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底层群体的生存体验和社会构图——以姚大羔会簿为中心的考察

“江湖”：底层群体的生存体验和社会构图——以姚大羔会簿为中心的考察 “江湖”:底层群体的生存体验和社会构图 ——以姚大羔会簿为中心的考察 江苏社会科学2010年第期 '' 历史学研究 江湖'':底层群体的生存体验和社会构图 以姚大羔会簿为中心的考察 李恭忠 内容提要作为中国秘密社会史研究的核心 资料 新概念英语资料下载李居明饿命改运学pdf成本会计期末资料社会工作导论资料工程结算所需资料清单 ,天地会会簿中除了隐藏着关于天地会起 源的晦涩信息之外,更主要的还是 记录 混凝土 养护记录下载土方回填监理旁站记录免费下载集备记录下载集备记录下载集备记录下载 了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的底层游民群体行走江湖,建立 社会网络所需的大量知识和经验,集中表述了底层的生gi-体验和社会构图,从一个独特的侧面 折射了中国传统社会结构的基本特质. 关键词姚大羔会簿天地会江湖 李恭忠,南京大学历史系副教授210093 天地会会簿是秘密社会史研究领域的核心资 料,在关于天地会起源问题的讨论中,这些资料一直 为学术界所重视.不过,就这些文献本身的内容要旨 而言,组织起源问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此外还有更 多的内涵.本文尝试以目前所知最早的姚大羔会簿 为中心,从文本自身脉络出发,结合相应的历史情境 进行分析,着眼于这些文本对于制作者和使用者的 意义,揭示传统中国底层民众生存体验的基本特征, 进而探讨这种生存体验对于我们理解中国传统社会 结构的基本特征有何启发. 一 ,江湖行走的首要技能:识别是否同道 20世纪20年代第一次国共合作期间,时任中国 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代理部长的毛泽东曾经说过一句 后来成为经典的话:"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 本文系南京大学人文基金资助 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J类似地,行走 江湖的首要功夫,也是分清谁可能是潜在的有害力 量,谁可能是潜在的有利力量,也就是识别周围的人 是否同道中人.天地会会簿中的一大半内容,即围绕 这一目的而来. 对于行走江湖的底层游民而言,拿到天地会会 簿,其中最切合他的实际需要,最让他感兴趣的,可 能就是路上盘问,盘问包袱,盘问房屋,盘问烟筒部 分,以及手势,茶碗阵暗号等内容.因为这些都是行 走江湖直接需要的具体知识,应用性非常强.正因为 此,后来逐渐发展出了江湖社会的一系列隐语,切口, 行话.这里我们只举最直观的路上盘问部分为例: 遇路上有人画一个圈仔在路上,圈内放有 草一根,即将他一根草折断三节,三节又断九 节,排成一个洪字,踏在圈内过.他说尔然何踏 一 189— "江湖":底层群体的生存体验和社会构图 破我的圈仔?答日:我本是圈内人,就要圈内过. 不然将诗二句念出:天本在其中,出头心尽忠. 又有人在路上画一个圈仔,有一条毛巾,或横或 ,将他手巾扯断两节,放在圈内.若 直.若放直者 放横者,亦将他手巾扯断三节,放在圈内,俱要 圈内过.他[说】尔何必踏破我的圈仔?答曰:不是 恶蛇不拦路.又有人路上画一个圈仔,放一张刀 在内,说亦要踏在他圈内过.可说单刀我不怕, 双刀我就行.他就丢放两张刀来.答日:斩尽天 邪尽服明.[ 1831年贵州省开泰县马绍汤的例子,表明这种 内容对于行走江湖而言确实有其实用功能,因而还 可以买卖. 会遇广东船户吴老二,彼此闲谈,吴老二说 及广东旧有添弟会改名三合会,伊曾抄有会本歌 诀,如遇会匪抢劫,照依书内开口不离本,起手 不离三口号,手势行动.如遇人问姓,先说本姓 某,易姓洪,匪徒知系同会之人,可以保全.马绍 汤即向借抄,吴老二取出会书一本付阆.„„马 绍汤因书中字多,未将图形全抄,仅摘抄歌句, 会号一小本收藏,送给吴老二钱七百文.l3】 俗语云"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句话背后 积淀着中国人传统社会观的丰富内涵.对于传统社 会的底层群体而言,这句话可以稍微改动一下:在家 靠父母,出门靠"兄弟".这样更加贴近他们的实际生 存经验. 为什么出门要靠兄弟?因为中国传统社会结构 的基本单元就是家(家庭,家族).家族内部是一个以 血缘为凝聚纽带,以长幼尊卑之序为 规范 编程规范下载gsp规范下载钢格栅规范下载警徽规范下载建设厅规范下载 的"熟人" 世界,通过相互之间密切的,面对面的交往和直接利 益关联,不断地维系,巩固一个个的血缘共同体.这 种血缘或者拟血缘的关系模式,构成了传统中国社 会关系的原型,决定着人际网络的基本特性. 就19世纪初期的具体社会情境而言,可以从两 个层面来理解.第一,人口流动,城市化,农业社会解 体,这是近几百年来的大势所趋.越来越多的乡村人 口或者出于被动,或者出于主动,出门,离村,迈向一 种漂泊不定的生存状态.第二,当此大转型过程,"出 门"者别无其它组织化,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化的社会结构可以依 凭.一方面,原有的乡土之链(宗族,村落共同体)及 其延伸网络(会馆),不足以覆盖众多的流动人口.另 一 方面,帝制时代的国家是一种松散的治理结构,作 为国家体系的庙堂高高在上,不介入普通百姓日常 生活的方方面面.介于乡土共同体与庙堂之间,形成 了巨大的真空地带,缺乏成熟的组织网络(赢利组 织,公益组织).在这种情况下,流民虽已"出门",还 是要回归"在家"经验,寻求虚拟血缘关系作为依凭. 二,江湖行走的核心经验:发展兄弟关系,建 立人际网络 江湖世界,毕竟不存在天然的兄弟.为此需要发 展人为的兄弟关系,建立兄弟般的人际网络.会簿中 的另一半内容,即立会仪式,诗歌,盘问兄弟部分,都 是服务于这一目的. 中国成语中有"义结金兰"一词,反映了传统文 化对异姓结拜的肯定和赞扬.异姓结拜的习俗古已 有之,最经典的莫过于刘,关,张桃园结义和宋朝梁 山聚义这两个案例,它们经过民间文学的途径,在下 层民众之间广泛传播,进一步助长了民间社会的异 姓结拜观念.同时,异姓结拜往往与"歃血盟誓"习俗 相连.歃血盟誓,异姓结拜逐渐积淀为一种传统,根 植于民间社会当中[41. 对于帝制时代晚期不得不走出乡村共同体的底 层游民而言,歃血盟誓,异姓结拜是一种现成的文化 资源,可以用来发展自己亟需的人际网络.从天地会会 簿来看,底层游民不仅继承了这种已有的传统,而且将 其丰富,完善,形成了复杂的仪式套路和丰富的辅助知 识.这样,就完成了从异姓结拜到会党的组织化进程. 入会仪式和相关诗句对答,是用于成立组织的 "技术性"的具体知识.这些知识包括仪式场景,道 具,程序,以及会内规条戒律等方面.根据姚大羔会 簿,入会仪式的各个环节,大致可以整理如下: 19世纪初天地会入会仪式 仪式场景1.两板桥: 准备桥头有关圣帝君,桥中有观音娘娘,桥尾有 土地伯公: 桥上有三条对子为记:争天夺国一点洪,露 出根机剑下亡;摇摇摆摆影无踪,万物清官一 里洪;门朝大海三河合,地振高岗一派香. 2.木杨城: 饩口为记. 城门韩朋,韩福,郑田,李昌国四大将把手, 当门大对顺天行道,川大车日. 道具五色旗号,五道长钱,双飞宝剑,剪刀秤尺,红 绒丝线,卅六面铜牌,左边桃,右边李,枯木两 边,白扇一把,香烛,鸡酒. 氛围远望洪门八字开,中心结起紫云台.同心结骨 _为兄弟,万姓归洪剑下来. 一 190— 江苏社会科学2010年第6期 仪式起始日出红就从东边臬. 序幕赶路有公主骑马路过,一位白须老子芳大洪去三河 聚集. 跨越两板桥下过,食人果子,万兄帮我开钱. 终点木杨城:木杨城内相聚会,万姓与来共主宗. 仪式钻刀木杨城内米满仓,宝剑双飞米内藏.有忠有义 要点刀下过,无忠无义剑下亡. 立誓当天立誓不可奸,无忠无义不见面,有忠有义 在眼前. 有忠有义公侯位,反心反意雷打亡.立字世上 有忠奸,奸者来于剑下亡. 斩七木杨城内米满仓,宝剑双飞内中藏.双凤朝阳 兄弟到,金鸡望龙立纲常. 血酒一点本色在酒盅,结拜兄弟饮四盅.同心协力 公侯位.奸巧侥心天不容. 授密起手行藏皆有号,未知变化合和同.千里和同 来见洪,百般兄弟共一宗. 欢宴不分南北与东西,三河结拜转朝东.五海四海 皆兄弟,何愁世上不相逢. 当然,会簿中这些入会仪式和相关知识,在实际 使用时不一定都会同时用上,具体还得视起会者对 这些知识的掌握和理解程度而定.姚大羔会簿被查 获的20年后,即1831年,贵州省开泰县马绍汤等人 的结会仪式,较细致地呈现了会簿中结会仪式知识 的实际使用情况: 马绍汤先于洞内搭方桌高台,安设木斗,内 供始祖洪起胜,太子洪英牌位,并有红纸条写红 旗飘飘歌句,桌上四旁各插五色纸旗,桌后烧火 一 盆,又于洞外用竹编扎关门三层.马绍汤手执 长刀,立于第三关门边,将刀架在关门上,照依 吴老二口授,令胡承咏等挨次过关,从刀下钻过 进洞.各犯在牌位前点插香烛盟誓,如日后有 事,彼此相帮,不许翻悔,均于火上跳过.又各刺 中指滴血入酒分饮.复饮水一口,名为三合水, 并念三合河水出高溪歌词四句,叩头结拜,以示 同赴水火,俱不畏避之意.马绍汤即令马正邦将 开口不离本,起手不离三口号,手势,向众伙教 明.并令日后出门,卷起左手衣袖,垂下右手衣 袖作为暗记.当将木斗,牌位,纸条,纸旗焚化, 高台,关门拆毁而散.151 从上述案例来看,在较为理想的情况下,会簿中 关于人会仪式的知识,基本上得到了完整的运用.只 是在一些具体环节上,因不同的环境而有所变通. 三,江湖行走的持久需求:巩固兄弟情义,获 得社群认同 组织成立,兄弟关系建立起来,这只是一时的. 历史学研究 兄弟情义需要巩固;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的无根游 民,需要形成一种群体认同,从而在江湖行走生活中 能够找到一种归属感.会簿中的立会根由,以及围绕 着入会仪式的众多诗句所体现的内涵,就起到了这 种作用.姚大羔会簿一开头就是着名的立会根由: 康熙年间,有西鲁番作乱.康熙主挂起榜 文,谁人征得西鲁番者,封得万代公侯.甘肃省 有一位(座)少林寺,内有总兵官,挂起先锋,受 了帅印.印是钍铸的,重二斤十三两.印写姓铸 的,重二斤十三两.印写国山二字为记.少林寺 人等就领先锋,就去征西鲁番.不用一兵将,只 得寺内一百二十八人,就与西鲁番交战对垒.西 鲁番败走,死者不计其数.少林寺人等打得胜鼓 回朝.康熙主赏,寺内不受官职,仍归少林寺诵 经,说法,修道.后来奸臣一时兴兵追赶,惨极. 一 十八人,走越四年,走至海石连天,长沙汉口. 海水面上浮起一个白石香炉,重有五十二斤.香 炉底有"兴明绝清"四字.众人就取一百(白)锭 香炉,当天盟誓.正(止)剩师徒六人,师尊万提 起,法号士日云龙,与兄弟再集一百零七人,有 一 位小子亦来起义,共凑成一百零八人.甲寅年 七月廿五日丑时聚集,当天结义,指洪为姓,插 (歃)血拜盟,结为洪家.众兄弟拜万师传(傅)为 大哥.旧 这种起源叙事,与罗教,八卦教的起源神话相 似,即帮助朝廷,蒙受天冤,神迹显现,起会抗争【7l.这 一 叙事,从组织自身的角度而言,乃是为了确立组织 的"合法性".荷兰学者田海称之为"宪章神话"[81,颇 为贴切.这种叙事从一开始就力图表明,建立兄弟组 织是完全符合正义的,是渊源有自的. 不过,这样的正当性宣示,不仅仅是为了博得组 织外部人的同情,同时也是为了增强会内之人对组 织的认同.在离土离乡的人口迁流大潮中,有一种社 会心理值得注意.游走于四方的各色底层民人,许多 人往往是在当地遇到经济上,人事上,民间的,官府 的种种压力,限于困境,无奈而流出乡土共同体的. 他们离开熟悉的血缘和乡土链条,往往有一种被主 流社会所抛弃,孤苦无依,甚至是心怀幽怨而无处说 起的感觉.天地会的蒙冤受难叙事,往往能够勾起他 们的流民体验,引起他们的情感共鸣.由蒙冤受难转 而一变为团结一心,共同与不测的命运相互抗争,又 给了他们闪亮的希望之光. 一 19l一 "江湖":底层群体的生存体验和社会构图 对于立会根由中流露出的强烈的反清复明主 题,有必要从更宽泛的视野来理解.以陶成章为代表, 早期的一些论着多强调其直接的政治含义,认为这 是天地会民族主义(或者种族主义)政治意识形态的 表达.后来蔡少卿教授指出,"恢复明祚",与恢复"宋 祚"一样,只是"农民起义的皇权主义,保守思想的反 映","并没有其它特殊的含义"[91.最近有学者从天地 会会内知识与民间宗教传统的关系角度进行考察, 进一步提出:"尽管'复明'意味着'反清',但„„朱 明太子的到来,其全部含义最初并不在于反清,而在 于它的治病和驱邪能力,或者说它所能够提供的保 护.完整的政治含义显然是后来发展起来的."ol这种 观点着眼于反清复明与末世论民间宗教当中的劫变 观念之间在心理功能上的相似性,认为"反清"和"复 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一种隐喻,即与恶劣的命 运作抗争和光明世界的到来.这种解释是否恰当,还 有待于进一步探讨,不过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来看, 灾难(命运)一抗争一解放,这种模型是切合底层流民 集体心态的.这种叙事的持续展开,将有助于增进受 众的群体认同感. 旨在起到同样作用的,还有会簿中围绕着人会 仪式的众多诗句.这些诗句除了"反清"这一内涵之 外,其余与主流文化并无多大抵牾.其中既反映了民 间大众(小传统)的价值观念,比如义气;也有儒家文 化(大传统)正统意识形态的成分,比如"天道"(顺天 行道),忠君观念.也就是说,从内涵上来看,会党亚 文化糅合了民间文化与上层文化的不同要素.从功 能上看,会党亚文化与主流文化的联系,使无根的底 层游民群体感到自己的行为并不完全自外于"正常" 的文化之外,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缓和他们在文化上 的异类感和焦虑感. 四,江湖与中国社会结构变迁 以上对天地会姚大羔会簿的文本和情境分析, 呈现了清中后期中国农业社会开始松动解体,人口 流动加速,城市化逐渐展开,也就是一般所说的近代 社会转型过程中,底层群体眼中的经验世界和生存 体验.这是偏重于主观意识层面的内容.这种主观意 识层面的内容,当然不能等同于客观社会结构的全 部,但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从一个独特的角度反 映出中国社会结构的基本特质及其近代变迁. 1.家族,江湖与庙堂 传统中国的社会结构呈现为家族——江湖—— 庙堂三元分立,又相互交叉的格局.家族共同体是中 国传统社会结构的基本单位.但家族无法涵盖人的 全部生活内容,很多方面,特别是涉及非农活动的方 面,都需要与江湖发生关系. 江湖的初始含义是一种自然空间,典型表现有 市场,码头,山林湖沼,等等.但在中国历史上,江湖 更多的还是指一种内涵丰富的社会空间.江湖与当 代人所理解的结构明晰,秩序井然的"社会"不完全 一 致,它是一种处于混沌状态的独特的社会空间.江 湖并不专为游民阶层和秘密社会所有,举凡普通百 姓,乃至下层士大夫,知识分子,都或多或少要涉身 江湖.宽泛地说,对于中国人而言,那种前近代式(而 不一定就是前近代时期)家族以外的社会空间就是 江湖. 江湖中的行为主体不是均质的个人或团体,而 是参差不齐的个体和团体.各种行为主体分别遵循 自己所归属的小圈子的 规则 编码规则下载淘宝规则下载天猫规则下载麻将竞赛规则pdf麻将竞赛规则pdf ,相互之问并未形成明 确的,统一的行为规则和制度.江湖的运行逻辑就是 生存竞争,弱肉强食,行为逻辑就是特殊主义,小团 体本位,小团体内部则以忠心义气为基本要义;各种 小圈子如果发生冲突,往往只能依靠最原始的集团 暴力(或以之为后盾的威慑)来解决. 庙堂(以及与它相连的儒学意识形态)则是一个 特殊的组织体系,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它高高在上, 遥不可及.它集中掌握着一系列人,财,物力,形成了 一 套严密的组织体系,运行机制,意识形态和常规仪 式.庙堂的最低端是州县官员,再下面就只有不入流 的师爷,胥吏,杂役,里正等.这些依附于庙堂但却不 被归人官员系统的群体,是庙堂与家族之间的合法中 介,同时他们也是江湖中人,往往与不合法的江湖中 人纠缠在一起.尤其是在清末民初乱世之际,庙堂本 身的特质丧失,门槛不定,有向外弥散于江湖的态势. 2.从江湖一庙堂到公民社会一国民国家:近代中 国社会转型的一个观察视角 帝制晚期江湖与庙堂的关系,与当代人熟悉的 公民社会(civilsociety)一国民国家(nation—state)的关 系颇为不同.当代的公民社会与国民国家,二者形成 相互支持,相辅相成的关系.而江湖与庙堂的关系则 有点微妙.江湖犹如浩淼之大海,庙堂只是其中最有 势力,组织化程度最高的行为主体,它居高临下,对 江湖中的其它行为主体以及江湖本身实施着单向 —--—— 192---—— 江苏社会科学2010年第6期 的,有限的监管.在这种有限的单向监管下,江湖基 本上呈现混沌状态,而且不时泛起针对庙堂的抗争 言论和行动.天地会会簿中充斥的"反清"言辞,以及 天地会持续的有组织叛乱行为,就是"江湖"与"庙 堂"之间不和谐关系的见证. 进入近代以来,从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前期, 公民社会一国民国家作为一种新型的共同体,意欲取 代江湖一庙堂,同时将家族压缩为(以核心家庭为代 表的)家庭,以改造普通人的交往和认同方式.这个 过程主要以移植西方模式为主,而不是在原有的江 湖一庙堂基础上加以改造.市场体制的发育,社会组 织的成长,公民意识的养成,法律制度的变革,就是 这一转变的基本内容. 但与此同时,江湖的生命力依然很顽强.直至 1940年代,费孝通还不得不用"差序格局"来描述中 国社会结构的基本特性:"我们的格局不是一捆一捆 扎清楚的柴,而是好象把一块石头丢在水面上所发 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纹.每个人都是他社会影响 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被圈子的波纹所推及的就发 生联系";"以己为中心,像石子一般投入水中,和别 人所联系成的社会关系,不像团体中的分子一般大家 立在一个平面上的,而是像水的波纹一般,一圈圈推 出去,愈推愈远,也愈推愈薄";"在差序格局中,社会 关系是逐渐从一个一个人推出去的,是私人联系的 增加,社会范围是一根根私人联系所构成的网络"„1. 时至21世纪之初,尽管公民社会一国民国家格 局已经确立其无可争议的主导地位,但江湖的残余 影响并没有完全消失.无论是在公共领域还是在私 历史学研究 人领域,特殊主义,私人关系导向依然没有退出中国 人的社会关系和行为模式.与此同时,国家的庙堂色 彩并未完全褪去,而在基层则与江湖保持着藕断丝 连的关系,当代黑社会性质组织的"保护伞"问题就 是很好的例证.这是观察和理解中国社会现代化进 程的一个不可忽视的侧面,值得进行更多,更深入的 探讨. 注释 『11毛泽东:《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毛泽东选集》第一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1年版,第3页. [2]【6]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合 编:《天地会》(一),[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0年版,第13 页,第4页. [3J【5]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合 编:《天地会》(七),[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 485,486页,第486—487页. [4】刘平:《歃血盟誓与秘密会党》,[北京]《民俗研究>>2001 年第3期. [7]曹新宇:《传统中国社会的"灾难信仰制度"与秘密教门 的"灾难神话"》,[北京]《清史研究))2003年第2期. [8][10]BarendJ.TerHarr,RitualandMythologyoftheChi— neseTriads:CreatinganIdentity.SinieaLeidensia,vo1.43,1998, PP.388;327—328. [9]蔡少卿:《中国近代会党史研究》,[北京]中华书局1987 年版,第20页. f11]费孝通:《乡土中国》,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 2l,22—23,25页. [责任编辑:肖波] "TheWideWorld": theLifeExperienceandSocialCompositionoftheGrass-RootsGroups 1____—— anSurveyFocusedonYaoDagao'sHandbookforMembers LiGongzhong Abstract:TheHandbookforMembersofTianDiHui,orHeavenEarthLeagUe,akeymaterialfor studyofthehistoryofChinesesecretsocieties,notonlyconcealsinformationabouttheoriginofTianDi Hui,butalso,moreimportantly,recordslargeamountofknowledgeandexperiencethatthegrass—roots groupswhodissociatedfromthemainstreamsocietyneedwhentheywandainthewideworldandtriedto buildsocialnetworks,depictingthelifeexpe~eneeandsocialcompositionofthegrassrootsandreflecting somebasicdistinctfeaturesofChinesetraditionalsocialstructurefromauniqueperspective. Keywords:YaoDagaoSHandbookforMembers;TianDiHui;thewideworld ----—— 1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