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沈从文与存在主义的关系

2004年第3期 (总第74期) 〔现当代文学评论1 中国文学研究 No.3.加以 论沈从文与存在主义的关系 吴正锋 (湖南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湖南长沙 410003) 关键词:危机 超越 存在主义 契合 摘 要:著者认为沈从文在生存体验上与存在主义哲学具有某种相似性、契合性。论文不仅从存在主义的批评 角度较为深刻地回答了过去人们无法解释的疑惑，而且认为沈从文的对美追求和人生探索使他成为20世纪40年代 人的形象的一个“不可替代的典范”，并对沈从文与存在主义相契合的原因进行了探讨。 〔中圈分类号」1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一7535(2004)03一0088一05 On the relation between Shen Congwen and Eidstentialism Wu Zhen Feng (Literature research institute，Hunan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Changsha，Hunan 410003，China) Key words: Crisis; transcendence; existentialism; correspondence Abstract二The arthor corsiders the similarities and correspondence between Shen Congwen and existentialism. This thesis not only deeply。 the question that is not be explained in the past but also looks二Shen Congwen as "a model that can't be replaced" in the 1940's because of his pursuit of acesthetics and discovery of life, and。 the gnestion of the conespondence. 沈从文称 “我是个对一切无信仰的人，却只 信仰 ‘生命’。”〔’〕他在《绿魔》里提出了“生命 的本体”这一具有重要意义的概念。[2l“生命” 在沈从文世界中具有至关重要的位置。他努力向 世界优秀文化成果学习、执著于个体人生的思 考，坚持 “完全独立的人格，以及创造表现的绝 对自主性”的追求，(3l关注着人，人生，人的存 在和人的命运等人生根本问题，又特别是感受到 自己所属的湘西少数民族在面临外部世界巨大的 “竞争”压力下，存在的危机和精神的痛苦。通 过文本细读，我们可以得出沈从文在生存体验上 与存在主义者们具有某种相似性、契合性。当然 这不一定是沈从文的原意，但是，“形象大于思 想”，作品的意义往往是作者和读者共同完成的， 而且，有时候，有些作品形象包含的深刻意义， 并没有被当时的作家本人明确意识到，而杰出的 文学批评家，常常能从作品中发掘出其深刻的含 义。 一、沈从文创作中的存在主义概貌 首先，我想对沈从文创作中的存在主义因素 作一概括性的描述。在沈从文早期创作中很难找 到存在主义。真正显示沈从文对社会人生独立而 完整的思考，是一九三0年以后的创作。三十 年代沈从文作品中的存在主义因素，他主要是通 过对人物形象和命运的具体描写来得以表现。如 在 《从文自传》里，主要描写好友陆搜的意外淹 死和自己差点病死，引起沈从文内心的艰苦激烈 的斗争，从死中获取动力，积极选择新的人生， 而与 “本真的为死而在”这一存在主义哲学观点 相契合。又如在 《会明》、《灯)、《新与旧》这一 组反映湘西老乡村儿子在近现代社会变动中，‘或 卷人战乱，或抛人都市，或意外加人到现代历史 事件中，他们感到生存的窘迫与困境，存在的陌 生与荒谬，跟西方现代派文学描写人的存在的荒 诞性具有一致性。再如沈从文写湘西现实人生的 作品，表现了沈从文对人生的思考，对人的命 〔收稿日期] 【作者简介〕 么03一仍 一05 吴正峰(1970一)，男，湖南保靖人，湖南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文学硕士，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万方数据 运，特别是对湘西少数民族的命运的担心和优 虑。沈从文对此充满了 “悲悯感”，对其不可知 的命运感到 “沉郁隐痛”。沈从文希望湘西人在 对 “明天”的 “惶恐”，对 “本身覆灭的忧虑” 中，能使他们放弃安于现世的 “沉沦”，唤醒他 们的生命意识，“用一种划龙船的精神活下去”。 如果说，沈从文三十年代的作品中的存在主义， 与西方存在主义的关系主要体现为契合，比较隐 晦，不太鲜明，那么，到四十年代云南昆明时 期，沈从文随着对人生思考的深人，尼采哲学影 响的加深，受当时的西南联大流行的存在主义思 想的影响，以及沈从文这时期创作艺术形式主要 以散文为主，与小说相比，可以比较直接地表现 自己内在的观点，故沈从文这时作品中存在主义 特征就比较显露，较为鲜明。创作于新旧历史巨 变前后的《吃语狂言》等作品，他所描述的存在 的孤独，跟海德格尔关于人的 “被抛状态”，萨 特关于人的存在的偶然性多余性荒诞性，加谬的 荒诞，鲁讯的 《过客》、《狂人日记》等作品里的 焦虑与迷悯等这些思想具有相通性，其存在主义 特征更为鲜明。 沈从文创作中不仅有存在主义的因素，而且 有时只有从存在主义的角度，才能更加准确深刻 地领会其作品，才能更加深刻地认识和了解沈从 文本人，下面仅就沈从文都市婚恋小说、40年 代的沈从文与存在主义进行较为深人的论述。 二、沈从文都市婚恋小说与存在主义 在沈从文都市题材中，有一组以上流社会青 年女子的爱情、婚姻遭遇为 内容 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人员招聘与配置的内容项目成本控制的内容消防安全演练内容 的作品。它们是 《都市一妇人》、《一个女剧员的生活》、《如龚》 等。凌宇教授对她们的爱情、婚姻的追求发出这 样的疑间: “然而，如旋为什么又突然离去?将军 遗擂为什么要弄瞎青年丈夫的眼睛?萝为 什么要选择宗泽?她们各自选择的对象人品 如何?在小说中找不到充分而确定的 答案 八年级地理上册填图题岩土工程勘察试题省略号的作用及举例应急救援安全知识车间5s试题及答案 。 这不是作者艺术表现上的失误，而是一种有 意的模糊。闭 这种执着于社会文化批评的分析，有其相当 的深刻性和合理性。的确，在现实社会中， “— 她们的选择，全是出人意表的举动，引起 周围人们的惊讶。”但是，如果我们转换一个批 评角度，即从人物内在精神的角度，从人的个体 存在的角度来看，这些疑问或许能够得到解答。 “将军遗婿为什么要弄瞎青年丈夫的眼睛?” 将军遗婿在遇到青年军官丈夫之前的人生遭遇， 便是一连串不断遭受遗弃的命运。这是她在命运 面前，听从命运安排和支配，被动地承受命运所 给予的一切。“为什么我不愿弃去的人总先把我 弃下?”她对命运发生了疑问。“这命运不由得不 使她重新来思索一下她自己此后的事情!”跟青 年军官的相遇相知，给了她无比幸福，但是，这 种生活会不会长久呢?他们今后的生活又会不会 有什么新的因素出现而毁灭这种幸福呢?为了不 再受到命运的愚弄，遭受别人的遗弃，她决定主 动地支配自己，把握自己，因此，她买通卖药人 弄瞎年轻丈夫的眼睛。正是为了寻求生命的自主 自为使她弄瞎了年轻丈夫的眼睛。 “萝为什么要选择宗泽?”这得从萝拒绝男主 角陈白、导演士平、木学生周说起。这些都市上 流社会的男子们，全给所谓的文明弄得生命力那 么萎弱，全都虚伪、世故、平庸，失去人的本 性，全是病态。这里，沈从文对文明的弊病— 颓废的批评，跟西方存在主义先驱克尔凯戈尔和 尼采相一致。在尼采看来，“理性的最大原罪” 就是压制了生命的本能。而宗泽是一个与上述其 他男子都不 “一般”的，他比其他任何男子都 “勇迈直前”。这种 “爱情”，与其说是一种爱的 情感的流露，还不如说是生命强力的展示，是人 的本真的发现。遇到宗泽，萝在情感上其实 “并 不爱他”，却与萝长期以来对庸俗与虚伪的憎恶， 对生命强力的渴求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因而宗泽 对萝也就具有一种征服人的魔力。因此萝宣布与 宗泽定婚并不意外。 “如获为什么又突然离去?”如袭跟萝一样， 讨厌都市上流社会的庸俗与平凡，都市的男人女 人一个一个都如从模子里子印就出来，毫无个性 特点，而都市的爱情都成为公式一样的爱情，她 要找一个不为自己美丽所动的人，要找一个在自 己面前保持人格上的重心的人。然而，如龚在都 市上流社会找不到这种爱。她单独出走，在海上 遇难，得到一个年青男子相救。但这个年青男子 并不为如龚的美丽而动摇。正因为如此，如袭苦 苦追求了他三年，但是，“她爱他，他明白的， 他不爱她，她也明白的。”然而，事不凑巧，男 子在实验室中了毒，如羹细心照料，终于感化了 他。男子爱上了如羹，但是，正因为如此，他却 89 万方数据 丧失了那种征服如龚的骄傲与光辉，成为她所熟 悉并超乎其上的 “痴妄者”之一。如羹感到悲哀 和幻灭，“但你过去并不为什么美丽所惊讶，也 并不为什么温柔所屈服，你还是你。”“现在你既 然已明白我，而且爱了我，为了把我们生命解释 得更美一些，我走了。⋯⋯” 这是沈从文对生命所作的深入思考和艰苦探 索。在这里，沈从文深切地体会到自我 (独立自 由的主体)是人的根本。“我”与他人之间的交 往 (这里表现为爱情)不是主体与客体的关系， 双方各自的自由主体性构成了交往的基础。但相 爱者在激情中总是容易失去自我，因此为了维护 自我，人，我只有分离。在这里，沈从文让如美 在爱情这种最易使人乐于放弃自我的关系中，仍 然执拗地坚持对方的独立性，将人的主体性提到 了绝对的地位，排除了丧失主体地位的一切迷 误。 在此，沈从文不仅揭示了在人际交往 (包括 爱情)过程中必须坚守独立自主的个体主体性， 而且进而提出了个体孤独的问题。如羹不能接受 男子的爱情，留言离去。这样一来，孤独成了如 羹的命运，成了她存在的必然归属。因为她不容 许一切把特殊的个体引向平凡化、庸人化、普遍 化、一般化、卑俗化，不容许爱的对方失去主体 地位，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显然，这是尼采 思想的回音。尼采在 《作为教育家的叔本华》里 说过:“当一个大思想家瞧不起人类时，那是由 于他们的懒惰为他所瞧不起:因为他们的行为表 现恰恰如工厂的产品，看起来一无差别，也不值 得与之为伍。” 沈从文在 《如菠)作品中，还出现了别有深 意的坟墓意象。当男子正向如龚示爱时，在如龚 的面前，两次出现无名氏墓园，使如葵为之一 怔，发痴发哑，精神上受到巨大的震撼。尼采在 《墓之颂》里指出:“我向你致敬，我的意志!有 坟墓的地方才有复活。”阎坟墓使女p+意志复活， 自主意识抬头，因而能对男子的一再示爱，表现 得相当平静、清醒、冷淡。她一再思索，咀嚼内 心的悲哀，清醒地认识到男子的生活只 “剩下些 残余渣滓了。”男子已不再是原来那个 “骄傲美 丽”的他了。这里坟墓的作用，正如海德格尔论 述的 “本真的为死而在”具有同样的积极作用， 它激活人的意志，使人勇于面对人生，敢于选择 自己的人生道路，故坟墓意象的出现，在构筑故 90 事情节发展，使作品的内蕴的关于人的存在的含 义更加深刻，具有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 总之，这样看来，“如菠为什么又突然离去? 将军遗媲为什么要弄瞎青年丈夫的眼睛?萝为什 么要选择宗泽?他们各自选择的对象人品如何?” 等等这些疑问，在小说中，沈从文对此已经作了 充分而明确的回答。这不是一种有意的模糊，更 不是作者艺术表现的失误，而是一种艺术表现的 创新，更是沈从文对个体人的合理的生存原则的 探索和召唤:人必须由自在走向自为(《都市一妇 人))，人必须追求人的本真的存在 (《一个女剧员的生 活))，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应坚持人的 独立自主的主体地位，人应有勇气承担绝对的个 体性带来的孤独(《如燕))，等等。他在这些文章 里触及到了人的存在的某些根本问题，沈从文对 这些问题的思考确乎已超越了近代个性主义、浪 漫主义对个性和自我的那种单纯的理想化的理 解。这就与现代存在主义相当接近了。只要看看 近代人文主义和个性主义及其在文艺上的表现 — 浪漫主义，把爱情当作人的个性或自我的最 完美的表现，而沈从文在这三篇文章里则把爱情 婚姻的抉择当作人追求合理的存在原则的表现， 爱情有时会使人失去人的主体地位，对个人价值 或个人自由造成贬抑，爱情的选择有时不是寻求 完美结合，而是主动走向分离或毁灭，就可以明 了其间的差别。当然，并非沈从文所有的爱情婚 姻作品都是如此，但其中有些作品的确跟西方现 代存在主义具有内在的一致性，沈从文作品的丰 富性和内在的复杂性，我们不能简单化地处理。 应该说在三十年代左翼文学兴起和海派文学 嘛一时，“血与泪”的集体主义文学占上风与 文坛充斥洋场肉感的粗俗气味的时候，象沈从文 这样执著于个体存在的思考，把个体本位思想发 挥到这个程度还是不多见。正因为这样，他就显 得跟当时的潮流是如此生疏与隔膜，一方面，有 人说他 “无思想”和 “哲学贫困”，另一方面， 他也没有创作如海派文学那种肉欲作品，的确令 人深思。同样在写爱情与婚姻问题，正如凌宇教 授所分析的:沈从文无意于探索妇女的个性解放 问题，如胡适的 《终身大事》;他也没有考察爱 情、婚姻的自由与政治、经济的联系，如鲁迅的 《伤逝》;他也没有考察爱情、婚姻的解放与社会 革命的关系，如茅盾的《虹》、叶圣陶的 ((倪焕 之》。更没有海派文学的肉感和欲望，如穆时英 万方数据 的 《白金女体的塑像》等等。沈从文的目的显然 不在于爱情、婚姻本身的探讨，他要探讨在爱 情、婚姻抉择的背后人的存在的实质性问题，他 拒绝从社会的外部现实和欲望的渴求来思考，而 是从“精神到精神的思辨”。[60〕这也许便是沈从文 的孤独与寂寞吧! 三、40年代的沈从文与存在主义 20世纪40年代的沈从文进人到他的另一个 重要的生命探索时期。这期间他的创作常常受到 人们的误解和费解。特别是当他的 《看虹摘星 录》发表之后，更是召来种种责难和非议，更有 人指责沈从文是 “桃红色”的代表，“作文字上 的裸体画，甚至写文字上的春宫”[71如何认识 +Q年代的沈从文”?这的确是需要我们认真思 考的一个问题。 战时昆明，战争仿佛打开了 “潘多拉的盒 子”，贪脏纳贿，人性堕落，精神颓废，一切如 梦如戏，沈从文 “个人却守着一个尼采式夸大而 弧立的原则”，即 “脆弱的文字将动摇这个虽十 分顽固其实并不坚固的旧世界，更能鼓励青年一 代重造一完满合理的新世界。”对现代社会人的 平庸，自我的丧失，人性的异化，文明的颓废， 沈从文进行了激烈的抨击，而这种抨击，尼采等 人的 “一些断片印象感想”给予沈从文深刻的影 响。[“〕这些论述散发出浓烈的存在主义气息。 沈从文以自己“乡下人”的价值尺度，要将这 颠倒的世界重新颠倒过来。他对现代社会中自我 的失落和人的异化，人的存在陷人“非本真”的状 态，沈从文试图在纯精神领域内规划一条返回自 我人性复归的道路，这是存在主义的特点。为了 追寻自我本真，必须将陷入沉沦中的自我找回，将 异化的人性重新恢复。这就是:“生命或灵魂，都 已破破碎碎，得重新用一种带胶性观念把它粘合 起来，或用别一种人格的光和热照耀烧炙，方能有 一个新生的我。;[9] 沈从文认为，现实中人的存在，恰恰是非在， 而现实中的非在，即抽象中的存在，恰恰是最为本 质的存在。他写道:“我正在发疯。为抽象而发 疯。我看到一些符号，一片形，一把线，一种无声 的音乐，无文字的诗歌。我看到生命一种最完整 的形式，这一切都在抽象中好好存在，在事实前反 而消灭。”这种“无”，不是空洞无物，而能产生出 “有”来。“明智者若善用其明智，即可从此云空 中，读示一小文，文中有微叹与沉默，色与香，爱与 怨。无著者姓名。无年月。无故事。无⋯⋯然而 内容极柔美。虚空静寂，读者灵魂中如有音乐。 虚空明蓝，读者灵魂上却光明静洁。9r [ 10] .‘无”和 “抽象”是比“事实”更为本质的存在。这跟海德格 尔所认为的“在”是比“在者”更为本质的思想具有 深刻的一致性。这也跟萨特关于的超现象的存 在，即意识的存在的观点相一致，他认为意识本身 是“虚无”，意识由于意向性而超越自身，从而获得 内容。因此沈从文的“无”或“抽象”跟萨特的意识 的“虚无”性具有某种相似性。但萨特更多从哲学 本体上来论述，而沈从文更多从生命本体，从“美 的抽象”来谈论。在沈从文看来，这种“抽象”，即 是人的内在本质的存在，“由无数造物空间时间综 合而成之一种美的抽象。然生命与抽象固不可分 ..一 〔川 在沈从文看来，人生的意义只能从审美和艺 术中去寻找。“生命的最大意义，能用于对自然或 人工巧妙完美而倾心，人之所同。++[12〕正因为如 此，汪晖说:“美之于沈从文，不只是艺术的技巧， 不只是自然的属性，而是整个存在的根基，是一种 人生观和宇宙观。11[13〕如尼采所说:“只有作为审 美现象‘生存和世界才永远有充分理由的”，“艺术 作为救苦救难的仙子降临了。唯她能够把生存荒 谬可怕的厌世思想转变为使人借以活下去的表 象。”即生命通过艺术而自救。[14] 沈从文正是把美当作生命的最高追求，他企 图表现生命的本质，他提出了“生命的本体”的概 念。在《看虹录》里对女性身体与母鹿身体作了极 端精微的凝视和呈现。贺桂梅指出:“沈从文竭力 从形形色色的生命现象中归纳出一种永远处于 ‘燃烧状态’的至纯至美的生命本质。⋯⋯这个本 质不仅成为个体生存的根本(‘爱’就是生的一种 方式)，同时也是社会文化存在以及民族精神重铸 的根本。+1[15]只有将《看虹录》放在沈从文整个人 生追求— 美的追求上，我们才能准确领会和把 握其真正内涵。离开这一点，总不免会导致种种 误解和费解。 总之，40年代的沈从文是40年代人的形象 的“不可替代的典范”。此时，他的作品，不只是人 在寻觅自我的过程中的一场不间断的“对话”，而 且成为在现实的压抑下痛苦地追求本真和美的 "'L,灵辩证法”，生动地展示了一个在多元的分裂 中痛苦地挣扎的灵魂，他批判了灰暗而令人窒息 91 万方数据 的社会现实对人性的压抑，人性的堕落，他对存在 进行了拷问，他那病态的神经甚至使他濒临疯狂 的边沿，这就造成了40年代沈从文独特的命运。 沈从文追求人性的复归，在这一点上跟马克思有 所相似。但两者又有原则性区别，沈从文的人性 复归，更多的是回归自我，试图在纯精神领域内， 在美与艺术世界里规划一条返回自我人性复归的 道路，他没有可能象马克思那样得出人的解放在 于社会的解放这样的结论。当面对社会现实时， 沈从文不能不发出沉重的人生感慨:“我想呼喊， 可不知向谁呼喊??[i6l由于他缺乏一种新的世界 观，因而不可能规划出一条存利去弊，真正“改进 社会的途径”。 四、沈从文与存在主义相契合的原因 沈从文创作在思想主题上与存在主义哲学具 有某种相似性、契合性，其原因大致如下: (一)沈从文努力向世界优秀文化成果学习， 特别是他接受了尼采、纪德等人的个体本位主义 思想。沈从文在《我的学习》对其思想所受的影响 有个比较全面的 总结 初级经济法重点总结下载党员个人总结TXt高中句型全总结.doc高中句型全总结.doc理论力学知识点总结pdf ，他说:“唯心论和唯物论，科 学和玄学，当时却无选择的陆续侵人我观念意识 中，因此对我的影响，也就混乱而无章次，思想形 式既多方，更容易与个人情感结合，不是马克思条 理谨严的，为人类社会的新 设计 领导形象设计圆作业设计ao工艺污水处理厂设计附属工程施工组织设计清扫机器人结构设计 ，却是个人中心的 纪德、尼采一流一些断片印象感想。”沈从文对柏 拉图、尼采、纪德、柏格森、乔伊斯、弗洛依德、普鲁 斯特、里尔克、燕卜生、奥登等西方哲学家或文学 家都很了解，而其中许多现代主义大师和名家在 其文学作品中描攀的人生图景，所表达的人生观 念，现代人的存在状态和精神危机都与存在主义 的观点极为接近。而当时西南联大校园里正掀起 一股介绍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小浪潮，在联大活跃 而自由的学风中，沈从文为那些名曰“看不懂”的 诗歌辩护，但是不久他就得为自己的作品解释难 懂的原因了。沈从文广泛接触和汲取了西方文化 优秀成果，在他的创作中就不能不有一个“总的影 响”。 (二)沈从文与存在主义哲学家一样面临着危 机的现实，使他产生一种根本的精神危机和存在 的危机。辛亥革命给沈从文印象，“却只是关于杀 戮那几千无辜农民的几幅颜色鲜明图画”，“也影 响到我一生对于滥于权力的特别厌恶”。沈从文 的许多朋友，不少倒在国民党的屠刀之下，另有一 些人死于种种偶然性事件之中，如好友陆搜、徐志 摩等，这一切都使他思考生命，成长，死亡，人的命 运等人生问题。抗日战争时期，他歌颂赞美抗日 英雄，但却清醒地看到蒋介石集团假借外敌之手 消灭异己的行径。在解放战争时期，推翻国民党 统治，建立人民共和国，这是一场伟大的历史必 然，沈从文目睹家乡草军消耗于“宿命的悲剧”，留 下满城的孤儿寡母。历史的每一次大的动荡，沈 从文都目睹了无数人的鲜血与死亡，感到战争带 给人的创伤、灾难、毁灭，都使他心灵受到巨大的 震憾和历史的隐痛。这一切，沈从文跟他同时代 的人一样感受到，但他又不仅如此，他还由于自己 所属的特殊的民族及其悲惨的遭遇，使他具有双 重危机和双重悲哀，使他危机意识更加强烈和敏 锐，这是一种根本的精神危机和存在的危机。 (三)沈从文与存在主义哲学在思想主题上的 契合性，还与他坚持“完全独立的人格，以及创造 表现的绝对自主性”有着紧密的关系。沈从文的 人生观的基础，“建筑在对生命能作完全有效的控 制”上，“取得生命的完全自由”，“独立”支配自己， 贯穿沈从文一生的追求。沈从文在艺术创作中坚 持绝对自主性的艺术追求。他提出艺术创作必须 要独断，要有个性，反对文学创作中出现的“差不 多”现象。 〔参考文献〕 [1][幻 [3] [16〕沈从文文集 [M]广州:花城、三联 书 关于书的成语关于读书的排比句社区图书漂流公约怎么写关于读书的小报汉书pdf 店香港分店.1984.第10卷.294, 87, 159,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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