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论欧洲中世纪教堂中动物雕刻的图像根源

【doc】论欧洲中世纪教堂中动物雕刻的图像根源 论欧洲中世纪教堂中动物雕刻的图像根源 论欧洲中世纪教堂中 动物雕刻的图像根源 张国荣 动物图像的功用 1125年左右,法国明谷的贝尔纳[BernardodiClairvaux](1091— 1153)在一封信中责问道:"在修道院的读经台前陈列那些稀奇古 怪,滑稽可笑,丑陋而又怪诞的形象有什么用意呢?那些怪模怪样的猴 子,凶暴不驯的狮子,形象奇异的半人马,半人半神的英雄,斑斓猛虎, 争奇好胜的斗士,手执号角的猎人,在这里有何意图呢?人们可以看到 几个身体一个头的怪兽,也可以看到长着毒蛇尾巴的四足野兽,还可以 看到长着野兽头的鱼,等等.到处都是光怪陆离的稀有动物,难免使人 以为看这些奇异之物要比读经更有益,从而在它们面前流连忘返,怠慢 了思考上帝的话语和准则.他认为,教堂和修道院充满了奇异的动 物装饰,会妨碍修士们深思上帝之道. 由此可知,12世纪前的大教堂和修道院,不论是柱头,门楣横梁, 还是饰带雕刻,家具,到处都有动物母题的装饰物. 早在公元前2000年,古埃及就有了用动物母题装饰纪念性建筑物 的习俗,考古学家在很多埃及墓穴中都发现绘有野鸭,雁群的自然主义 壁画.而在欧洲本土,考古学家也在公元前8世纪的意大利伊特拉斯坎 人[Etrusca]的墓穴中发现绘有大量野生动物和幻想性组合动物的壁画. 这些充满生命力的动物除了用来美化墓穴,还具有特殊的象征意义—— 不是作为道德伦理说教的正邪之争,而是象征生命力的基本元素.欧洲 从伊特拉斯坎人的文化时期到中世纪的哥特式艺术时期的两千年中,动 物主题不间断地出现在文学,gt然科学,天文学,宗教和美术造型之中. 荷马,赫希俄德[Esiodo],维吉尔[Virgilio],卢卡诺[Lucano],奥维 德[Ovideo],gt然主义学者老普林尼,狄奥斯克里德[Dioscoride],科 提西亚[Ctesia],索利诺[Solino],天文星相学家俄拉托斯~?T[Eratostene], 甚至修辞学家,哲学家西塞罗,普鲁塔克等人的着作中都或多或少地涉 及了动物的本性,以寓言方式描写神祗,英雄与动物之间的变形. 代表古典文化的罗马帝国灭亡后,发展上千年的古典文化随之遭 …殃.在被称为"黑暗时代"的中世纪,基督教凭借政治特权和财力 lemFheodoric~.控制,垄断了宗教信仰和所有的文化教育.基督教的修士,除了参加 NewArts:Volume29,Number4,200869 ,撰史的工作.他们搜集各种 宗教活动,还从事抄写,注释,写作 着作,汇编成百科全书式的知识文库,因而成为当时最有学问的人, 修道院则成为唯一保存古典文化图书资料和传播知识的场所,最早的大学 就是在修道院里的神学院基础上建立发展起来的. 教堂是上帝在人间的住处,是信徒进行祈祷,礼拜的场所,所以 要将教堂装饰得辉煌壮丽,一如苍穹之上的天国,让信徒一走进教堂就 仿佛走进了上帝的国度,教会一直为此努力.格里戈利[Gregorio]教 皇曾说:"绘画之于不识字者,就像文学之于能阅读者,因为不会阅读 者,能从绘画中看到,学到他们应该效法的典范.奥顿的洪诺留斯 [OnoriusDiAutun]也说:"绘画产生于三个因素,首先,它是未受 教育的文学.其次,为了装饰教堂.第三,为了使人忆起先人的事 迹."3因此,教会让教堂中充满了各种能教育信徒,弘扬上帝伟大, 阐释上帝救赎历史的图像——正如贝尔纳所见,除了圣徒的奇迹,还有 用来彰显上帝伟大的创造物:各种真实和幻想性的组合生物. 早期的基督教艺术直接从《圣经》,特别是福音书中汲取故事 素材和富有诗意的象征或寓言,并借用古代的异教神话母题,比如用 俄尔浦斯[Orpheus]表现基督,用鸽子,孔雀或饮生命之泉的牡鹿象 征需要拯救的灵魂等等.蛮族入侵后,基督教艺术逐渐排斥自然主义 的神灵再现,反对异教题材,使后来的艺术表现大部分取材于希腊神 话和拉丁神父对圣经寓言,特别是教义性寓言的评注.在这种寓言化 的过程中,首先出现拟人化的应用,即将美德和教会凝人化,其次是 用动物形象表现伦理道德的启示. 动物作为伦理道德的启示,始于古希腊,而非中世纪的罗马式,哥 特式文学与艺术.亚里士多德在《动物志55中对观察到的动物进行了描述, 并评注了它们的特性:有些动物生性嫉妒而好招展,如孔雀;有些动 物机巧而邪恶,如狐狸;有些动物高尚,勇猛而品质优良,如狮子…… (卷1,488页).古罗马的老普林尼,索利诺,瓦罗[Varro]等人也对动 物的好恶做出了评价.在基督教的信仰时代,古代的动物志演变成《生 理学》,一本专门描述动物本性的书变成了以道德说教为目的的教学手 册,米兰主教安布洛修[Ambrogio]更是直接赋予动物许多符合基督教 教义的特性.《生理学55有许多不同的版本:亚美尼亚文版本,叙利亚文 版本,阿拉伯文版本和拉丁版本,从希腊原着到翻译的拉丁文版本经历 了一千多年的时间,这一千多年的历史,就是从生理学55到《动物寓 言55的发展史,从亚里士多德对自然生物的现实描述演化到13,14世纪 用动物表现爱情与痛苦.许多中世纪基督教艺术中的动物,都具有象征 性和寓言性,这种象征性和寓言性来自于当时的动物寓言故事集,而动 物寓言故事集又以编撰于希腊化时代的《生理学55为基础. 70新美术:2008年第4期总第29卷 2】引自塔塔科维兹撰,'中世 纪美学>,褚溯维等译,中 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第197页. 3】同注2,第198页. 《生理学》 《生理学》EPhysiologus~是一本关于自然知识的鉴赏手册,作者的真 实身份无从考证,只有笔名为人所知,就连该书是写作而成还是编纂而成, 都已无从知晓.现存最早的版本是手抄希腊语版本,该版本传播广泛,曾被 翻译成多种语言.希腊语版本的《生理学》,现在为人所知的至少有三种: 产生于公元2世纪的古典版本,共48章,其中有5,6章涉及矿物(石头), 两章涉及植物;产生于5,6世纪的拜占庭版本,缩短至27章,纯粹论述动 物;产生于10世纪的"伪Basiliana"版本,共30章,有8章内容是全新的. 《生理学》每章描写一种动物,开头都采用"生理学家说……"的叙述方 式,结构明确,以最小的差异重复相同的叙述方式,开头引用圣经对该动物 的陈述,然后解释其本性,最后以象征意义收篇.各章节的排列没有明确的 规则,既不是按字母顺序,也不是按种类,似乎只是为了能随时增新或删减 而随意调整.据称,最早的希腊语版《生理学》可能产生于埃及的亚历山 大城,因为当时那里是诠释圣经的中心. 《生理学》以《圣经》提到的动物为解释对象,以《圣经》的说 教作为隐喻的导向,有别于描述动物特征的《动物志》.《动物志涉及动物 的生理构造,习性,以实际的观察和现实的接触经验为依据,《生理学》则是 用基督教的观点阐释动物,使其符合圣经的道德说教.例如,在阐释山鹌时, 《生理学》说,山鹌有孵化其它鸟类的习性,《圣经》因此称它是魔鬼的象征. 再例如,《诗篇》中有"白鹭的住处引导它"之旬,主要指白鹭的强韧本性, 因为白鹭只在一个地方筑巢,生活,它的生命顽固地依附在这个地方.但《生 理学》却把它作为道德教育和规劝信徒的典范,说它最为谨慎,含沙射影地 告诉信徒无须寻找其他的圣地,我们唯一的巢就是上帝的教堂,我们唯一的 粮食就是上帝的教诲.这样的隐喻已大大超出了《旧约?诗篇》的原义. 在《生理学》中,尤其在古代解经者的着作中,动物的本性与象征意 义密切结合在一起,相互对立,又互为条件,通常以动物的特性来确定动物 的隐含意义.比如,蚁狮的父亲是狮子,母亲是蚂蚁,从而具有双重个性, 象征人类的不坚毅,不确定和虚伪的两面性,时常在善恶之间犹豫不决.狐 狸饥饿时会用红泥把自己裹起来,看似浑身鲜血,然后躺在地上,屏住呼吸, 伸出舌头装死,当食腐鸟类靠近时,又会突然跃起抓住它们,因此狐狸被比 作魔鬼,用它告诫人们远离肉体的堕落和魔鬼的引诱.有时,也会根据象征 意义创造动物的特性,例如鹰.《诗篇》说:"是他使你的青春更新如鹰." 《生理学便有如此记载:鹰步入老年后,翅膀变沉,视线模糊,明智的 鹰会找一个水泉,高飞冲天,让太阳炙热的光芒烧掉老化的羽毛和盖住眼睛 的薄纱,然后三次冲入泉水,便可恢复年青.对此,普林尼的叙述则是: 鹰步入老年后,喙的生长会失调,上嘴喙逐渐向下弯曲,盖住了下嘴喙,使 NewArts:Volume29.Number4,200871 它无法张嘴获取食物,形体因此逐渐消瘦,羽毛也渐渐失去光泽,此时,鹰 会寻找一块坚硬的岩石,用上嘴喙猛烈敲击,以便磨去妨碍张嘴进食的部分. 生理学对动物本性的阐述还在一定程度上引入了世俗的变体,使它 更符合基督教的象征意义.例如豹子,亚里士多德的动物志》说,豹会 散发出其它野生动物都喜欢的奇特香味,以此引诱猎物,等它们进入袭击范 围,就会纵身扑过去.而到了生理学》中,则是:豹子吃饱后沉睡三 天,醒来后发出浑长而雄壮的咆哮,同时散发所有动物都喜欢的芳香,不论 远近,其它动物只要听到它的咆哮声,闻到它散发出来的芳香,都会向它靠 拢,只有象征恶魔的恶龙和毒蛇会在这时躲藏起来.生理学》用豹象征基 督,因为基督死后三天复活过来,向人们传播解救的希望,信徒一听到他的 号召,都会不顾一切地赶来.对独角兽的阐释同样显示了世俗传说的影响. 早在古代西亚的苏美文化中,独角兽就出现在一些圆柱型的石印章中,对称 地站在生命树的两旁,象征母神丰沛的生命力,而在希腊罗马神话中,独角 兽则象征着纯洁的月神.总之,独角兽总是与象征生命的母性有关.而在生 理学中,独角兽却是一种野蛮而强壮的动物,猎人无法靠近它,只有在 它的巢穴附近安置一个纯洁少女,用童贞来吸引它,它才会慢慢接近少女的 胸口,在少女给它哺乳后驯服地沉睡在少女腿边,猎人趁机将它制服,送到 牢笼中.生理学用独角兽象征寻求童贞女庇护(在圣母怀里)的基督, 猎人象征犹太人,独角兽被捉后关入牢笼,象征基督被捕后钉死在十字架上. 国王大卫就曾在诗篇中说过:"真欢喜啊,我的儿子似独角兽."这 样,世俗的传说就添加了基督教的色彩. 生理学所述的动物被分成代表善与恶,纯洁与肮脏的两个对立阵营, 象征魔鬼的除了创世纪中作为引诱者的蛇以外,还有狐狸,刺猬,鲸, 野驴,猎捕无抵御能力的动物的猎人等圣经中未曾描述的事物. 生理学》有许多不同的版本,除现存的三种希腊语原始版本外,直接 从希腊原文翻译过来的拉丁语生理学也可分为三大族群,而在这三大族 群之下,还可细分为若干子群.最早的是源自8世纪的Y版本,共49章, 主要章节与希腊原文类似.然后是9世纪的C版本,缩短至24章,该版本以 极其出色的图片图解了所述动物的特性,它以幻想的方式从不同根源(百科 全书,普林尼和索利诺)扩大了叙述和象征的范围,为后继者提供了典范. 最忠实于希腊原文的是BIS版本,共37章,每章结尾都补充了伊西多尔的词 源学概念,形成了新的组织法,将两个原本独立的部分(生理学和《辞 源学》)融合在一起. 《百科全书》和《词源学》 在详说从生理学到《动物寓言的演变过程前,应该先介绍一 下《百科全书和《词源学. 72新美术:2008年第4期总第29卷 蛮族入侵罗马帝国摧毁古代文明后,修道院成了文化教育,图书收 藏,编辑与抄写的中心,对文化教育做出了突出贡献.为了保存,传 播知识,在公元10—11世纪,以早期教父的名义,用百科全书的形式记 载了包括四艺,三科,农学,市政建筑学,天文,动物学和矿石学 的古代知识.中世纪的教会人员用条目编辑的方式将收集到的成果汇集在 一 起,以便查阅,使这本书具有了生命力. 最早致力于编辑《圣经》所述动物的是5世纪的法国里昂主教欧克 里奥[Eucherio],但成果并不系统,只是标示出动物的象征意义,并 没有一定的编排顺序,而且汇集的动物多数未指明出处,除非正反象征 意义超过了一个. 真正对动物进行系统编辑的是为避免战乱而于公元599年从故 乡迦太基来到西班牙的伊西多尔[Isidoro],他曾担任西班牙塞尔维 亚地区的主教.伊西多尔编辑了《辞源学》[Etimologia],共分20 卷,汇总了当时为人所知的一切思想概念,包括七艺,天文学,地理 学,动物学,矿物学,植物学,宗教学和军事学,其中,卷十二专门 论述动物. 伊西多尔的资料来源首先是古希腊罗马传统,从柏拉图,亚里士多 德到德劳孔[Dracono],从卢克莱修[Lucrezio]到卢卡诺,但他最 喜欢引用的还是拉丁的伟大自然主义者普林尼和索利诺的论述,尤其是普 林尼的《自然史》[Historia],更是他在编辑时的对应模型.他从索 ,狮身鹰首兽,manficora和leucorote. 利诺的着作中认识了蚂蚁,狮子 manticora长着人的脸,通红的眼睛,狮子的身体和蝎子的尾巴,leucorota 长着驴的身体,马的头,狮子的胸,鹿的腿,叫声与人相似.他还 从普林尼的着作中认识了老鼠,海狸,骆驼,熊,猞猁等,从卢卡 诺的书中引用了鹤的故事,从纪罗尧姆[Girolamo]的着作中采纳了鹰 视力敏锐的特性,从安布洛西的《沉思录》[Examerone]中引用了 幼鹰遭受考验的故事,以及有关秃鹰,乌鸦,公鸡的叙述.伊西多尔 也从《生理学》中吸取了大量基督教根源的知识,但《辞源学》并 未指出动物的基督教根源. 9世纪中叶,在卡洛林王朝文艺复兴环境的影响下,拉巴诺[Rabano Mauro]也投身于百科全书式的普遍性科学研究,他所编辑的《万有之 书》[DeUniverso]共22卷,卷八专门描述动物.与伊西多尔相反的 是,科学研究不是他的目的,所以他不受感官真实和字面意义的束缚. 他认为自然之书和《圣经》一样,要取得精神上的意义,就该以隐喻 t4]参阅M.ii撰,'中世纪动的方式来解读,因此他的着作指向不是一般学者,而是传道士,着作目 物寓言'!占.?.e一的不是简单的教学,而是启示伦理道德和宗教教义.他模仿伊西多尔的 1996.BISI.'分类法,但在每一个合乎科学的材料旁,都插入了解经着作中出现的象 NewArts:Volume29.Number4.200873 征意义,使他的着作不但类似于伊西多尔的《词源学》,还成了佐以欧 克里奥的象征意义的储存库.该书对任何动物的描述都以伊西多尔的 《词源学》为开端,然后描述动物的本性,最后以象征意义结尾,并 插入解经文章中的相关论述. 《词源学》之后的近5个世纪,对百科全书式的科学知识的编辑主 要都以《词源学》为模型,通过动物学的材料累积,引用希腊生理学 的知识,从《圣经》,早期神父的解经着作中寻找象征意义,全无独 创性.直到12,13世纪,新的文化精神兴起,并注入到这类创作中, 才产生了较富文学色彩的《动物寓言》. 《动物寓言》 从原版希腊《生理学》向中世纪晚期的《动物寓言》转变的过程 中,BIS版拉丁语《生理学》发挥了巨大作用.在现存的三个重要版 本中,该版本最忠实于希腊原文,内容也和原版《生理学》有所不同, 逐渐摆脱了《圣经》的影响.如果我4finn以对比,就会发现二者在对 某些动物的叙述上有一些细微的差异,BIS版拉丁语《生理学》扩大了 对动物的诠释,直接拼凑了不同动物的特性.比如,在引用《圣经》 的基础上,把苍鹭的特性转移到了大鹤(鹞)上(希腊版中说苍鹭的 巢指引着苍鹭,而在BIS版中改为大鹞的巢引导着大鹞);杵蛇的本性 被用来描述银鼠,以象征不听从上帝之道的富人;另外还添加了某些动 物,如狐狸,白鹦,羚羊,并以羚羊头上的一对角来象征新约和旧约, 强调如果人们对新约和旧约建立希望就能克服贪心,嫉妒,傲慢和物 欲.在希腊语原版中,最后一章讲述了蚁狮,而在BIS版中讲述了蠓, 蠓象征着圣母马利亚以及融新旧约于一体的圣经.书中到处都是引用和参 考,对多数动物的引证都在五条以上,而对豹的阐释更是引用了二十多 条《圣经》条文,从圣母马利亚到天国,再到基督,再到临时十二 使徒对以色列十二支派的审判,象征意义的不规则扩展正是BIS版本最明 显的特性. 《生理学》与《动物寓言》的明确界限很难确定.如果将原版《生 理学》和12,13世纪用通俗拉丁语编辑的《动物寓言》进行比较,我 们会发现,二者内容上有很多相同之处.早期《生理学》被定义为研 究动物本性的书,动物寓言》的雏形产生于伊西多尔的《词源学》 第八卷第二篇,博韦的彼尔EBeauvaisPierre~认为《动物寓言》也用 于讲述动物的本性.和古代《生理学》不同,《动物寓言》不包括 植物和矿物,将它们单独编成《植物标本集》和《宝石录》,随着 不断地修改和增删,逐渐脱离了《圣经》的影响,开始以自身的叙述 为目的.在形式上,《生理学》显得较刻板,不追求文学性,只是【5】同注4. 74新美术:2008年第4期总第29卷 f6】同注4.前言一章. f7】同注6. f8】参阅PierDomioni撰,'宗 教生活的价值)[Suivo/ofe de//ovitore//gfoso].第 一J. f9】参阅安布洛西lAmbrogio】 撰.(Exomerone),第7 卷.8.22. 【10]同注4.BM篇,第l4节. 简单地汇集资料,以固定的格式书写编辑,《动物寓言》则不然,它 不仅追求文学性,甚至以十四行诗和散文的形式表现,如托恩[Thaun] 的《爱的动物寓言诗》.《动物寓言》添加了不同根源的传统,更多 的是道德规范和行为实践,更世俗化,更偏向肉体上的欲望. 考究希腊《生理学》逐步向《动物寓言》发展的过程,就会发 现,在把古典拉丁语《生理学》翻译成各种通俗语言《生理学》的过程 中,早已显现出了向《动物寓言》转型的萌芽.在德国,有一个经过修 改的《生理学》版本,共计27章,被称为"基督的说教",处于B版本 和Y版本之间,删除了有关植物和宝石的章节,并把禽类和兽类划分成 两个不同部分.狄鲍尔德[Teobaldo]的短篇《生理学》首次以诗 的形式进行此类创作.真正堪称动物寓言集的作品,是11世纪中叶由 老达米安尼[PierDamiani]写给修道院院长德西德里欧[Desiderio]的 九封信.这些信被编辑成册,命名为《宗教生活的价值》,劝勉卡西诺 [Montecassino]山上的修道士要遵循修道院的法规,以一系列动物行为 象征修士的沉思,激励那些躲避世俗诱惑进行苦修的修士. 在着作中,达米安尼首先引用了狮子象征基督及其神性的三个特 性,但却将其转为修士的内心意向:狮子散步时用尾巴抹掉足迹,象征 修士为了拥抱新的生活方式而希望埋葬远古的恶毒;狮子睁眼睡觉象征 修道士的休息,因为修道士总是一边休息一边保持精神专注于上帝;幼 狮出生后要到第三天才能获得生命,象征修士在世俗世界中已经死亡,又 在信仰,希望,怜悯的三日祈祷中复活.达米安尼特别告诫修士要具有安 静的美德,提防懒散的闲聊产生的危险后果,避免脱离神圣的沉思.他用 一 系列动物来图解闲聊造成的分心:Idra无法贯穿敌人鳄鱼的嘴巴,因 为它没有专注地观察鳄鱼,并趁着它打哈欠时从张开的大嘴钻入它体 内;羚羊只能在静寂的时候才能逃脱猎人的追捕;蟹在吞食蠓时会在蠓 的贝壳间插入一个小石块,以防止贝壳合上,就像魔鬼无法突破修士的安 静,可一旦修士多语,这恶习就像石子一样插入他们的嘴巴(前两个例子 取材于生理学》,后一个例子取材于安布洛修的《沉思录》).达米 安尼还从安布洛修的着作中选取例子训勉沉思上帝之道的修道士.比如, 猎人得到老虎的幼崽后,在逃跑途中扔下镜子迷惑追寻的母虎,加以此象 征生性易变的人缺乏稳定性,精神很容易被恶魔虏获.这些知识有些摘自 普林尼的《自然史》,有些则出自私人信件.当然,着作中还包括某些自 然奇迹,将生理学家刻板的传统现实化了,材料要么根据作者本人的亲身 经历,要么来自他人转述,但都符合修道院的生活要求. 达米安尼的着作体现了隐喻的自由性.他使用二手素材,如书信和 转述,采用不同来源的资料,如安布洛修,普林尼和古代传说,这些 特征在较晚的《动物寓言》中得到具体的体现,尤其是以通俗法文创 NewAits:Volume29.Number4.200875 作的寓言诗.为了提高文学的庄严性,作家不再毫无主见地复制拉丁语 模型,不再完全从BIS版《生理学》中获取材料,于是诞生了诸如托 恩和纪尧姆~-GuillaumeleClerc]创作的"诗化动物寓言",以及福尼 维尔的理查德FRichartFornive1]创作的,纯粹为了歌颂爱欲和苦痛而 放弃由圣经提供灵感的"爱的动物寓言".而最能显示达米安尼倾向的 是意大利的一批无名动物寓言家所写的着作,他们根据动物的传统本性 重新设计象征意义,此类着作中最重要的当数13世纪的通俗意大利语 《动物寓言》,共流传下两个版本,托斯卡纳版FToscana]和威尼托版 FVeneto],分50个章节,和古代生理学一样每章阐述一种动物,但没有直 接模仿古代生理学,而是从近期的动物寓言中如理查德,狄鲍尔德的动物 寓言和亚维诺FAviano]的寓言取得模型,进行自主的创作与应用.这 两部着作认为创造动物是为了显示上帝的荣耀,让其服务于人类.这完全 是传统的观念,回应了若干世纪以前的早期神父的思想,把动物当作教化 的典型,只是仍然保持了巨大的自由性.在着书过程中,说教者脱离了修 道院的束缚,不以修士的生活为题材,而以现实世界的事物作比喻,沉浸 在尘世事务中,以善良的意义,可实践的建议和劝告引导那些获救途中的 人.例如,狐狸原本象征欺骗的恶魔,此时却成了通过狡猾手段获利的商 人;贪婪的狼象征以掠夺为生的恶人,暗指教会的腐败. 就像达米安尼喜欢用动物象征修道士一样,《动物寓言》也喜欢用 动物象征善良的传道者.比如,豹身上黑白相间的斑点象征对抗诱惑; 公鸡的啼叫象征传道者的言论,以驱走象征罪恶和罪人的黑夜,等等. 这些例子说明作者手中握有大量古代资料,并能改变诠释的途径,自由 运用,以实现自己的目标.托斯卡纳版的《动物寓言》逐渐从真实的 动物延伸到想象中的动物,出现了幻想性组合动物,如塞壬一那个弹 琴(或吹喇叭)时半身是鸟,打鼓时半身是马,唱歌时半身是鱼的年 轻女子.她凭借美貌引诱人类,使被诱惑者的肉体和精神都步入死亡. 全新动物的原型主要来自象征四大要素的动物(作者在第十八章里有所描 述)即以泥土为食的欧鼹,生长在水里的蛙,居住在火里的蝾螈,停 留在空中的变色龙(白鸥).它们分别象征了组成世界的四大基本物 质:土,水,火,空气.每个人都只能生活在一种形态之中:欧鼹 象征着看不见上帝的光芒,只思考尘世事物的人;蛙象征生活在纯洁和 谦逊,怜悯和博爱中的人;蝾螈象征具有强烈肉欲的人;白鸥象征虽然 生活在尘世,灵魂已抵达天堂乐园的人.11 《通鉴》 《动物寓言》在13世纪逐渐发展成动物寓言小说,更加淡化了和 《圣经》的联系,而另一种以"通鉴","大全一为名的百科全书…同 18 注 .., .43'9'第 76新美术:2008年第4期总第29卷 式编辑工作,仍沿着拉巴诺的足迹持续展开.这些百科全书式的着作比 《动物寓言55更多地成为中世纪罗马式和哥特式教堂雕刻的灵感泉源, 甚至直接成为哥特式教堂中某些装饰题材的原典.有份流传下来的着作残 稿,认为是9世纪末萨尔狄[s]的主教梅里东[ChiaveDiMelitone] 所编.这部着作像拉巴诺的《万有之书55一样,以百科全书式的架构, 网罗了关于人类,金属,植物,动物的知识.在这部着作中,每种 动物构成一个独立的小章节,并参照《圣经55中的相应文章,用象征 意义加以说明.例如,在描述蜜蜂时,说蜜蜂象征纯洁的童贞和智慧, 引用了《圣经55<所罗门箴言>里的相关叙述:"懒汉,你去看看蜜 蜂(中文版《圣经55将蜜蜂译为蚂蚁),并学习它们的作风,便可 以学到些知识.同时,也可看出来自《生理学55的象征根源,除 了鸽子以外,很多动物都像《生理学55所述那样含有一个以上的象征意 义,甚至是相对立的象征意义.例如牡鹿.一方面,牡鹿杀死了象征 恶魔的蛇,成为基督的象征,另一方面,也因为它孤僻,忧郁的特性 而象征着罪恶的黑暗和不肯悔过的犹太人,而身体中箭,口中衔着树叶 的牡鹿,又象征无法医治的恶德.在这些动物的叙述中,可以找到许 多根源于古代《生理学》的内容. 另一部着作是12世纪初由奥顿的洪诺留斯编辑的《教会之镜》 [SpeculumEcclesia],哥特式教堂里很多装饰 方案 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pdf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doc见习基地管理方案.doc关于群访事件的化解方案建筑工地扬尘治理专项方案下载 的原典出白其中.该 书收集了一年中主要节日的训诫,为了便于铭记,洪诺留斯用通俗的地 方语言——法语翻译了拉丁语的训诫,并以韵文表述.这部训诫书从耶 稣生平的重要插曲开始,接着是《旧约55中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大事件, 最后是自然界或动物习性中相应的象征意义. 卡伊尔[Cahier]和马勒[Male]在对法国朗城和斯特拉斯堡 主教堂进行图像研究时,找出了朗城一扇彩绘玻璃窗的图像主题和原 典.那副神秘图像由七个连续排列且类似于圆形浮雕的彩绘玻璃组 成:最底层是报喜的天使,两侧的叶型十字玻璃彩绘了手拿花朵,骑 在独角兽上的少女;第二层是耶稣的诞生,左右两个较小的图案是燃 烧的灌木丛和吉迪恩的羊毛;第三层是十字架上的耶稣,附有以萨的 献祭和黄铜制的大蛇;第四层是基督的复活,两侧的叶型图像描绘了 从鲸鱼口中吐出的约拿和带着群崽的狮子;第五层是基督的升天,叶 型十字玻璃彩绘了Karadrio鸟和小鹰;最顶层是荣光中的基督,叶型 十字玻璃彩绘了两位天使. 卡伊尔神父指出,叶型十字玻璃上的每个场景都是基督一生中重要事 件的预兆或象征,例如先知以赛亚,以萨的献祭,被鲸鱼抛弃的约拿分 ?别预示了基督的出生,牺牲和复活,还有取材于《动物寓言》的独角 sulum.1884.兽,带着幼崽的狮子,Karadrio鸟和鹰也都有象征意义.马勒更进一步 NewArts:Volume29.Number4.200877 找出了这副窗绘的方案原典,指出其构想并不是艺术家在阅读了《动物 寓言》和神学评论后产生的,而是按照中世纪最着名的书籍之一,即奥 顿的洪诺留斯的《教会之镜》进行描述的.这位玻璃画画家也许是在某 个学者的帮助下,从洪诺留斯的说教书中获得方案:在表现天使报喜和 耶稣诞生时,从《教会之镜关于节日的说教中选取了将怀上救世主的 童贞女,没有烧尽的灌木丛,被露水弄湿的吉迪恩的羊毛和《动物寓 言》中的独角兽这四个象征性事例;在耶稣受难的彩绘中,选取了洪诺 留斯对以萨的献祭,荒野中的黄铜大毒蛇的注解;在基督复活的彩绘 中,选取了洪诺留斯对复活节的说教(《生理学》中出生三天后获得生 命的幼狮,和被鲸鱼抛弃的约拿,象征救世主死后第三天被上帝的声音 唤醒而复活);在表现耶稣升天的彩绘中,选取了老鹰和Karadrio鸟的 传说(洪诺留斯在为复活节写的说教中,除了提到带着崽群的狮子,还 提到了老鹰——老鹰是飞得最高的动物,教小鹰飞翔时,它总是自己先 飞在上面,然后把小鹰带在伸展开来的宽阔翅膀上,就像基督升天时比 其他圣人飞得都高,然后展开十字架的两翼,把人们像迷路的羔羊一样 带在肩上.关于Karadrio鸟,洪诺留斯解释说:有种鸟叫Karadrio,它 站在病人床边,如果病人会死,它就把头转开,如果病人能痊愈,它 就会盯着病人看,张开嘴巴承担病人的痛苦,然后飞向太阳,在空中消 散病人的病痛,病人由此恢复健康.白色的Karadrio鸟象征基督.当上 帝派遣基督来拯救世界时,基督就吸收了人类的病因,他转过脸撇下犹 太人,让他们自生自灭,却时刻注视着我们,用十字架承载我们的病 痛,然后把我们的肉体带给上帝,拯救了大家).? 在基督教信仰占统治地位的中世纪,宗教是文化生活中最强大的 力量,科学思维很薄弱,并且必须在宗教信仰许可的范围内进行.在 早期的《生理学》中可以明显感受到宗教的自然观,以动物的习性作 为道德训诫和上帝的仁爱,创造力的证明,这种立足于信仰看待世界 的态度和近代以实证方法解释世界的态度是相对立的.中世纪盛期, 教会对人的控制稍缓,宗教对世界的认知和解释逐渐让位给科学,动 物寓言故事中也相对地隐含了探索自然秩序的科学精神.当时,人们 不再一味等待上帝的救援,人被放在宇宙的中心,坚信依靠理性的思 维和奋斗可以改造自然和改变命运,试着摸索自然,寻找自然的本 源和秩序.封建经济衰退时,随着城市的兴起而出现的世俗文化,文 学和艺术中,常以嬉笑怒骂来揭露封建主和僧侣集团的愚蠢和贪婪, 歌颂市民的机智和勇敢,如摩德纳FModena]教堂中,坐在主教 席上头戴方巾,训练山羊的狼和身穿僧衣,追赶公羊的狼,由此可以 看出艺术表达与崇高,神圣精神的疏离.无独有偶,(下转第59页) 78新美术:2008年第4期总第29卷 3]参阅马勒【EmileMale】撰, 《哥特式的图像'【thegotic image],自然之镜篇,Har— perTorchbook,t958. 观旨在建立生活的"价值 规定 关于下班后关闭电源的规定党章中关于入党时间的规定公务员考核规定下载规定办法文件下载宁波关于闷顶的规定 "[Wertbeslimmung],一个统一的世界认知只能 是三者的统一,但在任一类型的世界观中,这种统一是找不到的. 按照康德或狄尔泰的理论来看,除了实证世界,这个世界还是一个目的 论的世界,一个审美的,充满了隐喻和象征的世界.对于最后一个世界, 我们又该如何理解它,解释它呢?我们说文化史,精神史,美术史,观念 史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 正是由于相信这样一个世界的存在,并将其视为研究对象,所以德语 世界的艺术史才形成了一个独特的传统,并与英语世界以鉴赏和批评为主 体的艺术史研究迥然有别.在温克尔曼,黑格尔,德沃夏克,瓦尔堡, 沃尔夫林,帕诺夫斯基,贡布里希那里,艺术史研究总是与抽象的,几 乎是无法验证的精神世界联系在一起.用傅斯年同时代的美术史家帕诺夫 斯基的话讲,美术史研究的方法是考古式研究和审美再创造的结合,这是 其研究对象,研究内容和美术史学传统所规定的基本方法,也是今天我们 回头反思近代中国美术史学时所得出的一个认识. (上接第78页)在宗教精神戒律松弛的13世纪,世俗文学中早期的忠君 爱国,克制自我,体现基督教禁欲主义精神的史诗英雄让位给追求浪漫,典 雅爱情和言行高雅优美的哥特骑士.艺术表现亦是如此,如法国兰斯主教正 立面上的《天使报喜》雕刻中,天使脸上洋溢着窥破别人秘密的得意微笑, 雕像《马利亚往探伊利莎白》中,马利亚脸上满是人性的安详与静谧.这 里那些长期被教会和神职人员以违背自然的禁欲主义制约的人性和欲望,在逆 反中得以舒展. 【补正】 《新美术》2008年第3期第11-19页所刊方闻先生的论文<评 高居翰《气势撼人:十七世纪中国绘画中的自然与风格》>,由 黄厚明,陈云海共同翻译,特此补正! 新美术》编辑部2008年8月 【启示] 本刊自2009年第1期开始,将由上海市邮政公司报刊发行局 代理全国发行,邮发代,亦同时变更为4-318,欢迎广大新老读 者前往各地邮局订阅! 《新美术》编辑部2008年8月 NewArts:Volume29,Number4,2oo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