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吉、既生霸、既死霸,这些古怪的西周月相究竟啥意思?
西周青铜器铭文中含有大量的月相词,最常见的如初吉、既生霸、既望、既死霸等等,正确把握、理解和运用这些月相词,对于研究西周历法纪年,考证诸王世系年表,推算重大事件精准日期,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以王国维先生为代表的学者,认为西周月相词不是定点,而是指一段时间,即所谓的“四分月相”,夏商周断代工程也基本持此观点。这显然是不正确的。笔者通过多年勤苦研究和多次观测月相,认为西周月相词是定点的,专指的,即每一个月相词都特指一个月的某一天,而且这一天是固定的。西周时,人们用肉眼观测月相,故难免有误差,但误差前后不超过一天。初吉,是月牙刚刚出现的日子,即每月初二、三。既生霸,是月半的日子,月亮开始放射光芒,即每月初八。既望,是月圆的第二天,即每月十六日。既死霸,与既生霸相对应,亦为月半,月亮光芒开始暗淡,即每月二十四日。西周历法建子,即周正,以夏历十一月为岁首,依次为正月(夏历十一月)、二月(夏历十二月)、三月(夏历一月)……十二月(夏历十月),年底置闰。西周青铜器均采用周正,史料中则多采用夏历。关于既望,这个月相词无甚争议,最有争议的是既生霸和既死霸,以及初吉。众所周知,西周“共和元年”是中国有确切纪年的第一年。那么,此前的厉王,此后
的宣王、幽王纪年清楚,用来考证西周历法、月相毫无争议。青铜器《兮甲盘》铭文载,“隹五年三月既生霸庚寅,王初各伐猃狁,……至于南淮夷”。结合史料记载,这显然是一件宣王时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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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宣王元年为公元前827年,则宣王五年为公元前823年。查看该年历日,周历三月(夏历一月)二十四日庚寅,则既死霸此月相定点为二十四日。幽王时期的青铜器《颂鼎》铭文载,“隹三年五月既死霸甲戌,王在周康卲宫。旦,王格太室,即位。宰引佑颂入门,立中廷”。幽王元年为公元前781年,则幽王三年为公元前779年。查看该年历日,周历五月(夏历三月)二十四日甲戌,则既死霸此月相定点为二十四日。既死霸为二十四日(肉眼观测可能有偏差),则与之相对应的既生霸为初八。厉王时期的青铜器《晋侯苏钟》铭文载,“唯王卅又三年,……正月既生霸戊午,王步自宗周”。厉王元年为公元前878年,则厉王三十三年为公元前846年。查看该年,周历正月(公元前847年夏历十一月)初八戊午,则既生霸此月相定点为初八无疑。初吉为月初,这点没有争议,但有学者说是初一朔,这是不正确的。懿王时期的青铜器《虢季子白盘》铭文载,“惟十又二年,正月初吉丁亥,虢季子白作宝盘”。懿王元年为公元前899年,则懿王十二年为公元前888年。查看该年历日,夏历十一月初三丁亥(大月)。《匡卣》铭文载,“隹四月初吉甲午,懿王在射庐”,与其相对应的历日为公元前900年
二月初二甲午,即懿王即位而未改元之年。可见,初吉为初二或初三,为月分大小和肉眼观测月相偏差所致。确定既生霸、既死霸定点之日,对于考证重大事件、诸王年表,意义重大,如牧野之战发生日,周穆王崩年,等等。《逸周书·世俘》载,“王乃步自于周,征伐商王纣。越若来二月既死魄(霸),越五日,甲子朝至接于商,则咸刘商王纣”,即从二月既死魄这天算,第五天即甲子日。经查,在碳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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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年代区间内,符合“二月既死魄,越五日甲子朝”条件的唯有公元前1040年夏历二月二十九日甲子。《十五年趞曹鼎》铭文记载,“隹(维)十又五年五月既生霸壬午,龚(共)王才(在)周新宫”,说明此青铜器为共王时期典型的标准器。查看古历,《十五年趞曹鼎》所记王年、月相、干支对应的时间为公元前902年三月初八壬午。由此可倒推共王元年为公元前916年,穆王应死于公元前917年。西周月相词,除了初吉(初二、三)、既生霸(初八)、既望(十六日)、既死霸(二十四日),还有哉生魄(初五)、望(十五日)等等,均为月相定点(略有偏差),结合日干支,都可以用作王世考证和文物断代。(刘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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