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三则女嫁男型神话的比较研究

【doc】三则女嫁男型神话的比较研究 三则女嫁男型神话的比较研究 第32卷第4期 2009年O8月 长江大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YangtzeUniversity(SocialSciences) Vo1.32NO.4 Aug.2009 , 三则女嫁男型神话的比较研究 姜志刚 (滨州学院黄河三角洲文化研究所,山东滨州256604) 摘要:运用比较方法对三则同母题少数民族神话进行分析,尝试找出隐藏于文字背后的深层 文化内涵和社会意义,可以获得神话的某种文化功能及其演变规律. 关键词:《措日阿补征服女儿国》;比较方法;神话 分类号:I276.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1395(2009)04--0009--03 即使不是绝大多数,至少有许多学科在性质和 方法方面是比较的,我们熟知的学科就有比较法律, 比较文学和比较宗教等.这似乎表明,比较方法对 很多学科是多么不可或缺.世界上有五百多个期刊 和专着系列在其正式名称中使用这个词,这就意味 着,比较方法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为一大批传统的 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以及人文科学所使用,并赋予它 们活力. 比较方法是近代科学广泛使用的方法,因为比 较能使事物更清晰显露出它的性质或特点,在民间 文艺学学术领域常被采用,是一种有效的研究手段. 从中国现代民间文艺和民俗研究的历史上看,这种 情形极为显然.不管北大《歌谣》周刊时期,或中大 《民俗》周刊时期,这种方法,都相当流行过.自然, 从我们今日的立场,观点看来,它不是科学研究的主 导方法,而是一种次要的,技术性的方法,但决不是 可有可无的方法.比较方法到底是什么呢?是对于 同源材料(或同一母题的民间文学作品)进行跨民 族,跨文化,跨题材,跨时代的比较和对比,介入事物 的本质,把握事物特征,以达到发现文化的一般规律 和原理的目的. 一 ,三则神话的比较研究 民俗学的类型(type)概念被证明比较方法是绝 对重要的."比较"的字面意思是把"相等"或"相似" 的成分放在一起.这种观念是,我们比较的只是"可 比的"条目,我们力求寻求或假定相似性,而不是差 异."对比"就意味着差异,比较和对比两个或几个 相似的实体,也就是发现他们之间的相似和差异. 当然比较方法在研究"相似"的实体时,也会涉及到 相似的东西如何相同这一问题. 这里有三则神话:一则是白族的《措日阿补征服 女儿国》,一则是苗族的《男子出嫁的故事》,另一则 是布依族的《男嫁女是怎样改成女嫁男的》.它们属 于同一类型的神话,因为母题都是男嫁女是怎样演 改成女嫁男. 先看三则神话的相似之处.首先表明了同一主 题.尽管以"男嫁女演变成女嫁男"为主题的神话在 民问文学中具有较大的普遍性,但在每一个具体的 故事中,却都有自己具体的表现形态.一个神话主 题的表层形貌,都是某历史阶段现实生活的真实写 照,"机械"而又"肤浅"地反映一时一地的情景,事件 及因果逻辑关系.我们说它"机械",是指它的真实 性而言的;说它"肤浅",是指它的主题反映到作品 中,完全是一种不假思索的照搬.虽然作品之间有 很大内容和形式上的差异,拨开层层面纱就会看到, 其反映的都是一样的.在神话《措日阿补征服女儿 国》中,措日阿补历经磨难去寻妻,最后凭借自己的 体力和智慧征服女儿国,成为女儿国国王,因可怜女 人们,才把她们都嫁了出去,婚姻形式也由男嫁女发 展成为女嫁男. 其次,在这一主题的神话中,"男嫁女"改为"女 嫁男"都是男人们积极努力的结果.仔细分析会发 现中间含有相同的模式:从男人的社会地位低(或说 收稿日期:2009—05—20 作者简介:姜志刚(1973一).男,山东滨州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民俗学,文化人类学 研究. ? lO? 长江大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O8月 社会作用小)到遇到常人难以克服的困难,困难被克 服后男人的社会地位变高,最后嫁女变成了娶女,由 嫁到娶却是被动与主动的变化.在《措日阿补征服 女儿国》中,措日阿补与象征女性社会地位的女儿国 国王的王位相比,身份无疑是低下的.措日阿补征 服女儿国也就意味着婚姻形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 变,女娶男改成了男娶女.苗族神话《男子出嫁的故 事》虽然没用较多的语言明确表述男女社会地位的 差别,但"前人兴,后人跟"的俗语以及决定把儿子嫁 出去的决定同样反映出当时男子社会地位的高低. 在布依族神话《男嫁女怎样改成女嫁男》中,有这样 的表述:"男人一结婚就成了女人的工具,就要受女 人的严格管束,女人叫男人做那样,就得做那样,不 能说二话.要是女人嫌娶来的男人不好,可以随时 休掉他,再娶一个男人."同样故事中的主人翁花妹, 成天只晓得躺在床上打瞌睡,一点活也不干,而男主 人公梁二每天拼命地干,从没吃过一顿饱饭,从没睡 过一次安身觉.从以上内容可得到如下启示:之所 以男嫁女是因为男子不如女子的地位高,起码是原 因之一,或是结果之一,总之有密切的联系. 第三,三则神话中都有克服难题的情节,且难题 都是常人难以克服的,这也是把三者放在一起研究 的理由之一.《措日阿补征服女儿国》中,措日阿补 被抓到女儿国,与那里的人们同房后,使那儿女人的 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桶大的乳房变成了一小砣, 所有的人都一下子变得像人世间一样有老小了,于 是女儿国国王大怒,决定杀死措日阿补,鉴于措日阿 补不示弱的态度,最后决定测试一下措日阿补的能 力,以能力定生死,如果他真是了不起的男人,就把 女儿国的王位让给他,女儿国的国民都嫁给他,否则 就杀掉他.女儿国国王分别给措日阿补出了犁地, 种田,收苞谷,织布和生孩子等难题.在动物们的帮 助下,运用自己的智慧,措日阿补都一一化解,最终 登上了国王的宝座,同时征服了女儿国的女人,使 "女嫁男"变成了社会现实.苗族神话《男子出嫁的 故事》中虽然没有人为哥哥设难,也没有威胁生命的 难题需要解决!但为了不被嫁到舅舅家去,要想在和 妹妹的比赛中获胜,阿久的的确确有许多困难要去 克服.如果据此就说故事文本中有设置难题的情 节,也不算是牵强.在布依族神话《男嫁女是怎样改 成女嫁男的》中,梁二碰到的难题是如何让妻子有活 计去做,从而没有时间去捉摸惩治男人的法子,最终 自己能成为家里的主人.与前两则相比,这则神话 含有的智慧因素更多.最终在神仙的帮助下,梁二 掌握了女人爱美的弱点,利用绣着美丽茨藜花的绣 花围腰,吸引住了花妹.现在,妻子有事可做了,每 天坐在厢房里绣围腰上的花,再也没有时间去管男 人了,主人翁梁二慢慢开始当家作主了.为什么男 嫁女变成了女嫁男,其实故事的创作者和传承者都 不是很明白,只不过觉得应该找点理由,使自己的解 释在逻辑上能够自圆其说,这也是很多民间文学作 品的共同特点.再说,女人从当主人娶男人,到地位 降低嫁给男人,肯定不会轻易接受,故有一定的难 度,设一定的难题,这种心理落差也在情理之中. 第四,三则神话中都是在外力(人或神)的帮助 下,才使男人最终战胜女人,婚姻形式也由男嫁女走 向了女嫁男.《措日阿补征服女儿国》中的主人翁措 日阿补,先是遇到了美丽的猎神,猎神又派马鹿和喜 鹊到措日阿补家中照顾他的老母亲.在与国王的比 赛中,措日阿补先后得到了野猪,松鼠,猴子和金丝 鸟的帮助.如果没有这些外力,很难想象措日阿补 能克服女儿国国王所设难题,战胜女人们,最终征服 女儿国.在《男嫁女是怎样改成女嫁男的》中,可怜 的梁二在梦中直接获得仙人的指点,利用仙人所赐 花围腰改变了老婆的凶狠,懒惰,自己最终成了一家 之主.《男子出嫁的故事》中的阿久虽然没有仙人及 众多动物的相助,但阿久父母的态度,无疑在女儿最 终被嫁出去的结局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文中有这 样的表述:"母亲是连哄带哐地劝;父亲更是直接发 怒,来赶自己的女儿.阿波直到这时才回心转意,一 心一意地嫁到舅舅家去,留哥哥在家伺候两位老 人."遇到难以解决的社会问题和自然问题,借助外 力来解决,这从发生学上来讲,是与神话产生的原始 思维相通的.这也许可以说明故事中出现神和外力 相助的理由. 第五,总观三篇神话,可以看出男人在与女人比 赛中,劳动是男人致胜的优势所在.《措日阿补征服 女儿国》中的国王给措日阿补出的难题分别是犁地, 种田,收苞谷等重体力劳动.国王出这些题目的目 的原本想难倒措日阿补,从女人身体素质的角度看 的确难以完成,结果阿补却一一圆满完成,正应了阿 补的那句话"男人就是比女人强".强在那里呢?就 是体现在体力劳动上,具体的就是种田的能力.再 看《男子出嫁的故事》,哥哥阿久和妹妹阿波比的也 是种庄稼,先是比引水灌溉,其次是比犁田,再是打 谷子,砌团埂,结果同样是哥哥阿久赢了妹妹阿波, 阿波只好嫁到舅舅家去.在《男嫁女怎样改成女嫁 男》一文中,梁二开始是每天上山砍柴,下田种地,他 第32卷第4期姜志刚:三则女嫁男型神话的比较研究 的妻子花妹除睡觉外,每天就是想着法子整治自己 的男人,更谈不上与男人在种田上一比高下了.以 上的分析至少解释了"男嫁女"改为"女嫁男"的两条 线索:身体素质或者说体力是上述改变发生的关键 因素,而农业耕作的出现则是上述改变发生的决定 条件. 再来看看三则神话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可以看 到几幅不同的生活画面.一幅是山地民族的生活图 画,即《措日阿补征服女儿国》中呈现的图景:措日阿 补勤劳能干,既能上山打猎,又能在山上种地,三岁 能织布,七岁能用草织漂亮的衣裳,反映出原始农业 的典型特点.一幅是具有发达灌溉农业的坎子中的 生活图画:上山开荒种地,下田栽秧打谷,清楚地交 代了故事的生态环境.猎枪,药包,鱼网,弓箭,插 子,钢钎,棒锤,千斤等生产工具,表明当地具有发达 的稻作农业.大鲤鱼长得像板凳,时不时地跳出水 面,犁地深,耙地匀,栽下的稻子很茂盛,八月收谷, 一 兜一手,七丘没收完,九眼粮仓都装不下了,都表 明了物产的丰富,种植业的发达.《男嫁女怎样改成 女嫁男》中对农业的描述较少,却提到了砍柴和刺 绣,表明农业所占的比重较小,以手工业和其他副业 为主. 任何一则神话都是一个独立的有机体,它在表 面和逻辑上必须是合乎情理的.在集体创作的过程 中经众人之口的修正,必然在细节和情理上能够自 圆其说,为本民族的人们能够理解和接受.因此,神 话强烈的现实性和鲜明的民族性,便是它的直观内 容的主要特点.换言之,无论一个故事的母题多么 古老,内涵多么深邃奥妙,它的表现形式,即外部形 态或者说表层面貌总是平易近人的,具有地域和时 代的特征,是一时一地民族的人们所熟悉和习惯的 那些社会生活图景. 二,是文化一元传播还是多元发生 上述母题的神话,在很多民族中都有传播.男 婚女嫁关系到人类的传承繁衍,各民族势必对此投 以莫大的关注,想弄清楚它的来龙去脉.不同的民 族有不同的生活环境,生产方式,历史传统,文化习 惯,经过长期的传承和变迁,逐渐形成了一套特殊的 文化模式,并且由此培养起独特的心理定势和思维 方式. 处于不同种族不同地域的人类童年的经历,常 有一些惊人的相似之处.人类童年是自然生存的阶 段,其经历更多地体现了人类的共同本能;文化个性 是后天的,特别是在有意识的自我发展阶段逐渐生 成和发展起来的.前者说明了这一主题存在的原 因,后者解释了这三则神话的巨大差异.越是早期 的文明,其相互间越为相似,人们经常为这种惊人的 重复感到莫名惊诧,甚至由此发明了文化一元发生 的传播论.事实上这并不是传播的功绩,试想,如果 是传播之功的话,难道说在通讯工具高度发达的今 天,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别已经缩小为零了吗?事实 恰恰相反,文化的差异并没随着传播的加强而削弱, 反而在增大.事实上人类童年正如个体童年一样, 有一种自然的本能在驱使着她,这种本能在不同的 文化中并没有太多的差别,所以在不同的地域,不同 的民族中产生了关于男嫁女改成女嫁男相同母题的 神话. 参考文献: [1]刘守华.民间文学概论十讲[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85. [2]李子贤.云南少数民族神话选[M].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1997 [33刘守华.比较故事学论考[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特约编辑孙正国:责任编辑韩玺吾 ComparativeStudyofThreeMythsaboutWomenMarryingMen JIANGZhi—gang (InstituteofYellowRiverDeltaCulture,BinzhouUniversity,BinzhouShandong256604) AbstractMythhasanimportantpositioninfolklore.Comparativemethodasanvitalmethodtostudyfolklore,isusedto analyzethreemythswiththesamemotiftofindoutthemeaninglyingbehindthewordsandsocialsignificance,andobtaining someculturalfunctionandevolutionpatternofmyth. KeywordsCuoriabuConqueredWomenKingdom;comparativemethod;my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