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看瓜
张修建听说看瓜的老王病倒了,躺在家里两天没出门。我乐得跳了起来,真是天报应,让这恶老头子生了瘟。
提起来看瓜的老王,恨得我直咬牙,我摸了摸屁股蛋上凸起的象个大豆虫一样被鞭打的道子,嘴里又嘟嘟哝哝骂了老王一句。
我屁股上的“大豆虫”是老王用鞭打的。前天放学回家,天热得象火着一样,我带着小伙伴铁头、三羊角、四歪嘴到家前池塘里洗澡,南风吹来了阵阵瓜香,那是从生产队瓜园里飘过来的,今年队里种的瓜特别好,什么“敬得访白袍”、“五月鲜”、“里外青”、“红道皮”……瓜坐扭时,老王又给每棵瓜都上了一把香油渣子,老天又下了一场透雨,攻得瓜个个油光发亮,比着长个子,只要是熟瓜,随便摘一个,一咬顺嘴流甜水,流到手上沾手指头。这几天正赶甜瓜熟的时候,瓜园里的瓜象故意挑逗我们这些捣蛋鬼,顺风时,离瓜园半里路远,瓜的香味便向你鼻子里钻,队长二秃子就是不分给我们吃。上午三羊角看到二秃子领着几个劳力在下瓜,中午放学回来,我们这几个捣蛋鬼一心等着分瓜吃呢,那知道摘下来三地排车瓜,二秃子根本不说分瓜的事,叫王二小和三木糊把瓜装到土古碌牛车上,套上队里的俩老牛,他亲自赶着车,手里还拿着个“里外青”瓜大口大口的吃着,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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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羊角面前过去啦,吃的那个甜劲,别提多馋人啦,狗二秃子,你老大的人啦,吃瓜也不让我们小孩吃一口,二秃子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打了个响鞭,老黄牛大踏步的走了,只留给了我们这些小家伙阵阵瓜香味,让我们鼻子过了过瘾。
下午放学后,我和三羊角在池塘边玩,只见二秃子喝得满脸通红,那辆破土古碌牛车也不知丢给了谁,骑着一辆刚出厂的新飞鸽自行车,嘴里哼着语录歌,象飞一样从我们身边驰过。我决心报复一下二秃子,我给三羊角咬了咬耳朵,便跑到家前池塘边,把全身的衣服脱光,一个鲤鱼打挺钻到了水里,从水里钻出来后我俩每人都抓了两把黑稀泥,跑到岸边,从头到脚用黑泥抹了一遍。我便变成了“黑鬼”,只露出二个眼睛,这种快速土法化装术别说外人不认得,就连三羊角家爹走到俺俩跟前也认不出俺俩来。俺俩“小黑鬼”悄悄的潜入了瓜地,也不管生瓜熟瓜,每人摘了四五个,用双手一抱,拔腿就跑,谁知后面象炸雷样吼了起来:“小黑鬼往哪跑,你觉得俺认不得你啦,可我的鞭子认识你!”我吓得没命的跑,但后面追赶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这时只听得“叭”的一声鞭响,我屁股上重重的挨了一鞭,疼得我象刀子割一样,我咬紧牙,为了加快速度,不再挨第二鞭,我扔掉了手里的瓜,没命的跑到高梁地里,后面的人看到我进了高梁地,骂了一声,没有再追赶,我这才敢回头看了一眼,
打我的就是看瓜的老王,我跑了很远还听到老王在高梁地头骂:“小王八羔子,这瓜还没断苦,毛堂堂的,都给揪下来啦,您看多疼人呀……”,我象泄了气的皮球,从高梁地里慢慢的走到池塘边,用水把身上的泥洗掉,这时,身上的鞭伤象火烧一样疼,我摸了摸被打的屁股,屁股上象趴着一个大豆虫,三羊角上气不接下气的也跑了过来,我让三羊角看了看屁股蛋,三羊角惊叫一声说:“二旦,老王这一鞭真狠,打过的地方都黑啦。……”我咒骂了一句:“这老东西不得好死!”
队长二秃子最关心的就是瓜园(瓜园里有油水),可偏偏看瓜的老王又得了病,派别人看他又不放心,思来想去,还是亲自“挂帅”比较保险,于是,他便把铺盖卷抱到瓜园里,暂时代老王看瓜,中午二秃子子吃了一肚子瓜,正想美美的在瓜棚里睡一觉,刚躺下却听到地南头有动静,睁眼一看,喝!这还了得,三个半大小子,一人扛了一粪箕头瓜,连瓜秧都给拽下来啦!二秃子鞋也没顾得穿,伸手拿起个棍子,发疯似的追去。那些小字辈们看到二秃子追来,发声喊,没命的往南跑去,二秃子紧追不放。我和三羊角潜伏在地北头,看到二秃子跑出了瓜地,便把裤子脱下来,把两个裤角用麻绳扎上,爬到瓜地里,每人拣又大又熟的瓜摘了一大堆,装进裤子里,扛起来就跑。再说二秃子追上了偷瓜了小字辈们,伸手抓住了跑在最后面的四歪嘴的粪箕头,猛的往下一
拉,“瓜”从粪箕头里掉出来,摔在地上成了泥块,二秃子低头一看,原来一个个的“瓜”都是用荷叶包起来的泥巴,离远一看绿油油的跟真瓜一样,瓜秧也是假的,是和瓜秧一样的野马泡秧。二秃子知道上了当,骂了一声,转身便往瓜地里跑。我和三羊角正好扛着瓜,往高梁地里钻,二秃子发现了我俩大喊一声追了过去,可是已经晚了,俺俩已钻进了高梁地,气得二秃子站在高梁地头上杀猪般的骂。我和三羊我一气跑出高梁地,从裤子里倒出来又大又香的甜瓜,一过数共二十一个,喜得我和三羊角合不拢嘴,这一下可过过瓜瘾吧,但我俩没有忘记那几个扛假瓜骗二秃子的小伙伴,一算帐共五个人,每个人四个瓜还多一个,我和三羊角一商量,多的这个瓜每个人咬二口,瓜瓤让最小的铁头喝……我俩的账还没算完,却听到有脚步声,我回头一看:不好啦,原来是老王披着个破夹袄,手里拿着牛鞭,气冲冲的跑了过来,吓得我和三羊角裤子也没顾得拿,拔腿就跑,跑了很远,还听到老王在骂:“小杂种,我躺在床上算着你今天得偷瓜,我老王就是有点病,离死还远着的,想偷我种的瓜,比登天还难……。”就这样,瓜没捞上吃,还赔了二条裤子。我光着屁股,垂头丧气的走回家,到家后,又被我爹好揍一顿,我摸着被爹打肿的屁股,心里不住的骂老王:该千刀万剐的老王,二秃子给你啥好处,你甘当他的狗腿子。这时,我觉得二秃子象课本上的地主周扒皮,老王象狗腿子王红眼,我
最受他俩的气就是高玉宝。
自从丢了裤子,俺娘那副慈祥的脸也不知“丢”那去啦,换了一幅阴沉沉的脸,一天到晚不理我。我爹打了我后还不解气,看见我便用眼睛狠狠的白一下。我真受不了啦,低着头去找三羊角,不料却碰到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是三羊角家爹,我正想溜走,三羊角爹对我说:“二旦,三羊角已被我关在屋里,从今后你俩不能在一块玩,少给俺招点事非……。”没有找到三羊角,我却碰了一鼻子灰,我恨死了老王,要不是这个糟老头子,我怎能赔了裤子又“折兵”呢?
第二天,天刚亮,二秃子把个破锣敲得震天响,用那比破锣还难听的公鸭嗓子没命似的喊:“开会啦,男女老少都参加,谁不参加,扣三天工分……。”不一会,二秃子在家前场里召集齐了人,庄稼人开会很简单,队长二秃子既是大会主持人,又是演讲人,他亮开公鸭嗓子吼着说:“昨天咱队里发生一个事件,有几个捣蛋鬼受他们家里的大人支持,大天白到瓜地里去偷瓜,还用假瓜骗我这个当队长的,大家伙都看看,这是小偷的裤子。”他抖了抖我和三羊角的裤子,围着会场转了一圈说:“这二条裤子充公啦,我宣布老王看瓜有功,给老王的俩孩子穿!”二秃子又抹了一下嘴角上的白沫,继续吼道:“今天的事件不是偷瓜的问题,这是揭(阶)底(级)斗争的新弄(动)向,这是复辟日(资)本主义!”他一惯把资本主义说成日本主义,别人给他纠正,他却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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