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

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 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 语言科学 ISSN1671——9484CN32——1687/G 2011年1月 第10卷第1期(总第5O期)83—92 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 金晶 香港理工大学中文及双语学系香港九龙 提要文章通过句法,语义特征两方面的考察发现,汉语里存在具有谓词性语类特征的"这/那个+谓词性成 分+(的)".该格式与程度意义密切相关,其中的谓词性成分必须是本身就具备等级性(gradability)的形容 词,状态动词,或是在状态,结果领域能够被投射到具有程度意义的属性维度上的动词;其中"这/那个"之后的 谓词性成分没有发生名物化,指示词的语法功能也与"指示/指别"无关,而是体现出强化程度意义的作用. 关键词指示词谓词性成分等级性程度意义 中图分类号H146.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9484(2011)01—0083—10 1引言 传统语法教程或词类专着在讨论"这/那+(量词)"的语法功能时一般都会提到以下两个作用:一是 指代,即"这/那+(量词)"可以直接替代某一确定对象;二是指示,即"这/那+(量词)"用于修饰一个名 词性成分.(朱德熙1982:85;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代汉语教研室2004:286—288;郭锐2004:225—226, 239等)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起,许多学者开始尝试从语篇或话语功能角度就"这/那"的使用特点及虚 化轨迹展开探索,指示词的研究成果得到了很大的丰富.(张伯江,方梅1996:155—189;Huang1999; Tao1999;方梅2002;梁敬美2002;毕永峨2007;许家金2008;殷树林2009) 除了常见的"指示词+(量词)+名词"格式外,指示成分位于谓词性成分之前的用法也引起了一些 学者的注意.譬如吕叔湘(1980:398,658)就曾指出"这个,那个"在El语中用在动词或形容词前"表示夸 张",朱德熙(1982:86)也提到了"这(个),那(个)","这份,那份"可以用来修饰谓词,以表示程度之高. 例如: (1)那个冷啊,就别提了. (2)你瞧他这份高兴. 方梅(2002)曾讨论过北京话里"指示词+'一'+动词","人称代词+指示词+动词","指示词+动词/形 容词"这三种格式,并认为指示词在此处是用于构建一个指称形式.例如: [收稿日期]2Ol0年8月10日[定稿日期]2010年12月18日 本文在导师石定栩教授的具体指导下完成.文章的部分内容曾在"第五届现代汉语语法国际学术研讨会"(香 港理工大学,2009年12月)上宣读,会上承蒙邵敬敏教授,张谊生教授提出了很好的建议.张庆文亦曾与笔者展开过 有益的探讨.在此一并致以诚挚的谢意!另外特别感谢《语言科学》匿审专家为本文的修改所提出的中肯建议.文中 尚存错漏及问题均由笔者负责. 83 语言科学2011年1月 (3)这一哭,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我想. 有的研究还从话语功能的角度探讨了"这/那"与话题的关系,如张伯江,方梅(1996)指出北京口语 的"这/那"可以作为通指标记出现在已经指称化了的动词短语前面,构成句子的话 题成分;方梅(2002) 又进一步明确"这/N"已发展成为一种独立的话题标记.例如: (4)这写小说不就是把汉字串起来么?我要没事我也写了.(转引自张伯江,方梅1996:157) 除了文献中已探讨过的那些"指示词+(量词)+谓词性成分"结构,汉语里还存在一类前人很少论 及的,具有述谓性的"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1]本文将对该格式的句法属性和语义特征进行 详细考察,并在此基础上对"这/那个"的语法功能展开讨论. 2"指示词+(量词)+谓词性成分"的句法属性 汉语中"指示词+(量词)+谓词性成分"一般具有名词性成分的句法地位.它们可以充当主语或宾 语.例如: (5)a.那个冷是你无法想象的. b.我就是受不了那个冷! 此外,它们还能接受名词/代词+"的"字结构的修饰.例如: (6)JL京的那个冷啊,就别提了.(比较例1) (7)你瞧他的这份高兴!(比较例2) (8)您的这一哭把所有问题都给解决啦.(比较例3) "指示词+(量词)+谓词性成分"的名词性特征还可以找到一些辅助的语篇证据.该格式在篇章中 一 般都是回指性的,即便是非回指性用法,所指对象在语境中也必须具有高可及性,即指示成分所引出 的对象是交际双方共有知识中易于被推及的内容.(方梅2oo2)~例(9)所描述的是出乎说话人意料的 事件/情况,而且说话人还使用了"谁知"来强调该事件是一种全新的定识或感受,与回指或高可及性无 关,因此"指示词+(量词)+谓词性成分"的使用会不够自然. (9)?那天我俩去大悦城吃饭,谁知店里那个挤,害得我俩排了好久的队. 不论是"回指"还是"可及性/可及度",所涉及的目标对象都是一个指称成分.(徐赳赳2003:23;沈家 煊,完权2009)根据以上语篇特征,方梅(2002)指出,这类"指示词+(量词)+谓词性成分"中的指示词 乃是用于构建一个指称形式,受指示成分标定的谓词性成分具有指称性. 而在张伯江,方梅(1996:158--159)和方梅(2002)所谈到的"这/那"充当话题标记的情况中,如上文 例(4),"这/那+动词短语"虽与回指或高可及性无关,但作为话题成分的动词短语本身就具备名词短语 的功能,在没有"这/那"的情况下也能独立充当主语.例如: (10)(这)写小说不就是把汉字串起来么? 对于以上这类名词性"指示词+(量词)+谓词性成分",本文采纳石定栩(2005)的观点,认为其中所 [1]张伯江,方梅(1996:158—159)所讨论过的北京口语里的"这/那+形容词"也具有述谓性,但这一格式与本文 所关注的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还存在诸多不同:第一,前一格式所含的"这/那"一般只用于修饰光杆形 容词,而后一格式中的谓词性成分不限于光杆形容词(见3.1.2);第二,前者可以用于疑问句中(如"这附近的车怎么这 少?"),后者却不允许(见3.1.3);第三,前一格式中的"这/那"必须重读且读音只能为zha/na,后一格式中的"这/那个" 在语音上没有这样的硬性要求;第四,前一格式中的"这/那"可以被替换为"这么/那么","这样/那样",后一格式中的 "这/那个"不可以.限于篇幅,本文暂不详细讨论这两种格式的异同. 84 金晶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 含的谓词性成分已经发生了名物化(nominalization).[2] 值得注意的是,汉语中有一类"这/那个+谓词性成分"呈现出一系列与名词性"指示 词+(量词)+ 谓词性成分"不同的句法特点.首先,它们不能接受名词/代词+"的"字结构的修饰.例如: (11)fL京([3]的)那个冷的呀,想想都觉得难受! (12)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你瞧张三(的)那个高兴的! (13)她(的)这个哭的哟,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了. 另外,该类结构还可以进入"被"字句,"把"字句,并且可以出现在"得"字补语的位置.这表明指示 词后面的谓词性成分应该没有发生名物化,整个结构具有述谓性.例如: (14)眼看就快到时间了他还没来,我被那个急的! (15)你是没见,他那番话把老太太那个气的呀! (16)听到这个消息,她哭得那个伤心的啊. 本文将这一类结构统称为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下面我们将从句法和语义两方 面对这一格式进行考察.本文语料的主要来源有二:1)笔者自造例句;2)网络语料,包括北京大学中国 语言学研究中心网络语料库(简称"CCL语料库")和百度搜索.文中除注明"CCL语料库","百度搜 索"的例句之外,其他均为笔者自造例句. 3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 3.1句法特点 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4-(的)"的句法特点首先表现在该结构中的谓词性成分后续"的"上. 如例(17)所示,当"这/那个+谓词性成分"后面跟有"的"(以下简称"后续'的''')时,"这/那个+谓词性 成分"不能受"的"字短语修饰;相反,可以受"的"字结构修饰的名词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一定不能 有后续"的".例如: (17)a.北京(的)那个冷的,想想都觉得难受! b.北京的那个冷(的),想想都觉得难受!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述谓性与后续"的"有必然联系,譬如,虽然该结构参与 构建"被"字句和"把"字句时一定要有后续"的",见例18,但当其本身位于"得"字结构的补语位置,或当 "这/那个+谓词性成分"中的谓词性成分是"V/A+得+x"结构时,后续"的"并不是必要的,见例l9. (18)a.昨天我被他那个气(的),后来连饭都没吃就回家了. b.昨天他把我那个急(的),我差点没哭出来! (19)a.我在雷蒙公司干了一星期,管得那个严,让人受不了.(网络语料) b.终于找了我家附近一家还算不错的国企做外贸业务员,当时那个开心得简直无法形 容.(网络语料) 其次,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与名词性"指示词+量词+谓词性成分"中所含的谓词 性成分也具有不同的句法特点.主要表现在: 1)进入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的谓词性成分常常是一个光杆形容词或光杆动词,但 [2]采用"名物化"而非"指称"概念的理由,可参见石定栩(2005). [3]„"表示该说法有问题,下同. 85 语言科学2011年1月 不能是状中或述宾结构;名词性"指示词+量词+谓词性成分"则允许状中或述宾结构进入.例如: (20)a.她对感情那个(盲目)执着的,家人都很为她担心. b.她对感情的那份盲目执着让家人很为她担心. (21)a.李小姐气得那个(大)哭的,谁都劝不住. b.你这哭根本不管用,得学学李小姐的那种大哭. (22)a.瞧她那个骂(人)的,小小年纪却一股子泼妇劲儿了. b.这种骂人[4]要严肃处理.(网络语料) 例(2O)一(22)中,a句为"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句式,故当例(20)a的形容词"执着"和动词 例(21)a的动词"哭"前出现状语"盲目"和"大"时,句子不能接受,例(22)a也因其谓词性成分为动宾结 构而不合法.而例(2O)一(22)的b句则是"指示词+量词+谓词性成分"结构,所以均可成立. 2)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中的谓词性成分可以是一个"V/A+得+X"结构,但名词 性"指示词+量词+谓词性成分"一般不可以.试比较: (23)回家的路上这两个大下坡变成了大上坡,把我那个累得心脏都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 (网络语料) (24)昨天爬山的那个累(得心脏都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而且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十(的)"在句法上受到较为严格的限制.它不能被否定,也不能 用于疑问句之中.例如: (25)学校管得不那个严./学校没有管得那个严. (26)学校管得是不是那个严?/学校管得那个严吗? (27)哪所学校管得那个严?/怎么学校管得那个严? 另外,该格式只能用于陈述一个既已存在的事实,因而一般也不能与模态词(moda1)共现.例如: (28)(上级就快来检查了,)学校必定要/会管得那个严. 3.2语义特点 3.2.1谓词性成分的程度意义 对形容词来说,可进入述谓性"这/那个+A+(的)"结构的都是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等级形容词 (gradableadjective)(KennedyandMcNally2005).状态形容词[5]不具有等级性,因此无法进入该 格式.例如: (29)他把小腰板儿挺得那个直/笔直,生怕领导看不见他似的! (3O)屋子那个脏/脏兮兮的哟,反正我是住不下去了. (31)她那个马虎/马里马虎的,考卷上连名字都忘了写. 下面来看动词.顾阳(2007)根据"动态性"这一情状特征的有无,首先将动词分为状态(stative)动 词和动态(dynamic)动词两大类:状态动词表示静止,稳定的状态,具有[一动态性]特征,动态动词表示 [4]鉴于"骂人"的"人"是一个无指(nonreferentia1)名词,本文采纳Huang(1994)的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认为这类V一0式所构 成的是一个复杂谓语(comp[expredicate),0在VP壳(VP-shel1)中位于(且必须位于)中心语V最内层的补足语位置 (innermostcomplementposition).故此处将"骂人"处理为"动词中心语一补足语"式的述宾结构,而非一个词汇单位. (5)"状态形容词"的界定可参看朱德熙(1982:73).郭锐(2004:198—201)认为,这一类词被单列为状态词,不属 于形容词. 86 金晶述谓性"这/N个十渭词性成分十(的)" 动态的事件,具有[+动态性]特征.句法上,由于状态动词是非事件性(non—eventive)的而动态动词是 事件性(eventive)的,前者一般不能与表示事件频次的动量短语合用(如"喜欢一次,存在一次"[6] 而后者可以(如"哭一次,打一次").有-4,类状态动词本身就具备等级性,在句法上表现为可以直接受 程度副词修饰,如"愁,羡慕,崇拜,嫉妒,担心,害怕,喜欢,关心,心疼"等心理动词.这类具有等级性的 状态动词一般都能进入述谓性"这/那个+V+(的)".例如: (32)明天就要考试了,但书还有好几章没有看,把我那个愁的! 但还有一部分状态动词是不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如"很裂[7],很烧[8]"),动态动词更是基本 上都无法与程度副词共用(如"很哭,挺打"),这表明除等级状态动词外,绝大多数动词本身不具备 等级性.有驱的是,有些本身并不具有等级性的动词也能进入述谓性"这/那个+V+(的)".例如: 状态动词: (33)还说这不是豆腐渣工程,你看路面那个裂的! (34)昨天那栋老房子着火了,那个烧的呀,隔好几条街都能看见浓烟. 动态动词: (35)她那个哭的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欺负她了. (36)张三被李四那个打的,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 我们注意到,这些动词虽然本身缺乏等级性,但它们都具备这样一种特征:可以在语境中通过将所指动 作/状态投射到其他具有程度意义的属性维度(dimension,具体定义参看KennedyandMcNally2005) 之上来问接获取程度意义.以(35)为例,"哭"这一动作本身没有等级性,无法衡量其程度,但具体到例 (35)的语境中,"哭"可以被投射到"伤心度"这一具备等级性的维度之上,这样一来,衡量和把握"哭"的 具体所及程度便成为了可能,我们可以将"一点都不伤心<有一点点伤心<很伤心"等不同的伤心程度 作为参考 标准 excel标准偏差excel标准偏差函数exl标准差函数国标检验抽样标准表免费下载红头文件格式标准下载 来为"哭"划分出不同的级别.从例(35)的语境信息来看,这里所谈到的"哭"应当与高程 度的伤心度相对应. V与外部等级性维度之间的这种对应关系在句法上往往可以用"V+得+程度副词+A"这一结构 来描写,其中:A表示与等级性维度相关的某种性质;程度副词具体指明A所示性质达到的程度;整个 "V+得+程度副词+A"将V与性质A联系起来,说明V所涉动作/状态在与A相关的属性维度之内 被具体对应到何种程度级别.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构建起一个衡量V所及程度的标尺(scale),该程 度标尺是由诸如"V+得+一点都不+A","V+得+有一点+A","V+得+很+A","V+得+极+A" 等表达式由低到高划分出不同等级的.如例(35),借助"伤心"这一维度的引入,我们可以得到类似于 "哭得一点都不伤心<哭得有<点点伤心一哭得很伤心<哭得极伤心"这种衡量"哭"所及程度的标尺. 上文给出的动词"裂","烧","打"也是同样的情况,如例(33)中的"裂"在语境中可以与裂纹本身的宽度 相联系(如"裂得有点大","裂得很大"),例(34)中的"烧"可以与燃烧的严重度/猛烈度相联系(如"烧得 很猛烈","烧得极猛烈"),例(36)中的"打"可以与"击打"这一行为所体现的严酷度相联系(如"打得很 [6]有的动词既可以用作状态动词,又可以用作动态动词.如"关心",当它表示一种非事件性的情感状态时,这 是一个状态动词,不能搭配动量短语,如:"他很关心他老婆一次";而如果将"关心"理解为用来表达"关心"这种情感的 具体行为或事件时,"关心"具有[+动态性],可以搭配动量短语,如"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关心过他老婆一次." (7]状态动词"裂"表"裂开"这种状态. [8]状态动词"烧"表"燃烧"这种状态时,无法受程度副词修饰,如"房子在很烧."但"烫,热"义的"烧"可受程度 削词修饰,如"他病得很厉害,头很烧."但此时"烧"表一种与温度相关的属性,是等级形容词而非状态动词. 87 语言科学2011年1月 惨","打得极惨").正是因为可以在具体语境中与某个具备程度意义的性质A发生语义联系,这些本 身不具备等级性的动词都可以参与构建起一个由"V+得+程度副词+A"结构来标示不同等级的程度 标尺,从而使得人们可以借助A所反映的属性维度来确认V所涉动作/状态的程度意义.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若动词既不具备程度意义,又不能被投射到其他具有等级性的属性维度之上参 与构建"V+得+程度副词+A"型程度标尺,那么该动词一般都不能进入述谓性"这/那个+V+(的)". 例如状态动词中的"存在","姓","等于",动态动词中的"出发","听见"等.例如: (37)他那个姓的呀,听起来真有几分异域特色.(很姓,姓得很好听) (38)他们那个出发的,气势可不小!(很出发,出发得很威风) 据此本文提出,能够进入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的动词或是本身具备程度意义,或 是能够通过与其他具有等级性的属性维度发生语义联系从而被间接赋予程度意义.具有前一特点的动 词可以直接受程度副词修饰;具有后一特点的动词可以进入"V+得+程度副词+A",其中A与为V提 供等级性解读的属性维度直接相关. 需要指出的是,对于一个合法的述谓性"这/那个+V+(的)"表达式,那个用以赋予V程度意义的 属性维度以及与之相关的等级形容词A并不一定要得到显性的句法表达,人们一般能根据现有语境来 判定所涉属性维度的具体内容.以前文(33),(35)为例,虽然谈到"裂"时并没有直接说到裂纹大,谈到 "哭"时也没有点出"伤心"这一属性维度,但通过所给语境人们已完全可以在"裂"与宽度,"哭"与伤心度 之间建立起语义联系,从而顺利为句中的"裂","哭"构建起衡量程度意义的等级性 标尺.此外,不同语 境还可以为同一动词提供不同范畴的属性维度(比较例39的a和b),或为同一动词提供隶属于同一范 畴但意义完全相反的属性维度(比较例40的a和b).可见属性维度的选取和解读与具体的语境信息 是息息相关的. :"哭得很伤心") (39)a.她那个哭的呀,我看着都心疼了.(OJ心度 b.她那个哭的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疲劳度:"哭得很累") (40)a.张三不愧是专业运动员出身,你瞧他那个跑的!(速度一"快":"跑得很快") b.他腿脚真是不利索了,那个跑的,我看着都着急!(速度一"慢":"跑得很慢") 还有一点值得特别注意,为述谓性"这/那个+V+(的)"中V赋予程度意义的属性维度一般都属 于状态类或结果类(如"伤心"反映哭的状态,"累"反映哭的结果),而不能是时间类.如例(41),(42)所 示,当V在语义上与表示时间早晚的属性维度相联系时,V无法进入"这/那个+V+(的)".[9] (41)#这一段演得不太好,女主角那个哭的.(欲表达:女主角哭得太早了.) (42)#他那个跑的,裁判都还没鸣枪呢.(欲表达:他跑得太早了.) 因此我们可以更准确地说,这些本身并不具备等级性但又能够进入述谓性"这/那个+V+(的)"的 动词V,必须是一个在所给语境之下能够在状态或结果领域与其他等级性属性维度发生语义联系,从而 被间接赋予程度意义的动词.在句法上,可以用"V+得+程度副词十A状态/结果"作为鉴别该类动词 的标准. [9]例句(41),(42)前的"#"表示相关例句本身从句法构成的角度上来说并没有违反语法规则,是合法的(gram— matiea1)句子;只不过当用来表达括号内的意思时(即V被理解为与时间类的属性维度相联系),这些例句都不能为人们 所接受(unacceptable).(41),(42)本身的句法合格性可以从以下语言事实反映出来:当(41),(42)中的V在具体语境下 是与状态类或结果类的属性维度相联系时,二者在可接受度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例如(41)可以用于表示女主角演哭 戏时表现出来的伤心程度过了头,(42)可以用来表示运动员在裁判还没鸣枪的情况下就跑得十分卖力,等等. 88 金晶述谓性"这/那个十谓词性成分+(的)" 3.2.2"这/11个"与程度意义的强化 与名词性"指示词+(量词)+谓词性成分"不同的是,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所在语 境一般不允许出现弱化谓词性成分程度意义或其所涉属性维度程度意义的信息.以(43),(44)为例,当 b句中有信息表示"冷"的程度不够高或"哭"的伤心/悲惨程度不够高时,可以明显感受到语义冲突,句 子的可接受度低;而a句则没有这样的语义限制. (43)a.北京的那个冷,我很快就习惯了. b.?北京那个冷的,我很快就习惯了./北京那个冷的,我呆了好几年才习惯. (44)a.他的那个哭,不过是随便掉几滴眼泪装装样子罢了. b.?他那个哭的,不过是随便掉几滴眼泪装装样子罢了./他那个哭的,真是撕心裂肺. 前文还曾谈到有的动词能与两个意义上完全相反,但是又都具备程度意义的属性维度相联系.但 不论对应哪个属性维度,述谓性"这/那个+V+(的)"都是顺向加强语境所选属性的程度意义.例如: (45)张三肯定是专业运动员出身吧?你瞧他那个跑的!(言速度之快) (46)他腿脚真是不利索了,那个跑的,我看着都着急!(言速度之慢) 有鉴于此,本文认为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中的"这/那个"能起到"加强程度意义" 的语法作用,位于其后的谓词性成分必须强制性获得"高程度"的解读 (highdegreereading),"这/那 个"在这里是作为谓词性成分的程度修饰语来使用的.这同时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与程度意义无关的谓 词性成分(本身既不具备等级性,又无法参与构建"V+得+程度副词+A状态/结果"型程度标尺)是无 法进入该句式的.而从跨语言角度来看,指示成分用于加强程度意义的用法其实也并不鲜见,"指示一 程度修饰"这一发展线索具有一定语言普适性,如英语中的this/that. (47)Waswhathedidthatshockingtoyou? (48)Ididn'texpecttowaitthislong.(Bolinger1972:127) 正是由于"这/那个"能起到加强程度意义的语法作用,整个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 常常能够传递一种感叹的语气.具体说来这是因为程度的判定归根结底是一种主观判断,而"高程度" 往往会与说话人强烈的主观情感相联系,所以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从语气类型上看一 般都是表感叹语气,且格式末尾常常还会用到"呀,啊,哟"这一类语气词来进一步明确和加强这种感叹 语气.[101此外,将"这/那个"处理为强化程度意义的成分还能够很好的解释为何用在动词和形容词前 面的"这/那个"可以带来一种夸张的效果.(吕叔湘1980:398,658)其实更准确的说,表示夸张含义的 并不是"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这一格式本身,例如"北京那个冷的(啊)",很难说这句话本身夸 张了北京"冷"的程度.那些真正能带来夸张意味的成分其实一般是紧接在该格式后面出现的补充说明 成分,如"北京那个冷的(啊),耳朵都能被冻掉".据此我们认为,"这/那个+谓词性成 )"能与一 分+(的 种夸张的效果相联系是因为"这/那个"具有强化程度意义的语法作用,这一语法作 用可能会使人们在还 原,联想"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后面未出现的补充说明成分时倾向于选择那些有一定夸张意味 的从而能最大限度反映谓词性成分高程度意义的内容,继而使得"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在整体 语境中常常附上某种夸张的色彩.也就是说,所谓的"夸张"效果乃是由"这/1f个"强化程度意义这一语 法作用所激发的一系列后续语用推理所带来的.【u] [1O]感谢匿名评审专家向笔者指出可以从语气类型的角度来探讨该旬式的特点. [11]感谢匿名评审专家提醒笔者注意"这/那个"与夸张义之间的联系. 89 语言科学2011年1月 4余论 前文曾提到"这/那个+谓词性成分述谓性"结构经常后接一个"的"字.对于这个颇有意思的"的" 字,本文初步推想它有可能是一个语音形式弱化了的"得".(12]前文已谈到一般只有等级性谓词或与 等级性属性维度相关联的动词才能进入"这/那个+V/A+的"结构,而这一类谓词又恰好都是可以进 入"V/A+得+x"的.本文的设想是:对于某一给定的"V/A+得+X",当说话人想要使用"这/那个" 来进一步强调与V/A相关的程度意义时,"V/A+得"与x之间一般会有个语气上的舒缓停顿,而且由 于是表示程度之高,往往伴随着一种感叹的语气,"得"后还常常出现"呀,啊,哟"这样一类语气词.这样 一 来便造成"V/A+得"与补语X在语流上发生脱离,"得"字单独悬着在V/A之上,从而发生语音弱 化.例如: (49)他被气得饭也不吃就走了.一他被那个气的(呀),饭也不吃就走了. 另外,由于"这/那个"本身可以强化程度意义,当它与"V/A+得+X"结构合用时,用来反映V/A所及 程度的补语X在具体语境下可能会被省略,这同样会造成"得"字被"悬空"在句末,从而发生语音弱化. 例如:, (50)她对王力宏迷得十分疯狂,我真是没法理解! 一 她对王力宏那个迷的啊,(十分疯狂,)我真是没法理解! 之前我们还谈到"这/那个+谓词性成分述谓性"在两种情况下可以不需要后续"的":一是当该格式 位于"得"字结构的补语位置,二是当其中的谓词性成分为"V/A+得+x".本文对后续"的"的推想恰 好也能与这一语言事实相合:一方面,由于"得"字结构本身一般不太以嵌套形式("X得Y得Z")出现, 因此当"这/那个+V/A+的(,x)"充当"V+得"的补语时,人们有可能会选择不把那个由"得"弱化而 来的"的"字说出来,以避免造成"得"字嵌套;另一方面,当"这/那个"后的谓词性成分为"V/A+得+X" 时,由于"得"与补语X之间并没有发生语流脱离,因此也就不会出现"得"单独附着在V/A之后弱化为 "的"的情况了.至于进入"被"字句和"把"字句的"这/那个+谓词性成分"必须带有后续"的",则可能与 这两个旬式一般只允许复杂形式动词短语进入有关(吕叔湘1955,1980;LiandThompson1981~Sybes— ma1999:135--139等>.当然,关于后续"的"的来源和句法地位,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5结语 本文主要考察了"这/)JR个+谓词性成分+(的)"的句法和语义特征.该结构是一个 与程度意义紧 密相关的格式,能够进入其中的谓词性成分或是本身就具有等级性,或是在具体语境中能够与等级性属 性维度发生语义联系从而被间接赋予程度意义."这/那个"具有加强程度意义的语法作用.不过鉴于 该表达式具有较高的独立性和固定性,在句型上还存在较多使用限制.本文暂不认为此处的"这/那个" 已经彻底语法化为"很","非常"那样的典型程度副词."这/那个"可以位于述谓性成分之前用以加强程 度意义的这一观察将有助于我们进一步深化对汉语指示词语法功能的理解. 参考文献 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代汉语教研室2004《现代汉语》(重排本),北京:商务印书馆. 90 [12]赵元任(1979)曾谈到,汉语中有一类"的"源自用于引介补语的"到","得"的语音弱化. 金晶述谓性"这/那个+谓词性成分+(的)" 毕永峨2007远指词"那"词串在台湾口语中的词汇化与习语化,《当代语言学》第2期,128—138页. 方梅2002指示词"这"和"那"在北京话中的语法化,《中国语文》第4期,343—356页. 顾阳2007时态,时制理论与汉语时问参照,《语言科学》第4期,22--38页. 郭锐2004《现代汉语词类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 梁敬美2002《"这一","那一"的语用与话语功能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博士学位论文. 吕叔湘1955《汉语语法论文集》,北京:科学出版社. 吕叔湘1980《现代汉语八百词》,北京:商务印书馆. 沈家煊完权2009也谈"之字结构"和"之"字的功肯.《语言研究》第2期,1—12页. 石定栩2005动词的"指称"功能和"陈述"功能,《汉语学习》第4期,3—10页. 许家金2008汉语自然会话中话语标记"那(个)"的功能分析《语言科学》第,1期,49 —57页. 徐赳赳2003《现代汉语篇章回指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殷树林2009话语标记"这个","那个"的语法化和使用的影响因素,《外语学刊》第 4期,92-96页. 张伯江方梅1996《汉语功能语法研究》,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 赵元任1979《汉语口语语法》,吕叔湘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朱德熙1982《语法讲义》,北京:商务印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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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o,H_Y.1999ThegrammarofdemonstrativesinMandarinconversationaldiscourse:Acasestudy.Journalof ChineseLinguistics,27,69—103. 作者简介 金晶,女,1986年4月生,湖南长沙人.香港理工大学中文及双语学系在读博士研究 生.主要研究领域为现代汉语 句法学,语义学. 语言科学2011年1月 OnthePredicational?Z(这)/Nn(那)G(个) +VP/AP+De(的)" DepartmentofChineseandBilingualStudies,TheHongKongPolytechnicUniversity, KowloonHongKong AbstractThispapercentersontheusageofthepreverbalzhe(这)na(那)ge(个)this/that— CLinspokenMandarinChinese.Basedonaseriesofsyntacticandsemanticexaminations,itreveals thatthereisa"zhe/nage+VP/AP+(P)(的)"sequencewhichispredicationalinnature,withthe VP/APcontainednotbeingnominalizedasinothercases.ItfurtherdiscoversthattheV/Alicensed inthisconstructioncaneitherbeanadjectiveorstativeverbwhichisintrinsicallygradable,oraverb thatcanbeassociatedwithagradablescalerelevanttocertaindimension.Itfinallyarguesthatthe preverhalzhe/nageisqualifiedasadegreeintensifier,reflectinganewlineofderivationwithrespect toitsgrammaticalfunction. Keywordsdemonstrativesverbalelementgradabilitydegree 首届中国地理语言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北京举行 首届中国地理语言学国际学术研讨会于2010年11月21日至22日在北京举行. 本次会议由中国北京语言大学和 日本金泽大学联合主办,北京语言大学语言研究所承办.参加会议的正式代表共 6O人,分别来自日本,美国,俄罗斯和 中国大陆,香港,台湾,数十名在读博士生和硕士生列席旁听了会议.在会上宣读的论文共51篇. 本次会议的主题为"汉语方言的地理语言学研究".提交会议的论文围绕该主题,从汉语方言语音,词汇,语法,历 史,理论,方法,地图集等方面进行探讨,集中展示了一批汉语方言地理语言学研究的成果.会议分大会 报告 软件系统测试报告下载sgs报告如何下载关于路面塌陷情况报告535n,sgs报告怎么下载竣工报告下载 和小组报告 两种形式进行.作为大会报告宣读的论文有:大西拓一郎《言地理学c何老幻中Or)加》,RichardVanNessSimmons (史皓 元)ExploringGeographicalVariationandHistoricalChangeintheNorthernWflDialects,O. H.3aBbRao~(奥尔加 ? 扎维雅洛娃)《俄罗斯语言学传统和汉语语言地理学》,远藤光晓《(汉语方言地图集)在世界各国语言地图中的位置》, 洪惟仁《台湾的语言地理:不连续分布的解释》,曹志耘《汉语方言的地理分布类型》,岩田礼《(汉语方言解释地图)简介》, 张振兴《<方言)与中国地理语言学》,项梦冰《任重道远的汉语方言地理学》,游汝杰《吴语区的方言地理与自然地理》,潘 悟云《汉语方言地理信息系统平台建设》.会议论文将结集出版. 北京语言大学校长崔希亮教授,金泽大学校长中村信一教授(由金泽大学岩田礼教授代为宣读),中国语言学会原会 长侯精一研究员和商务印书馆周洪波副总编辑在开幕式上先后致辞.在闭幕式上,石汝杰教授作了会议总结. 第二届中国地理语言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将于2012年在南京举行. (北雨) 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