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
傅景华
中国中医科学院
与历代医工
傅好娟
(北京100700)
摘要。《黄帝内经》通贯天道、地道、人道,实为中华文化之源头,人类文明之绝响!天道、地
道乃时空之道。空为道之本,时为空之动。医者生生之道。生生之道本于人道。人道本于天地之道。
《黄帝内经》为求本之经,索原之典。《黄帝内经》求之本,历代医家广其用。注释《黄帝内经》诸
工,传承《黄帝内经》之本。发挥《黄帝内经》诸工,展现《黄帝内经》之用。医工乃调和生命之
共同劳动,而不拘于一家一派一学一说。医法之争鸣,非门户之见。虽有偏执一端,实非医之正宗。
虽然倚重一法,实乃万变一宗。而今逐末已至极,极反则重求其本。既求《内经》之本,又求生生
之本,再求自在之本。天地人以下,时机形以下,诸道本末无限纵横,上下左右无不贯通。以类求
之,以象求之,取象而识机,比类而悟时,求本索原而明道也。
关键词: 黄帝内经;历代医工;求本索原
‘黄帝内经>求之本
《黄帝内经》并非我国早期的医学著作,也
不仅是专论医道之经典。《黄帝内经》通贯天道、
地道、人道,实为中华文化之源头,人类文明之
绝响!天道、地道、人道者,大道也!天道、
地道乃时空之道。而非今所谓天文地理。空亦非
今所谓空间,时亦非今所谓时间。是译西借中,
使中名西化。空为道之本,时为空之动。空之动
生正反、虚实、开合、方圆⋯⋯空之变生隐显、
幽明、出入、升降⋯⋯天开地合、天圆地方、天
出地入、天降地升⋯⋯
人道者,天人之道(包含天人关系)、入世
之道(包含社会之道)、生生之道(包含生命之
道)。生生之道亦属时空之道。并含时机形以下
诸道。医者生生之道。生生之道本于人道。人道
本于天地之道。中本华用,中本医和。《黄帝内
经》为求本之经,索原之典。黄帝时而以实体发
难,歧伯无不以神气答疑。此乃其经设局之法也。
素之本义,生生之时运(含生命发生之过程)。
问之本义,以口代门关,故问可开闭。如老子谓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灵为神之显,枢为机
之隐。素问者,开生生之时运;灵枢者,显神气
之机枢。
《黄帝内经》用“本”字198次,其义多在
于根本。论生之本,如《素问·生气通天论》之
“生之本,本于阴阳”。论身之本,如《素问·金
匮真言论》之”夫精者,身之本“。论治病之本,
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之“治病必求于本”。
论诸气之本,如《素问·六节藏象论》之“心者
生之本”,“肺者气之本,肾者封藏之本,肝者罢
极之本⋯⋯”。论禀气之本,如《素问·玉机真
藏论》之“五藏者,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藏之本
也”。论脉气之本,如《素问·平人气象论》之
“夏以胃气为本⋯⋯”。
又治病有标本,如《素问·标本病传论》之
“病有标本,刺有逆从,先病而后逆者治其本”。
治病有依据,如《素问·移精气论》之“暮世之
治病也则不然,治不本四时,不知日月,不审逆
从”。治病有本末,如《灵枢·病传》之“审于
本末,察其寒热,得邪所在,万刺不殆”。运气
亦有标本,风寒暑湿燥火为本,三阴三阳之应为
标。《素问·至真要大论》谓:露知标与本,用之
不殆。”
注释《黄帝内经》诸工,传承《黄帝内经》
之本。杨上善注《太素》,依经立训,不逞私见。
史称其治出奇制胜,不拘成法。皇甫谧撰《甲乙
经》,立针道之纲纪,承《内经》之心法。全元
起注素问,篇以诊法、经络始,其文保存当时原
貌,其注重在诊道治道。王冰重广补注,篇以养
生、阴阳始。其注追本溯源,深入显出。传承阴
阳五行,弘扬五运六气,实开历代之先。林亿校
正,改错增注,端本寻支,诉流讨源。
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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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编注中,马莳之《注证发微》,犹以
《灵枢》注名世,传承针道,功于后学。吴昆之
注,批邹导寂,传承医理,如三焦决渎,为后人
称道。张志聪之《集注》,以经解经,忠于原著。
高世杭之《直解》,重在文义参订,意在直捷明
白。张琦之《释义》,保留黄章二注,间有发挥。
高士亿之《直讲》,浅说而不失本。周学海之《评
文》,以《内经》“神于医而雄于文”,乃分析腠
理,指点起伏,评论章旬,广其功用,传承文法,
略于字义。
节文原编注中,姚止庵之《注节解》重在医
理大旨之阐发,力排随文顺解之拘泥。全文类编
注中,张介宾之《类经》,从类分门,附意阐发,
审阴阳之阖辟,辨五行之运化,洞察色脉藏象,
阐述经络终始,分析治法玄机,贯穿易理发挥,
于阴阳、形气、象数、运气最富卓见,于数道传
承,无出其右者。摘要类编注中,首推滑寿之《读
素问钞》,删繁就简,取其精要,各以类从,秩
然有序。李中梓之《内经知要》,由博返约,要
言不烦,内容精炼,分类简洁,为前所不及。汪
昂之《类纂约注》,务令语简义明,使之了然心
目⋯⋯
历代医工广其用
《黄帝内经》以摄生为人,医者为工。惟歧
伯方可称师。甲骨文“工”字,为夯筑之象。其
本义为夯筑之作,进而寓义一切劳作。夯筑为共
同劳动,故工非个人行为。工者,人类生存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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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繁荣之由。出土文物证实,四千五百年前,
龙山文化时期,已有夯筑出现。尝谓傅悦起于版
筑闻,商之中兴赖武丁重工。医工乃调和生命之
共同劳动,而不拘于一家一派一学一说。
家者,屋下藏豕。居奇而自重也。大道无私,
医工无派。空变时变,天变地变人变;数变机变,
神变气变形变。生千变,法亦千变;病千变,药
亦千变。法在因时因地因人而异,方在因机因属
因势而别。医之规矩(现今所谓
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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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实为西
医规范),随机应变!医之准则(现今所谓标准
化,实为西医标准),待机而动!论言:审察病
机,无失气宜!谨守病机,各司其属!
医不可拘于学,医不可拘于说。一时一地之
论,适于一时一地。一学一说之论,功于一理一
法。尝谓医之门户分于金元。然医法争鸣,非门
户之见。虽有偏执一端,实非医之正宗。虽然倚
重一法,实乃万交一宗。以病机言,风寒暑湿燥
火之因,藏府经络气血之属,虚实寒热表里之势,
皆出于《内经》。以治法言,清热、滋阴、温阳、
逐瘀、祛邪、补正诸法,皆备于《内经》。历代
医工皆传承诸道,发展其用。
仲景医圣,德心济世,但其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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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速成下工之
法,以应病之速时之变也。伤寒六病,病机命名。
辨脉辨证,均属辨病。病非今所谓病,辨病乃辨
病机。辨其脉证,乃识其机。脉证相合,以之出
方。所以论中首明总病,次列脉证,再出方主。
治为引导,主为主导。今谓“特色”仅二,辨证
竟为其一。更推《伤寒论》为之源。其据惟“观
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脉证病象,逆
者误治;随证之证,仍为病象。治依主方,随证
化裁。太阳病篇幅最大,实因论各种误治,及随
证化裁之法。其余五病不再重,乃举一反三之意。
伤寒六病以机为名,广涉经络藏府气运,然
六病非六经,更非六经辨证。寒水之岁,寒邪伤
阳。犹二火之季。热邪伤阴。治伤寒须时时扶助
阳气,犹治温病须刻刻顾护阴液。其展示病机之
时势,在开合聚散及两枢。太阳为开,阳明为合;
太阴为开,少阴为合;少阳为由阳入阴之枢,厥
阴为由阴入阳之枢。
孙思邈之《千金方》重治道,王叔和之《脉
经》重诊道,巢元方之《病源》重病道。病道、
诊道、治道皆论病态。病态为态道之一。伤寒诸
工亦多于诊法治法发挥之。韩祗和以辨脉为上,
庞安时以病因为主,朱肱以经络为本,许叔微以
临证为先。又有郭雍增补原文,方有执改订错简,
成无己以经注论,陈修园主张气化。喻嘉言创“三
纲鼎立”,张玉路、程郊倩、章虚谷、周扬俊、
黄坤载皆同之。另有反对错简旧论之争,认为《伤
寒论》专言辨治者。如柯琴、徐大椿以方类证,
钱潢、尤怡按法类证,陈念祖、包诚分经审证⋯⋯
刘完素识玄机,倡火热,为寒凉开山;张从
正用三法,达时变,为攻邪主将;李东垣调脾胃,
升清阳,为补土之尊;朱震亨明相火,保金水,
为滋阴之圣。而寒凉、攻邪、补土、滋阴,皆治
道中药治之一法。药无贵贱,应机则宜。机发万
变,方随机变。众法皆法,不可偏废。法无定法,
不可拘泥。以补土为例,如许叔微以“调脾为理
虚大法”,亦重补肾;薛己谓“补肾不如补脾”,
往往脾肾双补。李中梓倡先天后论,并谓,“理
脾不拘于辛燥升提,治肾不泥于滋腻呆滞”⋯⋯
命门之争肇于《难经》。薛己仍尊左肾右命
门;孙一奎称两肾中动气。赵献可谓为先天水火,
以六味、八味统治诸病。张景岳以两肾皆命门,
创左归、右归分补阴阳。其理本在时道气道之藏,
其误多在体道部件之脏。岂不知左右并非实体部
位,而在于开合出入升降浮沉。坎为水,震为雷。
其在气藏为统摄,在神藏为志动⋯⋯
《黄帝内经》温热理法已成规矩。刘完素论
火热属病机之势;吴有性论疫性属病机之因;戴
天章与余霖等皆从其法。叶天士《温热论》之“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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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营血”,属病机中表里出入之时势;吴鞠通《温
病条辨》之“三焦”,属病机中上下升降之时势。
薛雪《湿热条辨》论湿热,王孟英《温热经纬》
论暑湿火,皆为病机之局势。寒温均属病机之因、
属、势,分论其一,本无须争。寒温之争,弊在
各执一端,利在各广其用。
今则须重求其本
《黄帝内经》求之本,历代医工广其用。《黄
帝内经》求生生之本,历代医工广《内经》之用。
而今逐末已至极,极反则重求其本。尝谓“物极
必反”,“反者道之动”也。既求<内经》之本,
又求生生之本,再求自在之本。
废道之法,斩其首下,去其势中,使其化上。
下喻杀之立莞,中喻根本不在,上喻变性易容(犹
激素之用也)。逐末三界,守体者下,守物者中,
守形者上。上者包含器、基、物,中者包含光、
微、体,下者包含整体、系统、部件。部件之下
始有生物分子、组织细胞、实体器官。《灵枢
经·九针十二原》开宗明义:“上守神,粗守形”;
“上守机,粗守关”⋯⋯拘于该界者粗工之末之
末⋯⋯弘道三境:发展者下,传承者中,求索者
上。《内经》之发展,发其微,展其用。《内经》
之传承,传其道,承其统。《内经》之求索,求
其本,索其原。(此上下非高低,只是隐显众寡,
分工不同,相辅相成)
生之本,本于阴阳。阴阳之本为何?阴阳者,
两仪也。阴阳之本,本于一。一之本,本于零。
阴阳者数。今所谓数学原为算学。是译西借中使
之异化。数有数道、数德、数术、数理、数智、
数思、数学、数技。算学中万大于三,三大于二,
二大于一,一大于零。数道中零大于一,一大于
二,二大于三,三大于万。《灵枢经·九针十二
原》谓:“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
散无穷。”一言即一字。此论针道。针道之一字,
神也!中华之一字,本也!《内经》之一字,本
也!中华文化之神,求本致用;《黄帝内经》之
神,求本致用。神之本为何?⋯⋯
识其生则顺之,求其本则逆之。上下求则纵
之,左右求则横之。天网纵横,出入有无。老子
说:“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天网喻理,恢恢喻
广,疏而不失寓其隐显。自在之理无处不在,自
在之与无时不在。(自在之相互关系与相互作用
是无限的)看起来象一个稀疏之网,然而其中是
没有间隙的。诸道本末无限纵横,上下左右无不
贯通。以下之举例,可窥其一斑。
时道领域,以类为末,纵横求之:序为类之
本,数为序之本,和为数之本;气为和之本,生
为气之本,时为生之本。机道领域,以象为末,
纵横求之:势为象之本,态为势之本,变为态之
本;化为变之本,发为化之本,机为发之本。此
取象比类之由也。形道领域,以体为末,纵横求
之:微为体之本,光为微之本,物为光之本;基
为物之本,器为基之本,形为器之本。三大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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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形为末,纵横求之:形之本为机,机之本为时,
时之本为空。
多少人攻击中医死抱着两千年前的古书不
放,尊重《内经》竟被诬陷为中医落后与守旧之
证据。岂不知中医所守《黄帝内经》,并非拘于
现今曲解之条文。乃守其神,守其本也。绝非所
诬抱残守缺,故步自封;恰恰在于求本索原,一
往无前!绝非所诬寻找失去的过去,恰恰在于求
索将发之未来!无为本,有为末。无生有,有生
于无。时之有无,过去为有,未来为无。
追本溯源,史也;求本索原,时也。史以过
去为前,现在为后。时以过去为后,未来为前。
史之本在前,过去也。时之本在前,未来也。以
类求之,以象求之。取象而识机,比类而悟时。
求本索原而明道也!百年西学盛于今,千秋中道
少知音;济世救民平生愿,求本索原赤子心!牵
得歧黄万缕情,携来时空一片云;神光古剑宝气
在,识珠自有后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