州，州有長。其刑罰止用鞭扑，殺人者不償死，盡入家財以贖。國王所居[有]城郭，無壁壘，官府惟短垣。』帝曰：『古稱■〈牜羊〉牱蠻，今見之矣。天生四夷，或聞彼中亦僭命官司，有稱僭諫大夫者，此可笑也。』令又作本國歌舞：一人吹瓢笙如蚊蚋聲，良久，十數輩連袂宛轉而舞，以足頓地為節。詢其曲名，則曰水曲。其使十數輩，從者千餘人，皆蓬髮，面目黧黑，狀如猿猱。使者衣虎皮氊裘，以虎尾插首為飾。是日，並賜冠帶、銀帛，詔授漢寧遠大將軍、西南蕃管內招討使，保順將軍龍光盈、龍光顯並為安化大將軍，光盈仍為管內都統使，龍光進等二十四人並授將軍、郎將、司候、司階、司戈。其使從者有甲頭王子若刺史、判官、長史、司馬、長行、傔人七等之名。其使者許赴崇德殿上壽宴座。」亦見文獻通考卷三二九四裔六夜郎國、宋史卷四九六蠻夷四。】 。煇頃從使節出疆，抵燕，與渤海使 【 按：渤海國於遼太祖天顯元年（九二六年）為契丹所滅（見遼史卷二太祖紀下），而此乃云渤海使，壹似其國南宋時尚存於天壤間者。竊以為此當亦如金史卷一三五高麗傳所稱渤海「至唐末稍衰，自後不復有聞，金伐遼，渤海來歸，蓋其遺裔也」，松漠記聞卷上謂渤海遺裔之居故地者，「今仍契丹舊為東京，置留守，有蘇、扶等州」。然則煇之所見，意必其國舊地酋豪之使耳。】 先後入見。當少須 【 [當少須]「須」，鮑本、商本均作「頃」。】 ，於次際見其過前，服飾詭異，殆不可名狀。皆忍笑不禁，雖虜人在傍，亦失聲而笑。是誠可笑也！ 　　○11行蟲飛蟲 　　元豐六年冬祀，中書舍人朱服導駕，既進輦，忘設扆褥。遽取未至，上覺之，乃指顧問他事。少選褥至 【 [少選褥至]「褥」，商本作「得」。】 ，乃登輦，以故官吏無被罪者 【 見萍洲可談卷一。「扆褥」，萍洲可談作「衾褥」。[朱服]字行中，湖州烏程人。熙寧進士甲科。以淮南節度推官充修撰。元豐中，擢監察御史裏行。歷知諫院、起居舍人，出知州郡。紹聖初，召為中書舍人，拜禮部侍郎。謫知萊州。後貶海州團練副使，蘄州安置。改興國軍，卒。傳見宋史卷三四七。】 。又一日，羣臣方奏事垂拱殿，見御衣有蟲自襟沿至御巾，上既拂之至地 【 [上既拂之至地]「之」字下，鮑本注云：「姚本『拂拭之』。」】 ，視之乃行蟲，其蟲善入人耳。上亟曰：「此飛蟲也。」蓋慮治及執侍者。聖德寛大如此 【 見長編卷二九八，事在元豐二年五月癸酉。】 。 　　○12攔灘網 【 [攔灘網]「攔」，原作「欄」，據鮑本改。正文「攔」字同。】 　　江上取魚，用攔灘網，日可俯拾。濱江人家得魚，留數日，俟稍敗方烹。或謂：「何不擊鮮？」云：「鮮則必腥。」海上有逐臭之夫，於此益信。茲謂神奇化臭腐。又見故老言：承平時，淮甸蝦米用蓆裹入京，色皆枯黑，無味，以便溺浸一宿，水洗去，則紅潤如新。又歲久佩香，以虎子覆一夕，芬馥仍舊。茲謂臭腐化神奇 【 清波別志卷下東華把鮓云：「前志第十二卷書承平時淮甸鰕米入京，浸以小便，則紅潤如新。或疑焉。煇後觀瑣碎錄，內一條：京師東華門何、吴二家，造魚鮓，十數臠作一把，號『把鮓』，著聞天下。文士有為賦詩，誇為珍味。其魚初自澶、滑河上斫造，以荊籠貯入京師。道中為風沙所侵，有敗者，乃以水濯，小便浸一過，控乾，入物料，肉益緊而味回。」按：庸閒齋筆記卷二製造食物之穢所記此類事甚多，本書此則及別志一則亦均採入，然未標明出處。】 。或云無是理，答曰：「藥物中秋石 【 [秋石]中藥名，以人溺鍊製而成。主治虛勞冷疾、小便遺數、漏精白濁等。詳宋蘇軾、沈括蘇沈內翰良方卷六第十四篇至十六篇秋石方及本草綱目卷五二人部。】 何自而出？」 　　○13王荊公墓 　　王荊公墓在建康蔣山東三里，與其子雱分昭穆而葬 【 景定建康志卷四三風土志二諸墓：「王舒王墓，在半山寺後。」據萬曆野獲編卷二九發冢，明正德四年，「南京太監石巖者，營治壽穴，苦乏大磚。或獻言云近處古冢磚奇大，遂拆以充用。視其碣，乃介甫也」。】 。紹聖初，復用元豐舊人，起呂吉甫知金陵，時待制孫君孚責知歸州，經從，呂燕待之，禮甚厚。一日，因報謁於清涼寺，問孫：「曾上荊公墳否？」蓋當時士大夫道金陵，未有不上荊公墳者 【 據景定建康志卷一三建康表九，惠卿知建康在紹聖三年。[孫君孚]，孫升，字君孚，高郵人。第進士。哲宗立，為監察御史，歷殿中侍御史、侍御史、中書舍人。累官集賢院學士。紹聖初，坐劾削職，知房州、歸州；累貶果州團練副使，汀州安置，卒。傳見宋史卷三四七。按：客座贅語卷九王荊公墓引「志」，文字與以上全同，並議云：「此可以知荊公墓地所在，又因以知宋時士大夫行役亦駐止於僧寺，與今正相似也。」】 。五十年前，彼之士子，節序亦有往致奠者 【 [彼之士子節序亦有往致奠者]「彼之士子」，商本作「彼土之」，焦氏筆乘續集卷八引作「土人」。】 ，時之風俗如此 【 按葉夢得建康集卷二有同惇立（按即徐度）游蔣山，謁寶公塔、王荊公墓，晚過草堂寺，周顒故宅也詩一首，范成大石湖居士詩集卷二有荊公墓詩二首，堪為煇說之證。】 。曾子開亦有上荊公墓詩，見曲阜集 【 曲阜集卷四上王荊公墓詩云：「天上龍胡斷，人間鵩鳥來。未應淮水竭，所惜泰山頹。華屋今非昔，佳城閉不開。白頭門下士，悵望有餘哀。」】 。 　　○14虜改沃州 　　虜改吾趙州為沃州，蓋取以水沃火之義。識者謂沃字從「天」、「水」，則著國姓，中興之讖益章章云 【 金史卷二五地理志中河北西路沃州：「天德三年更（趙州）為沃州，蓋取水沃火之義。」海陵集外集中原民謠過沃州序云：「沃，吾故趙州也。予過趙，問所以易名者，州人曰：『往年此邦忽天開，有聲如雷，流火涌出。虜疑為趙氏復興之祥也，改今名，且取夫以水沃火之義。』或又曰：沃之文，『天水』也。趙氏之興，其讖愈昭昭矣。語雖不經，不可不紀。」按：天水為趙氏郡望，元和姓纂卷七趙云：「（趙）王遷為秦所滅，子（按當為兄）代王嘉，嘉子公輔主西戎，居隴西郡。天水西縣：公輔十三代孫名融，後漢右扶風、大鴻臚。」又太平寰宇記卷一五○隴右道一秦州姓氏天水郡七姓中，「趙」為其中之一。宋史卷六五五行志三云：「天水，國之姓望也。」考「沃」字說文第十一篇上作「■〈氵芺〉」，云：「溉灌也。從水，「芺聲。」第一篇下：「芺，從艸，夭聲。」「■〈氵芺〉」縱省作「沃」，右旁亦非「天」也。然讖語向喜以會意曲解字形，不始於宋，似可無譏。】 。建炎初，從臣連南夫 【 [連南夫]字鵬舉，湖北安陸人。政和二年上舍釋褐，授潁州司理參軍。累遷顯謨閣學士、知建康府。改知饒州。紹興初，知泉州。六年，以寶文閣學士知廣州，旋兼廣東經略安撫使。尋乞祠。坐事奪職。傳見宋史翼卷九。】 奏劄言：女真號國曰金，而本朝以火德王；金見火即銷，終不能為國家患。 【 向者黃河埽決 【 [向者黃河埽決]「埽」，鮑本作「掃」，誤。參卷七第三十二則注[二]。又商本自此句至此則末一段文字俱入正文，不作夾注。】 ，幾至汴京，都人欲導水入汴 【 當指金世宗大定二十年河決衛州及延津京東埽，瀰漫至於歸德府事（見金史卷二七河渠志），時為宋孝宗淳熙七年。老學庵筆記卷八云：「淳熙中，黃河決入汴。梁、宋間讙言，謂之『天水來』。天水，國姓也。遺民以為國家恢復之兆。」】 。謠語云：「天水歸汴，復見太平 【 「復見太平」「復」，鮑本作「後」。】 。」於此益可見遺民思漢之心。】 　　○15兩學記 　　政和三年，溫陵呂榮義著兩學雜記，凡七十二條，所書皆太學、辟廱事也。內一條：侯彭老，長沙人。建中靖國以太學生上書得罪，詔歸本貫。綴小詞別同舍：「十二封章，三千里路。當年走徧東西府。時人莫訝出都忙，官家送我歸鄉去。三詔出山，一言悟主。古人料得皆虛語。太平朝野揔多懽，江湖幸有寛閑處。」雖曰小挫，而意氣安閑如此。煇頃得於故老：此詞既傳，齋各厚贐其行 【 [齋各厚贐其行]鮑本作「各齋俱厚贐其行」；商本同，而無「俱」字。】 。亦傳入禁中，即降旨令改正，屬同獲譴者不一，乃格。後繇鄉貢，竟登甲科 【 [侯彭老]字思孺，號醒翁，衡山人。紹興三年知藤州，以本州賣鹽寛剩錢投進，降一官放罷。見清陸心源宋詩紀事小傳補正卷二及全宋詞八九九頁。按其詞調名踏莎行。】 。紹興十三年，再興太學，榮義尚在，累舉得光州助教。乃摭舊記，益未備，為八十一條，更名上庠錄 【 [上庠錄]直齋書錄解題卷七傳記類云：「上庠錄十卷，光州助教呂榮義撰。雜記京師太學故事。」此書今佚。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三五、三六、三九有徵引數條。據眉山唐先生文集卷首宣和四年八月十五日呂榮義序，榮義字德修。唐庚歸京師後，僦居景德寺，榮義時與庚比舍。】 投進。而唱和詩影妻椅妾 【 蓋以影為妻，故以椅為妾 【 [蓋以影為妻故以椅為妾]此十字各本俱入正文，味文意，疑為自注之誤入者，今姑改為小字。】 。】 四篇疑後來附入者。上庠錄嘗奏御，理不應褻。迨今五十餘年，庠均之士，未聞祖是編紀事實以廣賢關嘉話者，似為缺典 【 [賢關]指太學。宋劉昌詩蘆蒲筆記卷三賢關云：「董仲舒賢良策：『太學者，賢士之所關也。』（按見漢書卷五六董仲舒傳）顏曰：『關，由也。』世人乃以太學為賢關，則謬矣。」煇之所用，乃昌詩之所斥也。又直齋書錄解題卷七傳記類尚有上庠後錄十二卷，云：「三山周士貴撰，記中興太學事，頗疏略。」豈周煇未之見耶？抑是書成於清波雜志撰成後也？】 。 　　○16范文正復姓 　　范文正復元姓 【 [范文正復元姓]「正」下，說郛本復姓則有「公」字。】 ，用陶朱、張祿事、世皆傳誦 【 [世皆傳誦]說郛本作「世傳誦之」。】 【 宋吴處厚青箱雜記卷五云：「范文正公幼孤，隨母適朱氏，因冒朱姓，名說。後復本姓，以啟謝時宰曰：『志在投秦，入境遂稱於張祿；名非霸越，乘舟乃效於陶朱。』以范雎、范蠡亦嘗改姓名故也。又偽蜀翰林學士范禹偁亦嘗冒張姓，謝啟云：『昔年上第，誤標張祿之名；今日故園，復作范雎之裔。』然不若文正公之精切。」按：近人丁傳靖謂范禹偁用張祿較文正尤確切（見宋人軼事彙編卷八范仲淹條小注），不震於名人之名，其識高於處厚矣。】 。大中祥符五年，潯陽陶岳作五代史補百餘條 【 [潯陽陶岳作五代史補百餘條]原脫「陶」字，據鮑本、商本及說郛本補。】 ，蓋補王元之內相五代史闕文未備者 【 [陶岳]字舜咨，湖南祁陽人（自署潯陽者族望）。雍熙二年進士。乾興壬戌知賓州。為密州幕。累官太常博士，尚書職方員外郎，知端州。五為郡守。著有文集及五代史補、荊湘近事、零陵總記。見四庫提要辨證卷五五代史補。按：岳書自序謂嫌五代史書「漏落尤甚」而作，未嘗言己乃補五代史闕文之未備，然其書既作於王禹偁身後（大中祥符五年），則闕文當亦在其所指五代史書中。煇所言亦未為非也。】 。其書梁事，中有鄭準，性諒直，長於牋奏。成汭鎮荊南，辟為推官。汭嘗殺人亡命，改姓郭氏，既貴，令準草表，乞歸本姓，其略曰：「臣門非冠蓋，家本軍戎。親朋之內，盱睢為人報怨；昆弟之間，點染無處求生。背故國以狐疑，望鄰封而鼠竄。名非伯越，乘舟難效於陶朱；志切投秦，入境遂稱於張祿 【 見五代史補卷一。[成汭]唐青州人。少無行，使酒殺人，亡為浮屠。後入蔡賊中，為賊帥假子，更姓名為郭禹。後昭宗拜為荊南節度留後，始改名汭，復故姓。進累檢校太尉、中書令、上谷郡王。天復三年，與淮南節度使楊行密戰，大潰，於君山投江死。傳見新唐書卷一九○。】 。」如此，則前已有此聯，特文正公拈出尤為切當云 【 王銍四六話卷上云：「議者謂文正公雖襲用古人全語，然本實范氏當家故事，非攘竊也。」】 。 　　○17聚香鼎 　　毗陵士大夫有仕成都者，九日藥市 【 [藥市]事物紀原卷八藥市云：「唐王昌遇，梓州人，得道，號易玄子，大中十三年九月九日上昇。自是以來，天下貨藥輩皆於九月初集梓州城。八日夜於州院街易玄龍沖地（按以上三字，歲時廣記卷三六置藥市作「龍池中」）貨其所齎藥，川俗因謂之藥市，遲明而散。逮宋朝天聖中，燕龍圖肅知郡事，又展為三日，至十一日而罷。是則藥市之起，自唐王昌遇始也。有碑叙其本末甚詳。」歲時廣記卷三六吸藥氣引四川記云：「成都九月九日為藥市。詰旦，盡一川所出藥草、異物，與道人畢集。帥守置酒行市以樂之，別設酒以犒道人。是日早，士人盡入市中，相傳以為吸藥氣愈疾，令人康寧。是日雨，云有仙人在其中。」老學庵筆記卷六云：「成都藥市，以玉局化為最盛，用九月九日。楊文公談苑云七月七日，誤也。」按楊文公談苑所記，歲時廣記卷二八市藥物有引，可得而檢。】 ，見一銅鼎，已破缺，旁一人贊取之。既得，叩何所用 【 [叩何所用]鮑本無「所」字。】 ，曰：「歸以數爐炷香環此鼎，香皆聚於中。」試之果然，乃名「聚香鼎」。初不知何代物而致此異。 　　○18船舫立名 　　頃年，西湖上好事者所置船舫，隨大小皆立嘉名。如「汎星槎」、「凌風舸」、「雪篷」 【 [雪篷]「篷」，原作「蓬」，據鮑本改。】 「煙艇」，扁額不一，夷猶閑曠，可想一時風致 【 按清朱彝尊曝書亭集卷六○有說舟示戴生鍈，厲鶚廣之為湖船錄一卷，皆記西湖船名。以上亦為湖船錄所採。】 。今貴游家有湖船，不患製名不益新奇，然紅塵膠擾，一歲間能得幾回領略煙波？但閑泊浦嶼，資長年三老 【 [長年三老]渭南文集卷四七入蜀記第五云：「問何謂長年三老，云梢工是也。『長』讀如『長幼』之『長』。」九家集注杜詩卷二六撥悶詩注云：「長年三老，川中呼舟師之名。（蔡）夢弼曰：峽中以篙師為長年，柂工[為]三老。」】 閉窗戶以適晝眠耳。園亭亦然 【 按白氏長慶集卷五八履道居三首之一云：「大有高門鎖寛宅，主人到老不曾歸。」亦此意也。】 。 　　○19互送不歸己 　　鄰郡歲時以酒相餽問，有所不免。孫公之翰典州日，獨命別儲以備官用，一不歸於己 【 見元豐類稿卷四七孫公行狀，事在孫知陝府時。[孫之翰]孫甫，字之翰，許州陽翟人。初舉進士，得同學究出身，再舉及第。為華州推官，累遷祕閣校理，改右正言。出知鄧州，徙安州。後為河東轉運使、三司度支副使。仕至天章閣待制兼侍讀，卒。傳見宋史卷二九五。】 。紹興間，周彥約侍郎為江東漕，諸司所餉不欲卻，乃留公庫，迨移官，悉分遺官屬，仍以緡錢買書，以惠學者。 【 自孫公之後，朝廷即立法，近制亦屢申嚴 【 [近制亦屢申嚴]「近制」，商本作「制近」。】 【 據宋史卷三六光宗紀，紹熙二年三月丙辰，詔監司、郡守，互送以贓論。】 ，終以互送各利於己，不能革也。】 　　○20響字 　　李公受 【 虛己】 為天聖從官，喜為詩，與同年曾 【 致堯】 倡詶。曾謂曰：「子之詩雖工，而音韻猶啞爾。」李初未悟，後得沈休文所謂「前有浮聲，後有切響」，遂精於格律 【 [李公受虛己]李虛己，字公受，建安人。第進士。歷沈丘縣尉，知城固縣。累遷殿中丞，知遂州。仕至工部侍郎，分司南京。傳見宋史卷三○○。此事亦見傳中。[曾致堯]字正臣，撫州南豐人。太平興國八年進士。解褐符離主簿。真宗朝，以吏部員外郎歷知泰、泉等州。後為戶部郎中，卒。傳見宋史卷四四一。按：老學庵筆記卷五云：虛己「以其法授晏元獻，元獻以授二宋，自是遂不傳。然江西諸人，每謂五言第三字、七言第五字要響，亦此意也」。瀛奎律髓卷四二李虛己次韻和汝南秀才游凈土見寄詩批語云：「學者當先去其啞可也，亦在乎抑揚頓挫之間，以意為脈，以格為骨，以字為眼，則盡之。」朱子語類卷一四○論文下詩云：「杜子美晚年詩都不可曉。呂居仁嘗言詩字字要響，其晚年詩都啞了。不知是如何，以為好否？」橫浦心傳錄卷上云：「嘗見呂居仁論詩，每句中須有一兩字響，響字乃妙指，如『身輕一鳥過』，『飛燕受風斜』，『過』字、『受』字皆一句中響字也。」按：呂本中所謂響字者，致力處也，其言曰：「予竊以為字字當活，活則字字自響。」（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一三所引呂氏童蒙訓）似非僅着眼於音節，若李虛己、陳子高輩之所為也。】 。煇在建康，識北客杜師顏，嘗言少陵麗人行「坐中八姨真貴人」，數目中「八」字最響。覔句下字，當以此類求之。杜早從陳子高 【 [陳子高]陳克，字子高，臨海人。生於元豐四年，僑寓金陵。呂祉辟為右承事郎、都督府準備差遣。淮西事變後，送吏部與遠小監當。自號赤城居士。有天台集，不傳。傳見全宋詞八二五頁。按：陳克，宋史卷三七○呂祉傳、會編炎興下帙卷七七均作「陳充」；而直齋書錄解題卷二○詩集類下天台集（文獻通考卷二四五經籍七二所引亦然）、景定建康志卷四九、咸淳毗陵志卷一八、南宋書卷六三、宋詩紀事卷四六、全宋詞小傳俱作「陳克」。竊以為此處不當「三占從二」，作「陳充」者是也。說文第八篇下云：「充，長也，高也。」然則字「子高」，名當為「充」義始相蒙。「充」，俗作「克」，易訛為「克」也。】 學，此說蓋得於陳云。 　　○21惠民局 　　神宗朝剏置賣藥所，初止一所，崇寧二年增為五局，又增和劑二局，第以都城東西南北壁賣藥所為名，議者謂失元創藥局惠民之意。歲得息錢四十萬以助戶部經費 【 宋史卷一六五職官志五云：「和劑局、惠民局，掌修合良藥，出賣以濟民疾。」鐵圍山叢談卷六云：「都邑惠民，多增五局，貨藥濟四方，甚盛舉也。歲校出入，得息錢四十萬緡，入戶部助經費，然往時議者甚大不然矣。」又癸辛雜識別集卷上和濟藥局云：「和濟、惠民藥局，當時製藥有官，監造有官，監門又有官，（藥）藥成，分之內外，凡七十局。出售則又各有監官。皆以選人經任者為之，謂之京局官，皆為異時朝士之儲，悉屬之太府寺。其藥價比之時值損三之一，每歲糜戶部緡錢數十萬，朝廷舉以償之。」（按以上所引，五朝小說大觀謬題作沈括惠民藥局記）又東京夢華錄卷一外諸司記有「四熟藥局」，卷二朱雀門外街巷亦言及太學南門街南熟藥惠民南局。可考知其址所在。至藥局之變而為贏利之所，宋會要輯稿職官二七之六九亦有所載，云：「宋政和四年，尚書省言：修合賣藥所本周官醫師救民之意，今只以都城四壁並商稅院東出賣熟藥，非創置惠民之意。」】 。今行在所置局 【 要錄卷九七云：紹興六年春正月壬申，「初置行在和劑局，給賣熟藥，用權戶部侍郎王俁請也。」】 ，歲課雖視昔有損，意豈在夫羡贏，其於拯民瘼、施實惠，亦云博矣。 　　○22四川茶馬 【 按商本此則連上為一則。】 　　紹興四年，復置茶馬司，買到四尺五寸以上堪披帶馬，每一千匹與轉一官 【 按：據宋史卷一六七職官志七，紹興四年係初命四川宣撫司支茶博馬，七年始復置茶馬官。同書卷二八高宗紀五亦紀紹興七年十二月庚辰復置都大提舉四川茶馬監牧官。又宋會要輯稿職官四三之一○四載：紹興五年十月四日，樞密院乞推賞當職官之博買馬數多者，「詔每歲各博買到四尺三寸以上堪披帶馬，每一千匹與轉一官；如買到出格堪好馬，更優異推恩」。】 。舊有主管茶馬、同提舉茶馬、都大提舉茶馬三等，今併廢，止留其一 【 宋會要輯稿職官四三之一○四至一○五云：紹興七年閏十月二十七日，「宰臣趙鼎言：『得旨復置茶馬官，舊有主管茶馬、同提舉茶馬、都大提舉茶馬，凡三等。』上曰：『此猶轉運使、副、判官之比也；若擇得人，當考其資歷命之。』」是茶馬官三等高宗時皆復置之。又據宋史職官志七，茶馬官乾道初用臣僚言省罷，委各郡知州、通判、監押任責，尋復置。此云「今併廢，止留其一」，其事其時，尚容續考。】 。高宗留意馬政，因韓世忠獻一駿馬，詔：「朕無用此，卿可自留，以備出入。」世忠曰：「今和議已定，豈復有戰陣事？」上曰：「不然。虜雖講和，戰守之備，何可少弛？朕方復置茶馬司，若更得西馬數萬匹，分撥諸將，乘此閑暇，廣武備以戒不虞。和議豈足深恃乎 【 要錄卷三七云：建炎四年九月己未，「上曰：『昨韓世忠進一馬，高五尺一寸，云非人臣所敢乘。朕答以：九重之中，未嘗出入，何所用之？卿可自留，以為戰備。』」】 ？」後又詔：「吴璘軍以川陝茶博馬價珠及紅髮之類，艱難之際，戰馬為急 【 [馬價珠]博物要覽卷五志真珠真珠所產地云：「一產于闐國：于闐國產瑟瑟明珠，光彩晶明，一珠好者易一駿馬，因名馬價珠。」要錄卷一一六云：「（紹興七年閏十月）乙丑，上諭大臣曰：『川陝茶當專以博馬，聞吴璘軍前向或以博馬價，易珠玉之屬。艱難之際，戰馬為急，可劄下約束。』」】 。」又曰：「以茶博易珠玉、紅髮、毛段之物，悉痛朕心 【 要錄卷一一六紹興七年閏十月乙酉下載：「先是，知熙州吴璘常取茶馬至軍前博馬，因以易珠玉諸無用之物。上聞之，數加戒飭。」又宋會要輯稿職官四三之一○五載高宗語：「茶本以博馬，而近來猶聞博珠玉及紅髮之類。珠玉今日固無用，紅髮特為馬之飾而已，亦何所用？須一切禁止。」】 。」議者謂一西馬至江淛數千里遠，在塗除倒斃外，及至飼養調習 【 [及至飼養調習]「調」，原作「詷」，據鮑本、商本及文淵閣本改。】 ，久之可充披帶用者能有幾？不知費縣官幾許財用。若夫官吏論賞增秩，抑末耳。 　　○23山陰圖 　　煇頃於池陽一士大夫處見紙上橫卷山陰圖，乃葉石林家本。人物止三寸許，已再三臨寫，神韻尚爾不凡，况龍眠真筆邪 【 按：晉書卷七九謝安傳云：「（安）寓居會稽，與王羲之及高陽許詢（玄度）、桑門支遁遊處；出則漁弋山水，入則言詠屬文，無處世意。」山陰圖所繪本此。至此圖李公麟真跡，宋周密雲烟過眼錄卷上云：「李伯時山陰圖，許玄度、王逸少、謝安石、支道林四像，並題小字，是米老書。縫有『睿思東閣』小璽，幷『米』字印。題『南舒李伯時為襄陽米元章作』，下用『公麟』小印，甚奇。尾有『紹興』小璽。」當即梵隆所臨寫者。】 ！前有序，贊各八句，詞翰皆出石林。石林文集世不見其全，此賛尚慮散逸，矧墨妙之雅玩乎！當時嘗錄其文，恐好奇之士雖不見畫，而欲想像高勝，今乃著于是：「龍眠李伯時畫許玄度、王逸少、謝安石、支道林四人像，作山陰圖。玄度超然萬物之表，見於眉睫。逸少藏手袖間，徐行若有所觀。安石膚腴秀澤，著屐，返首與道林語。道林羸然出其後，引手出相酬酢。皆得其意。俯仰步趨之間，筆墨簡遠，妙絕一時。碧林道人梵隆，少規模伯時，為余臨寫，真偽殆不辨。更三十年，世當不知有兩伯時也。」此序也。贊曰：「揚眉軒然，意軼萬里。亦將焉往？而竟斯止。日遠游者，以是為游。疾走息陰，彼將安休？」其二：「翰墨之娛，以寫萬變 【 [以寫萬變]「寫」，鮑本、商本均作「寓」，清葉廷琯刻本建康集卷二東山圖贊同，而葉德輝郋園先生叢書本建康集作「寫」。又按以上四卷商本入卷下。】 。不償一姥，笑戢山扇。袖手縱觀，我行故遲。豈以懷祖，樂此逶迤？」其三：「韞玉于山，煒然不枯。我觀此容，非山澤儒。却顧何為？東山之陟。如何淮淝，乃折此屐？」其四：「一世所驅，顛倒衣裳。是身何依？獨委支郎。從容三人，亦躡其後。人所無言，聊一舉手 【 按：建康集卷二載此文，題作東山圖贊，文字頗有異同。如：「作山陰圖」，集作「作東山圖」；「碧林道人梵隆」，集作「無住道人」；「更三十年，世當不知有兩伯時也」，集作「更數十歲，安知天下不有兩伯時」；「日遠游者」，集作「曰遠游者」；「笑戢山扇」，集作「笑蕺山扇」（以上據郋園先生叢書本建康集）。除「日」、「戢」二字為本書手民之誤外（晉書卷一八○王羲之傳作「蕺山」），他處之異當皆夢得編集時改易所致。[梵隆]鎮江府延慶寺僧，字茂宗，吴興人。紹興時，結廬湖州菁山，號無住精舍。一時名士如葉夢得等皆為賦詩勒銘。嘗為葉氏門僧，久居弁山。善白描人物、山水，師李公麟，然氣韻筆法實不及。高宗極喜其畫，以為龍眠嫡嗣，見輒品題之。召對內殿，詔賜庵居於萬松嶺金地山。久之示化，賜金歸葬故山。見渭南文集卷二一湖州常照院記、研北雜志卷上、元夏文彥圖繪寶鑑卷四、元袁桷清容居士集卷四五隆茂宗羅漢。】 。」後又見一本，摹益失真，第書四贊而亡其序。 　　●原跋 　　讀書貴有用，昭禮於書無不讀，而其用不見於世，胷中萬卷浩乎沛然者，其真為無用之具耶？清波雜志之作，隨事記載，證據今古，亦殫洽矣；間出己意折衷之，議論所到，有前輩不曾言。開卷一覽，聞所未聞，使人起敬愛心。聲聞播流，當同此書為不朽。則知讀書之用，固有在此而不在彼者乎？雖然，抑末耳。昭禮故倦游 【 [昭禮故倦游]「故」，鮑本作「固」。】 ，又從諸公貴人交，耳目感觸，形之詠歌詶唱，蓋無日不有。至於應用等文，每出一斑，已足以膾炙人口；若遂裒而集之，長編鉅軸，與雜志並傳，不獨京師紙價為之貴，將見萬丈之光騰薄於牛斗間者，皆是物也夫！紹熙癸丑夏四月括蒼章斯才書。 　　松巒先生有雜志二十卷，藏于家。今昭禮兄所為，實追繼於前作。涉歷久而見聞該，閱習工而語意貼，然則是書以晚年出也固宜。紹熙癸丑九日毗陵張訢。 　　所惡乎雜家者，為其害道也。若周君此書，雖出於平居暇日隨筆紀錄之作，而感時懷舊，獎善黜惡，斷斷然有補風教，則奚惡於雜哉！周君名族之冑，忠信篤實，悃愊無華 【 [悃愊無華]「華」，原作「譁」，據鮑本改。】 ，多識故老，聞見殫洽，言有從來，咸可依據。是書也，其垂世傳後何疑。君之居于清波門也，晦之弟實同里巷，因得觀其書，乃識其歲月而歸之。蓋紹熙癸丑十有一月九日也。吴興陳晦謹書。 　　余老無他嗜，猶喜讀書。幸經史百氏，生平略游心，獨苦耳聞近事殊駮，比得清波二志，釋滯，增益良多。嘻！以昭禮記臆如許，迺竟成躓士，抑傅長虞所謂「此屈非復文辭可了者」 【 [傅長虞……可了者]「傅」，原作「傳」，據鮑本、文淵閣本改。】 ，言之令人重憤邑。慶元二年六月晦山陰楊寅少雲跋。 　　周君，余淮鄉博洽之士，清波集乃其暇日所志也。昔稗官者流，街談蒭議，猶得采綴 【 [猶得采綴]「采」，原作「來」，據鮑本改。】 ，與九家並傳；此志有關於風教者甚多，渠可不傳遠乎！雖然，周君胷中該綜羣籍，莫可窺測。此志特其筆端游戲語爾。慶元丁巳季冬既望邗城張巖書 【 [邗城張巖書]「邗」，原作「刊」，據鮑本改。考宋史卷三九六張巖傳云：「大梁人，徙家揚州。」邗城正揚州之別名也。】 。 　　吴陵周氏，世禪彫龍 【 [世禪彫龍]「禪」，鮑本作「擅」。】 ，衣冠煒燁。昭禮尤篤學，號能迎將承應者。客游都城，今其老矣，抱道不試，而能安於閑放，不關人事。居清波門，日往來湖山間 【 [日往來湖山間]「日」，文淵閣本作「下」，屬上讀，亦通。】 ，把酒賦詩，悠然自得其樂，或謂可追和靖之風流。比有傳其所著清波三志，讀之起敬，不但如前所云。前輩日以遠，舊聞餘論，撫卷三復。昭禮壽祉方增，斑管緗縑，登載朝野之盛，蓋屢書不一書，又奚得三志而已。余少昭禮者 【 [余少昭禮者]「余」，鮑本作「予」。】 ，殆將見之。慶元戊午上辛楚龔頤正題。 　　余來中都，聞有所謂周處士昭禮清波志，急祈借傳錄，洪益處最多。大抵紀載事實之書，各隨所見，收書者不厭其博也。他日討論一事，適然針芥相投、車轍相合，方知此書之效。慶元戊午立秋前一日天台徐似道淵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