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
清晨。
从梦中癔语几句后醒来,揩掉眼角浸出的一点眼泪。母亲在窗台搬弄花草,手指缝间的水流滴里搭拉地掉落到叶子上,听见我辗转醒来的动静也未曾回身。
“趁周末可以再躺会儿,又是阵雨天气。”
撑着尚沉重的眼皮看那一盆又一盆的盆栽。一场秋雨一场寒。秋意和寒意最终还是携了手,相陪着渐浓渐重,浇驻得青叶苍翠,这翠色也一日胜过一日,直奔着更深的秋,奔到更深的露地霜天里去。
母亲在修剪几盆长疯了的藤萝样植物,旁边放了几个小的临时花瓶,用来水培剪下来的枝叶,长势讨喜的话会移栽。
“这个瓶子给我留一留。”
我指向其中一个眼熟的,她看了一眼,心下了然地点头。
应该是要等到十一月份,附近的花鸟市场才会开始大批贩卖风信子、水仙这一类的植物种子。纸箱里铺一层浅浅的沙土,放上隔断,每个格子里刚巧能放下一枚种子。总是很便宜,三五块钱买来一颗,给爱花爱草的小姑娘拿去养一季也就罢了。
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尚休学在家。乍冷的初冬里,陪母亲去花鸟市场挑些个颜色喜庆的花盆,大病之后的虚亏还没养回来,脸色总是惨惨淡淡,人也无甚精神。
还是要给自己找点小趣儿。
瞧着纸箱里圆滚滚的土疙瘩,下手挑了个长得还算好看的,连同店家推荐专门用来养风信子的玻璃花瓶,一并带回了家。母亲问及花朵颜色,还说白色最好看。
“不急的,等到开花就知道了。” 我这样回她。
只是不知怎么,长得极慢。
除去水下日复日盘得巢一样密实的白色根须,自从冒出一个芽儿后便再无其他动静。瞅着绿油油的芽儿和密实发达的根系,也不担心它会在某天夜晚悄悄死掉。直到某一天,绿芽的顶端裂开一条缝隙,这样看着,芽儿似乎也长高长壮了许多,然后便朝着如此态势发展下去,只一点,还是长得太慢些。
2015年的深冬格外冷,南方广东下雪的消息在微博热闹了好一阵,华北地区的三九天气里,最低气温一度跌破零下十五。揉一揉血循不好冻得发白的脚趾,在暖气开到十足还觉得冷气逼人的屋子里缄默,心下感叹这百年一遇的严寒。
新闻里隔三差五的发布寒潮预警,母亲早早地就将花草从阳台搬至屋内,许多花草没能捱过,直接躺倒在花盆里,就这么一日日地蔫下去。
风信子是水培,不等气温零下就被我抱进了卧室放在书桌上,它依旧长得慢,但比起初到我家来的时候,变化已经很明显了,圆滚滚的土疙瘩渐渐被抽了个空,花枝劲直壮硕,一条缝隙拉长加粗,里面藏着更加幼嫩的茎芽,直到缝隙的最后,露出一点荚果。
眼瞅着别人家的都快开败了,自家这株还没半点儿开花的动静;就是花瓶里的水,好似喝得更快了些。
“跟你一样,怪沉得住气儿。”母亲打趣儿我。
“不急,我等得起。”我笑着回。
我倒是时常在深冬的夜晚,停下手里的笔默默观望桌上这一株静默的植物,好像在观望一个孩子安静地睡眠,观望一种正在发生的无法预料和无以为继。
冬天走得没有那么快,但接下来的日子却迎来了盼头儿。按着冒芽、抽茎、结穗和出花的过程逐一不落,侍弄花草方面一直都是行家的母亲也赞叹,这花儿长得真端庄。
我悄悄咧嘴,心里头着实欣喜。
这花朵大概是天上的精灵,掉落到人间,沾染了温暖的俗气。一朵花开到了这般模样,应该是个圆满收场。谁成想,叫我等了一整个深冬,也不差这剩下的几天。
等它枝叶完全张开,我才明了。根枝久滞,原是双生。
很多个寒风呼啸着敲打窗扉的冬日里,睡前用温热的手指去触碰花瓶冰凉的玻璃外壁,隔着一层玻璃,想到里面正在发生着肉眼难见的化学效应。
我从来不曾有过任何期待,不去期待它的繁荣茂盛,自然也未想过哪一天香消花陨,就在这样平凡溜走的冬日里,最后却意外收到了一场不料之喜。
想到一句写人的话,
“愿赌服输的赌徒是拥有单纯内心的人,他们做任何事,不需别人的猜测,也从不自我怀疑或惋惜。”
(彩蛋:这就是叫我等了一个深冬的我家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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