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没做什么
湖南省株洲市第一中学 张弛
看完了“蓝色经典•天之蓝杯”20011感动中国人物颁奖典礼，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为这些获奖人物的大仁大义、天地境界而感动：他们做的真的很多做得真的很好。跟他们相比，那个经常在我面前说“其实我真的没做什么”的人，真的很普通，但不知为什么，此时我的脑海中却突然浮现了她的身影，她的身影与这些获奖人物的影象交叠，让我有为她写点什么的冲动。
有一次，我陪她去买热水器，不料正碰上了她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这学生现在也30有余了，正是某品牌热水器的代理商。一看到自己的老师，那亲热劲真是没得说。硬是要送一台热水器给自己的老师。老师当然要付帐，学生不依，说：“老师，你不记得了吗，当年我读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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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家里穷，中午都是从家里带饭，饭冷了，学校不给热，都是你在家里帮我和慧英（另一个学生）热，我至今还记在心里。后来读书，在外地打工，我都会想起你，想去看你，但您已经换了工作地方。现在送个热水器给您用，应该的应该的。”老师摸摸眼镜，笑了笑，说：“有这样的事吗？我以前还帮你们热饭吗？我都不太记得了。”于是话匣子打开了，说到她如何把班上的一个最喜欢打架的学生带到自己家里，给他补课，管他晚饭，现在这个学生在一家餐厅当厨师。说到家访时多次把单车骑到田里，满身泥水。说到如何劝那些贫困而又固执的家长让孩子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说到学生某某和某某结了婚，小日子过得多滋润。
最后，学生的心意她当然只是心领了，坚持自己付款，买了台热水器。转过头对我说：你看，这些学生多好，现在还记得我，其实，我真的没做什么。
有一天，上早自习的时候，她发现一个学生没来，按照习惯做法，她都会及时打电话给学生或家长。可无论是家长还是学生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她不放心，就总觉得应该再做点什么。就在这个同学的桌子内外翻了翻，在学生的草稿本上发现了这个学生写的一些凌乱的文句。说什么学习的压力太大，活得太累之类的。她马上觉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马上把情况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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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和学生科作了汇报。然后找出该生的家庭住址，一边继续联络家长，一边和学生科老师乘车赶往该生家。家长一直联系不上，正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孩子的爸爸的电话终于接通。等到开门进去，发现孩子服了安眠药，正躺在床上。幸亏抢救及时，否则，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将从人世消失。事后，家长万分感谢，学校大会小会表扬，可她还是愧疚地说：我真的没做什么，我应该早一点关注到她的思想就好了。
从此，学生的异常心理状态她总能及时发现。她班上一个学生，初中时成绩尚可，学习是其全部的生活和信心的来源。可到了高中，随着学习难度的加大，成绩大不如从前，从此滋生了焦虑，发展为强迫症倾向。表现在上课做笔记成痴，因为不可能把每个字都记好，下课后，要向别人借笔记抄，抄一个人的还不放心，一定还要借一个人的对照着抄，这样才放心。作业老不能按时完成。做事慢，洗澡和洗脚至少要半个小时，还总觉得没洗干净。走在路上，总觉得天上或树上会掉下蜘蛛，宁愿走马路中央被车撞到，也不愿在行人道的树下行走。进卧室门一定要先拿扫把在空中挥舞一阵，以赶走蜘蛛。书包里随时带着玻璃棒，准备与子虚乌有的蜘蛛作斗争。这种状态，严重影响着该生的学习和生活。整天魂不守舍，惶惶不安，成绩日退，却说“死也要上大学”。家长没有文化，不能理解这种心理状态，只知道骂其“神里神经”，然后不以为意。她在与这名学生的交谈中知道了这些情况，主动跟家长电话联系，多次分析这种心理现象产生的原因，以及会产生的后果，并一再建议家长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最后确诊为“重度强迫症”，正在药物治疗中。家长同事表扬她，她只是淡淡地说：我真的没做什么，现在的孩子真可怜。
一次，从校门口经过，看到一名外班学生正在与门卫师傅吵架，并扬言要怎么怎么，她并停在了那里，听出了个八九不离十。原来是这位学生的一个包裹被人冒领了。她进去劝了那学生几句，要学生少安毋躁，过后再仔细查查。那学生愤愤地走了，门卫师傅也很生气地说：“再也不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了，今后什么邮件都不收了。”她一听可急了，那怎么行，现在可正是艺术考生接外省院校专业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那可不苦了孩子。于是，又和门卫师傅交流了一阵，听到门卫师傅说“学生的录取通知书当然是要认真收取，妥善保管，凭身份证领取”之类，这才放心地回家去吃晚饭去了。
一次，我和她一起回家。路上碰到一个熟人，平时喊李姐。李姐家里条件不好，在别人家做过保姆，在菜市场卖过小菜。李姐有个女儿原来在她学校读书，学美术，去年刚考上了大学。这个女儿有先天性的脊椎弯曲。于是有了以下对话：“李姐，你现在才回家啊？”“是啊，我在别人家做事，吃了饭才回的。”“你们家娜娜在学校还好不？”“好啊，学习挺努力的，上期还考取了奖学金。”“哦，那就好。她的身体还吃得消不？”“还好，反正也不太做剧烈运动，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哪里，我又没做什么。”“你一直都很关心我家的娜娜，以前就老关心她的录取通知书来了没有，现在又关心她在学校的生活。”说着，还擦了擦眼睛。过后，她颇有感慨地说：“你看，这人多客气，我又没做什么。”
是的，我可以作证，你真的没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你只是遇到熟人或小区里的人时都微笑地问候一下本人或其家人；你只是更为细心地看到学生的异状，然后多嘴地问一句；你只是在丢垃圾时将书籍报纸和衣物打捆后放在垃圾桶边，便于清洁工人的再利用；你只是在过年时给共一扇墙的隔壁的门墙上也贴上对联；你只是在下雪天给流浪汉送去自家的旧衣服和旧被子；你只是遇到乞讨的人时给上几块钱而绝不会有那是个职业骗子的想法；你只是偶尔给困难的学生垫垫住宿费，给生病的学生泡泡板蓝根；你只是在过马路时绝不闯红灯；你只是在看到别人争执时劝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
其实你真的没刻意去做什么，但对周围的人产生了影响，至少以影响了我。因此，我不由地想到：如果人人都能做点什么，那么，产生的辐射效应该有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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