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学者杜维明纵论中国学术谱系

著名学者杜维明纵论中国学术谱系 内容 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人员招聘与配置的内容项目成本控制的内容消防安全演练内容 提要中国学术谱系是中国学术发展特别是人文学发展不可回避的一个议题。近期“盛世中国能否出现学术大师”的网络议论，把学术谱系的问题再次凸现在学人的面前。国际著名的儒家学者杜维明认为，当代中国有成就的学者能发扬光大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传承的大传统，改变近代中国学术谱系断裂、断层的状况，在扎实的学术研究基础上，沉下心来进行学术传承和积累，薪火相传，通过学术谱系的建构，整合团体的力量，开创新的学派，在世界范围内进行不同文明的对话，对人类现代文明作出新的贡献。 关 键 词中国学术发展与人文学学术传统学术谱系的重构 作者龚咏梅，华东师范大学副教授、美国哈佛大学访问学者。(上海:,,,,,,) 中国学术有几千年的历史，特别是文史哲的学术传统源远流长，但自鸦片战争以来，社会动乱不断，差不多每,,年变化一次，源远流长的大传统与动荡不定的近代学术传统之间，有太大的反差，以至觉得,,年的记忆都不容易维持。在这样的时空背景下，学术谱系显得无从说起。近期“盛世中国能否出现学术大师”的网络议论，把学术谱系的问题再次凸现在学人的面前。现执教于哈佛大学的华裔著名学者杜维明教授在接受本刊特约记者的访谈时，指出中国学术的大发展离不开学术谱系的建构，学术大师的出现更离不开学术的薪火相连。 有学术关系，就有学术谱系学术谱系是客观存在的，也是非常重要的 学术谱系的英文是,;,,,,,,, ,,,,,,,,,，首先是和学术传承、学术积累、学术发展相联系的，而学术积累和学术传承是人文学成为“学”所绝对不可缺少的条件，也是人文学发展的核心。从古至今，一个人如果要做学术研究，必定会有师承关系，必定会有学术积累的过程。杜教授指出:“这种关系和过程，从狭义上讲，就是谁为你的老师，哪几个学者对你的学术影响最大;从广义上讲，就包括之前和你的老师有学术关系的所有人，包括对你的老师和老师的老师产生过学术影响的人。这种关系既有个体的学术传授(个别指导)，也有整体的学术训练(环境造化)，列出或理出这些学术关系的锁链，就是一个人的学术谱系。有学术关系，肯定就有学术谱系。一般说来，学术谱系有两个明显的特征(或者说，谁是那个学术谱系的人，基本上要有两个条件):一是学者的自我定义、自我确认，即学者自己定义自己的学术来自何处，对自己的学术思想来源有一个说明。比如，哈贝马斯认为自己的学术是从卡尔?马克思、经由马克斯?韦伯，再经塔克?帕森斯，最后才形成自己的‘沟通理性’理论。二是学者的学术渊源、群体的共识，即学者在学校里接受的基本教育，受到的各种学术影响，尤其是学术传统的熏陶。例如，在法国的巴黎高师，学生一定要懂拉丁文，而且是最严格的拉丁文。学生考试用拉丁文写作，像中国古代的‘八股文’一样严格。这个传统代代相传，学校出了很多领袖式的大人物，如萨特等。在这个学术谱系中，一些基本的学术训练和基本的知识积累都有了，从巴黎高师出来的学生，基本的西方人文典籍，几乎没有不通的，没有不读过的。” 在欧美、日本等学术界，有成就的学者都是十分重视学术谱系的。对这点，杜教授有深切的感受。作为国际上有影响的学者，他经常前往巴黎、东京、温哥华、斯德哥尔摩、新德里等著名学府，宣讲儒家哲学，了解各国文明传统的现状，进行不同文明的对话，找寻机会同有成就的西方学者接触。他说:“同西方一些思想性很强的学者交谈，如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国的学者，你问他们谁是你的老师，哪几个学者对你影响最大，结果发现有很多我们称作‘重叠的共识’，他们不可能没有念过柏拉图的 书 关于书的成语关于读书的排比句社区图书漂流公约怎么写关于读书的小报汉书pdf ，不可能没有念过亚 里士多德的书，也不可能没有念过中世纪的圣奥古斯丁的书，近代笛卡儿、康德、黑格尔、马克思的文本。历史上很重要的书、重要的人物，没有说不过关的。这是他们在学校接受的基本教育过程，是他们的学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份。由此，作为学术谱系中人，一些基本的知识联系和学术训练、学术传统肯定就继承下来了。即使一些反对西方中心论的学派，如解构主义、后现代主义等，也不例外。从这点来看，学术谱系的确有点类似中国的家谱，家谱是严格的，学术谱系也是非常严格的。学术谱系是客观的，是经过长期筛选留下来的。没有学术谱系的人文学是不存在的。” 近代中国以来学术谱系出了大问题，现在几乎要重新建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在近现代欧美、日本，人文学发展很快，学术谱系很发达，学派众多，有些学派甚至有一二百年历史，经久不衰。每个学派都有共识，这种共识就是学术传承的对象，成为学术传统的核心。有影响的学者不仅重视学术传统的传承，而且学术谱系的意识特别强，通过学术谱系，了解本学派或某学科学术史上的主要经典和主要人物，从而融入学术群体，大家一起努力，逐步形成思潮，对社会产生影响，如日本的“京都学派”。杜教授通过对近代中外学术谱系的比较，发现了一个严酷的事实，这就是现代中国的学术谱系出了大问题，甚至产生断裂。他说:“中国古代有悠久的学术传统，儒家的学术传统就是很典型的学术谱系。宋代的朱熹曾经写过《伊洛渊源录》，谈自己是怎样对北宋的那些大思想家(北宋‘六君子’:周敦颐、邵雍、司马光、张载、程颢、程颐)进行了解的，讲了以后，逐渐成为人们的共识，认为北宋的儒学史上，这几个人比较重要。但不幸的是，自鸦片战争以来，由于社会动乱不断，差不多每,,年变化一次，源远流长的历史传统与动荡不安的近代传统之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以至觉得,,年的记忆都太长了。作为一个历史记忆性非常强的民族，我们有五千年历史传承的大传统，特别是文史哲，可以回到先秦，这与印度的非历史性很不同。到了近代后，却因社会大的动荡和人为的摧残，在学术谱系的建构上出了大问题，甚至断裂、断层了。这是很令人悲哀的，现在为了推动学术发展，不得不重新建构‘学术谱系’，这是中国人文学发展面临的重要议题。” 近代中国学术谱系的断裂，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这一现象的产生，不仅有近代中国的政治现实原因，而且也有学术人自身的原因。杜教授认为，前者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现在，近代中国的救亡图存主题，使得强烈的反传统主义和强烈的爱国主义、民族主义结合在一起，知识分子形成了非常奇特的、非常扭曲的心态，即传统的、本土的、原本的一切都是不好的，都是没有价值的，认为不可能在传统中找到源头活水，也不可能在传统中找到使民族复生、不要被分裂、不要被灭亡的锦囊妙计，必须与传统决裂，必须“打倒孔家店”，似乎只有新的、外来的东西才是有用的。在这种情况下，整个中国学术，特别是文史哲的合法性受到了质疑，花时间去做这些学问本身，被认为是对救亡图存的一种失职。这样的大环境只能造成学术谱系的断裂。后者表现在学术人自己主动地去割断，实际上就是“主动自觉地健忘”。健忘症一般发生于老年人，但在近代中国，年轻的学术人也经常健忘，在学术界，学术人往往气很壮，声称自己都是从头开始的，平地起高楼，与自己的老师、学术前辈好像没有多大关系。五四时代很多学者年纪很轻的时候就出名了，对学术谱系往往是轻描淡写、不加重视。他们的做法被后来的学人所效法。由于主流意识形态的不断更替和学术评价标准不一，丰富深厚的近代中国学术资源日益边缘化，以致在相当长的时期，专攻人文学的饱学之士并不能引领风骚，常被忽视甚至贬为三家村的学究，与时代精神毫无关涉。 在当今中国，不少学者对近代中国学术界的一些有影响的人物毫无所知，这是学术谱系断裂最明显的例证。杜教授就遇到过这样的博士研究生。一个从台湾来的年青学者，在考博士口试时，问他“汤用彤是何人,”他说“汤用彤过时了嘛”;问他“汤用彤有没有国外经验,”他说“这怎么可能呢，汤用彤是研究佛教的老学者”。其实，汤用彤在哈佛大学攻读哲学，对中、西、印三大传统都有渊博的学养。不少在哈佛师从美国现代主义大师白璧德的学人如梅光迪、吴宓也被归类为与现代精神不相干的老学究。学现代中国哲学的人连汤用彤这样学贯中西的国学大师都不知道，这样的心态怎么能搞学术,如果在美国，一个修读西方思想史的学者，对柏拉图、亚里斯多德、康德等大人物都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杜威、怀特海、罗素，是很难想像的。 讲到近代中国学术谱系的断裂情况，杜教授还举了一个例子，这就是哈佛大学与北京大学的比较。他说:“北京大学是中国新兴大学中历史最悠久的大学，哈佛大学在美国大学历史上是最悠久的，有‘先有哈佛，后有美国’之说。哈佛大学自,,,,年成立至今，学校历史从来没有断过，每年乃至每月都有记录，一直在原地办学，哈佛校园里的大树见证了这一点。而北京大学，就看它最近的,,,年，从京师大学堂，到五四时期的北大、民国时期的北大，,,,,年后文革前的北大到改革开放后的北大，不仅不在同一个地方，而且办学的理念、风格、体制，都有变化，所以真正北大的记忆往往不能超过,,年。哈佛大学,,,多年，一脉相承，同北大的记忆不超过,,年相比，说明什么问题呢,这就是传统的断裂。在这个大的传统断裂的背景下，学术谱系无法建立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重新建构中国学术谱系推动中国学术大发展、大繁荣 有学术，就有学术关系，就有学术谱系建构的必要。就人文学来说，学术谱系的建构，对于学派形成、学风健康、学术人才的培养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人文学科的建立与学术谱系的建立有同构的关系，可以说，学术谱系不能建立，大半人文学科都不能建立。在当今中国，决不能让学术谱系断裂的情况继续下去。对于如何建构学术谱系，杜维明教授认为，建构学术谱系，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借鉴犹太学者的做法，重视学术能力的培养和知识结构的完备。在访谈中，杜教授介绍了纽约马曼纳狄斯讨论会的模式。中世纪，有一个犹太大思想家叫马曼纳狄斯，他的地位和中国的朱熹一样，成为犹太人智慧的象征。在纽约，犹太人很多，于是犹太人发起，每年在纽约召开一个关于马曼纳狄斯的讨论会，许多杰出的学者都会从全世界赶来参加盛会。这不只是一个学术讨论会，而是一个向普通大众开放的文化节，连在餐馆打工的人都会请假参加。这个讨论会现在已经成了犹太人社区向心力的重要象征，连续开了几十年。正是这样的氛围，才形成了有特色的学术谱系，推动了对马曼纳狄斯的学术研究。 在现代学科体系中，学科的特点不同，学术谱系的重要性也不同，如社会科学中有些讲究量化的学科，越新越好，学术谱系的确不是特别重要。但是，就人文学而言，学术谱系不可或缺，因为学术研究要形成问题意识不能没有长期的积累。当然，学术谱系也有可遇不可求的情况，学术机缘是很重要的因素。在谈到学术谱系由谁来建构时，杜教授明确指出:“凡是有创见的思想家和学者都会创建新的学术谱系。比较重要的思想家的谱系是既能承上，又能启下，它是通过对过去的深层的认识来开拓新的环节，寻找新的可能性。比如，朱熹在建立宋学的过程中，费尽了很大的心血，重新塑造了‘伊洛渊源’的传承。”其实，“建构一个学术谱系，是一件非常深刻的工作，要有非常强的自我批判能力和严格的学术训练，而且要有客观的公论，逐渐达成共识，通过客观公论成为学术权威，儒学的发展史上朱熹学术地位的确定就说明了这个问题。学术权威不是吹捧出来的，更不是自封的。学术权威的确认，重要的是他的学术观点被人们所接受，这个客观性虽不能量化，但有公开性和信赖度为证。” 建构学术谱系涉及到学术史上的主要人物，不对主要人物进行个案研究，学术谱系的建构将是一句空话。为此，杜教授慨叹:“当今，中国学术界一些重要的思想家，几乎都没有好好仔细研究，一大批都是空缺的。西方对基督教神学，从耶稣基督以后，一些重要的神学家，都有很多人去研究。而我们经常提到的大思想家朱熹，可能有三五篇博士 论文 政研论文下载论文大学下载论文大学下载关于长拳的论文浙大论文封面下载 去研究，王阳明也是几篇博士论文去研究。然而，很多大的思想家、学问家，却无人问津，必须逐渐改变这一状况。对学术大家进行个案研究的成果越多，对学术谱系的建构就越有利。目前，中国学术研究的条件很不错，完全有可能对学术史上的主要人物展开研究，取得丰厚的成果。” 在建构学术谱系的过程中，不少人担心有可能出现不健康的情况，如把学术谱系变成家族式的门户之见、近亲繁殖、压抑创新等，日本的人文学发展就经常出现这个情形。对此，杜教授认为，“有这个顾虑是可以理解的，但可用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来杜绝这类问题。”他以自己在哈佛大学任教的经历为例，谈到如何把学术谱系与近亲繁殖、门户之见区别开来。在哈佛大学或美国其他精英大学，拿到博士学位后就留在本校任教的情况并不多见。博士毕业后，必须要在外面的学校去工作一段时间，有了成就，才可能被母校聘任回来。学术谱系是个性化的，是个人选择和个人奋斗的结果。学术谱系也是开放的，不是变相的家传。谁是学术谱系的人，杜教授以基督徒的认定为例，他说:“基本上有两个条件，一个是自我定义、自我确认，自己认为自己是基督徒;另一个是群体接纳、群体共识，其他的基督徒接受你。正是这两个条件在很大程度上要求你必须有很强的批判精神和创新意识，在学术上有成就和创新，取得别人的承认和大家的公认。对学术谱系的建构，仅靠个人或几个人来做是不够的，很有必要成立专门机构来开拓。” 杜教授希望，当代中国有成就的学者能发扬光大中国五千年历史传承的大传统，改变近代中国学术谱系断裂、断层的状况，在扎实的学术研究基础上，沉下心来进行学术传承和积累，薪火相传，通过学术谱系的建构，整合团体的力量，开创新的学派，在世界范围内进行不同文明的对话，对人类现代文明作出新的贡献。最起码的要求是避免内耗，以“学术为天下公器”的平实心态进行己立立人的学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