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双歌与水族民间崇拜

水族双歌与水族民间崇拜 水族双歌与水族民间崇拜 《西南民族大学》(人文社科版)2007/11总第195期本刊网.,llllltlOoxuebao.net55 水族双歌与水族民间崇拜 易小燕 ………………………………………………………………………………………………………'. i[摘要]水族双歌是水族人在生产,生活中创作,演唱,传承的歌谣,反映了水族民间信仰中的图腾崇i 折射出水族文化的厚重感与多元化. 拜,自然崇拜和巫术崇拜, [关键词]水族双歌;图腾崇拜;自然崇拜;巫术崇拜; 中图分类号:C9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3926(2007)11—0055—o4 :: ? --………………………………………………………………………………………………………' 作者简介:易小燕(1969一),女,重庆綦江人,长江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主要从事民族音乐学研究.重庆涪陵 4】8000 水族主要聚居在贵州省境内,人口约35万. 水族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水语属汉藏语系壮侗 语族侗水语支,水族古老的文字——水书以象形 字为主. 水族历史悠久.水族先民在秦汉以前生活在 岭南一带,后辗转迁徙到龙江,都柳江地区生活. 水族从汉代开始纳入中央统治,在唐宋时期随着 农业的发展而带来经济,文化的进步;明清时期, 伴随汉人的涌人,科举制度的实行和书院,义学的 建立,水族地区的经济,文化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水族人民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创造了 民间神话,民间传说,民间歌谣,民间故事等丰富 多彩的民间文化.而在水族这些琳琅满目的民间 文艺百花园中,水族双歌无疑是最灿烂的花朵. 双歌,水语称"旭早",意思是成双成对演唱的歌; 也有的称"旭凡",意为有唱有说的歌.水族双歌 根据结构形式的不同,分为说白与吟唱相结合的 双歌,无说白只有吟唱的双歌两类."双歌的说白 相当于序言或小引,起到介绍吟唱主体角色的情 况,引出故事或直接叙述故事的作用."…水族双 歌是水族人在生产,生活中创作,演唱,传承的歌 谣,不仅形式独特,而且内容丰富,涉及到人们社 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折射出水族文化的厚重感与 多元化. 一 ,图腾崇拜 "图腾"(totem)原是北美印第安人部落内的 奥吉布瓦方言,意为"他的亲族".图腾这种古老 的风习,曾普遍存在于世界各地.从有关文献资 料来看,原始人曾先后产生三种图腾含义:"图腾 是血缘亲属;图腾是祖先;图腾是保护神."[] 初民对图腾祖先和与生活密切相关自然物的 崇拜,无论飞禽走兽,还是各种各样的物体,莫不 顶礼膜拜.图腾崇拜既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社 会制度:"就宗教信仰方面来说,人们对图腾具有 一 种出乎自然的尊敬和保护关系;就社会观点来 说,则它不仅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示出同部族内各族民之间的相互 关系,同时,也划分出了与其它部族之间的应有关 系."-3j('在社会生活中,"图腾的实体是某种动 物,植物,无生物或自然现象."-2】(lo)在我国的民 间信仰中,图腾崇拜也非常多.除了兽类,鸟类, 还有鱼虫崇拜现象.如藏族,蒙古族传统都有禁 捕食鱼的习俗,认为鱼为灵物.在鱼崇拜的中晚 期又与龙崇拜,龙王崇拜复合,鱼成了龙女化身或 水神的使者. 水族人生活中有鱼图腾崇拜.水族人去世在 下葬之前,家人和亲属都要忌荤吃素,但不忌鱼, 相反还要用鱼作供品;在节庆期间,祭祀或宴请客 人,鱼也不可缺少.-4j(附'在迎亲礼仪活动中也 离不开鱼:三都,荔波一带,新郎家在迎亲前一天, 派接亲客到新娘家送礼,礼物中除糯米饭,米酒, 猪肉外,还有罩鱼笼和金刚藤叶.这里的鱼笼表 示捕鱼活动,而金刚藤叶则象征鱼.在日常生活 中,鱼的图案在房屋,服饰,墓碑等随处可看见. 水族双歌《赞房歌》就讲到水族人修建房屋时,中 柱上要刻画鱼头. 水族双歌也有直接歌唱鱼的,如《田鱼与河 鱼》(二)写田鱼与河鱼因为相遇,相识而互相赞 美:"河鱼:春水涨,你我相逢./涨春水,你我相 56民族历史与文化研究《西南民族大学》(人文社科.g~)2007/11总第195期 遇./我两个,河中交友./要不夸,可惜你美./ 要不夸,辜负你好./我的田鱼友啊!/田鱼:涨春 水,你我相得,/春水涨,你我相会./反复想,我才 赞你./赞不对,你别生气./我的河鱼友 啊!"[J'这里的鱼不仅能说能唱,而且聪明能 干,实际上传递出水族人对鱼的崇拜. 在水族人看来,龙是神圣而威严的.水族的 先人古越人"常在水中,故断其发,文其身,以像龙 子."(《汉书?地理志》)他们打扮成龙子,体现的 正是对龙的崇拜.在水族人丧葬仪式中的"开控" 中,要舞龙以象征死者变身为龙升天人海;而在一 些服饰,雕刻中,多有龙的图案,《赞房歌》就讲述 水族人修建房屋时刻画有龙的形象.水族人心目 中的鱼与龙是混杂在一起的,如民间故事《水族为 什么住木楼》中,龙女就以蛇(民间称小龙)和鱼的 形貌出现.于是,水族的鱼图腾崇拜与龙图腾崇 拜就联系在一起了. 水族双歌中有很多关于渔人,龙女的故事. 如《打渔人和龙女》中写到:"渔人:随河走,才到海 边./海湾边,遇见龙女./因打渔,有幸见龙./ 两相爱,命该相同./咱休息,畅谈一会./互相 爱,在大海上./丢拦网,和你成亲./我的龙女 呵!/龙女:常在海,不在岸边,/常在洋,从不上 岸./这一回,海边休息./在海边,遇你撒网,/站 在船里./N河边,与你成亲./今相逢,十分高 兴./咱玩耍,从今了结./我的撒网人 啊!"l5J{打鱼青年与龙女通过对歌而传递情 感,幸福地走到一起.在《龙女和渔郎》中佑和龙 女彼此爱慕,表现了人们对龙女的赞美:"佑唱:那 尼河,绿水泱泱,/河中鱼,来来往往./听人说,水 下龙宫,/亮堂堂,玉嵌金镶./你龙女,预示吉 祥,/好比那,林中凤凰./我渔郎,对比敬仰./龙 女唱:钓鱼人,常在河边;/打鱼人,常在深滩./我 龙女,水中游玩,常见你孤孤单单./空肚皮,看守 鱼竿;/风雨里,无人照管,/孤苦人,非常可 怜!"这些双歌中对龙女的赞美,对龙宫生 活的描述,传递的信息是水族人文化中深层次的 内核,那就是他们生活中对龙的图腾崇拜. 二,自然崇拜 古代人们生活在一个有花草林木,飞禽走兽 的物质世界,但由于生产力水平的低下,知识的缺 乏,人们对很多自然现象难以解释,于是认为万物 有灵,宇宙万物像人一样有生命,这就导致了对自 然物中精灵和人类中灵魂的解释和崇拜,山神,地 公,水鬼,树精,花妖等物魅就构成了人们自然崇 拜的世界. 在民间信仰中,对植物的崇拜有着悠久的历 史.在植物中最直接的崇拜主要表现为对森林, 树木的崇拜.弗雷泽有这样的描述:"瑞典古老的 宗教首府乌普萨拉有一座神圣树林,那里的每一 株树都被看作神灵.异教的斯拉夫人崇奉树神或 树林之神,立陶宛直到十四世纪才皈依基督教,在 那以前崇奉树神是很突出的.他们有人崇奉特异 的橡树和其他浓阴覆被的老树,向它们祈求神谕. 还有人在自己村庄或房舍前后保留着神树丛,哪 怕是折段一根树枝也看作是罪孽."[6】168)在中国 也有很多树木崇拜记述,如《搜神记》卷十八载: "庐江龙舒陆亭,流水边有一棵大树,高数十丈,常 有黄鸟数千枚巢其上.时久旱,长老共相谓日: '彼树常有黄气,或有神灵,可以祈雨.'因以酒脯 往.亭中有寡妇李宪者,夜起,室中忽见一妇人, 着绣衣,自称日:'我树神黄祖也,能兴云雨,以汝 性洁,佐汝为生."'其他民族也有类似的传说,如 苗族有"枫树妈妈"的传说,彝族有梧桐树生人的 神话等等. 水族的古树崇拜主要表现在对风水树及坟山 树的崇拜与保护0"几乎在每一个水族村寨的寨 口寨角,都挺立着高大的枫木,杉木等树木,这些 繁茂苍劲,枝繁叶茂的古树,给过往行人提供了休 憩歇凉和聊天娱乐的场所,并成为村寨的标 志."(](16o-161)在水族人看来,这些风水树寄寓着 他们祖先的灵魂,是庇佑村寨的力量.弗雷泽在 讨论东非万尼卡人对树的崇拜时曾经指出:"以为 每一样树,特别是椰子树,都有自己的精灵,'每毁 坏一株椰子树,就等于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因为椰 子树给予他们生命和营养,正如母亲对孩子一 样"'.[6](170)同时,树木强大的生命力和繁殖力, 也使以农业为主的水族人,试图通过树木的崇拜 而求得人丁兴旺,庄稼丰产.在今天水族一些地 区,还保留着一种隆重的古树崇拜仪式——"韵 娘".人们通过这种活动而祈求风调雨顺,农业丰 收.[馥) 水族人的树木崇拜在一些歌谣里得到了反 映.《栽树》讲述水族种树的历史与人类的诞生一 样悠久:/"初造人,大家栽树,/仙人教,人人种 竹,/竹和树,长大繁茂"./"初造人,种竹栽蒿,/ 仙人教,会种竹蒿./竹成林,竹笋旺盛 …… "种树为仙人所教,竹成林,竹笋旺盛寄 《西南民族大学》(人文社科版)2007/11总第195期本刊同址 -'1014/10.xuebao.net57 托的是水族人对子孙旺盛的愿望.《梨树和仙婆》 写仙婆教梨树说话,梨树感谢,而仙婆坦言如果自 己不教,那么天神尼杭(生母娘娘)也会教它:"仙 婆:古造梨树本不用教./春天到,你就生叶./老 叶落,新叶茂盛./心中想,大小都要./甜蜜蜜, 你果植银./不用教,你也会说./我不教,有天教 你."[].?'梨树与仙人,天神联系在一起,树在 人们生活中的地位可以说极为重要. 在水族人看来,树不仅有崇高的地位,而且造 福于他们.栽树中写到:"初到此,想栽榜树,/才 能齐备,/它抗涝,又耐冰雪,/耐冰雪,常年青翠,/ 山垭树,无病坚实,/树干高,可架大桥,/我们的尧 舜王啊!/南竹子,栽在肥处,/村寨密,栽大竹 篙,/栽过后,生长茂盛,/我们的刁哥啊!/栽绵 竹,尖弯河边,/日巅细长,弯到河里,/当坻竹,栽 在高坡,/长成林,后代得用,/我们的刁哥啊! …… 栽梨树,家里富贵,/栽柿树,田坝自来,/栽桃 树,就会发财,/嫁接梨,栽在门楼,/长齐王城.高 过山坡,/树上结果,/结果子,人人欢心,/我们栽 树的仙王啊!"[]'研一'树木可以美化环境,可以 用来修桥建房,可以提供果实并带来财富等,可以 说,树木就是赐福给他们的神灵. 水族人对树的崇拜,也体现在他们对种植树 木的记述之中.《种桃李歌》中写到:"出支:天仙 造,桃李树种,/桃树种,撒坡东边,/李树种,撒山 北岭./春日暖,雨水调匀,/桃李树,枝叶青青./ 春开花,夏结果实,/见桃李,人人高兴./我想把, 桃李移植,/栽园中,培土壅根./让桃李,茁壮成 长,/让果实,味道更甜./我的金桃李啊!/我的 金桃李啊!/对支:柚桔种,天仙造来./多年生, 长在山旁./夏季暖,枝叶茂盛,/深秋至,柚桔成 长./地方人,看见柚桔,/拢树旁,仔细观望;/我 兴奋,扛把锄头,/挖桔苗,栽在园里,/移柚树,栽 在村旁./让柚树,树开鲜花,/果实壮,甜如蜜 糖./我喜爱的柚桔树苗啊!/我喜爱的柚桔树苗 啊!''[](.嘶一.凹) 三,巫术崇拜 巫术是一种普遍存在于世界各地的人类文化 现象,它几乎伴随着人类社会发展的各个阶段. "在人类早期文化中,巫术被广泛地运用着.它不 仅渗透在上古生活和人们信仰心-t理的各个方面, 而且也深深地杂存在当时人们的原始知识和实用 技艺当中.它是人们在蒙昧阶段对物质世界和精 神世界的一种认识形式和实用手段,并直接影响 到人们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8]('马林诺夫斯 基也认为巫术活动是古代生活历史条件下最为广 泛的社会活动,它渗透到原始人物质和精神生活 的各个方面,"不但满足着个人机体的需要,而且 是一种重要的文化功能".[9](51) 由于水族人相信鬼神,而鬼神又有善鬼和恶 鬼之别.他们认为鬼神无处不在,随时随地影响 人的生活,人们在生活中随时要问吉凶祸福,因此 巫术崇拜非常普遍."水族巫术的施行有两种方 式:一是自行施行,一是由鬼师施行.自行施行的 巫术主要用于占卜吉凶,求神(善鬼)许愿等不很 重大或影响较小的活动;而由鬼师施行的巫术则 是比较重大的事情,必须由懂得法术的鬼师才能 完成."[']('''在水族巫术活动中,"无论是自己 施行的巫术,还是由鬼师施行的巫术,占卜都是必 不可少的内容."[']177)水语称占卜为"薅",常见 的占卜方式有"薅押"(卜),"薅卜"(蛋卜),"薅 定"(石卜),"薅捻"(草卜),"薅枚肾"(铜钱卜) 等. 水族巫术崇拜在一些歌谣中有所反映.如 《分隔季节》讲述人类出现,划分季节后,人们在生 产劳动中的巫术情况:"初造人,分六月冬,/分六 月春./六月冬,它常在天./六月春,坐屋檐 下./过四月,就到五月./到五月,汉人过年,/土 官过年./荔波官,择日找牛./吹唢呐,也敲铜 鼓,/向子午方./古六伢,放佟丁来./那种鸟,用 嘴写字./写成字,放在石上./脚踩水,嘴角鲜 红./脚踩水,画成水牛./看花斑,明年丰收./ 花四脚,愁装糯米./笼套头,周游天下./得新 犁,开春做活./开皇历,在龙桌上,/拿支笔,画成 星月,/仙放它来,交结河中./天佟丁 啊."[5](啪)"择日找牛","看花斑","花四脚" 等都是占卜以求吉凶,通过牛的头旋,牛四脚的旋 来预测来年是否丰收. 《纸花女何巫婆》直接介绍了巫师的情况:"纸 花女:帕遮脸,你会过阴./扞碗米,就知有鬼./ 喝黄酒,取叫阴鬼./"4嚼舌,阴鬼就来./吹口 哨,就知有鬼./卜一下,见鬼一群./拍簸箕,仰 着睡眠./你聪明,有头吃."[]双歌说巫婆的 打扮是"帕遮脸",巫婆的能力是"会过阴",能卜 知是否有鬼,能治鬼. 《赞房歌》讲述人们盖房时,要清巫师翻看水 书,卜问吉凶:"初造人,要竹和木./竹与树,长大 盖房./砍得树,要问六夺./翻水书,卜吉问 58民族历史与文化研究《西南民族大学》(人文社科/eL)2007/11总第195期 凶./六夺公,翻看吉Et./翻水书,去那里找./ 那凶辰,就不去要./那吉辰,选来盖房."[](眦跎) 卡西尔说过:"对巫术的信仰是人的觉醒中的 自我信赖的最早最鲜明的表现之一.在这里他不 再感到自己是听凭自然力量或超自然力量的摆布 了.他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开始成为自然场景 的一个活动者.每一种巫术的活动都是建立在这 种信念上的:自然界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 人的作为."[10j118)水族双歌所记载的水族人的 巫术崇拜观念,一方面反映了水族人的鬼神信仰, 另一方面也传递出水族人试图通过自己的力量而 追求平安,吉祥,幸福的生活. 民间文学的土壤在民间,它是人们生活的反 映,思想的表达,观念的传递和情感的抒发.水族 双歌作为水族人民优秀的文化财富,既反映了水 族的历史和人们的生产,生活情况,也反映了水族 民间文化信仰内涵的丰富性和形式的多样性.水 族的图腾崇拜是水族先祖骆越文化的折射,自然 崇拜反映了水族农耕文化的特点,巫术崇拜寄托 了水族干预自然控制自然的愿望.水族双歌所体 现出来的水族民间崇拜,具有重要的认识价值和 研究价值. 参考文献: [1]潘朝霖,刘之侠.试论水族双歌[J].贵州社会科学,1996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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