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 史 回 廊
216 安徽文学2 0 0 9 年第 期5
从角斗竞技看罗马衰亡
◎唐 彬
(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湖北·长沙 410081)
摘 要 公元前 264年,第一次正式的角斗比赛开始于罗马,到公元 403年终结,延续了近七百年。角斗竞技充满了血腥
杀戮,极为残酷,但这种近乎屠杀的角斗表演在罗马却发展成为一种全民娱乐。作为角斗士的奴隶命运悲惨,而罗马民众
在长期的暴力文化中丧失了同情心,对角斗士的生死无动于衷,奴隶的反抗不断发生。共和国末期爆发了著名的斯巴达
克思起义,加速了共和国的灭亡;帝国晚期,三世纪危机导致了奴隶制经济的解体。最终,在角斗竞技这种残暴文化的影
响下,罗马也逐渐走向了衰亡。
关键词 罗马 角斗竞技 全民娱乐 奴隶 衰亡
在罗马长达千余年的历史中,闪耀着无数人类智慧的结
晶,罗马人的文化精神流传至今,令世人震惊不已。这其中包
括我们说熟知的竞技文化。血腥的竞技文化是罗马特有的一
种文化,它包括角斗士竞技,战车竞技,斗兽表演和海战表演。
角斗竞技最为残酷,核心内容就是三项最血腥的表演:人兽搏
斗,集体处决和角斗士对决。这种几近“嗜血成性”的表演成
为古罗马社会一种全民娱乐。不论是官方还是民众都对此痴
迷不已。“希腊人的娱乐方式是戏剧,而罗马人则更愿意看竞
技表演”①亦即人们相互屠杀的表演。罗马人的角斗竞技十分
残酷,从罗马共和到帝制,角斗士群体崛起、壮大,角斗表演发
展、完善、臻于鼎盛直至衰亡,都与罗马历史关系紧密,甚至影
响着罗马的衰亡。
一、角斗表演的兴起及发展
公元前 264年,第一次正式的角斗比赛开始于罗马,到了
共和国晚期,国家承认并为其颁布了
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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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角斗是人
与人之间的拳斗,后来逐渐发展成为人与老虎,狮子,熊,豹,
野牛等猛兽的肉搏。到了后来,为了寻求更大的刺激,罗马人
有了真正的角斗士:两个斗士手里拿着利剑或三叉戬,盾牌或
者网套,相互刺杀。共和国末期,在罗马许多地区,如坎帕尼
亚“角斗产业如同牡蛎养殖和房产的豪华装修,已成为一项重
要产业。”②角斗表演最初只是为了纪念死者而在墓地举行的
决斗。奴隶主们用奴隶相互厮杀后喷洒出的鲜血去承载死者
的影子,安抚亡灵。后来,罗马人对这种流血仪式来了兴趣,
将它商业化。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到这项产业中,观众和角斗
士也不断增加。到罗马帝国时期,角斗比赛由市政官主办,主
要在圆形剧场里举行,它也是帝国周年纪念活动。在罗马,除
了每年十二月份是固定的角斗比赛月外,其他月份的角斗比
赛基本上都是有皇帝决定的。皇帝们一般将角斗比赛安排在
特殊的场合:纪念日,典礼,凯旋日。由于罗马节日众多,而无
论何种节日,竞技表演都是必不可少的。
除了国家直接举办表演赛外,私人举办的奢侈赛会也是
数不胜数。军事统帅凯撒就十分热衷于举办角斗表演。他举
办的规模最大的一场角斗表演用了 320对角斗士。③“凯基纳
与瓦林斯为庆祝维特利乌斯的生日,在每个堡场举行角斗表
演,耗资巨大实为空前。”④举办角斗表演也是显露身份地位和
拉拢人心的大好机会。罗马共和国晚期,随着对外征服的胜
利以及大量金银的流入,社会道德渐渐腐蚀,前期那种忠诚、
节俭、爱国的风气慢慢被贪欲和金钱所迷惑,大家惟恐不能享
乐,争先恐后沉溺于各种娱乐业中。人们追求对物质的享受,
大摆宴席,举国沉浸在奢华宴会之中。同时,他们为了寻求刺
激,嗜血的本性突显,角斗竞技得到全民的支持。执政官庞培
为了显示自己的战功和伟大,在维纳斯神庙旁修建了迄今为
止世界上最宏伟、最壮观也最美丽的庞培大剧场。他不吝惜
金钱,“花园里,珍奇的花草开放出异国风情,提醒人们庞培征
服东方的伟业。在大柱廊内,金丝壁毯挂在柱与柱之间,背景
中则有水流从不绝的喷泉中涌出。一夜之间,这里成了罗马
最浪漫的地方。”⑤人们对角斗竞技的痴迷不亚于当今对电影、
体育赛事的热爱。此后的数百年间,这种赛会大量增加,以至
外省的小城市几乎都建起了圆形的竞技场。在庞培古城发现
的碑文证明,有钱的市民也经常举办私人赛会。决斗表演通
常是私人宴会后的娱乐节目,这能激起主客之间的共鸣。角
斗表演在后期逐渐国家化,几乎是那个时代的象征,是一种全
民娱乐。
二、角斗表演的衰亡之路
角斗士,又译“剑斗士”,古罗马时代从事专门训练的奴
隶、战俘或死囚,他们手持短剑和盾牌,彼此角斗至死。角斗
是残酷的,它必须以一人的死亡来结束比赛,而这种循环的死
亡使角斗士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给罗马各阶层的人们带来
感观上的刺激。角斗士们只能住在特设的营房,“营房里的生
活是一种走向死亡的生活——艰苦、粗陋、残酷。维持纪律靠
的是鞭子,烧红的烙铁,还有脚镣。”⑥角斗的过程也是极其残
忍的,很多角斗士被砍掉手脚、鼻子、耳朵等器官,有时被野兽
撕咬得支离破碎。而死去的角斗士一般会被抬往停尸房,停
尸房的大门被称为“死亡之神”之门。一旦进入太平间,他们
的喉管就会立即被割断,以确保绝无装死而逃生的奴隶。一
旦自由民沦为战俘,进入角斗训练营,在他眼前就只有一条
路,那就是——死亡。但死亡似乎比角斗来得更为轻松,而死
亡却由来得那么漫长。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的打斗,无数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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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离死别才能得以安息。当角斗士战死在竞技场时,大多数
人的平均年龄是 18到 25岁之间。根据研究者们的估计,大
约有七十万人在罗马斗兽场中丧生。这无异于一场惨绝人寰
的屠杀。每个角斗士的神经都高度紧绷,稍有松弛就性命不
保。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罗马的普通群众,包括各阶层的
人士,从皇帝、元老院贵族到骑士阶层、普通的罗马自由民,还
有奴隶,甚至包括独身的修女,都以观看(角斗士)临终的痛苦
为乐,一悲一喜形成的强烈反差更加剧了角斗士的抵制心理。
有时主办方为了弥补人数的不足,连未成年的罪犯和奴隶也
被送上角斗场。反抗只是一个时间问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
公元前 73年夏,人数不足一百人的角斗士逃跑了。“罗
马人如临大敌,派出了 3000人的军队,由一位行政长官率领
着去对付他们。”⑦这就是罗马史上最著名的斯巴达克思起义。
起义的领袖是一名叫斯巴达克的色雷斯人,他不堪角斗士悲
惨的命运,宁愿战死也不愿互相残杀而死,为争取自由发动起
义。起义军很快得到各地逃亡奴隶和破产农民的支持和响应,
队伍不断扩大,并多次打败罗马军团,冲击着罗马社会。这极
大地震撼了罗马的统治基础,迫使奴隶主门对剥削奴隶和经营
田产的方式作出了某些改变。“有些奴隶主们开始用自由民取
代奴隶,奴隶主对奴隶的态度有所软化,当时流行的农书提出
了奖励比鞭打更能控制奴隶的思想。”⑧统治者控制奴隶的方法
和对奴隶的态度有所改善。虽然起义最终被镇压,但它第一次
将处于弱者地位的奴隶正面面对罗马统治者,第一次出现弱者
也能战胜强者的情况。这就如同巨人也会被石头绊倒一样,令
元老院对奴隶恐慌不已,他们纷纷改变策略,柔化手段。但这
已挽回不了共和国,共和国正一步一步走向了灭亡。
共和制已不能负重,帝制伴随着专制强权而确立。随着
帝国的扩张,金钱与战俘涌入罗马,暂时缓解了日益尖锐的社
会矛盾,角斗竞技再一次被统治者所利用。罗马元首为适应
民众的要求,将血腥竞技国家化,来换取政治支持和稳定统
治;而民众也要求统治者投入更精彩的竞技表演,以决定支持
的对象。民众再一次麻木于血腥竞技之中,他们以此为乐,甚
至认为这种眼皮底下的集体屠杀,是一种对抗自然的超级力
量,展现了自己国家不仅对于其统治下的民族具有生杀予夺
的权力,而且可以驾驭自然。很显然这是一个错误的导向。
残暴的对待只会换来更残暴。由于罗马公民长期浸淫在竞技
庆典的暴力文化中,他们天然的同情心日渐泯灭,取而代之的
是仇恨与残忍,各种利益争夺成为常情。帝国后期,征服基本
停止,流入国内奴隶锐减,而军队多以自由小农为主,他们因
长期征战无力照顾份地而破产,国家兵源枯竭,取而代之的是
外国雇佣兵。“一个君主,或一个有野心的共和国,夺取某个
城市或地区的最佳机会,莫过于有人请他们派兵提供保护”。⑨
雇佣兵存在着很大的危险性与不确定性的。“罗马的军队没
有在其专业化的发展中被置与国家的控制之下,而是成了将
军个人的政治资本,拥兵自重的将领往往被推举为皇帝。”⑩民
众的麻木,以及雇佣军对将军的拥护,帝国内部争权夺利,使
得政局更加不稳定。
公元 3世纪,罗马帝国爆发了大规模的社会危机,罗马的
“黄金时代”与“罗马和平”同趋结束。周边地区开始动乱,先
后有两支日耳曼人渡过了多瑙河,侵入罗马。紧接着东方的
叙利亚也发生了叛乱。多瑙河上的战争已形成长期不决的局
面。康茂德继位后,与日耳曼人签定和约。根据和约,帝国在
表面上维持原有的疆界,实际上却允许日耳曼人以“同盟”的
身份迁居于帝国境内,并且为帝国服兵役,替帝国守边。从此
帝国边境就不再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界线,为后来蛮族的大举
入侵打开了方便之门。奴隶制经济衰落,各种反传统的宗教
观念盛行,行省统治废弛,外族频繁骚扰帝国边境,帝国面临
着灭亡的危险。为了抵御外敌,罗马军队扩充,奴隶输入剧
减,角斗士的主要来源被切断。公元 403年以后,罗马的圆形
竞技场不再举行角斗。这延续了进七百年历史的角斗表演终
于走到终点。这七百年历史中,撒下了无数角斗士的血泪,他
们承载着太多悲痛,让世人无法相信这血腥竞技居然带了如
此巨大的灾难与痛苦。
三、角斗竞技与罗马衰亡
在罗马结束角斗竞技后七十多年,也就是公元 476年,雇
佣军头目奥多亚克废黜最后一个西罗马帝国皇帝罗慕路·奥
古斯都路斯,西罗马帝国灭亡。角斗竞技几乎贯穿于整个罗
马历史,它兴起于罗马的繁荣与强盛,代表了罗马那个时代的
国民性;它终结于罗马的危机,加速了共和制的瓦解,奴隶的
反抗将帝国经济基础弄得支离破碎,帝国统治基础被动摇。
奴隶制经济已经不能适应生产力的发展,角斗士的命运被改
写。追求自由不仅是角斗士们的心声,也是罗马各阶层大众
的心声。蛮族的不断入侵,打乱了原本安定的生活,罗马人民
陷入与角斗士同样的困境与恐惧之中。对未来生活的绝望,
使人们看到角斗竞技的真正残忍性。“匆匆流逝的时间像吸
血蚂蝗一样,有什么不曾被破坏呢?我们的父辈过的比他们
的父辈差,我们过的比我们的父辈差——很快,我们也会有孩
子,他们的生活差无可差。”自由已远离我们,如同角斗竞技
已消逝一样。
此外,大规模的人兽搏斗表演,需要大量极其珍贵的兽
类,需求量之大,以至于欧洲许多地区的猛兽过早地被捕光,
进而影响到那里的生态平衡,于是只好从别处搜捕。非洲狮
和猎豹,熊和大象源源不断的运入罗马。后来新的品种如老
虎、鳄鱼、长颈鹿、山猫、鸵鸟、河马等逐渐引入罗马,这些珍惜
动物的捕杀,严重破坏了生态环境,恶化了帝国生活环境,进
而影响到奴隶制经济。罗马的衰亡就不可避免的到来了。
注释:
①[美]罗伯特· E·勒纳,迪什·米查姆,爱德华·麦克纳尔·伯
恩斯.西方文明史.王觉非,等译.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3年,第 187
页.
② [英]汤姆·霍兰. 卢比孔河——罗马共和国的胜利与悲
剧.杨军译.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2006年,第 88页,171页,第 89页,
第 230页.
③ [德] 奥托·弗基.古罗马风化史.姜瑞璋译.辽宁:辽宁教育出
版社,2002年,第 109页,第 110页.
④塔西佗.历史.第 2卷,第 95章.
⑧⑩马克垚.世界文明史(上).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
270页,第 298页.
⑨马基雅维利.论李维.马克利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
第 26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