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非格鲁特姆案看积极权利对立法者的义务

从南非格鲁特姆案看积极权利对立法者的义务 2008年第 1期 山东社会科学 . No 1 总第 149期 SHANDONG SOC I SCIENCES AL G eneral N o 149 . 宪法事例评析 学术主持人: 范进学 从南非格鲁特姆案看积极权利 对立法者的义务 杨福忠 中共河北省委党校 河北 石家庄 050061 摘要 宪法中规定的公民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的义务主体是国家 需要国家履行相 应的义务。立法机关在公民这类权利的实现中扮演积极的角色。首先 其负有履行最低限度 的核心义务 以确保使积极权利的实现达到一个最基本的水平 其次 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 是逐渐实现的权利 但这并非意味着其解除了立法者的责任 立法者负有即刻实现的义务。 关键词 立法者 最低限度的核心义务 即刻实现的义务 中图分类号 D91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 4145 2008 01 0058 05 众所周知 宪法上所规定的基本权利乃是针对 其中 389个成人和 510 个儿童 因不堪忍受原居国家的 也即公民基本权利实现的义务主体是国家 住地恶劣的生活条件而集体搬迁到一片私人所有的需要国家履行相应的义务。对于经济、社会和文化 用于建造低价房的土地上居住。由于他们的居住是权这类权利而言 更是如此。其要求国家权力积极 非法的 因而在搬到这块土地不久就被政府强令搬介入社会生活内部 在公民基本权利的实现中扮演 迁。于是他们又集体搬到了附近的一个运动场地较为积极的角色。而国家权力是个抽象的概念 现 在那里搭起了窝棚。但是 政府又应场地所有人的实生活中其表现为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检察权 要求强令他们离开这块土地 并且在政府所给定的等具体形态。在这些具体的权力形态中 立法权相 最后期限届满前一天就用推土机铲平了这些人的临较其他权力而言 在积极权利的实现中处于优先的 时住所 他们的窝棚被烧毁 许多财物也被损坏。这顺序。然而 立法者所承担的义务内容具体为何 现 就使 他 们 陷 入 悲 惨 的 境 地。于 是 他 们 向 开 普代宪法学研究并没有给出明确的 答案 八年级地理上册填图题岩土工程勘察试题省略号的作用及举例应急救援安全知识车间5s试题及答案 。南非宪法法 Cape地区高等法院提起诉讼 请求法院向政府发院在 2000年所作的格鲁特姆案判决为我们思考这 布紧急命令 要求政府立即向他们提供临时性的住一问题提供了思路。 处或者房子 直到他们获得永久性的住处为止。开 普地区高等法院根据南非宪法第 28条第 1款第 南非格鲁特姆 G overnm en t of the Repub 一、 3项有关儿童经济和社会权利的规定 认为儿童有 . mlic of South A fr ica and O th er v Grootboo 案的 一个绝对的住所权 并且儿童的父母有与其后代一案情及主要判决 1 起居住的权利。为此 法院判决政府有义务立即向 本案中的原告格鲁特姆 Groo tboom 生活极度 那些有孩子的家庭提供帐篷、活动厕所和定期供应贫困 他和另 外具有 同他一 样生 活处境 的 899 人 水。2 之后 政府因对法院判决不服而向宪法法院提 收稿日期: 2007- 10- 24 作者简介: 杨福忠 中共河北省委党校副教授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博士生。 58出上诉。此时南非人权委员会和社会法律中心作为 的帮助 4 因此 国家的住房政策是不合理的。基该案的 法庭之友 开始参与格鲁特姆等人的诉讼。 于此 法院责令政府为那些迫切需要住房的人们采他们援引的宪法根据是宪法第 28条第 1 款第 3项 取救济性措施。有关儿童居住权的规定以及宪法第 26条关于所有 立法者对积极权利所负的义务内容 二、社会成员都有获 得住房权的规定。 2000年宪法法院就格鲁特姆案作出判决 判决的主要要点如下: 一 最低限度的核心义务 1 宪法法院回答了社会经济权利是否具有可诉 . 在 20世纪之前的各国 宪法中 一般很少 有经性问题。判决指出 社会经济权利是否具有可诉性 济、社会和文化权利的规定。进入 20世纪 特别是不能以抽象的方法决定 而只能在具体案件的基础 在第二次世 界大战之后 在国际人权公约和一些国上加以探讨。 家的宪法中都明确规定了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条 2 宪法法院没有采纳联合国经济、 . 社会和文化 款。比如 世界人权宣言 中有大量的经济、 社会和权利委员会 提出的 最低限度 的核心义务 m in i 文化权利条款 并且根据这些相关条款 联合国大会m um core oblig at io ns 的概念。被上诉人要求政府履 于 1966年 12月 16日通过了 经济、社会和文化权行联合国经济、 会和文化权利委员会 第 3号一 社 利国际公约 以下简称 公约 以作为各缔约国般性意见中的要求 即 每个缔约国都有责任承担 的行为准则。在各国的宪法中 除了中国和前苏联最低限度的核心义务 以确保使每项权利的实现均 等社会主义国家的宪法外 有些非社会主义国家 如 达到一个最基本的水平。 3 P16 法院认为 尽管 最 挪威、 叙利亚、 秘鲁、 南非等国的宪法也都有经 日本、低限度的核心义务 概念很有 启发性 但由法院判 济、社会和文化权 利的规定 其中较为有特 色的是断某种情况下立法者和行政机关的最低限度的核心 南非宪法 。 南非宪法 第 26条是关于住房权的义务 法院就必须掌握大量相关的信息。而南非地 规定: 1 任何人都有权获得足够的住房 2 国家区之间和城乡之间的住房状况存在很大差异 由法 必须在其可利用资源的范围内采取合理的立法和其院来确定获得充分住房权的最低核心内容是非常困 它措施逐渐实现这项权利 3 任何人都不得从其难的。因此 宪法第 26条第 1款 任何人都有权 住宅中被驱逐 amp amp任何法律都不得允许任意将人获得足够的住房 并不包含国家应根据请求为权利 们从 其住宅中驱逐。第 27 条枪赜谝搅票, ?橙酥苯犹峁?咀〈Φ淖畹拖薅群诵囊逦瘛,还?水和社会保障的规定: 1 任何人都有权获得医 物、法院认为宪法第 26条第 1款应结合第 2款来理 充分的食物和水以及社会保障 2 国 疗保健服务、解。第 2款规定: 国家必须在 其可利用资源的范 家必须在其可利用资源的范围内采取合理的立法和围内采取合理的立法和其它措施以 逐渐实现住房 其它措施逐渐实现上述权利 3 任何人都不得被权。根据法院的观点 该条款虽然没有赋予个人可 拒绝紧急的医疗。第 28条是有关儿童权利的条款以直接请求获得住房的权利 但是却赋予了公民个 第 1款第 3项规定: 每个儿童都有权获得基本的营人一项要求国家在其可利用资源的范围内设计合理 养、住处、基本的医疗保健服务及社会服务。政策的请求权。公民可以根据该条款请求国家合理 虽然各国宪法中规定了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立法或者采取其它合理的政策措施 以保障公民住 条款 但长期以来主流的学说和司法实务都没有把房权的实现。 这类权利同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一样来对待 即赋 3 宪法法院确立了审查国家在其可利用资源的 . 予公民主观上的请求权 使得公民在权利受侵害时范围内所采取的用以达到权利逐步实现的立法和其 直接依据宪法中的基本权利条款向国家提出主张它措施是否合理的标准。法院判决指出 合理性标 要求国家履行义务 并在国家不履行义务时 个人得准包括: 采取的政策全面而协调 它即使只能逐步实 以请求司法救济。其中主要原因在于经济、社会和现也至少能够促进权利的实现 政策比较平衡、 灵活 文化权利是一种 免于国家匮乏的权利 这类权利且没有把社会的某一个重要部分排除在外 它满足 的实现需要国家提供大量的资源作保障。而一个国了那些最需要的人的迫切需求。根据这些标准 宪 家中的资源是有限的 需要立法者在掌握大量信息法法院认为虽然近年来政府采取了全面的住房 计划 项目进度计划表范例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课程教学计划下载 基础上通过立法确定社会中具有不同层次需求的权并建立了大量住宅 但是政府 在其可利用资源的 利主体实现权利的先后顺序 根据不 同的情事斟酌范围内没有为开普地区那些没有土地、没有住房并 决定分配资源的时机和方式 对这些有限的资源进且生活在不能忍受或处于危机状况中的人提供合理 行合理的分配。因此 对可利用的有限资源进行分 59配在很大程度上是立法者的裁量范围。而立法裁量 公民这方面的请求权。不过 宪法法院同时指出 宪在很多国家是免于司法审查的 公民不能基于分配 法赋予了公民个人一项要求国家在其可利用资源的政策的不合理而寻求司法救济。比如 美国联邦最 范围内进行合理的立 法、设计 合理政策的请求 权。高法院在 1934年的 Nebbia v New York案判决中 . 制定合理的 这也就是说 立法者如果没有进行立法、认定: 关于经济政策的立法问题 立法机关乃享有 政策 公民则可以根据宪法中有关社会权的条款请优先的裁决权 amp amp同时 法院也不具备该项经济政 求立法者履行法定职责 以保障公民社会权的实现。策 立 法 的 审查 能 力 与 权 限 故 予 以 排 除 司法 审 这里 合理 的立法应符合这样一些标准: 采取的政 查。 5 德国联邦宪法法院 在 1953 年有关 选举联 策全面而且彼此协调 它即使只能逐步实现也至少署人数 的判决中指出: 联邦宪法法院仅能审查立 灵活且没有违 能够促进权利的实现 政策比较平衡、法者是否遵守允许裁量的界限 或者立法者是否逾 反平等原则 它满足了那些最需要的人的迫切需求。越此等界限而抵触具有宪法效力的选举基本原则。 公民可以根据这些标准请求立法机关立法以保障公反之 法院的任务并非在于审查立法者是否在其裁 民最基本的生存需要。量领域内 寻求合目的或者政策上所希望的解决方 二 即刻实现的义务案。 6 在那些规定公民享有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的 但是 对可利用的资源进行分配并非立法者任 国家的宪法中 在有关权利条款的表述方式上一般意裁量的事情。宪法在对立法者授予权力的同时也 使用 尽最 大能力 ampamp 、 努力 ampamp 逐步 实现课以义务。特别是对那些已经加入 公约 的国家 ampamp 以及 改善等词汇。如 日本国宪法 第 25的立法者来说更是如此。在格鲁特姆案中 作为被 条第 2款规定: 国家必须在一切生活方面 努力提上诉人的格鲁特姆要求政府履行联合国经济、社会 高与增进社会福利、 社会保障以及公 共卫生。 南和文化权利委员会提出的 最低限度的核心义务 非宪法第 27条第 2款规定: 国 家必须在其可利即是立法者需要履行的一项重要义务。 最低限度 用资源的范围内采取合理的立法和其它措施逐渐实的核心义务 概念是联合国经 济、社会和文化权利 现上述权利等。在 公约 第 2 条使用的是 每一委员会在 1990年第五次会议通过的第 3号一般性 缔约国家尽最大能力 amp amp用一切适当方法 尤其包意见: 缔约国义务的性质中提出的。委员会提出: 括用立法方法 逐渐达到本公约中所承认的权利的各缔约国应用 一切适当方法 尤其包括立法方法 充分实现。上述这些词汇表明 公民的经济、社会履行公约 第 2 条所载的义务。委员会特别还指 和文化权利的实现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是表现为一出: 每个缔约 国都有责任承担最低限度的核心义 逐步的过程。正因为如此 许多国家的宪 个动态的、务 以确保使每项权利的实现达到一个最基本的水 法虽然写上了这些条款 但在某 种程度上只是将平。因此 如果在一个缔约国内有任一较大数目的 它们看作是一个目标 而非权利 8 或者把 它作为人被剥夺了粮食、 基本初级保健、 基本住房或最基本 政府政策的指导原则 。联合国经济、社会和文化的教育形式 该缔约国等于没有履行公约下的义 权利委员会在解释 公约 第 2条时指出: 逐渐实务。如果不把 公约 看作是确立了此种最低限度 现的概念等于承认 在短时期内一般无法充分实现的核 心义务 那就等于使其基本上失去了存在的理 所有的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这一义务与 公民由。amp amp如果一个缔约国将未履行最低限度的核心 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第 2条的义务有重大区义务归因于资源缺乏 那它就必须证明已经尽了一 别 该条中具有立即尊重和确保一切有关权利的义切努力、 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优先履行了那 务。然而 不应该把本公约 中长期实现或逐渐实些最 起码 的义 务。 7 P16 根据 上述意 旨 参 加 公 现误解为解除了有其充分含义的义务。一方面 这约 的国家有最低限度的核心义务。如果某个参加 是一种有必要灵活性的安排 反映了当今世界的现国没有承担该最低限度的核心义务 以确保使每项 实和任何国家争取充分实现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权利的实现达到一个最基本的水平 则该缔约国没 所面临的困难 另一方面 必须结合 公约 的总体有履行 公约 确定的义务。在此种情况下 缔约国 目标 即其存在的理由来理解这句话 这一目标就是的公民可以要求国家有所作为。根据南非宪法法院 为缔约国确立充分实现所 涉及各种权利的 明确义的判决 公民要求国家有所作为并不意味着可以直 务 因而它确立了尽可能迅速和有效地争取目标的接要求国家提供最基本的住房、 食物、 医疗保健等方 义务。 9 P15面条件 因为宪法中有关社会权的规定并没有赋予 在南非格鲁特姆案中 宪法法院对 宪法第 26 60条第 2款中的 逐渐实现作了同委员会相同的解 的问题 从而造成国家过重的负担。南非宪法法院释 认 为它 课 予了 立 法者 即 刻实 现 的积 极义 务。 作为宪法的维护者 一度只注重对公民派生给付请 宪法法院的这个观点表明 国家对经济和社会权 求权予以保障 而对原始给予 请求权却有所忽 视。利所负的逐渐实现的义务也具有即刻义务的内容。 直到 2000年的格鲁特姆案 宪法法院才将宪法中的这就是说 实现的目标可以 逐渐实现 但是实现 社会和文化权利有关条款解释成赋予了公民 经济、 这个目标所需的行动却必须立即采取。 如果立法 1 一项要求国家在其可利用资源的范围内立法或设计者不履行即刻实现的立法义务 则权利受侵害的公 合理政策的请求权 亦即宪法法院采用了原始给付民可以基于 合理的政策请求权请求立法者制定 请求权概念。尽管宪法法院提出的 合理政策 的法律或采取其它合理措施 否则 公民就可以提起宪 标准由于过于笼统而受到很多批评 但其扩张性解法诉讼 宣告立法者不作为违宪。因此 格鲁特姆案 释对于保障那些生活在极度贫困状态中的人们的权判决的意义在于: 它 第一次解释了国家在实现社 利实现还是有帮助的 因为这毕竟给予了他们的经会经济权利方面所负的积极义务的范围 10 P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