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京都名老中医_方鸣谦

北京中医 杂志 主年第 期 代名医。 忆京都名老中医 方鸣谦 北京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 方 来 刚 。一代名医· 一 、 生平简介 先父方鸣谦 一 年 系山东省掖 县人 , 八 岁时随先祖方伯屏来北京 , 少年勤奋 , 又蒙先祖多方培养 , 涉猎金石 书画 , 好学不倦 , 曾拜名画家胡佩衡学画 , 周希 丁老人 学 习篆刻。 并 曾入北京造型美术学校专攻 书法绘 画 。 中医学术 受业 于先祖 , 青少年时期昼夜攻 读内难伤寒 , 熟诸 中医 经典理论 , 对 先祖推崇 之 《薛立斋医案全集分 与孙德润 所著之 《医 学 汇海》二部临床医著领会颇 深 , 且奉为临证指 南 。 先父二十 岁时即以 第一 名的成绩考取北京 市中医 师资格 。 后十余年一直侍诊于先祖左右 , 并深入研 习 中医临床各科学术 。 年底祖父 残后 , 始悬 壶于世 。 解放后曾入北京市 中医进修学校学 习西医 , 年在北京市第二中医门诊部参加革命工 作 , 当时共事的有宋殿英 、 秦后生 、 李德娴等前辈 , 年受聘 于北京 中医学院 , 是卫生部最早调 集创建北京 中医学院的 四位老教师之 一“ 。 先父 中医基本功扎实 , 临床各科技术 全面 , 曾讲授 《 内经》 、《伤寒论》等中医基础课 , 并担任学院 内科教研组 、 外科教研组兼外科主任。 北京中 医学院院务委员会委员 , 学术 委员会委员 , 年晋升 为主任医师 , 连任四 、 五 、 六届北京市 政协委员。 先父工 作勤恳 , 待人谦和 。 对好学者更是 勤加教诲 , 亲授医理。 令人欣慰的是先父倾心 培养的学生如王沛 、 晃恩祥 、 石 国壁等都学而 有成 , 已成为中医 界的骨干之才。 先父的敬业 精神至诚至深 , 在五十年代末 , 六十年代初他任 课甚多 , 有些课又无现成教材 , 为使所授课程 学员易于领会 , 先父经常凌晨两三点起床 , 披 衣备课 , 所查典籍 , 摆满书案 , 曙光临窗 , 冷 水揩面 , 勤而不倦 。 先父酷爱读书 , 亦酷爱书籍 , 每览时如遇 残破版本 , 必 亲手重订 , 并题写书名 , 晚年患 中风 后 , 左手所订书籍 , 尚存数十册 , 刚每览至 肃 然起敬 。 六 十岁时正 值文革 动乱 , 碎患 中 风 , 致右半身不遂 , 然怀医者仁术之志 , 病休 期间对登 门求治的各科患者 , 热 心医治 。 以左 手诊脉开方 , 其间所治疑难症颇 多。 晚年更以 读书为乐 , 并写作授徒 。 自感光阴紧迫更是珍 惜时光 。 为此 《北京 日报》 曾以 “ 老骥伏枷 , 壮心未已 ” 做过两次报道 。 七十六岁时因久病 体衰 , 溢然长逝 。 二 、 医术集腋 强调辨证 。 先父得祖父教诲 , 在中医学 术 领域受李 果 、 薛 己学术思想影响颇 深 。 临症 时 以阴阳 为纲 , 以脏腑辨证 为基 础 , 更 强 调 “ 详辨 以求 , 对症下药 ” 、“ 治病必求其本”。 他认 为 因为疾病的征象是错综复杂的 , 有时隐 晦 莫辨而露出假象 , 更有的时候真假 交错互见 , 这样在临床审治的时候 , 就必须详辨证情 , 明 识主次 , 究其发病的根源 与致病的所属 , 是虚 是实 , 是寒是热 , 然后投剂。 提出 “ 病症相同 , 病本不 同 , 治疗 当随机应变”。 我 曾记得先父 曾 治一长期血尿 久治不愈的女性患者 , 前医 大 都 以导赤或八正之类方药治之 , 数月未见功效 。 北京中医 杂志 年第 期 先父查色按脉后诊 为气虚血淋 , 投 补中益气汤 加茜草根 、 血余炭、 地榆炭 , 数剂后功效大显 , 调治月余 , 霍然病愈 。 重视脉诊 先父对 《濒湖脉诀》 研 究颇 深 , 每临症 必四诊合参 , 并极为重视脉象 , 特 别是对一些虚 实挟杂真假难 辨的病症 , 更是细 心地反复地诊脉 , 务求明辨阴阳虚实 , 其对数 脉探讨更是深究其理 , 提出 数 脉不仅 多见实热 象 , 亦可 见于虚寒象 , 更须深加琢磨 。 遵从前 贤 “ 脉 固易辨 , 但数脉最难辨 , 此耳一差 , 生 死反掌 。 ”他将常见数脉做了五种分析 , 指出 数脉不鼓指 , 虚寒相搏 。 数大而虚 , 精血 销镯 。 细疾而数 , 阴躁似阳 。 沉弦细数 , 虚劳将死 。 假热之病 , 误服寒凉药 , 顿见数 象 。 家父在六七十年代治虚损病颇 多 , 因之更 为注意虚损数脉 。 他的 “ 愈数愈虚 , 愈虚 则愈 数” 的见解 , 至今言犹在耳 。 曾记得治一妇科 崩漏患者 , 血下如潮 , 全身燥热 , 脉来细数 , 在辨是属火抑属虚 先父经详察脉象 , 脉证合 参后 , 诊为气虚不能摄血 , 急用大剂 当归辛随 汤重用黄茂救治 , 后获痊愈 。 学术见解 先父业医凡 五十余年 , 早 年 受先祖指点 , 学术 方面受东垣立斋影响较大 , 每临症极重视脾胃功能 , 对中气不足 的虚损病 人搜以补中益气汤培补中气 , 增强脾胃功能 , 以达到 “ 撞脾 胃以安五脏 ” 之 目的 。 曾有 “ 补 中益气汤临床功效十种 ” 的论著 。 此 外他也秉 承东垣学术思想 , 灵活运 用升阳散火治则 , 如 对时行感 冒 , 善用人参败毒散 , 扶正祛邪 , 以 治虚人外感 , 疗效卓然 。 曾以治疗原 因不明的 低热见长 。 他认为 “ 此症验之 中医属虚损者多 , 关于低烧 非直折 的办法所能平抑 , 用甘温缓补 之剂确能除其热而补其虚 , 所谓甘温除大热者 矣。 ”他 尚提 出 “ 以滋阴之法 , 所 谓滋水配火也 是退热 的主要方策 。 在投 方遣药中 , 常以补中 益气汤与六味地黄汤合用 , 确有实效。 对虚损 类病 , 先父认为 “ 名人张景 岳 、 薛己 、 周慎斋、 罗 国纲 、 与程钟龄都有卓见 , 立端正确 , · 可以 效法 。 ” 皮外科特长 先父受家传在外科方面兼 及皮科有所专长 。 六十年代在医院曾收治大量 血栓闭塞性脉管炎病人 , 运 用祖国医学观 点 , 通过大量病人的治疗实践 , 总结出一套完整的 辨证分型施治方法 。 提出治疗本病 当分虚实 , 临床辨证可分为热毒蟠盛 、 癖血阻络 、 阳虚寒 凝 , 肾阴不足与中气虚衰五型 。 施治方法当分 别予 泻火解毒 四妙勇安汤 、 四妙汤 、 仙 方活命饮 、 五味消毒饮 活血行癖 痛风汤 、 血府逐癖汤 、 复元活血汤 温阳驱寒 阳 和汤 、 当归 四逆汤 、 独活寄生汤 、 大防 风汤 滋阴降火 知柏地黄汤 、 滋阴降火汤 、 秦芫 鳖 甲散 补气保元 归脾汤 、 六君子汤 、 人参养荣汤 、 补中益气汤 。 他在本病的外治方 面 , 本前贤张山雷 “ 疮疡为病 , 发见于外 , 外 治药 尤为重要 , 几轻浅 之症 , 专恃外治 , 固 可 收功 。 而 大疡就必须内治得宜 , 交互 为用。 此 疡医之学 , 虽 日理法必本于内 , 煎剂是其基础 , 而薄贴末子 , 洗涤等事允为专门学术 , 非研究 有术 , 阅历 资深而细心体会者亦不能悟彻此 中 之奥窍 ”。 对本病的外治总结出 榻肿消毒 紫 金锭 , 如意金黄散 , 生甘草粉香油调上 护 贴长 肉 化连膏 、 旗黄膏 腐蚀攻 毒 金 素丹 、 五五丹 生肌愈合 珍珠散 、 龙珠 膏 洗涤通络 脱 疽洗药 、 生甘草浓煎洗 剂 五种不 同的外治方法 。 对于肉烂至骨 , 腐 恶难闻的 重症除应用芳香去恶 的犀黄 、 醒消 、 苏合等 各 种 丸 剂内服外 , 并以古方神灯照法予 以外治 。 神灯照法本人亦曾验之临床 , 对长期 不愈 的窦道愈合及 由放射线引致的肌肤溃烂 , 如法施治极有效验 。 在皮科方面 , 以治牛皮癣 中医名白疟 等顽疾见长 。 他认为 “ 本病轻 者 , 日程较短 , 仅从外治 尚可 病重者 , 日期较长 , 顽 固难医 , 须加内服始 可奏效 。 外治 以攻毒杀菌为法 , 内 治以散风 活血佐 以清热 为是 。 常用方药 , 外敷 可用天麻膏 、 天红膏 , 内投 以当归拈痛汤或消风 散类汤剂 。 我曾忆及七十年代末期 , 先父治疗 一郝姓 男病人 , 正值壮年 , 因受湿热浸 淫 , 全 身泛 发牛皮癣及至头面至重 , 先父 以散风活血 , 北 京中医杂志 年第 期 护 ⋯翻⋯ , 即 引 ”愁 阳 目 巨 归盯 湘 里 皿 皿 四目 品 姗 私祖二 , , 阳⋯⋯必 遗尿 与尿 失禁的辨治 吕仁和教授 北 京 中 医 学院 附 属 东直 门 医 院 遗 尿是睡眠中不 自觉的排 尿 尿失禁是指 尿液 不受 自己意识 的控制 自行流出 , 或两者通 称为遗 尿 。 《 素问 · 宣明五气篇》 中说 “ 膀胧 不利 为瘾 , 不约为遗 溺 。 ” 说明遗 尿的病位 主要 在膀胧 , 病机 为 “ 不约 ”。 引起 “ 不约 ” 的原因 颇 多 , 根据 自己的多年经验 , 将 主要辨证 和治 疗 办法介绍如 卜 一 、 湿热 下注膀胧遗 尿 主症 为时有尿频 , 甚则尿热 , 大便秘结 , 夜寐梦尿 , 尿 出则醒 , 舌 胖紫黄 , 脉象略滑 , 发病 以小 儿为 多 , 大人也 有 。 拟清化湿热 , 通利水道 。 方药 苍术 、 黄 柏 、 木通 车 前草 瞿麦 扁蓄 石 苇 连翘 上诀等 生地榆 生 大黄 。 二 、 心神不宁 , 膀胧失 约遗尿 它症 为精 神高度紧张 , 多见 于受大人责骂的小 儿 , 心情 沉 重郁闷 , 睡前有害怕尿床心理 , 入睡 中常 因 尿床 后惊 叫哭闹 , 醒后 已经遗 尿 。 小儿多数瘦 弱 , 体力较差 , 易于疲乏 , 记忆 力差 , 精神不 能集中 , 易哭易惊 , 胆小怕事 , 食欲差 , 舌尖 红 , 苔薄黄 , 脉沉 细数 。 拟 益气养心安神 。 方 药 养心安神汤 验方 丹 参 麦冬 五味子 葛蒲 远志 珍珠 母 党参 获神 陈皮 。 另 外对小儿遗 尿严 忌打 骂 , 应寻找原因 , 讲清 道 理 , 帮助解决 , 尤其对此种小 儿 , 应 首先使精神 舒缓 , 体力增强 , 而后夜间遗 尿 自然好转 。 三 、 督脉欠畅 , 膀胧失调遗 尿 主症 有脊 背沉 重、 腰髓酸疼 , 两下肢无力 , 活动后疲乏 或 下肢酸软 , 在不知不觉中出现遗 尿 , 或 首先 出现夜间尿床 。 舌胖苔白 , 脉滑 。 拟补肾壮 阳 通活 督脉 。 主 方药 通督壮 阳汤 验 方 狗 脊 、 桂枝 、 川断 、 仙灵脾 、 仙茅 、 金樱子 、 鹿 角霜 本方 对脊髓病变早期 、 轻 者有一定效 果 但应注意在治疗 的同时 , 抓 紧时 间检查 , 以身 失掉手术等治疗良机 。 四 、 肝气郁滞 、 前后阴功能失 调 、 小便失 禁 多因孕期和产中所伤 、 复有情志 不舒形成 一 二便 不畅甚或失禁 , 或二便 自己难 以分清 , 咳 嗽 、 憋气 , 用劲则有小便流 出 , 或大便干而小 便失 控 , 舌胖暗 , 脉沉 弦 。 拟舒肝解郁 , 调和 二阴 。 主要方药 四逆散合水陆二仙丹 加味 柴胡 、 赤芍 、 白芍 、 积壳 、 积实 、 金樱 子 、 芡 实 、 诃子 、 荔枝核 、 桔核 、 甘草梢 。 五 、 肺肾亏虚 、 膀胧失调 多因泌 尿 系反 复感染 , 身体抵抗 力减弱 , 易于 感冒 , 腰腿酸软 , 咳嗽频作 , 咳 则小便流 出 , 舌胖 , 苔白 , 脉沉 细 。 拟补肾益肺 , 收摄膀眯 。 主药 鹿角霜 、 仙灵脾 、 猪 荃、 生 茂、 桑 白皮 、 桑缥峭 、 白果 。 六 、 中气亏虚 、 膀胀失约 主症有疲乏无 力 , 四 肢沉重 , 中气不接 , 纳后胀满 , 腹部肌 力松软 , 欲 尿无力 , 而因咳嗽 、 喷嚏 、 用力活 清热解毒类内治 , 又 以天红膏外敷调治年余 , 方获痊愈 , 至今未复发。 验方效法 先父治病或走常途 , 或 出奇 兵 。 其医案中有一运用古方开 胃散治妇人难产 例 , 特录 如下 曾有一妇生一子后腹仍胀 闷不 适 , 投 本方一剂 当归一两川芍 八钱龟板八 钱 血余烧 一团生黄茂 四 两水煎 服后中西俱在观 查 , 有顷 又产一女 , 可记录也 , 真 为妙方 。 先父方鸣谦辞世 已三年余 , 忆 父亲在世时 勤求古训 , 博学多识 、 能写 善画 , 医 术精湛 、 每每令我慨然 叹然 。 在当今弘扬 中医学术 , 倡 导继承 老中医 经验之际 , 仅写此文 以记 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