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代 西 绪 福 斯 神 话
—史铁生 /J、说的心理透视
吴 俊
神判处西绪福斯把一块巨石不断地
推上山顶 , 石头因 自身的重量又从山顶
上滚落下来 。 他们有某种理由认为最可
怕的惩罚莫过于既无用又无望的劳动。
—加缪《西绪福斯神话》
西绪福 :斯是古代神话 中悲 剧命运 的化
身 , 是一个受难者的形象 。 但是 , 在存在丰
义思想家加缪的笔下 , 他却成了一种与命运
抗争的觉醒了的人类精神的象征 。 于是 , “西
绪福斯神话” 便具有了现代意义 , 它是人类
精神在各种现实条件下艰苦奋斗 、 摆脱厄运
实规理想的永恒写照 。 从中我体验到了苦难
中的人们内心的悲壮和激动 。
在我看来 , 史铁生的小说无疑就具有这
种 “西绪福斯神话 ”的色彩 。
一 残疾主题的意蕴
在史铁生的小说中 , 有一种极为突出而
固执的倾 向, 那就是对残疾人命运的关注 ,
有关残疾人经验的表现几乎直接构成了包括
他最重要的一部分小说的主题 。 其中 , 有终
日在苍莽的群山间为衣食而奔走的瞎眼说书
人 (《命若琴弦》) , 也有在太阳底下拼命摇动
轮椅朝着希望之所行进的年轻球迷(《足球》);
有整夭蛰伏在街道小厂里的瘫痪者 (《午餐半
小时))) , 也有梅着跋腿走遍整个城市的寻鸽
人 (《山顶上的传说》) ; 有先天不足 的侏儒
(《来到人间》) , 也有因意外事故而 “被种在
了病床上甘的不幸者 (《宿命》) , 或者那个一辈
子躺在小屋里讲 “神话 ”的十叔 (《原罪》》 · ·⋯
除此而外 , 还有以“我”为叙述者或主人公的
这类小说 , 如一颇具哲理和玄想的《我之舞》, 不
失自传意味的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和《插队
的故事》 等等。 那么 , 这种现象在何种程度
上可以归因于作者自身的残疾这一事实呢 ?
或者说 , 我们是否能够把这些小说看作是作
者的一种心理投射—他对 自身的残疾意识的外在表现呢 ? 甚至 , 我们能否从中窥见作
者整个创作活动的某种 深 层 动 因 呢 ? 我 觉
得 , 史铁生的这一系列小说已经给我们提供
了一些足资凭借的回答线索 。
史铁生所有小说的主要基调是一种温情
的伤感 。 虽然他有时显得那样的愤世疾俗 、
架鹜不驯 , 有时又显得颇为乐观 、 自信而充
满希望 , 有时则还显得有些严肃 、 庄重甚至
神秘 , 但这一切都掩饰不了他的小说中最为
明显而基本的发 自内心深 处 的那 种如泣如
诉 、 似幽似怨的怅惘情感。 可 以说 , 史铁生
是一个最严格意义上的情感型作家 。 除了对
于叙述者自身经验的情感体验或略带形而上
意味的哲理玄想 , 他儿 乎 不—或者说很少—涉及或进入其它的表现范围 。 也就是说 , 他总是自觉或不 自觉但却是执拗地把 自
己的小说表现限定在某种个人 的经 验范围
内。 他的叙述声调虽然独特但却是单一的 ,
他的故事情节尽管感人却也有本质上的千篇
一律之嫌—几乎总是在诉说一个不幸的生活故事或命运悲剧 。 象其他所有主观自我色
彩鲜明的作家一样 , 史铁生不仅使他的小说
纯粹沦为叙述者个人的自述状—当然, 在严格的形式意义上 , 小说的全部表现也就是
叙述者的整个叙述过程 , 与其说小说是作家
的构思表现 , 不如说它整个就是叙述者的话
语 , 然而 , 史铁生却把这一切极端化了 , 他
使他的小说叙述者流露出了过于强烈的主观
性 , 这种主观性使读者在有理由要求作者多
少应该恢复小说叙述者本身的客观性和隐蔽
性以后 , 还使他们对它的模式化产生了令人
遗憾的非难—而且 , 由于他一般来说固定化了的叙述方式 , 史铁生还给人们留下了这
样一种印象 , 即他的小说叙述者之所以会显
示出如此明显的主观性 , 主要是由于作者把
自己的情感投射在他的叙述者身上的缘故 。
换言之 , 理论意义上小说的作者、 叙述者和
主人公这三者的分立 , 史铁生在 自己的小说
中至少已经使前二者得到了情感上的完全认
同 。 而这种认同的实现的结果 , 就是作为作
家的史铁生的个人经验与他的小说叙述者的
经验的同一 : 对残疾人—他们的生活 、 行为 、 情感和命运—的集中表现 , 或者说小说中“残疾主题 ”的终于形成。 尽管更多地只
是出于对他的小说的直觉体验和感受 , 但我
仍有信心说 , 不是史铁生恐怕不能创作出这
种倾向的小说 , 而如果不是一个残疾者 , 一
个真正以残疾者的生活方式生活的人 , 那么 ,
即使是史铁生 , 他也不可能创作 出这种倾向
的小说 。
在某种程度上 , 史铁生小说的叙述方式
或许并不足以构成人 们对 他 严 加 苛求的口
实—虽然一种精神内涵的表现方式同这种精神内涵本身多少有些实质性的必然联系 ‘
相反 , 倒只是减少了人们在理解上的困难
使人更易于把握他的 “残疾主题” 的具体缭
意 。 这意味着 , 同他的 “残疾主题”的存在 , 手
表现一样 , 这种“残疾主题”的内涵本身也元
极其明显的 。
史铁生小说中的生理残疾现象大多是作
为既定的事实而迫使某个生命体接受下来成
为残疾者的这样一种现实状态 。 因此 , 对于
这种“既定事实”或 “现实状态 ”的态度和解释
无疑便构成了所谓 “残 疾 主 题 ” 的基 本 内
涵 。 而这其中, 我认为首先应该注意的则是
作者—准确一点说是叙述者—对于残疾现象的具体陈述 ; 也就是说 , 我们应该首先
在小说所提供的所有残疾现象中来发现并揭
示最基本的残疾主题意义 。 曾有西方学者认
为 , “疾病主题的重心过去侧重于与自然的冲
突 , 如今转到了与社会的冲突” ¹ 。残疾作为
疾病主题的一种 , 它在史铁生的小说中也鲜
明地表现为与社会的冲突 。 这种冲突主要 厚
精神的和道德的 , 它直接渗入了残疾者豹 燕
常生活中 , 形成了他在任何时候都能感觉 沪 ;
的紧张感 、 孤独感和不安全感 , 而这又使池
更加觉得生活中确实危机重重 。 生命在遭狱
惨重的自然打击面前为什么会立即产生一种
痛不欲生的感觉呢 ? 难道仅仅是由于态;伤 于
自己的不幸遭遇或突然之间领悟 了生命的脆
弱本性? 如果不是直觉到 自己的生 一命从此 以
后将被永远地抛离所有的正常轨道和由此而
来的本能的失落感与恐惧感 , 现实的 悲劣和
抽象的领悟谁能说不也只是一些转瞬即逝的
过眼烟云 ? 这是一种根植于人类生存本能并
积淀在人类文化经验中的深层情感 。 试看 ,
古往今来的哪一个部落 、 民族和哪一种文化
制度 , 不是对残疾人或残疾现象抱有本能的
或 习惯的歧视与偏见 ? 残疾 , 尽管仅仅只是
一种生理现象 , 但夔中却分明有着人类的本
能与文化的折光 。 因此, 残疾者所感受到的
最深刻的痛苦 , 其实是一种被弃感—一种被所属群体和文化无情抛弃的精神体验 。 这
种被弃感或者说孤独感对残疾者所产生的直
接影响 , 如果不是一种自弃 、 自虐乃至于自
杀 , 便会是一种对于健康 、 对于社会和对于
整个世界的深刻的仇恨与敌视 , 或者 , 还可
能流入对于生命存在的近乎虚妄 、 神秘的猜
测与玄想 , 甚至会试图借助于对宗教的献身 ,
在一种精神迷狂的状态中完成所谓的灵魂的
超度。
但是 , 如果说遭到了极其严重的打击 ,
生命意识却偏偏没有泯灭 , 反而激发出了更
顽强的生存意志 , 于是 , 史铁生和他笔下的
残疾者及其所表现出的“残疾主题”便开始出
现了 。 一个天生注定要在屈辱中度过一生的
女孩子 , 为什么会在如此幼小的生命时刻便
会领会到残疾的痛苦和生命 的 意 义? (《来到
人间》)一个老瞎子在生命即将终了时依然将
一个虚妄的希望—一张无字的白纸—当作生命的真实的希望传授给年轻的小瞎子 ,
难道只是一种认命的表现 ? (《命若琴弦》) 终
年在病床上缠绵辗转的“我” , 为什么还会魂
牵梦绕那遥远的清平湾 呢 ? (《插 队的故事》)
明知前面依然是渺不可测的结局和最终不可
避免的失望 , 两个年轻人却又为什么要头顶
烈日 、 手摇轮椅 , 长途跋涉走向那从未到过
的地方 ? (《足球))) 或者 , 支撑着那个小城中
的养鸽人 . 竟然会彻夜不断 、 拖着残疾之身
寻找着他心 爱 的 鸽 子 的精拽动力又会是什
么 ? (《山顶 _ .七的传说》)最后 , 所有这些故事
的真正叙述人 -—史铁生 , 究竟依靠了什么 、而又 为了什么或怎样才终于完成了他这一系
列的创作 ? 恐怕再深刻不过的也仍然还是加
缪说的 : 当西绪福斯“朝着他不知道尽头的痛
苦”走去的时刻 , “这时刻就是意识的时刻” ,
“他高于他的命运” , “他比他的巨石更强大 , ”
因为 ‘每一步都有成功的希望支持着他 , 那
他的苦难又将在哪里? ” 所以 , 加缪最后说 :
“登上顶峰的斗争本身足以充实人的心灵 。 应
该设想 , 西绪福斯是幸福的 。 ”必 那么 , 我们
也完全二郁理由说 , 史铁生的残疾小说正是作
者对 自身的生命意识和等时富J吞灵的证实与肯
定 。 “没有不带阴影的太阳 , 应该了解黑夜 。 ”
残疾不过是生命中的一片阴影 。 虽然它有可
能或已经给生命带来了毁灭性的威胁 , 但生
命的伟大和顽强 , 也只有在这种毁灭性的威
胁中才会真正完全地显示出来 。 我想 , “残疾
主题”的基本蕴意可能首先也就阳兰这里 .
当然 , 如果认为这样便已经揭示出了史
铁生小说中“残疾主题”的深层意义 , 那未免
显得过于肤浅 。 勿宁说 , 所谓对于生命价值
的肯定 , 不过是史铁生“残疾主题分的最为表
层的含意 。 由于深粼地隐藏在人类文化经验
之中的被弃感 , 残疾者所要求的不仅仅是个
体对于自身生命存在的肯定 , 而且还强烈地
要求把这种态度或精神进一步渗透到社会和
文化的每一个层面 、 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史
铁生“残疾主题”中对于人格白钾尊严 、 平等和
自由的渴望 。 只有这样一种社会合作的实现 ,
残疾者的精神重负才能得到完全的解放。 这
显然已经超越了现实观念中的人道含义 , 而
具有了终极观念上的人类解放的意义企图 。
作为残疾者 , 他本该理解并接受别人或
社会给予他的同情和照顾 。 但是 , 史铁生却
不愿意这样 , 相反 , 他倒往往还把这种所谓
的人道援助看成是对 自己高资人格的侵犯和
侮辱 。 因此 , 他的许多主人公 , 对于别人施
舍给 自己的怜悯与同情甚至都抱有一种敌视
和诅咒的态度。 如果把这种态度仅仅理解为
是残疾者对于社会同情的逆反心理 , 恐怕不
完全公正。 事实上 , 在史铁生 的许 多小 说
中 , 人们可以多次发现流露在字里行间的对
于人间温情的甜蜜印象 。 最明显的例子也就
是他迄今伪止可说是最著名的 、 也是最具有
自传意味的两篇小说 :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和《插队的故事》。 其中 , 尽管有对人世抢桑
.的感伤 , 但他心灵深处的美好温情又是多么
的溢于言表呵 。 那么 , 史铁生为什么还会产
生视同情为仇佛的心理状态呢 ? 我想 , 对于
人性中某种恶劣本能的洞察与反感可能是一
个重要的原因 。 唯有残疾者 , 唯有对残疾有
过切身的生理和心理体验的人 , 他才不会如
此天真而善 良地相信 , 人们对于自己的帮助
完全是出于一种真正无私的人道精神 。 人道
行为 , 在现实的文化传统和人性水平上 , 往
往不过是人们借之于安慰 自己的灵魂的道德
手段 。 许多人难道不正是出于一种旁观的 、
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施舍态度而丝毫也没有
任何发 自内心的挚爱却象对着乞丐那样地朝
残疾人报以怜悯的一瞥的么 ? 对残疾者的帮
助 , 实际上不过是证明了他们 自己的高贵而
已。 而更多的则只是露骨的嘲弄与鄙视 。 残
疾者遭到的是多么大的一种侮辱啊 。 还在他
刚开始生活和行动的时候 , 就已被取消了生
活和行动的可能性 ; 一切如同小城中那个残
疾作者 (《山顶上的传说》) , 即使是一个最善
良的 、 想真心帮助他的人 , 也会有这种世俗
的偏见 : “不必要求太高。 ”他似乎注定是要被
宽容和原谅的 。 那么 , 他是犯了什么罪么 ?
只有残疾 。 没有人会理解他的这种痛苦。 “所
有的人 , 所有的好人 , 在心底都对伤残人有
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或鄙视 。 不能象要求一
个正常人一样地要求一个伤残人。 ”史铁生为
此不能不感到一种由衷的悲哀和愤闷。 “不平
等是对心灵的屠杀 ! ” “善意的宽容比恶毒的
辱骂更难忍受 。 ”他儿乎是在大声疾呼 : “我是
人 , 人l万” 身体的残疾并不意味着精神 、 情
感和人格的尊严可以受到随意的贬抑 。 对残
疾者的善良、 同情、 宽容 、 帮助等等必须基
于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关系 , 而决不应该以残
疾者的生理缺陷为 先决 条件 。 否 则 , 就 让
“我”的灵魂直接面对冷漠的鄙视和恶毒的咒
骂吧 。 这是史铁生小说 “残疾主题 ”的另一种
意蕴 。 他是想揭示除了生存以外的生命意识 :
生命价值的平等和人格价值的平等 。 这也上
是整个人类为之不懈追求实现的理想 。
二 自卑情结的苦闷
不应该把 自卑看成是一种行为的方式 ,
它主要的是一种心理情结 。 对于 “ 自卑情结”
的最有权威的论述应该是奥地利的心理学家
阿德勒 。 对此 , 他曾有过一个著名的定义 :
“当个人面对一个他无法适当应付的问题时 ,
他表示他绝对无法解决这个间题 , 此时出现
的便是 自卑情结 。 ” » 可见 , 所谓 “自卑情结 ”
实质上也就是一个人的无能为力感 , 他所面
临的处境其困难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能力所
能应付的程度 。 对任何一个人来说 , 残疾就
是一个他根本上所无法克服 的困难 。 —阿德勒的 “自卑情结”理论乃至于他的整个个体
心理学体系正是首先建立在他对于残疾所造
成的心理后果的崭新解释上 。 史铁生的小说
《来到人间》中的那个小女孩 , 之所以会感觉
到同伴的椰榆 、 嘲笑和歧视 , 并进而有一种
受辱感和 自卑感 , 最直接的根源就在于她明
确地意识到了自己生理上的残疾 , 而现有的
文化环境则加剧了她的残疾意识 。 然而 , 对
史铁生而言 , 我认为除了对于 自身残疾这一
事实的敏感意识而外, 他的“ 自卑情结”还 由
于他对于这种自身意识的省察 , 即他试图努
力摆脱心灵中的这种自卑阴影 , 超越自卑 ,
但同时却似乎又分明意识到终究无法摆脱 ,
无法超越。 我相信 , 只有这种对于 自己灵魂
深处的自卑感的绝望 , 才是史铁生 “ 自卑情
结” 的深层底蕴 ‘ 否则 , 他不会流露出如此
深刻的宿命倾向—这将是本文的另一个重要论题 。 人不可能超越自身 , 却总又在不可
为而为之 。 史铁生“残疾小说”揭示的大多也
正是人类在 自己的生命历程中所经验到的这
种精神矛膺和痛苦 。 对这一点的自觉意识 ,
也就食味着“自卑情结”形成的可能 。 因此 ,
自卑和绝望往往是同时六生的 , 只不过 自卑
情结更富于心理
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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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童义罢了 或许 , 这
只对分析 哭 铁生的个说弓’ :仑正确的?
闷德勒从自己 的理沦视点出发 , 认为人
类中天才 人物的成袄 ’‘经常是 以重大缺陷的
器官作为起始点的” 他指出: “几乎在所有
杰出奢的身上 , 我们都能看到某种器官上的
跳陷 、 因此 , 我们能得列一种印象 , 认为他
们在生命开始时便命运多艰 , 可是他们却挣
扎着克服了种种困难 。 ” ¼ 从积极意义上看 ,
天才人物的成就显然确实是以对自己的残疾
的克服为基础的 ; 但从消极意义上看 , 对残
疾的克服不可能不 以对残疾的特殊情感—也就是“ 自卑情结”一一为心理前提 。 因此 ,
如果说阿德勒所谓的“补偿 ” 因素是残疾者获
得成就的心理动因 , 那么 , 在同样的意义上 ,
我更倾向千强调“ 自卑情结”木身—尽管它是一种消极的和潜在的动因。 实际上 , 却只
是在阿德勒的理论休系中, “ 自卑情结”才成
为最根本的心理因素 现在 , 让我们暂时放
弃对 ~ 般意义 上的 “自卑情结 ”的理论陈述 ,
直截了当地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 史铁生小说
中“ 自卑情结”的突出表现主要究竟是什么 ?
在我原谅丫 自己对“ 自卑情结 ”及其表现的各
种复杂价和可能性不加具体 说 明 的轻 率 以
后 , 我坦说 . 那就是 -—性 自卑 。我觉得 史铁生伙来也没有写过具体描
写男女性爱的小说 他没有 ,一篇可以称得上
是真正的性爱或爱情小说 , 包括那篇貌似正
面涉及男女性爱的《礼拜 只》。 这种性爱主题
小说的 “失落”—一或者说“忘却”—意味着什么呢 ?是有意或无意的“回避 ” , 还是纯粹在
这方面的缺少经验 ? 答案很有可能就在他小
说中尚有的那些涉及到性爱的描写中。 我想
大令i考及赛易判断 , 我所说的史铁生没有一篇
以真正的性爱为主题的小说 , 并不就是同时
断言他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叙述可能 ; 同样 , 对
于在这种叙述 中探寻作者的性意识企图 , 人
们也是不应怀疑它的合理性 。 不过 , 我深刻
地了解 , 对于性意识的探寻和揭示不仅是相
当困难的 , 而且还是十分敏感的 。 因此 , 我
并不奢望所有的人都会象我一样对我的分析
过程和结果完全充满信心 。
尝试一种新的分析
方法
快递客服问题件处理详细方法山木方法pdf计算方法pdf华与华方法下载八字理论方法下载
, 我想突出强调
史铁生小说中的几个细节—它们往往是具有某种暗示意味的却容易被人们所忽略 。《山
顶上的传说》中有这样一个情节 , 主人公路过
一家照相馆 , 他看见 “桔黄色的灯光下有一
个披着长纱的新娘” , 但有意味的是 他 觉 得
“新郎太严肃了 , 一身黑西服 , 倒象是在参加
葬礼 ” 。 主人公当时正在同他的恋人 议 论死
亡的话题 , 因此他会很 自然地联想到“葬牢L”
这个词 。 但是 , 如果我们注意到主人公实际
上已经意识到由于自己的残疾而根本不可能
最终与自己的恋人真正结合 , 那么 , 我就很
有可能给他的这种心境作一种弗洛伊德式的
解释 : 他之所以会在结婚这种明显地具有幸
福 、 欢乐或性的暗示中投射上死亡的黑暗阴
影 , 难道不会是 由于他潜意识 中 的性 嫉 妒
么? 小说中主人公在性方面的受挫感是极为
明显的 。 他与那个姑娘的爱情 , 不仅受到了
她的家庭的强烈反对 , 而且也遭到了世人的
冷漠嘲讽 , 最后的分手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
在这种情境下, 他产生一种性的焦虑感和自
卑感将是很 自然的心理过程 二 只是这种性心
理被压抑到了意识的深处—在任何一种文化中, 性焦虑和性自卑都会被认为是病态的 。
这样 , 性压抑便只能以一种性挑剔 -一就象我们的主人公那样—的方式表现出来 , 以此缓解 自己性的受挫感和不满足心理 。
我有理由认为史铁生对弗洛伊德并不陌
生 。 《礼拜 日》 中的那个 “男人” 就曾时那个
“女人’‘强调指出过“有一种释梦的方法”—那时 , 他们正在讨论她的梦 。能不育斟肥这理解
为是对弗洛伊德理论的暗示呢 ? 我的直觉倾
向于对此作肯定的回答 。 弗洛伊德对梦的经
典解释是 : “梦是潜意识愿望的实现 。 ” 在梦
中 , 人所有的被压抑的意识 内容包括那些最
难以启齿 、 不能为意识所容的欲望都得到了
自由尽情的释放。 而《礼拜 日》中的主人公正
是这样盼望的 。那个女人在知道了 “那个释梦
的方法”以后显得是多么的兴奋 。她认为这样
就能够“百分之百怎么想就怎么说” , “甚至一
闪念的罪恶心理” 。 那个男人也承认 : “ 人需
要这样的机会。 ”那么 , 他们一一或者说一般
的“人”—如此渴望宣泄的潜意识内容是什么呢 ? 在弗洛伊德的理论中 , 主要的或基本
的 , 无疑就是被压抑的性欲 。 果然 , 小说中的
一个人在提出了 “世界上有几种人 ? ” 这个问
题以后所作的答案就是 : “两种—男人和女人 ” 。 这样 , 男女之间的沟通包括性爱将是多
么的重要和 自然—应该说必然 。然而 , 史铁生却对此流露出了某种难以言传的悲观和恐
惧 。只要不是象弗洛伊德说的 , 他的性爱意识
被压抑到潜意识的黑暗王国中 , 或者说 , 只要
史铁生能够对男女性爱有所清醒意识 , 他就
会不可避免地表现出一种抑郁情绪 。 “他本能
地感到 , 他与她之间, 有一道不可超越的界
线 , 超越了 , 会是灾难 。 ” (《山顶上的传说》)
性爱或爱情在他的小说中从来就是暗淡的 ,
有时甚至无异于灾难的前兆。 “我”沉浸在对
青梅竹马的幼时伙伴的温馨 回忆中 , 但得到
的却是丈夫的怀疑和猜嫉 , “夭哪 !周围的一
切又都变得灰暗 , 悦耳的鸽峭声没有了 , 眼
前滚动着一堆互相猜疑 、 防范 、 敌视和憎恨
的脸⋯⋯” (《绿色的梦》) 而当鹿群在积蓄着
自己的体力与精神 , 互相等待着那激动人心
的时刻来到的时候 , 狼群却也在一边窥视 ,
. 不断嗅着暖风里飘来的诱人的气息 。 ”终于 ,
鹿群的婚札结束了 , “狼 r的 日子来了 ” , 欣喜
若狂的狼群包围了精力不支的 鹿 群 , “就在
快结冰的溪流中 , 殷红的鹿血泅开了 , 散漫
到远方去 , 连接起夕阳 ” 。 (《礼拜 日》) 在史
铁生笔下 , 性爱带来的竟是 如此 悲 惨 的结
局 。 这就使我们能够很好地理解他为什么会
对这一类的描写总是扮 露出难以抑制的阴郁
心理 。 性爱主题是一 冲使史铁生的灵魂不得
不受到拷问和析磨的小说主题 。 为什么会这
样呢 ? 我觉得必须联系或指出史铁生对于性
爱的另一种心理 。 这就是事实上他对于性爱
或爱情也是充满了一种内心的渴望和期待 。
没有理由认为史铁生是一个彻底的性爱取消
论者 , 甚至相反 , 只有体会到他对性爱的崇
高理想才能真正理解和解释他的性意识 。 支
持着《山顶上的传说》的主人公的精神力量 ,
除了他对子自身生命意识的认识外 , 不正是
伟大而又充满了幻想的爱情和他对女性的理
想化么 ? 可以说 , 小说中那群鸽子最后终于
又出现在小城的上空 , 也正是他们的永恒爱
情的象征—尽管有些纯精神化 。 《礼拜 日》中的男女主人公所渴望达到的人间最美妙的
理想 , 除了人与人之间的理解 、 友爱 , 还有
的则就是希望连性爱“这种事 ”本身也要成为
光明正大的美好事情 。 因此 , 史铁生对于他
原本能够意识到的美妙的性爱竟表现 场 了州
此明显的悲观与恐惧心理 , 以至于使他的性
爱意识或态度处于相当苦恼的两难境地—这种对性爱的向往与恐惧的两难心理交织 ,
在《礼拜 日》中表现得最为深刻—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他的性受挫引起的性自卑。 正是他
性意识中的自卑心理 , 才使他把正常的性欲
望压抑到潜意识中, 或以一种对性爱的排斥
甚至否定形式表现出来—而这不仅是一种心理补偿 , 而且也是一种对于因性自卑导致
的性的本能焦虑的缓解 。 试看 , 在史铁生的
全部小说中, 有没有真正讴歌或肯定爱情的
欢乐的小说 ? 没有 。 有没有真正表现爱情的
具体体验而不是抽象的议论或思索 的 小 说 ?
也没有。 一句话 , 象我已经指出过的那样 , 池
有没有真正 以性爱为表现主题的 、 可以称之
为爱情小说的小说 ? 一一根本没有 。 而在他
所有能够表现出他的性意识的描写中 , 一种
性经验中的受挫感和伴之而来的恐俱感甚至
灾难感则分外鲜明 。 如果再联系到生理残疾
对他的自我意识的深刻影响 , 那么 , 我觉得 ,
以性 自卑为突出表现特征的“ 自卑情结”的形
成将不再是一个值得怀疑的问题 ; 同时 , 在
小说主题的选择与表现上 , 这也就是他 “蓄
意” 回避性爱主题和具体爱情生活场面的心
理根源。
怀有如此深痛的苦闷 , 谁能够不责怪命
运的不公正 ? 残疾意识和自卑心理常常把史
铁生驱入对于命运的洁问与惆怅之中。 我所
说的 , 史铁生没有一部性爱主题的小说 , 很
重要的一个原因 , 也就在于他对性爱的描写 ,
最后往往归结于对于人生或 者 说 命 运 的 探
讨。 这就是说 , 命运问题不仅是史铁生有意
识探求的对象以至于有可能成为他小说中一
个更为重要的表现主题 , 而且意味着他有可
能将命运—在一种 非 常 情 绪 化 的 思 索中—当作是一切现 象 和 行 为 的 终 极 原因—这正是所谓命运的全部本来意义 。
三 宿命意识的拥怅
“上帝”这个词在史铁生的笔下具有某种
实在的意义 , 而并不只是一种感叹的表示 。
首先这个词在他作品中的出现频率就是相当
引人注 目的 。 例如 , “在人口稠密的城市里 ,
有这一处冷清的地方 , 看来象是上帝的苦心
安排” (《我之舞》) , “他想 , 自己大约就是被
上帝无意间捻了一下 ” (《山顶上 的传 说》) ,
“上帝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 ? ” (《合欢
树》) “上帝把一个东西藏起来了 , 成千上万
的人在那儿找 。 ” (《礼拜日》) “上帝说世上要
有这一声闷响 , 就有了这一声闷响, 上帝看
这是好的 , 事情就这样成了” (《宿命》). · ⋯
更使人吃惊的是在史铁生不多的儿篇 “创作
恢” 之类的文章中, 竟也如他的小说不例外
地提到了 “上帝” : ,’. · ·⋯上帝又不单单偏爱
谁 ,’( 《几回回梦里回延安》) , “⋯⋯如果没有
他们十几年前对我的关怀 , 我早就自愿去见
上帝了” (《为了人们相互间的美好关系》) ½ 。
当然 , 并不是每一次写到“ _上帝 ”都可以使人
们轻易地发现其中耐人寻味的线索 , 但即便
如此 , 无意识的重复多了 , 却也足以令人推
测出这种现象可能决不是偶然的 。 可不可以
提 出这样的问题 : 是什么原因促使史铁生有
意或无意地多次提及“上帝 ”呢 ? 在一般意义
上 , 上帝总是令人想起主宰人类和世界的神
秘力量 , 也就是命运或者说宿命力量的最高
化身。 那么 , 我有没有理由因此联想到 : 在
史铁生的所谓“上帝”中, 是否也有这种命运
或宿命的意义?
史铁生是一个具有清限 自我意识 的作
家 , 他知道 自己所面J海的困境。 但这却一点
也不妨碍他的清限意识正成为他生命痛苦的
情神根源 。 这是多么地富有悲剧意味 。 可如
果史铁生连这几乎应该说是“宿命”的悲剧也
已经意识到了呢 ?
他的小说有一种明显的回忆性一浸透着朦胧的梦幻般情绪的回忆性。 这种回忆性
的最突出表现就是他几乎总是在小说开始时
首先强调指出整个小说故事所发生的特定时
间—一个已经过去了的具 体 时 间。 “有一年夏天我十八岁了” (《我之舞》) , “需要首先
说明 , 这是过去了的那个时 代 的 事。 ” ( 《黑
黑》) “十岁那年 , 我在一次作文比赛 中得了
第一 。 ” (《合欢树》) “去年我竟作梦似的回了
趟陕北 。 ” (《插队的故事》) “那支法国足球队
来这儿比赛的时候 , 正是八 月里 最 热 的一
天 。 ” ( 《足球》) “时间是七八年夏天的一个下
午 。 ” ( 《老人》) “我要续翻您讲的这个人以)及我
要讲的这些事 , 如果确实存在过的话 , 也是
在好几十年前了 。 ” (《原罪》)—这每一句话几乎都是史铁生相应的小说的第一句话 , 很
少有例外。 可能 , 这是作者有意 或 无 意 地
“强迫 自己回忆”的一种心理结果 ? 从小说的
叙述手法上看 , 我似乎可以将这看成是一种
典型的程式化现象。 当然 , 本文无意于讨论
这种程式化的纯技巧意义 , 而只是想借此揭
示 出隐藏在这种现象中的心理内涵 : 究竟是
什么内在动因使得史铁生不顾程式化之嫌 ,
一而再 、 再而三地重复同一种叙述手法 ?
如果只是从现象—如前所举—上来分析的话 , 我觉得 目前还只 能得 到这 种 印
象 , 即史铁生的心灵深处似乎有某种 “记忆
的重复” , 这种重复使他深感苦 恼 , 仿 佛 有
一种力量在逼迫着他 , 使他欲罢不能地纠缠
在记忆的蛛网中。 那么 , 这种神秘而强大的
力量是什么呢 ? 史铁生的小说本身已经明显
地回答了这一疑问 , 这就是他的残疾 。 我以
上所例举的所有现象 , 哪一个不同他的残疾
有着密切而深刻的联系 ? 接踵而来的如果不
是“瘫痪” 、 “ 自杀 ”或 “死亡 ”这一类触 目惊心
的叙述 , 便是一个阴郁的至少也是忧伤的故
事 。 生理上的残疾和 由此而生的心理上的抑
郁充斥于史铁生的回忆 中, 或者说 , 他的回
忆本身就是这些不幸事实的演绎 。 而他就在
这些回忆的过程中感叹这些不幸究竟是怎么
发生的 ? 为什么会发生 ? 又为什么竟会以这
种方式发生 ? 如此反反复复 。 自然 , 这类追
洁的最终结果是不可能得到的 。 但正是这种
追洁的方式 , 却必然地会在他终于无所追问
的时候诱导出一种宿命意识 , 正象他的小说
《宿命》所表现的那样 。 事实上 , 也只有追洁
到宿命—把宿命当作一种存在 , 史铁生才会得到最后的心理平衡和归宿。 这样 , 所谓
回忆实际上便成了史铁生走向宿命—同时也就是获得解脱一一的心理途径 。 确切一些
也可 以这样说 , 如果残疾是史铁生强迫 自己
回忆的生理的和现实的动因 , 那么宿命便是
他的心理的和潜在的动因 。 回忆 , 乃是由于
史铁生的宿命意识的缘故 。 正是这种内在的
强烈的宿命意识 , 也才能成为我 以上一系 列
设问的根本答案。
但是 , 宿命难道仅仅只是一种一般意义
上的意识倾 向吗 ? 或者说 , 史铁生的宿命意
识中究竟有什么具体的和独 特 的 心理 内涵
呢 ? 显然 , 宿命或者上帝等这一类宗教意识
之所以会形成的原因 , 一般来说总是 由于人
自觉到面临了一种超乎其 自身力量的对象或
一种他所无法解决的困境 , 使他 因此感觉到
自身的软弱和渺小 , 从而产生一种对于冥冥
之 中的神秘力量的猜测 。 宿命意识从来就是
属于 自觉为弱者的人们的 , 而尤其是现实生
活中的受难者 , 不管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
的 。 当史铁生突然之间遭到了瘫痪这种严酷
的打击 , 特别是在他事后反顾这种打击时 ,
即使他把它完全归之于一次 纯 粹 的 偶 然 事
件 , 然而当他一旦意识到这种偶然竟必然地
造成了一种永远无法更改的事实时 , 他就有
可能对这种偶然的“偶然程度”提出怀疑 : 所
谓 “偶然” 究竟对生命有什么意义 ? 如果说
偶然的结果对于生命来说终究是一种必然 ,
而生命过程又充满了这种偶然的可能性 , 那
么 , 不仅偶然与必然的界线难以区分 , 而且
连生命本身不也就是一种 “偶然的必然” 或
“必然的偶然”么 ? 由此 , 史铁生从对于 自身
遭遇的反顾 , 进而产生了对于整个生命存在
的思索 : 人实在太难以把握 自己 了 , 一切似
乎都操纵在凌驾于人之上的无形力量之中。
这就是宿命? 或许 , 人们能够努力的 , 仅仅
只在于他的生命过程。 他能够使自己的生命
过程多少变换一下色彩 , 但整 个 生 命 的本
质- - 一它的由来和它的归宿 , 却 “象是随着
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 流 , 无 所 谓 从 哪儿
来 , 也尤所谓到哪儿去”—不是生 命本 身的虚妄 而是人对于生命 的一 种虚 妄 感 。
《足球》中的那两个拼命摇动轮椅的青年在读
者看来是多么地感人 , 但不管怎么努力 , 前
途依旧是那么渺茫。 他们 “望 得 见 体 育 场
了⋯⋯ , , 而小说也就恰恰在这里结束了 . 留
给人们的是一种对于前途未 卜的烟水楼台的
悯怅。 宿命的力量到处存在而且强大 , 这一
点史铁生似乎已经体验到了 , 同时 , 他却好
象又有点回避它 。 过于深重的灾难打击使史
铁生既产生了一种宿命感而又时时害怕这种
对于自身力量的完全否定的意识倾向 , 这使
他陷于一种心灵的两难境地中 , 同时也构成
了他几乎所有小说 中的一种永恒的对抗性 :
宿命倾向与人的意志的冲突 。 试想 , 在他的
残疾 、 自卑和宿命倾向中, 哪里不同时渗透
着人的顽强抗争和奋斗 意识 ? 说 得 准 确一
些 , 我认为这种对抗 、 冲突与渗透 , 实质 上
正是史铁生内心深处的情感与理智的本能搏
斗的表现 。 在我看来 , 这种搏斗的胜负天平
从来也没有过持久地倾 向于哪一边 , 否则 , 史
铁生的小说就不会象现在这样具有震慑入心
的悲剧力量—所谓悲剧 , 也就是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的努力无可避免地遭到毁灭
和打击 。 消极一 些说 , 其中有着无法解释的
宿命因素 ; 而从积极方面看 , 人的力量也只
有在与这种无可抗拒的宿命力量的对抗中 ,
才能最为深刻地表现出它的坚韧与伟大 因
此 , 说到底 , 所谓宿命意识 , 在本 质上不是
属于理智的 , 而仅仪只是情感的 ; 它是一种
基于苦难经验之上的情感和 无 可究诸 的思
索 。 史铁生与其说是 一个宿命论者 , 不如说
是一个自我问难者。 他把人生中的所有问题
包括生死等等都归结为一个抽象而又具体的
疑难设置在 自己的灵魂面前 : 什么是宿命 ?
或者他可能会更倾向于这种设问 : 到底有没
有宿命? 如果回答是否定的 , 那为什么所发
生的 一 切都象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了的 ,
在系一天 的早晨醒来 , 已完全今非昔比 , 判
若两人 ? 如果回答是肯定的 , 则 “我 夕,之所以
会遭到如此深重的灾难 , 不仅是由于命运的
汀井和无情 、 时且更重要的或 许 还 是 由于
“我 自身灵魂甲 的“原罪 一 ’因素一一 显然 , 这
种回答将导致史铁生对于 自身的更加彻底的
否定 , 同时 , 这也是一种更为彻底的宿命态
度 指出这一点 , 对我们理解诸如 《原罪 。
宿命》 之类的小说意蕴是会有帮助的 。 史铁
生的痛苦正在于他无力也无法在上述两种回
答中究竟肯定或选择哪一种 。 他在理智上可
能会倾向于对宿命的否定 , 但我们看到 , 他
情感之中的宿命倾向及其迷惘的惆怅思绪却
又 分明显得那么的浓厚 。 而在他对宿命存在
与否的种种疑问中所显露出来的矛盾心理 ,
根本 仁也就是他内心中深刻的情理冲突的结
果 。 与加缪笔下的西绪福斯相比 , 对于命运
和 自身力量的认识他们是相同的 , 但是在他
们共同的扼住命运的咽喉的搏斗 中, 加缪的
西绪福斯却缺少发生在史铁生身 上的内心冲
突一一西绪福斯获得的是一种幸福的宁静 ,
而史铁生则显示出一种生命的优虑 , 尽管悲
壮是他们的共同基调 。 因此 , 我敢说 , 史铁
生是更现代的 。
1988年 6 月2 9 日凌晨
完稿于华东师大 。
〔本文作者 : 吴俊 , 男 , 19 6 2牟生。
19 8 4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 , 现为华
东师大中文系博士研究生 近年来主要
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 发表论文近
3 0万字。〕
¹ 〔西德〕威拉 · 波兰德 : 《文学与疾病》(张宽译) ,
《文学研究参考》86 年第 3期 。
º〔法〕加缪 : 《西绪福斯神话》 (郭宏安译 ) , 《文艺理
论译丛》( 3 ) 第 40吸一40 7 页。
» ¼ 〔奥〕A · 阿德勒 : 炙自卑与超越》 (黄光国译 )第
, 7
、
20 9 页, 作家出版社 。
¾ 分别参见《小说选刊》8 3年第 7 期 、 “年第 6 期。
(史铁生来信转 纤页)
附 : 史铁生 写给本刊
编辑部同志的信
《文学评论》编辑部 同志 :
吴俊的文章我看过 了 , 确实写得不错。
文 中论及的那个史铁生很象我 我看干脆就
认为那是我吧 一 除 一}‘他没有说到的, 他几乎
都说对了 , 你仁若要发孰发吧 , 作者肯定没
犯“诽谤羊 ‘ ’和任何 “罪 , 只是这些搞心理分
析的人大可怕了 ! 我 一迫心 这祥发畏下去人还
有什么谜可猜呢 ? 而无谁迷可清的世界才真正
是一个可怕世 界的呢 ! 好在上帝 、又一次说
到他 ) 比我们智商高. 他将永远提供给我们
新的谜语 , 我们一起未作这游戏 , 世界就很
恰当了 。 开开玩笑 , 否则我说什么呢 ? 老 窝
已给入家掏了去 。 不过 。 作者也如他的 国 师
弗洛伊德一样 , 偶尔犯着牵强的毛病 , 而且
弗氏一般总是有理的- -一你若不信他有理 ,恰就更 证 明 了他 有 理 , 因 为 他在 谈 潜 意
识 ·-一这责任就 只好还归到上帝去 。 在众多的心理学家中 , 阿您勃比弗洛伊德更几: 人喜
欢。 总之 , 我真心觉得吴俊 的文章 写得 不
错 甚至是相当好 。 “残疾 ”问题若能再深且
广泛研究一下 , 还可 以有更深且广的意蕴 ,
那就是 人 的广 义 残疾 , 即人 的命 运 的局
限-—不知吴俊愿不愿就此再写篇文章。即颂
编安
史铁生 八八年尤月廿二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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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刊编辑邻因财介祈限 ,
决定 自 二9 8 9 年 2 月 , 5 日起 ,
j次到稿件后立即寄作者 “收稿
通知” , 不再退稿 。 于 两个 月
内术 一再接到联系信件 。 即表示
未采用 , 作者可另行处理 。
如要求退寄稿件 , 请来稿
时附寄足够的邮资 。
傲文学评论》编辑部
1 9 8 8 年 之2 月 i 日
本刊编辑部为读者提供方
便 , 备有《文学评论》1 9 8 8年精
装合订本出售 。 每本 14 元 , 外
加包装邮费 1 元 。 愿购者可由
邮局汇款 到编 辑 部 (注 明购
呈98 8年合订本 ) 。 数 量不 多 ,
欲购从速 。
《文学评论》编辑部
1 9 8 8 年 1 2 月 i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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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二‘ 月川去 州七肖轰川 蓝诵呈 盛四二州‘。麟 舀心会洲面绷理即泛即若邹经川i诬 价密那到川粗川{理司己翎幼断连琳吕侧若 . 公丢洲泥 碑丢 L否日n百石鹅 言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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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后 絮 语
在文学研究所新一届领导班子
的就职讲话 (1 9 8 8 、 9 、 7) 中 , 刘再
复同志代表新领导班子提出了一要
发展 、 二要多元 、 三要建设的治所
方针的设想。在展望新的一年《文学
评论》 的工作时 , 我们认为上述设
想对她也是适用的 。 结合到刊物的
实际 , 我们将努力加强开拓性 、 当
代性和学术性 , 继 续 贯 彻 双 百 方
针 , 力争把《文学评论》办成一个高
层次的文学研究评论刊物 。 这当然
需要读者与我们共耕。
为了适应学术 工 作 发 展 的需
要 , 《文学评论》组成了新一届编委
会 , 我们相信 , 新编委会的组成 ,
将更利于体现上述 刊 物的 总 体设
想 。 对于上一届编委给予刊物工作
的支持和合作 , 我们深表谢忱。
本期“行进中的沉思”栏发表的
刘再复的‘文章 , 提出了一个新的命
题—文体革命 , 文章对八十年代以来文学批评文体革命的背景 、 意
义和发展轨迹等作了富于创见的论
述。 对于这一命题的军具体 、 更细
密的研究 , 还有待于有识之士的共
同努力。 此文是作者为纪念党的十
一届三中全会十周年理论讨论会而
写的论文 , 我们发表于此 , 也是作
为本刊对一个光辉的历史事件的学
术纪念 。
《旋转的文坛》是一篇关于中国
当今文坛现状的丰富而嘈杂的声音
的纪录 , 它记述了部分中青年评论
家对于现实主义和先锋派文学这一 ,
不容易扯清楚的问题所作的各种各
样的谈论 。 其中有些见解值得我们
关注 , 有些困惑亦值得我们深思 。
赵玫的《先锋小说的 自足与浮泛》对
当今中国先锋小说 作 了 论 述 和 评
价 ; 与时下人们对于先锋文学的普
遍失望和冷淡颇为不同 , 此文体现
了作者独立的眼光和见解。 吴俊的
《当代西绪福斯神话》, 对史铁生小
说创作的心理透视 , 达到了相当的
深度 。 史铁生有机会先读到这篇文
章 , 给本刊编辑部写了一封信 , 也
很值得一读 , 我们一并发表于此 。
本期刊出三篇关于“红学 , 的文
章 , 肠热语急地就“红学外的现状与
前景说了一些坦诚的意见 , 虽与传
统精神很有些不协调 , 但 旨在 反
思 , 殷切期望“红学” “经凡历劫”走
出一条新路。 其中《“红学”四十年》
对“红学”历史命运的描绘与议论或
许值得商榷 , 但在 “红学”已经陷入
困窘的繁荣里放进了一点生气 , 拨
上了一点异彩 , 弹出了一点不同的
声音 ~一一这 只会增加“红学”的生色
和魅力而无损于它的庄严 。
本刊本期起新辟 “台港及海外
学人园地 ” , 开辟这个栏 目的 意 向
已如“编者按”所言 , 我们期望这个
园地能成为沟通海内外学者的一座
桥梁 。
在送旧迎新之际 , 编辑部全体
同仁谨向所有关心本刊的海内外朋
友致以衷心的问候 , 祝朋友们新春
快乐 , 新年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