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丰富的春天我不知道牲口和野兽会不会思想，我只看见被驯服的
(17)丰富的春天
我不知道牲口和野兽会不会思想，我只看见被驯服的狮子老虎乖乖如绵羊。但人肯定就不同，人会思想，越是被压抑的肉体，越容易积聚迸发出鲜艳的思想来。孙子膑脚，兵法修列，就是这道理。
丰富算被击沉了，大家都以为这小子漂不起来了。
丰富还真老实起来，嘴里也不吹牛了，可能是给冰坏了。号房里的活，凡是能抄上手的，丰富都得干，原来擦地洗碗的劳作犯都清闲下来，丰富干得也卖力，挨的打不很多，精神上的痛苦却没法减轻，二十多人，怎么就他一个最倒霉呢,肯定想不通，但不敢有丝毫表露。
过了几天，侯爷看着用立擦地的丰富说:“丰哥，我看偷警察公寓那个家伙还算听话。”
丰哥说:“别看他这样，一肚子花花肠子。”看来刚一进来就乱认干亲的事，依旧让丰哥耿耿于怀呢。
金鱼眼张牙舞爪地咋呼:“就得让小逼沉低沉着，给他口气他马上就乱冒泡儿～”
海大爷象收割好的麦子一样在墙边靠着，很官僚地补充:“是得让他多吸取吸取教训啊。”
侯爷笑道:“也对啊，他这岁数长长教训还有用，你这棺材瓤子就太迟啦。”
海大爷挪一下身子，不满地嘟囔:“小潘我没得罪你吧，怎么碍你眼了就，我说什么你都来一杠子,”
侯爷粗暴地说:“我就是瞧见贪官污吏就来气，怎么着,”
我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劝道:“算了侯爷，到这里面了，还说那干嘛。”
舒和也笑道:“海大爷也是不小心，觉悟高了一辈子了，老来糊涂那么一把，跟那些根上就烂的官僚不一样。”
海大爷气哼哼地说:“就是，我从干革命那一天就憋足劲要为人民服务，可后来着官场上，腐败成风啦，你不腐败，就当不了官，当不了官了，还怎么为人民服务,”
我马上说:“就是嘛，要想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就得更加腐败。”
丰哥听得笑起来:“麦麦你够损的，看不出来啊。”
我说我不就是给海大爷当一话托嘛。
侯爷看这海大爷，相面似的说:“还别说，细一琢磨，你看着跟我们镇上那帮混蛋还就是有点不一样，那帮混蛋，跟野狗似的，一句人话不说，一件人事不干啊，整天就知道吃拿卡
要，吃喝嫖赌洗桑拿，我跟他们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我们那鸡巴书记母狗眼一瞪，腐败肚子一腆，跟我嗷嗷叫啊，说什么叫法治，就是谁给我闹刺儿，我就有法治他～操，这素质的愣年年先进，还标兵～我操，我不杀他杀谁,”
海大爷捧他:“你那叫为民除害。”
“哈，行，老头以后我也不叫你贪官了，叫你海干部咋样,”侯爷搞笑地握起海大爷的胖手，还深情地摇晃着，海大爷差点让他给抻趴下，我们都笑起来。
以后，侯爷还就真管海大爷叫“海干部”了，怎么听怎么是找乐，海大爷也没了辙，不答应还不行，惹不起这位爷啊。
丰哥那天很早就躺下，说腰疼，弄不好是他妈肾虚了。“这玩意越不用越虚，爷们是越用越棒，娘们是越用越浪。”丰哥招呼小不点上铺给他揉揉。
小不点上去鼓捣了几下，就让丰哥给骂一边去了:“操，你他妈和面哪～好腰子也叫你捣腾废啦。”
这节骨眼上，好几天不言语的丰富在水池子里冒了一声:“丰哥我给你来两下吧。”
我想这小子不定又那根筋不对劲了，没事找事嘛你不,
丰哥偏头看他一眼:“学过,”
“我二大爷是老中医，推拿什么的，我也看会了几招。”丰富的脸上又恢复了几分光彩。
“那你来来，要你妈弄不舒服，我打你二大爷家坟地去～”丰哥一发话，丰富立刻活鱼似的从池子里蹦出来，一边抖这腕子，一边上了铺，跪在丰哥身旁。
“哪不得劲,这,这呢,”靠，还象模象样地望闻问切呢。
丰富在丰哥腰部一会揉，一会捶的，时不时还捏巴两把，丰哥在他的蹂躏下，鼻子里不停地哼哼着，闭着眼，好象很得意这个服务。
侯爷笑道:“小逼还藏着一手啊。”
海大爷也上瘾了，在那凑热闹:“呆会让丰富也给我来两下，我这腰也不老得劲的。”
“海干部，”侯爷拍了海大爷一巴掌:“你也肾虚了，在外面腐化的吧,”
海大爷躲他一下，反对道:“哪的话，天天这么坐着，你们年轻人都受不了，我什么岁数了,”
“是啊，”侯爷同情地刺激他:“象你这岁数的，早该外面享受天伦之乐了，儿孙绕膝啊，
多叫人羡慕～”
海大爷脸上开始多云，垂了眉毛道:“唉，不提啦，不提啦。”
丰哥在那边突然骂道:“操你妈的，还真不赖～”
看不到丰富的脸，只觉得他的后背都美开了花。我知道从此以后，丰富的命运又拴住了一棵稻草，丰富一定会在很深的水底，拼命抓紧拴着稻草的丝线的另一端，往上挣扎，挣扎再挣扎。
我看到小不点的神情有些异样，大概是吃醋了，挺好玩的。
丰富正给丰哥的按摩仪式做收尾，温柔暧昧地给他轻轻抚摩着老腰，一边诱惑着丰哥:“丰哥，我一会顺便给你敲敲腿吧，我看你天天也挺乏的，这里面太糟践身子，得多保养。”靠，他天天躺着，你天天茅坑边上蹲着撅着，还担心他把身子弄坏了,多虚伪，多恶心，舒和“呕”了一声，晕倒在我肩头，我笑着一顶他，他又倒常博怀里去了。
丰哥倒挺高兴，说快给我来来，你一说我这腿还真他妈酸了。
丰富忙不迭地朝里跪爬了两下，开始小丫鬟似的给老大捶腿，突突突突，答答答答。
金鱼眼在一旁看得眼馋，旁敲侧击地念山音:“小逼还挺牛，给丰哥来完了，给我来几下啊。”
丰富似应非应地“嘿嘿”了两声，同时向下，歪着脖子给丰哥玩开了脚底按摩，丰哥一个劲地吸溜，说轻点啊，再疼了我踹你茅坑去～丰富说你哪一疼，说明对应的某个内脏有毛病，具体哪对哪，我没学好，就知道只要坚持按摩，老病儿都能消了。
丰哥爬在铺上，声音闷闷地说:“那你以后天天给我来一遍啊，操，坐牢要把病都给坐掉了，也不赖嘛～”
丰富兴奋地答应着。海大爷也在一旁接茬道:“可不是嘛，要把身上的老病都给治好了，也算因祸得福啦。”看的出，海大爷是想搭丰哥这条红十字的大船。
舒和说:“大爷，您就一天来200个蹲起，病,包好～”
“别拿老头我开涮啦。”海大爷笑道。
大臭坐池子边上插嘴说:“你们城里人就是娇嫩，当官的就更雌了，我爸都80多了，还自己挑水喝呢，身子骨倍棒，吃嘛嘛香。”
我说那你可不孝顺的，80多一老头你让他自己挑水吃,
大臭辩解说我就是打一比喻。
金鱼眼回头说:“你还懂比喻，旱鸭子还拽两拽,”
侯爷说:“我们臭哥还懂按摩呢，你不来来,”我们一笑。也就侯爷跟他开玩笑还随便，但侯爷跟走链儿那个东哥不一样，侯爷从来不给金鱼眼下不来台，顶多就是开个浅层的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罢了。
金鱼眼笑道:“还是让他给海干部按吧，大臭还会气功呢，毒门臭气功，笑傲江湖。”
大家互相开着玩笑，耗着时间，等丰哥发话睡觉。看过去，丰哥好象被丰富给糊弄着了，趴在那不出音了，只剩下丰富还在负责地给他揉捏着脚心。没有丰哥发话，谁敢睡觉，再说，他往那一趴，放在悬板上的铺盖也取不下来啊，谁敢把他叫起来说:“丰哥，时间差不多了，安排大伙睡吧。”那人肯定大脑进水把保险丝给断了。
还好，丰哥哼了一声，把脸转了过来:“操你妈的大臭，你今晚上还挺欢是吧，明天开始，你擦地啊～”
有几个人笑了起来，只是觉得好玩，还谈不上幸灾乐祸。
大臭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
丰哥问:“哎你们怎么还不睡觉,别的号都死过去半天了吧„„睡吧睡吧。”然后一翻身，对丰富说:“还不错，明天再来。”丰富应了一声说:“这事就得坚持。”
“你也先睡去吧。”
丰富答应着，恋恋不舍地下了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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