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念长城抗战80周年研讨会上的发言稿
为长城抗战烈士寻家乡亲人活动始末
各位代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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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领导:
在纪念长城抗战80周年的日子里,能在这里向大家汇报发言机会非常难得,非常珍贵。这个机会过去没有,今后也不会再有了,所以我们非常珍惜这个机会。这是今天在座的兰草先生、张俊欣先生和我的集体发言,我是张保田。
从本世纪初起,在考察研究长城抗战史迹史料过程中,我们陆续收集到一些抗战烈士的信息线索,得知一些烈士抗战牺牲已经数十年,但由于关山遮断,消息不通,他们的家乡亲人亲属却不知道烈士牺牲的确切情况和安葬地点。烈士长眠他乡,不能魂归故里。因此我们发起开展为长城抗战烈士寻家乡寻亲人的活动,从2007年延续至今。下面就是这个活动的历程和结果的汇报。
一、二十九军抗日烈士陵园概况
1933年日寇窥我华北。中国陆军第二十九军奉命坚守西起马兰峪,东至冷口一线长城关口抗击日寇。在喜峰口方向,29军大刀队东出铁门关,西出潘家口,突击至宽城县白台子,蔡家峪一线夜袭大刀杀敌。在罗文峪方向,29军越过山楂峪等长城关口,前出到兴隆三岔口,孤山子砍杀敌寇,激战三日,歼敌无算。而在战斗中我二十九军官兵也付出了牺牲。为了安葬阵亡官兵,由军长宋哲元将军主持在遵化县石门镇购地58亩建立烈士陵园。陵园于1933年5月动工,建成后安葬280位阵亡官兵。排以上军官刻立石碑,士兵墓碑刻在长城砖上。每块砖长48厘米,宽27厘米,重40斤。在长城抗战中29军以古老的长城为阵地抗击敌寇,烈士们牺牲后以长城砖刻碑,长城砖承载着长城魂。1935年北平军分会主持,在喜峰口等战场收敛阵亡将士遗骨共36袋,葬于陵园无名烈士墓,立碑书“永垂不朽 阵亡将士公墓”。陵园初建时大门梁上书“二十九军抗日烈士陵园”,因为有“抗日”二字,1937年陵园大门被日军拆毁。陵园现为遵化市文物保护单位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由于年代久远,现在陵园中尚存“阵亡将士公墓”大石碑一通,完整的军官烈士墓碑三座,残缺的半块石碑一座。用长城砖刻制的士兵墓碑完整和较完整的九块,残缺的四块。
二、为长城抗战烈士寻家乡寻亲人活动始末
2007年6月下旬,兰草组织寻访29军抗日战场活动,我们意外发现当时外界知之甚少的石门镇“二十九军抗日烈士陵园”。在陵园中我们看到现存石碑上记载着牺牲烈士的姓名、年龄、部队番号和籍贯。陵园管理处席连生先生告诉我们,烈士牺牲70多年,还没有烈士亲属和家乡代表来看望扫墓,于是我们当即决定根据墓碑上的线索,寻找抗战烈士的家乡和亲人。
(1)姜殿德烈士。墓碑记录他是二十九军第二师少尉排长,牺牲时年二十八岁,河北省怀来县张官营人。2007年7月8日,我们8位志愿者驾车前往张官营村,在大队老会计和热心村民帮助下找到姜殿德的后辈亲属。姜殿德兄弟三人,他的哥哥姜殿枚,弟弟姜殿合均已去世。姜殿德牺牲后,刘汝明的143师(即暂二师)仍然驻防张家口、宣化、怀来等地。他的营长派人给姜家送去60块银元抚恤金。姜家原本贫苦农民,用这笔抚恤金买了地、盖了房、给老大和老三成了家。现在姜家两个支脉人丁兴旺,全家人对姜殿德烈士都十分感恩尊敬。
在姜殿德为国牺牲75年之后,2008年1月6日姜家亲属4人第一次来到石门镇烈士陵园为姜殿德烈士扫墓,使烈士魂归故里。姜家务农经济并不富裕,为使他们实现扫墓的愿望,我们支持了300元往返路费。关于姜家寻亲,还有一个真实感人的情节。我们去张官营村寻访的时候首先遇到姜殿德的直系侄子姜衍本,他是一位50多岁的农民。姜衍本看到我们送给他的陵园和墓碑照片非常激动,急着去告诉堂弟。他一路小跑到堂弟家,见到堂弟姜衍俊开口只说了一句话:“咱们家二大伯找到了”,表情和场景非常感人,无法用语言形容。
当时跟随采访的中央电视台军事频道陈记者跑在后面,没能拍到姜家兄弟会面瞬间的镜头,感到遗憾。就让姜家兄弟重复表现刚才会面的场景。姜家兄弟试了三次,再也找不回先前的感觉。的确,从1933到2007穿越了74年,姜家后代亲人终于得知先人的下落归宿,那种感觉和亲情在瞬间爆发是不能重复的。而到2008年1月6日,姜家子侄第一次到石门陵园为姜殿德上坟扫墓,他们对着墓碑和苍天呼喊“二大伯,找到您可真不容易啊,跟莽(我)们回家去看看吧”,这真实的原话场景被央视记者拍摄下来,出现在央视两集电视纪录片《长城往事》中。陈记者告诉我,央视军事频道的主编在审片的时候,看到这里两次禁不住落泪。
(2)尹良民烈士。二十九军第二师少尉排长,牺牲时年二十九岁,安徽省太和县小尹庄人。2007年9月18日,我乘火车前往安徽太和县,向县民政局和镇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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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良民抗战牺牲的经过情况,然后乘汽车去小尹庄,在村委会主任家召开座谈会,找到与尹良民同族同辈的尹先民(78岁)。据尹先民介绍,尹良民在家乡已经结婚育有儿女,但全家早年迁至西北外地,村中现在没有他的直系亲属。我在尹家老屋前取了他家乡的土,2008年1月6日扫墓时把故乡的土撒在尹良民的墓前。后来小尹庄的干部联系到尹良民家在外地的亲属,2008年5月,尹良民少尉的女儿给我打来电话,感谢我们找到她父亲的安葬地,询问抗战烈士陵园的地点和交通,我尽全力予以答复和帮助。
(3)张华邦烈士。二十九军第二师少尉排长,牺牲时年二十四岁河南省柘城县候店人。李惠兰教授为当地写了张华邦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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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姓是候店村的大姓,村人彼此都有血缘关系,在寻找张华邦烈士亲属是出现了争相认亲的情况。2009年1月在北京燕山石化工作的候店张氏后人给我发来电子邮件:“张保田先生:过年好,根据您先前提供的位置,值此春节放假期间,我今天驱车携家眷来到遵化石门镇,拜祭了我村的前辈张华邦烈士。听了陵园老席的介绍,70多年前在那里发生的故事让人震撼!......我希望有一天能回到老家,劝说那些希望认亲的人们抛开私心杂念,携手祭奠我们为国捐躯的祖辈”。据了解2009年以来张家族人已经先后三次前往石门镇扫墓纪念。
以上是三块石碑记载烈士的情况。
2011年4月接到李惠兰教授的电话,告知我在石门陵园新发现一批牺牲士兵的砖碑,我们立即驱车前往,考察和记录砖碑信息。这批砖碑是早年被村民取走做他用。现在农民富裕了不再需要,感念烈士抗战牺牲,因此送回陵园。新发现和原有砖碑共计13块,其中完整和比较完整的9块,刻有烈士籍贯的2块。
(4)张烈光烈士。陆军二十九军三十八师二二八团(即祁光远团)下士 河南省临漳县言安寨人 民国二十二年三月十九阵亡。临漳县现属河北省邯郸地区,当地网友热情相助,踊跃提供线索,并且会同《燕赵都市报》记者到相关村落实调查寻找,在东烟落寨村找到张烈光烈士的亲属。张烈光的弟媳妇孙慎如已是86岁高龄的老热,她得知张烈光消息后百感交集,说“我就是张烈光的兄弟媳妇,快80年了,终于有了大哥的消息”。2011年6月1日,兰草和我陪同张烈光烈士的侄子、侄媳、侄孙一行四人前往石门陵园为烈士扫墓。纸钱随风起舞飘在空中,张家子侄向先人诉说:大伯收钱吧,我们没有忘记你,收了钱过年的时候回家看看。张烈光生于1911年,整整100年后,2011年亲人去为他扫墓。当社会上纷纷隆重纪念名人将帅百年诞辰的时候,我们在一位普通士兵的百年冥诞去扫墓祭奠他,这或许更有另一层深远的意义。
(5)李守文烈士。二十九军228团(祁光远团)一等兵,籍贯江苏省铜山县。他的墓碑信息最全,记录了他在“长城大毛山中日战阵亡”。其他墓碑没有战斗记载。他牺牲的时间是1933年3月18日,就是著名的罗文裕关口“三日激战”的第三天。2011年我们曾经发起寻找李守文家乡亲人的活动,没有结果。今年借纪念长城抗战80周年的机会,我们联系了徐州市的彭城晚报,以通栏报道发起了最大规模的寻访。晚报收到多条线索,派出多路记者查访落实,遗憾的是没能找到有效的线索。主要原因是墓碑上只记载了铜山县名,没有村庄名。而铜山是徐州市的近郊县,已升格为铜山区,城市化的发展使原来的村庄农田变成高楼大厦,村民分散迁居。再加上年代久远,要找到李守文的线索已经十分困难。
二十九军抗日烈士陵园中有五位烈士的墓碑上有籍贯记录,以上就是为这五位烈士寻家乡亲人的过程和结果汇报。另外据有关人员回忆,二十九军烈士陵园建成后,最初安葬的官兵中有18位营以上军官后来迁到南京安葬。为了证实这一情况,我和兰草于2012年、2013年先后两次到南京灵谷寺《国民革命军阵亡将士公墓》,即国内现存最大规模国民革命军将士公墓查证,在无梁殿阵亡官兵名录上没能找到二十九军将士的名字。
实际的寻找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有困难和挫折。烈士籍贯的地名有行政区的变化,谐音的冲突,都需要反复考证查询。在寻访中也遇到波折,有人说中央批发50万拨款,由我们使用支配;还又人说我们是“骗子”,这些我们都顶过来了。而在寻访过程中感受更多的是各地政府、媒体和热心志愿者的支持。
我们所寻访的五位烈士都是基层官兵,却都是陆军二十九军的直系骨血。为了抗日报国,他们离开家乡,离开爹娘,奋勇杀敌,以身殉国。我们作为中华民族的传人之一,为烈士魂归故乡尽一份心和一份力是应该的,并且为此感到欣慰自豪。今后有类似情况,发现长城抗战烈士的消息线索,我们还会开展同样的工作。
在长城抗战80周年之际,今年3月30日我们再次前往石门镇烈士陵园举行祭奠活动,在阵亡将士墓前高唱“大刀进行曲”,献给二十九军的前辈弟兄们。有名的烈士和无名的英雄都将永恒。
谢谢大家!
张保田 兰草 张俊欣
2013年4月19日
兰草补充发言:
从1933年1月1日,到2013年的今天,整整80年了。从2013年的1月1日,我一直等待并期待着有人会说起80年前的长城抗战。80年前的那场悲壮的抗战,被遗忘在历史的烟尘之中。这不公平。长城抗战不仅仅只是被某些专家说成的只是局部抗战,他同样也是全民族的抗战。这和抗战到底是8年还是14年的说法一样,应该引起我们更深入研究和分析。
长期以来,我一直想弄清在长城抗战的各个战场上,各路英雄将士到底有多少人阵亡?据有关人员回忆,29军烈士陵园建成后,最初安葬在石门的官兵中,有18位营以上军官后来迁到南京。
2013年3月,我专程到南京灵谷寺寻查无果。发现这里墙壁上的名录大多是辛亥革命期间的阵亡官兵,还有1932年淞沪抗战时期19路军的纪念碑。但是灵谷寺国民革命军阵亡官兵纪念碑建成于1933年6月,因为我分析结束于1933年5月的长城抗战中的阵亡官兵名单,在一个月之后,就上传到南京的可能性不大。可以说,灵谷寺存在长城抗战名录的寻访工作还有待于继续努力。很有可能,29军的名单到了南京却没有放在这里。但是,“二十九军烈士陵园建成后,最初安葬的官兵中有18位营以上军官后来迁到南京安葬。”又在哪里?
我于今天3月,专程到过南京。并委托南京第二档案馆的袁明先生,请他帮我查1933年1月至5月,长城抗战中阵亡官兵名录情况。2013年4月2日,他发我消息。并帮我查找到了一份长城抗战的新名单。但是在今天的体制之下,我也只是拿到一个数字,详细的名单细节则一无所知。他说那里根本不让我复印那份材料。还问,你要干什么?
传来的名录情况如下:
喜峰口29军:183人。
冷口商震晋绥军:54人。
古北口中央军:84人。
怀柔傅作义绥军:1028人。
但是,以上材料为长城抗战参战的各部队上报的人员,考虑到漏报和资料的不完整性,以及在台湾存档的历史资料我们并没有全部看到,这些数据,只是一个局部、阶段性的名单。肯定不可能是全部阵亡官兵的数字。所以,准确性是可以存疑的。不全也是正常的。
长城抗战结束后,国民革命军各支部队,并没有忘记浴血杀鬼子的抗战兄弟。除了刚才老普大哥说到的29军宋哲元将军,为纪念喜峰口罗文峪血战中在石门建起的长城抗战阵亡将士公墓外,还有古北口和绥远长城抗战阵亡公墓。
进入到2013年,我在谢振平的孙女谢咏才(谢振平曾任29军军医处处长兼察哈尔平民医院院长、1933年兼任长城战役兵站医院院长、1935年任北平特别市卫生局局长至1937年七七事变被日军杀害,殉难时年仅四十五岁。)的帮助下,意外地收获到一张旧日小报影像图片。《新北平》报的报道是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4月2日的,那上面印着“掩埋古北口抗战将士尸骨500多具”。但是,在古北口长城抗战纪念碑前,北京文物局的说明上却说是360具,可见当地官方的数字也不准确。
不管怎么说,从喜峰口、罗文峪方向29军的石门抗日阵亡公墓,到古北口中央军17军、东北军的抗日阵亡公墓,当年的北平军分会,没有亏待这些为国捐躯的兄弟们。
2007年以来,我与老普的长城抗战研究,是实地考证,田野开花。绝不是光嘴上说说,人云亦云地听说,而是坚实、扎实的用两长腿走长城,访英雄。我们所得到的数据,才无愧于昔日英雄。才会有如此之多的成果。
1935年4月2日《新北平》报掩埋尸骨的报道
南天門道士挖埋
古北口陣亡將士屍骨
募得軍分社百元購地二畝半
屍骨五百餘具分別掩埋公塚
【古北口通訊】古北口作戰時,所有陣亡將士臨時掩埋,已歷年餘。屍骨暴露,南天門道士王樂如不忍坐視,向北平軍分社募請洋百元,在古北口南門外購地二畝五分,設泣中華古北口陣亡將士公墓。王樂如親赴關門內外將陣亡將士屍骨五百餘具,一併挖出,每具用麻袋裝成,抬至公墓,分別掩埋,以慰忠魂。
日军占领古北口
古北口中央军17军、东北军的抗日阵亡公墓,当年的北平军分会,没有亏待这些为国捐躯的兄弟们。报道上说的公墓。是后来重建的。
北京市文物局的说明。我摄于2009年8月15日。《新北平》报1935年4月2日的报道是,掩埋古北口抗战将士尸骨500多具。可是北京文物局的说明上却说是360具。可见,我们的工作是可以继续细化到相对准确的程度上的。
摄于2009年8月15日
1933年长城口抗战的硝烟弥漫
1935年抗战烈士尸骨入土为安
古老长城见证了历史残酷一幕
中华民族铁血男儿名留青史永传
石门打鬼子的英雄要富有
兰草
罗文峪喜峰口长城边上有石头
遵化城清东陵长城砖上英名留
大刀队汉子猛威风凛凛满山走
石门镇大坟丘阵亡将士写春秋
七十多年没人问谁人是要富有
没人知道你是谁家在哪要富有
可我们都知道你的名子不会朽
我们敬佩打鬼子的英雄要富有
大天大地大中国你的家处处有
你的亲人十三亿很多人很富有
就算找不到你的家也别太难受
献给你的是最美的鲜花和美酒
2011/06/13,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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