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词叙录(明朝徐渭)
南词敍录 [明]徐渭
南詞敍錄 [明]徐渭
《南詞敍錄》,明徐渭著。一卷。卷首有作於嘉靖己未(1559)、署名「天池道人」的自序。是我國最早一部專論南戲的著作,也是宋、元、明、清四代專論南戲的唯一著作。對南戲的源流發展、聲腔音律、風格特色、作家作品、腳色、術語、方言等,均有精闢論述。批評當時劇壇重陳腐用事的時文風氣「最為害事」,並說「南戲之厄,莫甚於今」,明確標舉「本色」和「淺近」的主張,認為「句句是本色語,無今人時文氣」方好。指出北曲風格「使人神氣鷹揚,毛髮洒淅」,「南曲紆徐錦眇,流麗婉轉」。對腳色、術語、方言的考釋也頗精到。書末著錄南戲「宋元舊篇」劇目六十五本、明代四十八本。今存壺隱居黑格抄本,其餘《讀曲叢刊》本、《曲苑》本、《重訂曲苑》本、《增補曲苑》本,皆據抄本而來,錯訛頗多,唯《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本最為詳備。
徐渭(1521-1593),明文學家、書畫家。字文清,更字文長,號青藤、天池。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幼敏慧,仿揚雄《解嘲》作《釋毀》,人奇其才。為諸生,聲名籍籍,然屢躓場屋。閩浙總督胡宗憲招致幕下,抗倭中出謀劃策,甚受賞識。胡宗憲因事下獄,他佯狂自殺未遂,又因擊殺繼室事論死繫囚,賴張元忭力救獲免。七年後出獄,更放浪形骸,縱跡山水,南遊金陵,北至齊魯燕趙。寄情於詩文書畫之作,晚年窮困潦倒以終。渭曾自評:「吾書第一,詩次之,文次之,畫又次之。」在明代前後七子復古思想主盟文壇時期,他不為所拘,獨樹一幟,深得公安派推崇,詩文書畫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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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其鮮明的藝術個性;其雜劇《四聲猿》屬戲曲史上著名作品。另著有《徐文長集》、《逸稿》、戲曲論著《南詞敍錄》等。(以上按《中國文學大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2000年)
是次錄文,據《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本(中國戲劇出版社,1959年)。原書附有清何焯眉注及該書編校者之校勘記,現一併錄入。
北雜劇有《點鬼簿》[1],院本有《樂府雜錄》[2],曲選有《太平樂府》,記載詳矣。惟南戲無人選集,亦無表其名目者,予嘗惜之。客閩多病,咄咄無可與語,遂錄諸戲文名,附以鄙見;豈曰成書,聊以消永日,忘歊蒸而已。嘉靖己未夏六月望,天池道人志。
南戲始於宋光宗朝,永嘉人所作《趙貞女》、《王魁》二種實首之,故劉後村有「死後是非誰管得,滿村聽唱蔡中郎」之句。或云:「宣和間已濫觴,其盛行則自南渡,號曰『永嘉雜劇』,又曰『鶻伶聲嗽』」。其曲,則宋人詞而益以里巷歌謠,不叶宮調,故士夫罕有留意者。元初,北方雜劇流入南徼,一時靡然向風,宋詞[3]遂絕[一],而南戲亦衰。順帝朝,忽又親南而疎北,作者蝟興,語多鄙下[4],
不若北之有名人題詠也。永嘉高經歷明,避亂四明之櫟社,惜伯喈之被謗[5],乃作《琵琶記》雪之,用清麗之詞[6],一洗作者之陋,於是村坊小伎,進與古法部相參,卓乎不可及已。相傳則誠坐臥一小樓,三年而後成;其足按拍處,板皆為穿;嘗夜坐自歌,二燭忽合而為一,交輝久之乃解。好事者以其妙感鬼神,為剏瑞光樓旌之。我高皇帝即位,聞其名,使使徵之,則誠佯狂不出,高皇不復強。亡何,卒。時有以《琵琶記》進呈者,高皇笑曰:「五經、四書,布、帛、菽、粟也,家家皆有;高明《琵琶記》,如山珍、海錯,貴富家不可無。」既而曰:「惜哉,以宮錦而製鞵也~」由是日令優人進演。尋患其不可入絃索,命教坊奉鑾史忠計之。色長劉杲者,遂撰腔以獻,南曲北調,可於箏琶被之;然終柔緩散戾,不若北之鏗鏘入耳也。
今南九宮不知出於何人,意亦國初教坊人所為,最為無稽可笑。夫古之樂府,皆叶宮調;唐之律詩、絕句,悉可絃詠,如「渭城朝雨」演為三疊是也。至唐末,患其間有虛聲難尋,遂實之以字,號長短句,如李太白《憶秦娥》、《清平樂》,白樂天《長相思》,已開其端矣;五代轉繁,考之《尊前》[二]、《花間》諸集可見;逮宋,則又引而伸之,至一腔數十百字,而古意頗微。徽宗朝,周、柳諸子,以此貫彼,號曰「側犯」、「二犯」、「三犯」、「四犯」,轉輾波蕩,非復唐人之舊。晚宋,而時文、叫吼,盡入宮調,益為可厭。「永嘉雜劇」興,則又即村坊小曲而為之,本無宮調,亦罕節奏,徒取其畸農、市女順口可歌而已,諺所謂「隨心令」者,即其技歟,間有一二叶音律,終不可以例其餘,烏有所謂九宮,必欲窮其宮調,則當自唐、宋詞中別出十二律、二十一調,方合古意。是九宮者,亦烏足以盡之,多見其無知妄作也。
今之北曲,蓋遼、金北鄙殺伐之音,壯偉很戾,武夫馬上之歌,流入中原,遂為民間之日用。宋詞既不可被絃管,南人亦遂尚此,上下風靡,淺俗可嗤。然其間九宮、二十一調,猶唐、宋之遺也,特其止於三聲,而四聲亡滅耳。至南曲,又出北曲下一等,彼以宮調限之,吾不知其何取也。或以則誠「也不尋宮數調」之句為不知律,非也,此正見高公之識。夫南曲本市里之談,即如今吳下《山歌》、北方《山坡羊》,何處求取宮調,必欲宮調,則當取宋之《絕妙詞選》,逐一按出宮商,乃是高見。彼既不能,盍亦姑安於淺近。大家胡說可也,奚必南九宮為,
南曲回無宮調,然曲之次第,須用聲相隣以為一套,其間亦自有類輩,不可亂也,如《黃鶯兒》則繼之以《簇御林》,《畫眉序》則繼之以《滴溜子》之類,自有一定之序,作者觀於舊曲而遵之可也。
南之不如北有宮調,固也;然南有高處,四聲是也。北雖合律,而止於三聲,非復中原先代之正,周德清區區詳訂,不過胡人傳譜,乃曰「中原音韻」,夏蟲、井蛙之見耳~
胡部自來高於漢音。在唐,龜茲樂譜已出開元梨園之上。今日北曲,宜其高於南曲。
有人酷信北曲,至以伎女南歌為犯禁,愚哉是子~北曲豈誠唐、宋名家之遺,不過出於邊鄙裔夷之偽造耳。夷、狄之音可唱,中國村坊之音獨不可唱,原其意,欲強與知音之列,而不探其本,故大言以欺人也。
中原自金、元二虜猾亂之後,胡曲盛行,今惟琴譜僅存古曲。餘若琵琶、箏、笛、阮咸、响(賤去貝改角)之屬,其曲但有《迎仙客》、《朝天子》之類,無一器能存其舊者。至於喇叭、嗩吶之流,并其器皆金、元遺物矣。樂之不講至是哉~
今崑山以笛、管、笙、琵按節而唱南曲者,字雖不應,頗相諧和,殊為可聽,亦吳俗敏妙之事。或者非之,以為妄作,請問《點絳唇》、《新水令》,是何聖人著作,
今唱家稱「弋陽腔」[三],則出於江西,兩京、湖南、閩、廣用之;稱「餘姚腔」者,出於會稽,常、潤、池、太、揚、徐用之;稱「海鹽腔」者,嘉、湖、溫、台用之。惟「崑山腔」止行於吳中,流麗悠遠,出乎三腔之上,聽之最足蕩人,妓女尤妙此,如宋之嘌唱,即舊聲而加以泛豔者也[四]。今宿倡曰「嘌」,宜用此字。隋、唐正雅樂,詔取吳人充弟子習之,則知吳之善謳,其來久矣。
詞調兩半篇乃合一闕,今南曲健便,多用前半篇,故曰一隻,猶物之雙者,止其一半,不全舉也。如《梁州序》,四字起乃上篇也,第三隻七字起是後半篇,雖曰四隻,實為兩闕。如《八聲甘州》亦然,故頭隻四字,次隻七字起也。南九宮全不解此意,兩隻不同處,便下「過篇」二字,或妄加一「么」字,可鄙。「么」字,非「么」字也。大抵古人作事不苟,唱前篇了,恐人不知,聯牽唱去,故加一「空」字別之。「么」乃「空」字之省文,如今點書,「{匚內加一}」乃「非」字之省,「又」乃更書一字之省。《漢書》「元二之民」,本「元元」也,後世不知,?作「元二之民」[7],亦是此類。
南易製,罕妙曲;北難製,乃有佳者。何也,宋時,名家未肯留心;入元又尚北,如馬、貫、王、白、虞、宋諸公,皆北詞手;國朝雖尚南,而學者方陋,是以南不逮北。然南戲要是國初得體。南曲固是末技,然作者未易臻其妙。《琵琶》尚矣,其次則《翫江樓》、《江流兒》、《鶯燕爭春》、《荊釵》、《拜月》數種,稍有可觀,其餘皆俚俗語也;然有一高處:句句是本色語,無今人時文氣。
以時文為南曲,元末、國初未有也,其弊起於《香囊記》。《香囊》乃宜興老生員邵文明作,習《詩經》,專學杜詩,遂以二書語句勻入曲中,賓白亦是文語,又好用故事作對子,最為害事。夫曲本取於感發人心,歌之使奴童婦女皆喻,乃為得體;經、子之談,以之為詩且不可,況此等耶,直以才情欠少,未免輳補成篇。吾意:與其文而晦,曷若俗而鄙之易曉也,
《香囊》如教坊雷大使舞,終非本色,然有一二套可取者,以其人博記,又得錢西清、杭道卿諸子幫貼,未至瀾倒。至於效顰《香囊》而作者,一味孜孜汲汲,無一
句非前塲語,無一處無故事,無復毛髮宋、元之舊[五]。三吳俗子,以為文雅,翕然以教其奴婢,遂至盛行。南戲之厄,莫甚於今。
填詞如作唐詩,文既不可俗,又不可自有一種妙處[8],要在人領解妙悟,未可言傳。名士中有作者,為予誦之,予曰:「齊、梁長短句詩[六],非曲子何也,」其詞麗而晦。
或言:「《琵琶記》高處在《慶壽》、《成婚》、《彈琴》、《賞月》諸大套。」此猶有規模可尋。惟《食糠》、《嘗藥》、《築墳》、《寫真》諸作,從人心流出,嚴滄浪言「水中之月,空中之影」,最不可到。如《十八答》,句句是常言俗語,扭作曲子,點鐵成金,信是妙手。
本朝北曲,推周憲王、谷子敬、劉東生,近有王檢討、康狀元,餘如史癡翁、陳大聲輩,皆可觀。惟南曲絕少名家。枝山先生頗留意於此,其《新機錦》亦冠絕一時,流麗處不如則誠,而森整過之,殆勁敵也。
最喜用事當家,最忌用事重沓及不著題。枝山《燕曲》云:「蘇小道:『伊不管流年,把春色銜將去了,卻飛入昭陽姓趙。』」兩事相聯,殊不覺其重複,此豈尋常所及,末「趙」字,非靈丹在握,未易鎔液。予竊愛而效之,《宮詞》云:「羅浮少個人兒趙」,恨不及也。
晚唐、五代,填詞最高,宋人不及。何也,詞須淺近。晚唐詩文最淺,鄰于詞調,故臻上品;宋人開口便學杜詩,格高氣粗,出語便自生硬,終是不合格,其間若淮海、耆卿、叔原輩,一二語入唐者有之,通篇則無有。元人學唐詩,亦淺近婉媚,去詞不甚遠,故曲子絕妙。《四朝元》、《祝英臺》之在《琵琶》者,唐人語也;使杜子撰一句曲,不可用,況用其語乎,
散套中佳者尤少,如「燕翅南飛」此一套相傳為鐵布政作、「為人莫作」、「弓弓鳳鞋」之類,俗而可厭。惟「窺青眼」、「簫聲喚起」、「羣芳綻錦」四五套可觀,然大歇占尾,用事重沓,亦太滯。
凡唱,最忌鄉音。吳人不辨清、親、侵三韻,松江支、朱、知,金陵街、該,生、僧,揚州百、卜,常州卓、作,中、宗,皆先正之而後唱可也。
曲有本平韻者亦可作入韻,《高陽臺》、《黃鶯兒》、《畫眉序》、《蝦蟇序》之類是也,有本入韻不可作平者,《四邊靜》是也;其他平韻不可作入者甚多。
今曲用宋調者,《尾犯序》、《滿庭芳》、《滿江紅》、《鷓鴣天》、《謁金門》、《風入松》、《卜算子》、《一剪梅》、《駕新郎》、《高陽臺》、《憶秦娥》,餘皆與古人異矣。
凡曲引子,皆自有腔,今世失其傳授,往往作一腔直唱,非也。若《晝錦堂》與《好事近》,引子同,何以為清、濁,高、下,然不復可考,惜哉~
聽北曲使人神氣鷹揚,毛髮洒淅,足以作人勇往之志,信胡人之善於鼓怒也,所謂「其聲噍殺以立怨」是已;南曲則紆徐錦(左耳右少),流麗婉轉,使人飄飄然喪其所守而不自覺,信南方之柔媚也,所謂「亡國之音哀以思」是已。夫二音鄙俚之極,尚足感人如此,不知正音之感[9]何如也。
生
即男子之稱。史有董生、魯生,樂府有劉生之屬。
旦
宋伎上塲,皆以樂器之類置籃中,擔之以出,號曰「花擔」;今陝西猶然。後省文為「旦」。或曰:「小獸能殺虎,如伎以小物害人也。」未必然。
外
生之外又一生也,或謂之小生。外旦、小外,後人益之。
貼
旦之外貼一旦也。
丑
以墨粉塗面,其形甚醜。今省文作「丑」。
淨
此字不可解。或曰:「其面不淨,故反言之。」予意:即古「參軍」二字,合而訛之耳。優中最尊。其手皮帽,有兩手形,因明皇奉黃旛綽首而起。
末
優中之少者為之,故居其末。手執搕爪。起於後唐莊宗。古謂之蒼鶻,言能擊物也[七]。北劇不然:生曰末泥,亦曰正末;外曰孛老;末曰外;淨曰倈,律蛇切,小兒也。亦曰淨,亦曰邦老;老旦曰卜兒;外兒也,省文作卜。其他或直稱名。
傳奇
裴鉶乃呂用之之客。用之以道術愚弄高駢,鉶作傳奇,多言仙鬼事謟之,詞多對偶。借以為戲文之號,非唐之舊矣。
題目
開塲下白詩四句,以總一故意之大綱。今人內房念誦以應副末,非也。
賓白
唱為主,白為賓,故曰賓、白,言其明白易曉也。
科
相見、作揖、進拜、舞蹈、坐跪之類,身之所行,皆謂之科。今人不知,以諢為
科,非也。
介
今戲文於科處皆作「介」,蓋書坊省文,以科字作介字,非科、介有異也。
諢
於唱白之際,出一可笑之語以誘坐客,如水之渾渾也。切忌鄉音。
打箱
以別技求賞也。
開塲
宋人凡句欄未出,一老者先出,夸說大意,以求賞,謂之「開呵」。今戲文首一
出,謂之「開塲」,亦遺意也[八]。
曲中常用方言字義,今解於此,庶作者不誤用。
員外
宋富翁皆買郎外散官,如朝散、朝議、將仕之類。
謝娘
本謂文女,如謝道蘊是也。今以指妓。
勤兒
言其勤於悅色,不憚煩也。亦曰「刷子」,言其亂也。
行首
妓之貴稱。居班行之首也。
小玉
霍小玉,妓女也。今以指女妓。
薄暮
母也。「薄」音「博」,磨上聲。薄民綿母,以切脚言[10]。
九百
風魔也。宋人云:「九百尚在,六十猶癡」。
相公
唐、宋謂執政曰「相公」。最古。今人改曰「大人」,已俗矣。
下官
六朝以來,仕者見上,皆稱「下官」,或曰「小官」。最古。
奴家
婦人自稱。今閩人猶然。
使長
金、元謂主曰「使長」,今世已呼公侯子、王姬。
包彈
包拯為中丞,善彈劾,故世謂物有可議者曰「包彈」。
虛脾
虛情也。五臟為脾最虛。
掗擺
把持也。今人云「掗擺不下」,即此二字。
動使
什物器皿也。見《東京夢華錄》。
嗹嗻
能而大也。或作「上鑫下車」「上轟下金」,皆俗字。
傻角
上溫假切,下急了切。癡人也,吳謂「獃子」。
評跋
以言論人曰「評」,以文論人曰「跋」。
波查
猶言口舌。北音凡語畢必以「波查」助詞,故云。
入跋
入門也。倡家謂門曰「跋限」。
妝么
猶做模樣也。古云「作態」。
妝局
宋有吉慶事,則聚人治之,謂之「結局」。誆人者,亦曰「騙局」。
忐忑
上卯?切[11],下吞勒切。心不定貌。俗字也。
遮莫
儘教也。亦曰「折莫」。杜詩:「遮莫鄰雞下五更。」
行徑
門牆也。猶言家風也。
摟羅
矯絕也。唐人語曰:「欺客打客當摟羅。」今以目綠林之從卒。
魐魀
難進難退也。一作「間架」。
端相
細看也。唐人曰:「端相良之。」作「端詳」者,非。
若為
怎麼也。李太白:「桃李今若為。」
打脊
古人鞭背,故詈人曰「打脊」。唐之遺言也。
恁的
猶言「如此」也。吳人曰「更箇」。
交加
紛亂也。唐人云:「交交加加,進能得會,」
饆饠
唐人以麪為湯餅之名,今謂之整治酒肴。
胡柴
亂說也。今人云:「被我柴倒」,即此字。
畢竟
到底也。唐人云:「畢竟不成眠,鴉啼金井寒。」
爭得
怎得也。唐無「怎」字,借「爭」為「怎」。
支吾
一作「枝梧」,猶言遮欄也。或云:「鼯鼠五枝,技之淺也。」
恁
「你每」二字,合呼為恁。
掌事
今之主管。
頂老
伎之諢名。
俌俏
美俊也。
辣浪
風流爽快也。
入馬
進步也。倡家語。
僝僽
憂懷也。
世不
誓不也。
喒
「咱們」二字,合呼為喒。
解庫
今之典鋪。
龐兒
貌也。
喬才
狙詐也,狡獪也。
奚落
遺棄也。當作遺[12][九]。
唧溜
精細也[十]。
技(左扌右兩)
本事也。
籌兒
根株也。
宋元舊篇:
《趙貞女蔡二郎》即舊伯喈棄親背婦,為暴雷震死。里俗妄作也。實為戲文之首。
《王魁負桂英》王魁名俊民,以狀元及第。亦里俗妄作也,周密《齊東野語》辨之
甚詳。
《陳巡檢梅嶺失妻》
《鬼元宵》
《王祥臥冰》
《王十朋荊釵記》
《殺狗勸夫》
《朱買臣休妻記》
《鶯鶯西廂記》
《司馬相如題橋記》
《陳光蕋江流和尚》
《孟姜女送寒衣》
《裴少俊牆頭馬上》
《柳耆卿花柳翫江樓》
《劉錫沈香太子》
《賀怜怜烟花怨》
《史弘肇故鄉宴》
《蘇小卿月下販茶船》
《陳叔萬三負心》
《京娘怨燕子傳書》
《歡喜冤家》
《樂昌公主破鏡重圓》
《呂洞賓三醉岳陽樓》
《周處風雲記》
《王月英月下留鞋》
《劉知遠白兔記》
《趙氏孤兒》
《蘇秦衣錦還鄉》
《趙普進梅諫》
《董秀英花月東牆記》 《宋子京鷓鴣天》 《詐妮子鶯燕爭春》
《蔣世隆拜月亭》
《崔君瑞江天暮雪》
《王公綽》
《柳文直正旦賀昇平》
《秋夜鑾城驛》
《秦檜東窗事犯》
《王孝子尋母》
《馮京三元記》
《朱文太平錢》
《薛雲卿鬼做媒》
《呂洞賓黃粱夢》
《賈似道木棉菴記》
《何推官錯勘屍》
《柳毅洞庭龍女》
《呂蒙正破窰記》
《蘇武牧羊記》
《孟月梅錦香亭》
《張孜鴛鴦燈》
《林招得三負心》
《唐伯亨八不知音》
《百花亭》
《寃家債主》
《劉文龍菱花鏡》
《劉盼盼》
《生死夫妻》
《寶妝亭》
《教子尋親》
《劉孝女金釵記》
《借燭尋珠》
《多月亭》
《閔子騫單衣記》高則誠作
《蔡伯喈琵琶記》
《王俊民休書記》
本朝:
《崔鶯鶯西廂記》李景雲編
《王十朋荊釵記》李景雲編[十一]
《天賜溫涼(賤去貝改角)》教坊本
《賈雲華還魂記》溧陽人作
《蘭蕙聯芳樓記》教坊本 《瓊奴傳》教坊本
《陳可中剔目記》
《玉簫兩世姻緣》
《岳飛東窗事犯》用禮重編[13]
《商輅三元記》
《馮京三元記》多市井語 《鄒知縣湘湖記》多實事
《馮國珍衣錦還鄉》
《高漢卿羅囊記》
《裴度還帶記》
《韓信築壇拜將》[十二]
《張良圯橋進履》
《八不知犀合記》
《桂英誣王魁》
《姜詩得鯉》
《張許雙忠記》
《孟宗泣竹》
《繡鞋記》
《芙蓉屏記》
《花園記》
《銀瓶記》
《鄧攸棄子抱姪》
《金錢記》
《羅帶記》
《高文舉》
《羅帕記》
《五倫全備》邱文莊作 《鴛鴦記》[14]
《香囊記》邵文明作
《龍泉記》
《三益記》
《洪皓使虜記》
《李白宮錦袍記》 《嬌紅記》
《破鏡重圓》
《文林四景》
《麗情四景》
《忠孝節義》方諭生作
《百行傳》
《玉玦記》鄭若庸作,故事太多。
《王陽明平逆記》
《中山狼白猿》
《唐僧西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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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何焯眉注
[一] 此亦樂也,故感召甚捷。
[二] 今《尊前集》最難得,余曾見一宋鈔本,聞為陸其清所收。
[三] 「弋陽」即出於「海鹽」,乃譚總制攜海鹽子弟以歸,變其鄉俗耳。見湯若士文集。
[四] 「加以泛豔」四字,好,乃覺崑腔正饒古意。
[五] 恐謂梁伯龍,非詆湯若士。
[六] 齊、梁詩有雜言,唐末曲子乃名長短句,此誤始於元人。
[七] 家奴多用末扮,亦有參軍,蒼鶻之意。
[八] 定遠詩:「牛口定揚先」。遵王云:「『鬼門』謂之『牛口』」。惜未徵其出何書。
[九] 此恐非遺棄解。
[十] 是便利之意。孟郊有「不唧溜鈍漢」之語。
[十一] 今人不知《荊釵》亦兩本。
[十二] 遵王云:「《追賢》一齣,乃《元曲》。」
校勘記
[原按]:《南詞敍錄》,因實際上祇有一種本子,無可比勘。有些缺字,採用姚燮《今樂考證》引文補足。另有一些可疑地方,就校者所見,提出問題,藉作參考。
[1] 《點鬼簿》,應是指元鍾嗣成所著的《錄鬼簿》,但今傳各本《錄鬼簿》,不見有題名「點鬼簿」的。
[2] 此《樂府雜錄》,非是唐段安節所著者。當是指陶宗儀《輟耕錄》裏所載的「院本名目」。
[3] 「宋」字原缺,「詞」字原作「辭」,據《今樂考證》引文補改。
[4] 「鄙」宇原缺,據《今樂考證》引文補。
[5] 「社惜伯喈」四字,同上引補。
[6] 「清」字,同上引補。
[7] 此處所缺的一個字,似是一「誤」字。
[8] 此句似脫落一「不」字。「又不可自有一種妙處」,似應作「又不可不自有
一種妙處」,文意才通順。
[9] 此處顯然脫落一「人」字。
[10] 此條似有脫譌。疑原作:「薄暮,母也。『薄』音『博』;『母』,『磨』
上聲。薄民綿母,以切脚言。」
[11] 據「忐」字字音,當作「吞卵」切。
[12] 此處似脫一「落」字。
[13] 或云「用禮」乃「周禮」之誤。
[14] 自此以下十五種,據《今樂考證》云是何焯(義門)補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