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好，她们很好，我很好

他们很好，她们很好，我很好 我问她：“我们是不是都是好孩子？” 她对我说：“他们很好，她们很好，你很好，我很好。” 原来，我们都是好孩子。   我想，其实可以一辈子，都这样好好的。安嘲笑我说：“一个年迈的故作忧愁的老文青。”我总是很正经地告诉她说：“孩子，其实我还是个萝莉。”她总是送我一个白眼，嗤之以鼻。 或许，就如安琪所说的，一个只能抓着萝莉尾巴的悲剧的老女孩，她在文科班，她坐在第四排，她带着紫色边框的眼镜，她喜欢装文艺，她喜欢这个雌性荷尔蒙稍稍有些分泌过度的班级，她说她是好孩子，她是我。 我来到这里，我遇见她们，我遇见他们，我遇见该遇见的一切。   我依旧固执地认为我们可以单纯地生活一辈子，我舔着巧克力味的可爱多，问阿子说：“我们还年轻吗？”她用食指推推眼镜，微微皱皱眉头，说：“孩子，你傻了吗？”我“噗哧”笑出了声，原来我还是很年轻的，至少阿子她说我是个“孩子”。阿子是个怎样的孩子呢？我总是费尽心思去给她一个完美的定义，最后总是无可奈何地放弃，虽然明知道连形容词都匮乏到不能准确定义一个人是对文科生莫大的讽刺，但是我还是只能这样颓败地说：“她是一个综合体，仅此而已。”阿子是我的同桌，按照那句“前世千万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么我想或许上辈子我一定只顾着和她回眸了，于是乎，这辈子的我颈椎总是会生出些古怪的毛病，可是我的阿子，她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她上课从不睡觉，她作业每次按时交，她笔记总是记得很认真，最重要的是，她总是很好脾气，至少在我欺负她的时候，她总说：“孩子，我们要向上。”所以我总觉得她以后一定是个规整的人，我总嘲笑她：“看到了你，党和人民都扬眉吐气了。”然后她总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我娘说了，党和人民养育我不容易，所以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吐吐舌头，轻声道：“是啊，光是你16年吃的粮食，就是党和人民的血泪史。”阿子总是看着我然后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轻声说：“孩子，其实我比你轻，就你那体重••••••”我立马捂住她的嘴，讨好地说：“成，我的体重是党和人民的心病，所以说为了不让广大人民再为我的体重而徒增白发，您就忘记我那罪恶的三位数罢。”她抬头，抿嘴一笑，勾勾食指说：“那封口费呢？你知道的，现在物价涨了，这封口费也得芝麻开花节节高罢。”我正腹诽着这丫头的语言能力，但是只能叹口气说：“饼干一盒？”“外加瑞士糖，嗯，还有巧克力也给本大爷来几个。”我睥睨着她，摩拳擦掌，咬牙切齿：“亲爱的，你，再，说，一，遍！”她说：“哦，那我再重复一遍，饼干，瑞士糖，巧克力，一个也不能少。”我正准备出拳，她惊呼一声：“大家伙来听阿染的体重喽。”我立马收拳，说：“成，我怕你了。”然后她总是得意地拍拍我的肩膀说：“组织说，你是个好同志，但是还是要多磨炼磨炼的。” 我和阿子一样，总是有些脱线，当数学老师说：“这个X就像是涮羊肉，左边涮一下，右边涮一下，那么这个中间量是什么？”我当时特得意地说了句：“中间量是火锅。”阿子笑出了声。一次，我和阿子排练课本剧，我是那可怜兮兮的快要出嫁的姑娘，她是那可怜兮兮快要出嫁姑娘的爹。按照剧情，我痛哭着扑倒在阿子怀里，说了我那唯一的一句台词：“爹！”那一声让人听得痛彻心扉，阿子然后说出了她唯一的台词，可惜，她说的是“娘！”于是，全场在寂静了五秒之后，爆发出一阵笑声，我的阿子，她很无辜地望着我，轻声说：“咱们俩注定要把悲剧演成喜剧了。”正如她说的，那一句“爹”“娘”的对白，注定了我俩的喜剧身份，她总是很忧伤的说：“我精心维护的淑女形象就被一句‘娘’毁了。”我笑着说：“其实咱俩的对白，成了目前热门的伦理话题。”然后我又被瞪了一眼，可是我是多么的无辜啊。 或许，我的阿子，注定是一个可爱的姑娘，她纯情地站在我面前，佯作娇羞状说：“皇上，您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我很霸气地回了一句：“这位姑娘，朕只记得当年黄土高坡上的冬地瓜。”她扭捏地说：“人家其实是那年大明湖畔上给雨荷撑船的容嬷嬷。”她翘着兰花指，她是我的阿子，她坐在我的右手边，她说她是好孩子，我说，我信。   阿子说，她很好，我想，我的阿子一辈子都会好好的。   可是我终究不能像阿子一样，我终究只是喜欢在夜晚看许许多多或是哀伤或是欢喜的故事，我终究不能和阿子一样，那样单纯地挺胸抬头心无旁骛，我终究还是执拗地纠结于故事结尾最哀婉的一叹，毕竟，阿子和阿染还是有一字之差，可是阿子，她还是我的阿子，一辈子的阿子。   至于玛丽和天悦，我想她们的确是标准的天蝎女，虽然我也是，可是总觉得她们把邪恶本质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天悦是个漂亮的孩子，那种很内敛的漂亮，玛丽是个神奇的孩子，或许，这个形容词有些偏颇，不过，我总对这个孩子心怀敬意。她是多么神奇啊，一个男孩子气的具有女性柔美的女生。她一头短发，连梳都懒得梳，我想她一定是我们班诸多女生中唯一一个可以忍受没有梳子的生活的孩子，可是就是这样不羁的玛丽，她在讲台上挥斥方遒，气场惊人。   的确，身边的背影总是错落得迷人眼，可是终究还是洋溢着淡淡的幸福，无论是一瞥或者是嘴角上扬，她们，终究在这里绽放。   他离开了，他们离开了，绕过太平洋，绕过印度洋，绕过大西洋。他们，都去了远方，在湛蓝的天空下，在郁金香绽放的地方，他们或许还会想起彼时的时光，那样安详。 我曾问安说：“离开了，还会回来吗？离开了，还会记得吗？离开了，会不会幸福？”那天，安仰着头，她望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她淡淡地说：“我想，他们会回来，或许明天就会回来，或许明天的明天就会回来，或许明年就会回来，再或许，你白发苍苍的时候就会回来。”白发苍苍？我怔住，当我满脸皱纹的时候，当我眼睛都看不清的时候，当我佝偻着腰的时候，他，他们或许就会回来。他，他们会拉着我的手说：“阿染，我回来了。”或许等待就成了顺理成章，我朦胧着双眼，看不清他们的面庞，只能说，似是故人来。安说：“离开了，或许会记得，记得在最后一排一起吃泡面的生活，记得下课三国杀的生活，记得被主任抓去政教处进行教育的生活，记得早读忙碌地吃早饭的生活••••••”记得这一切，记得这一些朦朦胧胧的日子，单纯的快乐的生活。安告诉我，每个人都会幸福，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什么时刻，都会幸福，淡淡的幸福。安从不相信恣肆飞扬张狂的年少时光，她告诉我说：“卡夫卡说过，心脏是一座有两间卧室的房子，一间住着痛苦，一间住着快乐，人不能笑得太响，否则会吵醒隔壁房间的痛苦。”那时，我还不懂，不懂心室里浅浅入睡的痛苦，可是当我懂得时候，我多么希望，一辈子都不懂。 他离开时，笑着问我要什么礼物，我的眼睛望着他有些涩涩的疼痛，我咬着嘴唇，想了很久，我说：“带给我一本圣经吧，因为主说，惟愿世间万物，凡受身心折磨者，皆可获无尽之幸福快乐。”他笑着点头，他说：“好，我答应你。”嗯，那你也要答应我，你要获得无尽的幸福快乐。 我知道，离开是生命的课题，没有谁会一直伴你左右，没有谁会不与你说“再会”，没有谁永远停在原点，大家都在奔跑，跑过年少轻狂，跑过无知幼稚，跑过回忆，跑过昨天，然后跑向终点，但是我想，终点终是幸福。所以，请你，请你们答应我，要幸福，一如你昨日灿烂的笑脸。 I leave no trace of wings in the air，but I am glad I have had my flight.   我问她：“我们是不是都是好孩子？” 她对我说：“他们很好，她们很好，你很好，我很好。” 晨风扬起我细碎的发，我对她微笑，是啊，我们都很好，我们都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