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治学切忌粗疏——评《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

【doc】治学切忌粗疏——评《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 治学切忌粗疏——评《被遗忘的战争——咸 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 2009第2期 NO.2,2009 客家研究辑刊 ThePedodicalofHakkaRessarch 治学切忌粗疏 —— 评《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问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 赵立人 (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广东广州510610) 咸丰四年(1854),广东全省爆发了规模空前的三合会大起事,并由此触发了广东西江流域的 土客大械斗.三合会武装久攻广州不克,至翌年初,除部分仍留在省内活动之外,主力则分头向 西,北转移.北上部分与太平军会合,称"花旗",同治五年(1866)随汪海洋部覆灭于粤东.西进部 分与广西三合会联合建立政权,咸丰十一年(1861)失败,其余部至同治四年(1865)始基本平定. 北上后中途返回广东的陈金钮(或作"缸")部,在粤西,桂东建立政权,并与客家武装发生联系,互 为犄角.同治二年(1863),陈金缸败死,余部加入客家武装.同治六年(1867),在官府主导之下, 土客联和,广东三合会武装余部随之消亡. 广东西江流域的土客大械斗,与三合会大起事相终始,并都对近代广东的社会演变有重大影 响.两者既有密切关系,又各自平行发展,不能混为一谈,也不应完全割裂. 建国以来,研究者对作为太平天国友军的两广三合会武装颇为重视.论着,资料都不算少. 而对与此密切相关的土客大械斗,研究晚清史的广东学者当然都知道,并未"遗忘",更不是什么 "记忆中的死角",但专题研究确实不多.20世纪8O年代列入出版 计划 项目进度计划表范例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课程教学计划下载 的《广东通史》一书,其第 三卷有相应内容,由中山大学廖伟章教授执笔,1999年已完成清样,由于经费问题,第三卷至今未 ,刘平教授的《被遗忘的战争——咸能出版,殊为遗憾.在这种情况下,2003年4月 丰同治年间广 东土客大械斗研究》(以下简称《遗忘》)在北京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确实是一个进展,而指出其未 尽完善之处,也是读者可尽之责. 一 ,土客大械斗爆发的原因 对导致土客大械斗发生的原因,《遗忘》归结为"人种"矛盾和经济矛盾.?后者无疑是正确的. ,-F~n书中所引郭嵩焘语:"因查肇属客民,原籍皆隶嘉应,其始垦山耕种,佣力为生.土民役使严 急,仇怨Et积."?或如久任官于广东的陈坤所言:"恩平客民乃惠,潮,嘉三府州之人,雍正年间流寓 [收稿日期]2009—9—24 [作者简介]赵立人(1947一),男,广东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6o一67页. ?郭嵩焘:<肇庆各属土客一案派员驰往办理情况疏》,见<遗忘》第66页. l83 广肇二属各州县,开垦住聚,自为村落,佣力营生,土民奴隶视之."?均可谓一语破的.当然,客民 佃农也绝不是完全被动地忍受剥削压迫,他们利用聚群而居,抱成一团的优势,以各种形式反抗, 甚至反客为主,以低价强买土地:"(客民)男女俱习田功,且耐劳苦,本亦可取.其见恨于人者,在 佃耕之例.其例有长批,有短批.长批预定年限,或以永远为期.硗瘠之土一经承佃,辄不惜工费 以渔利,而田主莫能取盈,转佃他人亦必先索其值,甚至佃经数易田主仍有不知者.短批腴壤居 多,听田主逐年招佃.然名为更招,仍不外原佃族党.苟非其人,则怙势凭凌(按:当作"陵"),争讼 随之,至其岁纳之租,共立成例,十常不及七八.田主之懦者,则其数更减.税业被其陇断,收息既 微,不得已而议卖他人,无敢售者,彼乃短勒其价而得之.此则客民恶习,为土着所嗟叹者也."?有 能力雇用客民,"役使严急"的当然是土民中较富裕的阶层,由此引起的土客矛盾,其原始核心无疑 是阶级矛盾.但在华南农村宗族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的强力统治下,土民地主与客民佃农之间的阶级矛盾就被扭 曲和泛化为土客矛盾. 遗憾的是,《遗忘》在注意到上述事实的同时,仍不能摆脱前人的思维定势,继续宣扬而且特别 强调违背事实的所谓土客之间的"人种"矛盾.不仅其所引用的前人"论据"早已被新的调查研究 成果所推翻,而作者自创的"论据"也同样远离事实. 第一,是所谓体质人类学方面的差异. 《遗忘》称:"罗香林曾与西人史蒂芬生在广州测验人种,虽然其中只以100名客家士兵为对 象,但他们发现,客家人的鼻子比广府系人的鼻子几乎平均要长出1厘米,就是身材也比广府人要 高一点."于是说:"就土客源流而言,虽说都是汉人南迁,但在时空上及与原先的'百越族'融合的 程度上,两者当存在差异."?然而,黄淑娉主持的小组在1997年9月到11月,对广府,潮汕,客家 三个民系的体质特征,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研究.他们在东莞,潮州和梅州市的三间大专院校内, 对每个民系测量了300—308人,平均年龄在l6—23岁问,其要求是三代之内必须讲当地民系的方 言.结论是:"在广东汉族的三民系中客家人与广府人的相似性较大,这两个民系与广西壮族有较 大的相似性;潮汕人与l5省汉族的相似性较大.这表明,客家人和广府人与百越民族的融合程度 高,他们的基因库中含有较多南方百越民族的遗传成分;而潮汕人与l5省汉族这个大群体有较大 的相似性,他们的基因库中含有较多中原汉族的遗传成分,与南方百越民族的融合程度小."与罗 香林声称他量度过客家人的身高和鼻高都比广府人高相反,黄淑娉等量度的广府人的平均身高是 1678.15毫米,客家人是1659.15毫米,广府人刚好高了l9毫米.在鼻高方面,广府人是56.12毫 米,客家人是54.44毫米.?赵桐茂等在1991年发表了一篇他们在80年代后期做的实验 报告 软件系统测试报告下载sgs报告如何下载关于路面塌陷情况报告535n,sgs报告怎么下载竣工报告下载 ,说 明汉族根据免疫球蛋白,大约以长江为界分成两个主要的群体.他们在74个地点抽取血液样本, 每个地点的人数约100人,以研究汉人之间的遗传距离.他们将结果画成一棵"系统树".这棵树 表示74个地点人群的亲属关系.他们发现梅县汉人在全国血统最接近的就是广州汉人,然后两 ?陈坤:《粤东剿匪纪略》,《广东洪兵起义史料》(中),广东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 第711页,亦见《遗忘》 第66页.但《遗忘》说陈坤是"土绅"则不确.陈坤为浙江人,见《粤东剿匪纪略》序.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成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64—65 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60—61 页. ?黄淑娉:《广东族群与区域文化研究》,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转引自刘镇发:《客家——误会的 历史,历史的误会》,广州:学术研究杂志社,2001年,第105—108页. l84 者都很接近畲族,然后又跟柳州的汉人形成一个小权,接到最后四个少数民族形成的小权上.这 说明"客家人在血统上不仅不像北方汉人,而且还跟广州人,柳州人和一些少数民族最像."?本身 是客家人的刘镇发指出:"目前的资料显示,'客家人'和其他南方人,尤其是广府人比较,显然很相 似,一点都不能显出客家人在人种遗传有什么不同……客家人跟其他南方人,尤其是广府人不同 的说法无法由人种基因证明,更无法由体质人类学证明."?可见,罗香林的"测验"结果的可靠性极 有问题,《遗忘》据此得出的所谓"人种"差异结论是不能成立的. 第二,是语言上的差异. 《遗忘》只承认经济矛盾是土客大械斗发生的次要原因,却更强调"土客语言之差异,实为斗祸 之主因".其根据是民国《赤溪县志》所谓"夫无论土民客民,皆黄农裔也,只因方音不同,积年寻仇 剧斗"云云.?械斗起因居然不是利益冲突而只是"方音不同"!此说之谬,无待一驳. 语言的差 异,的确是土客大械斗中集团归属的重要外在标志,但却不可能成为"斗祸之主因". 客语与粤语有差异,这当然是毫无疑问的.但《遗忘》作者对对广东的三大方言系统即粤语, 潮语和客语全无感性认识,而要论其异同,就不免隔靴搔痒,闭门造车,全违事实了. 《遗忘》认为:"客家话与潮州话尚可沟通,与广州话(粤语)就有很大差距了."并在注释中这 样论证:"我之所以说'客家话与潮州话尚可沟通'是有根据的.据光绪《惠州府志》记载:'近潮多 潮音,与闽漳泉语相近,……风气与赣州近,语稍类.'见该志卷45,'杂识?风俗'.按,赣州属客 家大本营地区."? 这段话的谬误是显而易见的.任何一个广东客家人或潮州人都知道,客家话与潮州话差距相 当大,根本不能沟通.两者的差距远大于客家话与粤语的差距.徐通锵以语言年代学的 方法 快递客服问题件处理详细方法山木方法pdf计算方法pdf华与华方法下载八字理论方法下载 ,计 算汉语各个方言问分化的年期,结论是客家话跟广州话最像,200个基本词中有79%相同.?刘镇 发在经过仔细的比较研究后,"从语言学的事实,澄清了大家对以嘉应方言为狭义定义,所谓'客家 方言'的误解.嘉应方言在声,韵,调,词汇,语法各方面都比较接近广州话或台山话."?台山县即 清代的广东新宁县.笔者幼年生活在新会(新会话与台山话极为相似,两者与同样相似的开平,恩 平话合称四邑话),后长期居于广州,并与客家师友多所交往,对刘镇发所说亦深有同感.同治二 年广东巡抚黄赞汤致信广东在籍士绅龙元僖谓:"客之与土……其实皆系同省,言语通,嗜欲同 也."《遗忘》在注释中加按语谓:"黄赞汤说粤省土客'言语通',显然是昧于事实."? 其实,粤语和 客语固然不同,但相近之处颇多(特别是在械斗激烈的新宁,开平,恩平一带),?这两类方言的使用 者相处稍久,即不难沟通.恐怕"昧于事实"的恰是《遗忘》作者自己.又龙元僖为广东顺德县人, ?赵桐茂等:《中国人免疫球同种异型的研究:中华民族起源的一个假说》,转引自刘镇发:《客家——误会 的历史,历史的误会>,第102—103页. ?刘镇发:《客家——误会的历史,历史的误会>,第108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问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16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成丰同治年问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l4页. ?徐通锵:《历史语言学》,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转引自刘镇发:《客家——误会的历史,历史的误会>,第 130页. ?刘镇发:《客家——误会的历史,历史的误会》,第133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277页. ?刘镇发指出:"按照韵母的相似性,台山话与'客家话'显然应该是同类.但讽刺的是,参与粤西械斗的人 正是讲台山话和客家话的."他还指出,罗香林对"跟'客家话'相对密切,基本能听懂的台山话却一定要排斥在外, 因为他们是'敌人'的语言."刘镇发《客家——误会的历史:,历史的误会》,第128,140页. l85 从未任官广西.《遗忘》称其为"广西官绅",殊不可解. 惠州府居民以客家为主,但还有其语言接近于粤语的"惠州本地人".特别应该指出的,是东 部邻近潮州的海丰,陆丰话,与潮州话同属闽南方言系统,并比潮州话更接近漳州话.故《惠州府 志》谓"近潮多潮音,与闽漳泉语相近".而所谓"风气与赣州近,语稍类",则是就在惠州府占多数 的客家人而言.《遗忘》之所谓"根据",完全是对同一文献就不同对象所作的两段记载的强为牵合 和误解. 不仅如此,《遗忘》在创造了这个"根据"之后,就索性把"闽语"作为客家的识别标志了.谈到 廉州府时,在所引《大清一统志》"一日东人,杂居乡村,解闽语,业耕种"一语后加按语云:"以东人 '解闽语'推测,应属客家."?把闽语和客家话画上等号了,实为不可思议. 顺便指出,《遗忘》未读懂史料即下结论之处,尚不止此.如引光绪《新宁县志》所记洪德方 "任后病故,停柩佛山,不得归,邑人在佛山应试,德方犹附乩说客匪奸谋,言之凿凿,真不愧诤臣之 裔也."是时洪德方已死,所谓"附乩说客匪奸谋"当然是扶乩的神棍弄的鬼把戏,与洪德方本人完 全无关.但《遗忘》却说:"从中可见,洪氏有偏袒土民之意,且信神信鬼,大失乃父(洪亮吉)之 风."?莫非作者也相信扶乩不成?又如《遗忘》说:"洪兵初起时,客民也多有依附者.绅士赵源英 所在之新会县三江地方,在赵源英族中争论是否依附洪兵时,'或日客依三江者,多以接令为便,我 盍从客言,源日:有主见者不夺于客气,客或图近利,不顾后患,有患则复谋他徙耳,我若有患,将徙 何地耶!且我若接令,宵小内乱,祸先及客,亦非所以护客也."?其实,对照上下文,即可知这段话 所说的"客",并非指客家人,而只是指其他地方为避乱而到三江投亲靠友的寄居之 "客"而已.? 第三,是风俗,民风,民气上的差异. 《遗忘》未经论证,就说:"粤东北客家人与潮州人或相邻或杂处,语言,习俗相近.""?与客家 习俗相近的潮州风俗(或者就是潮州客家)",并以蓝鼎元《潮州风俗考》作为考察客家风俗的依 据,?以郭嵩焘论潮州府的言论说明客家民风.?作者不去挖掘能够直接反映客家民俗的资料(在 广东,这类资料几乎俯拾即是),而偏要牵藤扯瓜,张冠李戴,实与学术规范大相径庭.关于语言的 问题已见上文,这里仅就风俗讨论分析. 广东的民俗学者都很清楚,尽管"粤东北客家人与潮州人或相邻或杂处",僵怛潮州风俗与客家 风俗之差异,绝不亚于广府风俗与客家风俗之别.而广府人与客家人何尝不是"或相邻或杂处", 《遗忘》何以又不据此推断两者"语言,习俗相近"呢?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成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347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149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成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80页.按 此段文字之作者为赵沅英,《遗忘》作赵源英,误.引文中之"源"应作"沅".赵沅英手稿中有关三合会起事和土客 械斗的部分载于《红巾军起义资料辑》(二),广东省中山图书馆1959年油印本. ?如谓:"贼围攻邑城……绅无良劣,民无贫富,多逃难,依三江乡者数十百家.""贡生伍朝昌,监生钟懋然 同出城逃遁……朝昌曾修邑志,谓三江多山而少名,卒依少名之地以庇其身.懋然……从三江乃无恙.""依三江之 戚友,或惧此乡不可安居.""八月二十九日,送寄居之戚友回城.""避难来依三江者……"见《红巾军起义资料辑》 (二),第333,334—335,343,346,346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41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19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42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41页. 186 其实,与语言上的差异比较,广东三大民系在风俗上的差异要小得多.以《遗忘》特别强调的 客家人与广府人差异的丧葬风俗为例.《遗忘》说:"客人南迁,他们对风水的特别迷信及其奇特的 丧葬风俗,引起土着的反感,客民固守其俗,甚至当斗祸发生时,他们为了破土着风水,经常有捣毁 土着祖坟之事,如开平县,'客人发掘土着山坟,改葬其先骸.害及枯骨,惨无人道."'? 实际上,广东三大民系——广府人,潮州人和客家人,丧葬风俗都十分接近.《遗忘》所谓"'相 尚屡迁','发冢洗骸'之俗就是客家着名的'二次葬'习俗",?其实是广东三大民系的共同习俗. 笔者是广东新会的广府人,与《遗忘》中多次提到的赵沅英(书中误作赵源英)是同村宗亲,就曾目 击为本族先人"发冢洗骸"的仪式.其实,就在《遗忘》引用的文献中,也不难找到直接证据:蓝鼎元 《潮州风俗考》说潮州人"相尚屡迁,葬后数年,必发冢洗骸"?彭玉麟奏称广东"民 间惑于风水之 说,相率停棺不葬,或已葬,启棺检骨,另装骸坛."?"客家的二次葬习俗""引起土着的反感",完全 是脱离事实的臆断.而以客人捣毁土着祖坟改葬其先骸为论据,亦可谓牵强之至.准确的表述应 是:客人与土着同样迷信风水,同样有二次葬习俗,不免因争风水而起争执. 《遗忘》说:"潮勇并不单指潮州之勇,咸丰五年十二月上谕称:'广东潮州等府,人民繁庶,素性 犷悍,其失业游民每多觅食外省,千百成群.近年以来以充当潮勇为名,纷纷航海,由乍浦,上海等 处登岸,其中良莠不齐,往往聚众滋事.'见《清文宗实录》卷185.'多觅食外省'的情况与客家男 子特征相符,故'潮勇'多系从惠潮嘉等属募得;从广州府所募者即'广勇'.另外,清军平定斗祸的 主角为卓兴,卓为'纯客县'兴宁人,所部均'潮勇',他在奉命剿客之时颇有'袒护'之意,下详.所 以,我认为,潮勇多客家人,这里所述的潮勇性格正是客家人性格的折射."?实际上,在文献中,"广 勇","潮勇","客勇"三个名称均屡见不鲜."广勇"不仅来自广州府,也来自粤西白话地区各州 府."潮勇"不仅来自潮州府,也来自惠州府属闽南语系的海丰,陆丰(上谕所谓"潮州等府",即含 此意).同样,属客家人之"勇"则称为"客勇",而不会因为其来自广州府或肇庆府而称为"广勇", 这在《遗忘》所引资料中可谓触目皆是,无庸多说."多觅食外省"的不仅有"潮勇",也有"广 勇"——领导上海小刀会起义的刘丽川及其同伙兄弟就是典型例子.其后还有冯子材,张国梁及 其部下.如果"多觅食外省"的情况与客家男子特征相符就可证明潮勇多客家人,按 此逻辑,就连 广勇也多客家人了,所谓"土客械斗"岂不成了客家人的内讧!同治三年(1864)两广总督毛鸿宾 《密保总兵卓兴片》谓:"广东补用副将,琼州镇中军游击卓兴,现年三十五岁,揭阳县人,由勇目出 身."绪《揭阳县续志》记:"卓兴,字杰士,霖田人.道光末,岭外盗起,遂应募入营."?《遗忘》 无任何注释之"兴宁人"说,不知何所据而云然.而不需论据的随意引申"认为",就更无学术严谨 性之可言了. 《遗忘》既以广东土客大械斗为研究对象,起码对有关族群的基本常识和大致的研究进展应有 所了解.遗憾的是,作者对此其实是茫然无知,而又主观武断,以致错误百出,令人瞠目结舌.在 此错误的基础上展开的论述,就不免有"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之嫌,无法令人信服.倘中国学术界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成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18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问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20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一咸丰同治年问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O03年,第19—20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成丰同治年问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57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闻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39页. ?《毛尚书奏稿》,卷10.《遗忘》,第306页. ?广东省文史研究馆,中山大学历史系编:《广东洪兵起义史料》,下册,第1527页,1992年. l87 此风一长,则诚所谓"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岌岌乎殆哉! 二,史实之商榷 《遗忘》涉及的广东三合会大起事和土客械斗的一些史实,也尚有可商榷之处. 其一,《遗忘》说:"洪兵之兴,广州府属惟三水,新会两县,连攻两月不破,新宁县士绅募勇堵 御,迫使境内三合会不敢竖旗;肇庆府属惟阳春,阳江两县未有竖旗.9,1?这些说法均不准确. 当时之广州府,领州一:连州;县十五:南海,番禺,东莞,新安,三水,增城,龙门,香山,新会,从 化,清远,新宁,阳山,连山.首邑南海,番禺被围攻近半年而未破,此固无待言.光绪《香山县志》 记:咸丰四年闰七月十五日(1854年9月7日),官军大败,"贼踞港口",准备攻城.十七日,官军 反击,"遂大克之,贼遁."?陈坤《粤东剿匪纪略》则记:是年七月"十四日,有匪船二百余号,在香山 县隆都河面,由陆路攻扑县城,知县邱才颍迭次攻剿,均有斩获,匪始退去."?两说虽有差异,而香 山亦如三水,新会,曾被攻扑而城未破,则为事实.又光绪《广州府志》记新安县乱事,谓咸丰四年 七月二十六日(1854年8月19日),贼罗亚添攻陷九龙寨城";闰七月"初四日(8月27日),官军 收复九龙寨城";初六El(8月29日),"东莞贼黄广兴……为新安知县黄光周所获,毙之."?但未记 县城被攻,更未失陷. 光绪《新宁县志》记:咸丰四年,"有贼党余表宦等数人过河到邑之获海树红旗,余姓绅士督勇 斩去红旗,即时捆送余表宦等二人到县正法……德懿(知县杨德懿)遣武弁同乡勇防守荻海,及荻 海被陷,退守蛋家山……至八月,大潦,匪乘间进攻蛋家山炮台.德懿复督乡勇力 战……夺获旗帜 器械无算,匪自是不敢深入……邑属无树红旗者,德懿激励之力也."?可见新宁县境内三合会亦曾 竖旗,所谓"无树红旗者"是指"斩去红旗"之后. 民国《阳春县志》记:"咸丰四年七月庚申,新兴贼首江阿茂窜人黄泥湾,练总吴瓜四踞城叛, (知县)刘式恕,(守备)黄者常,(千总)吕文光出走,江阿茂会合贼首黎四贵人城……瓜四,四贵踞 县署,释囚犯,贴文告,敛财物,城中秩序大乱."?可见阳春县不仅已竖旗起事,连县城也失陷了. 其二,《遗忘》说:"捏称'客人挟官铲土'以号召土民来应对客民的报复,乃是土民一方行动的 第一步."? "捏称"云云,出自罗香林《客家研究导论》和此前亦由客家人赖际熙主持编纂的民国《赤溪县 志》,从其写作的背景考察,很难认为是客观之论.作为中立一方的当事人陈坤和郭嵩焘,所说就 大不相同.陈坤《粤东剿匪纪略》说:"咸丰四年间,匪徒四起,募雇充勇,客民自恃有功,借剿匪名, 泄其积忿,肆掠土乡,占据土田,互相报复."?郭嵩焘《肇庆各属土客一案派员驰往办理情形疏》说: "咸丰四年红匪之乱,被扰二十余州县,绅民多被裹胁.客民应募充勇,因假公义以快其报复之私, 所在惨杀,往往占据其田山产业,因以为利."?其《前后办理土客一案缘由疏》又说:"其始客民与 188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 ,第78页. 馆,2003年 广东省文史研究馆,中山大学历史系编《广东洪兵起义史料》:,下册,第1410—1411 页,1992年. 广东省文史研究馆,中山大学历史系编:<广东洪兵起义史料》,中册,第669页,1992年. 广东省文史研究馆,中山大学历史系编《广东洪兵起义史料》:,下册,第1262—1263页,1992年. 广东省文史研究馆,中山大学历史系编《广东洪兵起义史料》:,下册,第1419页,1992年. 广东省文史研究馆,中山大学历史系编《广东洪兵起义史料》:,下册,第1577页,1992年.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一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82页. 广东省文史研究馆,中山大学历史系编:《广东洪兵起义史料》,中册,第7l1页,1992年.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成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8O页. ????????? 土族杂居,各自为党,积不相能.咸丰四年恩平土匪围扑县城,知县郭象晋专募客勇以攻土匪,于 是开平,高明,鹤山诸客籍群起以剿办土匪为名,或帮同地方官克复城池,因以积年仇恨土民之心, 乘势报复,肆意屠杀,致成械斗巨案."?其实,《遗忘》也曾指出:"鹤山客民势力既能压住洪兵气 焰,一般土民就更不在话下了.这种状况与客民控制了当地政权有关.如新知县沈梁上任,就是 由本邑武举马从龙等护送而来,沈梁被客民所控制已不是什么秘密,'鹤山新尹来者,佯为效忠迎 接,亦受其掣肘,大官以红贼祸剧,未暇治也."'?可证"客人挟官铲土"并非"捏称",而是事实. 记述土客械斗的地方志绝大部分为土民所撰,带有强烈的偏见,固不可尽信.而对 客民编撰 的民国《赤溪县志》,《遗忘》仅根据其"近世人群进化,勇于私斗,当视为国民之耻"等等几句门面 话,就判断"相对而言,民国《赤溪县志》所述比较客观,故本章记叙新宁斗祸情事,以民国《赤溪县 志》为主,另在适当的地方以'按'的方式引用光绪《新宁县志》",似尚欠缜密.其实民国《赤溪县 志》就在这段话中说:"当日土客之斗,非自新宁始也,因于鹤山一隅,土族嫉客勇,分声仇杀而 起."(挑起械斗的责任完全推到土民一方.对照前引郭嵩焘和陈坤的记述以及其他大量记载, 即可知民国《赤溪县志》刚好颠倒了事实真相:实际上开始时不是"土族嫉客勇",而是"客勇嫉土 族".可见民国《赤溪县志》同样不可尽信.当然,客之仇土,归根结底是由于土着士绅对客民的长 期压迫剥削,在一定意义上说,是阶级斗争的曲折反映,因此不能简单地以械斗由何方挑动来判断 是非曲直. 民国《赤溪县志》当然也把新宁县土客械斗的爆发完全归罪于土民.《遗忘》则是深信不疑,照 单全收:"在忍耐了两年之后,土绅李维屏等制造了一起阴谋,导致新宁斗祸骤起.成丰六年初,土 绅李维屏,陈兆松等人'潜与开,恩土属联谋灭客'.他们担心一般土民不从,乃捏称曾截获本县客 民与开,恩客属约期来宁起事函件,'以声动之',又伪造此等书函,抛弃途中,故意让行路土民拾 获,互相传播,于是,'土众受惑,起而仇客'……咸丰六年三月初,土民突然率众来攻,焚掠那扶之 厂下,金坑等lO余村,打死打伤客民壮丁100余名.十二日,东山局客勇来援,会同抵 御,毙土人 400余人,为了报复,又焚毁土村20余处."接着,《遗忘》引了光绪《新宁县志》"三月十二日,那扶, 万顷洋客贼勾连恩,开客贼焚劫那扶等处二十九乡"等语后,就说:"从时间上看,系土民先动手."? 这样下判断可谓"跟着感觉走".其实,光绪《新宁县志》和民国《赤溪县志》对土客械斗的描 述都远不是忠实的历史纪录,无中生有,隐瞒歪曲捏造均为题中应有之义.要判断事实,必须考虑 当时的大环境. 新宁县的土客械斗,爆发于咸丰六年(1856)三月.而邻近的鹤山县,开平县,恩平县土客械斗 均爆发于咸丰四年(1854)十一月,高明县土客械斗爆发还要更早一个月.新宁县土客械斗爆发之 日,正是邻近各县客民势力达于极盛之时.咸丰五年(1855)"十一月廿一日,高明壮勇屯扎泽河, 众至二万有余,与客人相敌,仅一交锋失利,即畏怯奔窜,追逐被杀者三千余人,另绅士十余名.廿 二日,客贼肆焚劫掠,凡泽河,榕树,板村及土籍小村,俱为贼蹂躏.时五乡实有人在泽河帮仗.廿 四日,括双桥上下三村,烧房舍百余,杀人六七十,财物一空……十二月,新兴,开平,恩平,新宁等 县,土客械斗,土人败绩,凡尖石,黄村,蕉园,南坑,西楼,高芦坝,书台,齐洞,自村,奄村,良田等 村,不可枚举,尽为客贼所占踞.适值米贵,饿死无数.咸丰六年(1856)正月十七日,客贼又灭罗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8l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问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 馆,2003年,第105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150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一成丰同治年问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O03年,第150—152页. l89 村,墙垣倒塌,宛如平地,被杀者数百人.99?在客民气焰大张,全面出击,新宁县土民四面楚歌,朝不 保夕的情况下,新宁土民士绅再愚蠢贪婪,也不可能在忍耐了两年之后,选择这个最为不利,毫无 胜利希望的时刻主动向客民发动自杀性的进攻.而开平,恩平土民当时濒临绝境,自顾不暇,又哪 有余力旁骛,与新宁土民联谋进攻新宁客民? 其三,《遗忘》记:"同治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高廉道英秀赴任,府经历朱维诚解饷赴高 州,两起人马同行.英秀乘肩舆先行,朱维诚与代理恩平知县陶銮押饷在后,至(恩平)石峡黄陂, 客家将英秀及随人等拥护人乡,以自己受土着欺凌要求代为伸雪……最后,客民将英秀送出回 县."然后加以评论:"客民本希望官府能体恤自己所处的境地,以达到'土客联和'的目的,不料,这 一 和平之举,招来了更大的灾祸."?其所陈述罕见地未注明出处,对照之下,即可知其原始出处是 陈坤《粤东剿匪纪略》,但略去关键性的最后一句:"饷银遗失."? "饷银遗失"一语,并非孤证.同治二年二月二十日(1863年4月7Et)上谕谓:"所失饷银若 干,责令朱维诚等迅追清款,不准短缺."?宣统《恩平县志》记:"客逆既抢饷银,复掳英道及眷属, 后由邑侯与那扶营弁重金赎回."?客民此举,是对清政府的严重挑战,标志着这支客民武装开始转 向反清斗争,安能称为"和平之举"?《遗忘》也有引录上谕及宣统《恩平县志》,但在论述时对"饷 银遗失"避而不谈,不无为维护自己观点而"剪裁"史料之嫌. 三,技术性的问题 在文字校对方面,也有需要指出的问题. 《遗忘》引光绪《新宁县志》称:十一年"七月,伟烈堂再募东莞,新安勇数百人,以舟师击曹冲, 败绩,死百余人".?此段引文括号中之部分,竟"粘"在页166,页167的5段《新宁县志》其他引文 之末反复重出!无独有偶,《遗忘》在介绍广东一些州县的情况时,每一段的开头都衍一"进"字: "进同治二年","进东安县","进新会","进前一章".?这两处极其明显而又会严重误导读者的技 术性错误何以能出现,又何以会从编辑的眼皮下轻易漏网,实令人大惑不解! 《遗忘》引文谓"土民衔之次(刺)骨".?按"次"意为至,及;次骨,犹言入骨.这是一个不算生 僻的文言词.《史记?酷吏列传》:"外宽,内深次骨."《文心雕龙?奏启》:"世人为文,竞与诋呵; 吹毛取疵,次骨为戾."作者如不解此语,原可求助于工具书,而不必急于"更正".同页谓"怀集在 秦汉时为广东四会县地",亦欠准确.秦汉时未有"广东"之名,此姑勿论;四会县始设于汉武帝元 鼎六年(前1l1),与秦无涉. 《遗忘》作者在前言中说:"一篇好的作品,是需要得到大量批评并不断修改完善的,我将虚怀 而待."旨哉斯言!笔者愿开其端.(校对:夏远呜) ?广东省文史研究馆,中山大学历史系编:<广东洪兵起义史料》,中册,第1020 页,1992年.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一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O03年,第138—139页. ?广东省文史研究馆,中山大学历史系编:《广东洪兵起义史料》,中册,第729页,1992年. ?广东省地方史志编委会办公室,广州市地方史志编委会办公室编:《清实录广东史料》(五),广东省地图 出版社1995年版,第226页. ?广东省文史研究馆,中山大学历史系编:《广东洪兵起义史料》,下册,第1575页,1992年.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成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165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一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9o一93页. ?刘平:《被遗忘的战争——成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24页. l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