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的指称形式及其在篇章中的运用

世界汉语教学 200 1 年第 2 期(总第 56 期 ) 现代汉语的指称形式及其 在篇章中的运用 黄南松 Th e u s e Of re fe re n ee 15 rel at e d to th e a e e ep tab ili ty Of a d is e o u rs e . Th i s PaP e r is a s u rv e y of th e u se Of v a ri ou s fo rm s Of re fe re n e e in Chin e s e d ise o u玲e . W ith th e re s u lt Of th e s u rV e y , th e au th o r atte m p ts to e s ta blish a m od el for the u s e of 比fe re n e e in Ch in e s e . O 引言 篇章中指称形式的选用事关篇章的可接受性 。 作为这方面研究的第一步 , 本文将对篇 章中指称形式运用的基本情况进行全面考察 。 所用的语料是《微型小说选刊》1 997 年第 1 期上的全部第三人称微型小说 , 一共 37 篇 。 1 指称形式 所谓指称(re fe re nc e) ,是指语言形式和它所代表的人 、事物 、行为或特性之间的关系。 比如汉语里 , 名词 “书” 和它所代表的实物 “书 ”之间的关系 、动词 “ 吃 ” 和它所代表的行为 “吃 ”之间的关系 、形容词 “好” 和它所代表的特性“好”之间的关系 , 就都是指称关系 。 这里 的人 、事物 、行为和特性等等 , 则是指称对象(此几re ni ) 。 本文集中讨论词和它所代表的动物体之间的关系 。 具体地说 , 就是在汉语第三人称叙 事体篇章(不包括其中的对话和直接引语 )中 , 究竟如何运用语言形式来代表其中所出现的 动物体。 动物体包括人 、动物及由人组成的组织机构 。 看下面的例子 。 (1 . 1 )C l 罗光北 ; 回到家 乡 , CZ 必 : 受到乡亲们的热烈欢迎 。 C3 县政府: 还专门设酒席宴请曰 ; , C4 必 : 并请他 : 为家乡建设出力 。 (1 . 2) CI 又一只小羊: 成了狼的猎物 。 CZ 必 , 才三个月 , C3 必 , 还吃母奶呢⋯⋯ 例 (1 . 1) 中的 “罗光北 ”和 “县政府” , 例(1 . 2) 中的仔小羊” , 都被看成是动物体 , 是本文研究 的对象 。 在例 (1 . 1) 中 , 首先是用名字 “罗光北 ”来代表 “罗光北 ” 这个人 。 从语言学上来 说 , 姓名是一个名词 , 可归为 玩x ic公 NP( 以下简称为 NP )形式 。 CZ 的主语虽然仍是 “罗光 北” , 但在主语位置上出现的不是 NP , 而是零形式 (以下简称必 ) 。 c3 的主语位置上出现了 一个新的指称对象“县政府” ,采用 NP 形式 ;宾语应是“罗光北” , 但仍运用必 。 C4 的主语与 世界汉语教学 2 00 1 年第 2 期(总第 56 期) 前一小句的主语“县政府”相同 , 但以必出现 。 其中的“他”是另外一种形式 , 即代词 Pr o n on n (以下简称 P) , 指称对象仍是“罗光北” 。 在例(1 . 2) 中 , Cl 的 “小羊”是 NP 形式 , CZ 和 C3 的主语仍是“小羊” ,但都采用必 。 概括起来 , 例(1 . 1) 和(1 . 2 )中出现的用来代表所指对象的语言学形式一共有三种 : NP , P 和必 。 它们正是汉语第三人称叙事体篇章里所使用的三种指称形式 。 2 指称形式的语篇功能 所谓指称形式的语篇功能 , 在此是指三种不同指称形式交替运用所产生的语篇功能 。 例(1 . 1) 和(1 . 2) 表明 :在语篇中要提到某个动物体时 , 并不是只运用一种指称形式 , 而 是三种指称形式交替运用 。 从语义内容上来看 , 在 NP 、P 和必三种指称形式中 , NP 最为明 确 , P次之 , 必又次之 。 这就是说 , 在语言中存在下列这样一个语义明确性的等级序列 : (2 . 1) 语义明确性的等级 : NP > P > 必 这个等级很好理解 。 下面的例子可以很好地说明。 (2 . 2 )a( 鲁迅 ; 是浙江绍兴人 , )鲁迅 : 出身于一个没落的士大夫家庭⋯⋯ b( 鲁迅 , 是浙江绍兴人 , )他 , 出身于一个没落的士大夫家庭⋯⋯ c (鲁迅 ; 是浙江绍兴人 , )必 ; 出身于一个没落的士大夫家庭⋯⋯ (2 . Za) 、 (2 . Zb ) 、 (2 . 2c )的语义完全相同 :括号以外的部分都是要说明“鲁迅出身于一个没 落的士大夫家庭” 。 但是 , 要达到这样一种理解 , 3 例的难易程度却不相同 。 (2 . Za) 直接运 用姓名 (NP )来指 “鲁迅 ”这个人物 , 读者不用费任何力气即可达到上述语义理解 ; 在 (2 . Zb ) , “他 ,’( P) 本身只能告诉读者是一个单数男性 , 语义比人的姓名要概括 , 读者要达到上 述语义理解 , 首先必须判断这里的“他”就是指 “鲁迅 ” ; (2 . Zc) 更为复杂 , 读者要达到明确的 语义理解 , 先要判断曰处省略了一个指人的成分 , 然后再将这个指人的成分与“鲁迅 ”联系 起来 。 这就是说 , 由于(2 . Za) 一(2 . Zc) 中指称形式的语义明确性不同 , 尽管句子的语义相 同 , 但读者经历的理解过程并不相同。 这可以图示如下 : 指称形式 句子语义 (2 . Za )普迅一l(2 . Zb) 他一 他 二普迅(2 . Zc) 必一 必 = 指人成分一 鲁迅出身于一个没落的士大夫家庭t一 指人成分 = 鲁迅—既然 NP语义最明确 , 最易使读者明确其所指 , 那么能不能在语篇中一直运用 NP 来指称动物体呢? 我们还是先从下面(2 . 3a )和 (2 . 3 b) 的对比出发来考察 。(2 . 3 )a * 宋局长退下后 ,宋局 长闲着无事 ,宋局 长到老干部活动 中心玩 ,但宋局长感到莫名其妙的是 ,从前 , 老相识见到宋局长后 ,老相识极为热情 , 世界汉语教学 2(X) 1 年第 2 期(总第 56 期) 现在 , 老相识几句寒喧过后 , 老相识便没话了 , 凭感觉宋局 长知道 , 人们与宋局长疏远了 。 b 宋局 长 ; 退下后 , 必 1 闲着无事 , 必 1 到老干部活动中心玩 , 但他; 感到莫名其妙的是 , 从前 , 老相识 : 见到他 1 后 , 必: 极为热情 , 现在 , O : 几句寒喧过后 , O : 便没话了 , 凭感觉他: 知道 , 人们与他 : 疏远了 。 (2 . 3b) 是摘自原文 。 它和(2 . 3a )的差别仅仅在于 : (2 . 3a )的指称形式全部运用 NP , 而 (2 . 3b )是 NP , P 和必交替使用 。 人们不接受(2 . 3a ) , 原因并不在于不合语法 , 实际上 , 它的每一 个小句都是合语法的 。 但是 , (2 . 3a )让人读起来估屈瞥牙 , 罗嗦冗赘 。 孤立地看 , 它的每个 小句都有一定的语义 , 但作为整体联系起来看 , 意思很不连贯 , 不成其为语篇。 与它相 比 , (2 . 3b )有两个显著特点 :第一 , 经济。 用尽可能简明的语言来表达所要表达的内容 。 第二 , 紧凑 、连贯(c oh ere n ce ) ,是一个整体。 因为运用了 P 和 O , 而为了找到 P 和必的所指 , 就需 要向上文回找 , 这样不仅使得 P 、曰跟 NP 在形式上衔接起来 , 同时也使得它们所在的小句在 意思上连贯起来 。 因为上文都成了下文理解的背景 , 使下文的理解要依赖上文 。 (2 . 3 b) 的 这两个特点 , 也正是指称形式交替运用所产生的语篇功能 。 3 指称形式运用的基本模式 既然指称形式的交替运用具有使语篇经济而连贯的功能 , 那么进一步 , 我们就有必要了 解指称形式应该如何在篇章中交替运用 , 找出它们运用的基本模式 。 更详细地说 , 也就是两 个方面的内容 :首先是 , 某个动物体第一次被引进语篇时采用何种指称形式 ;其次是 , 随着语 篇的展开 , 当此动物体需要再次或多次重提时又该怎样采用指称形式 。 值得一提的是 , Y. H us ng (19 89) 曾对此作过非常有价值的研究 。 但是 , 由于他立论的依据是汉语对话 , 而本文 是要讨论第三人称叙事体语篇中指称形式的运用 。 因此 , 关于 Y . H u an g 具体研究的情况在 此不作介绍 。 3 . 1 指称的建立(E st a blish m e n t of re fe re n e e ) 所谓指称的建立 , 简略地说就是指篇章中第一次引进某个动物体时需确立一个指称形 式来代表它 。 3 . 1 . 1 在我们的语料(全部 37 篇微型小说 )中 , 共有 224 个动物体单位 。¹ 其中仅在篇章 中出现 1次的动物体单位有 37 个 , 它们均采用 NP 形式 。 例如 : ( 3 . 1) 一个深秋的夜晚 , 她因生意的缘故 , 滞留在某个小城里 。 宾馆条件不好 , 早早地 停了水 。 她向丛查且要了两壶开水 , 开始泡脚—因为天天可以洗澡 , 她已经很久没有泡脚了。 (洗脚 ) 世界汉语教学 2 (X) 1 年第 2 期(总第 56 期) (3 . 2) 仇老汉把处全饱起来亲亲 , 就赶紧扒拉了 口饭上路了 。 (又一个端午节) 例(3 . 1) 和 (3 . 2) 中划线部分“服务员 ”和 “孙女”在小说中都只出现过 l 次。 3 . 1 . 2 除了这 37 个动物体单位外 , 另外 18 7 个都需要在篇章(小说 )中重提。 它们又可 以分为三类 。 表 一 P + NP⋯ 5 O + NP⋯ 1 P + P + ⋯(通篇不出现 NP) 8 NP + NP/ P/ 必⋯ 17 3 (3 . 0 % ) (4 . 5 % ) (9 2 . 5 % ) 1 . nn ..r.......es .‘ 体单位物动个7OO 很显然 , I类和 m 类分别是上指 (an aP ho ra )和下指(cat aP ho ra ) 。 所谓上指(有人又译成 “ 回指 ” ) ,是指用一个语言形式去指上文已经表达过的一个语言单位 。 下指 (有人译成 “预 指 ” )是指用一个语言形式去指下文将要表达的一个语言单位(关于上指 、下指的定义可参 考 Lyo n s , 19 6 5 、 19 7 7 ; Qu irk e t 公 . 19 7 2 ; Cry s tal , 19 8 5 ) 。 关于上指 , T 文我们将详细讨论。 这里我们举两个运用下指的例子 。 (3 . 3) 每隔几分钟的一次宫缩使正在分娩的她: 哀号不 已 。 半明半暗的小层里 , 皮西 凯特 , 全裸着躺在一个草垫上⋯⋯ (暴风雨中诞生的婴儿 ) (3 . 4 ) 必 : 听见一声凄厉的哀叫 , 二皮 ; 停止奔跑⋯⋯ (二皮 ) 例(3 . 3) 和(3 . 4 )都是小说的开篇 。 (3 . 3) 中“她” 和 “皮西凯特” 同指 。 但是 “她 ” (P) 出现在第一句 , “皮西凯特 ,’( NP) 出现在第二句。 (3 . 4) 中“二皮 ,’( NP) 是一只羊的名字 , 但 它出现在第二句 , 前面句子中与它同指(即所指相同)的成分却是以零形式(必 )出现的 。 n 类很特别 , 通篇都是运用代词 P , 而没有出现与代词同指 、语义更明确的 NP 。 请看下 面的(3 . 5 ) 、 (3 . 6 )两例 。 (3 . 5) p恤r l(para g 沮ph 的缩写 ) 他: 大了 , 父亲老了 。 父亲便为他 ; 的婚事犯愁 , 领 了 他 , 到女家去⋯⋯ 儿子大 了 , 他 : 老 了 。 他 : 也为儿子的婚事犯愁 , 领了儿子到女家去⋯⋯ (时尚) (3 . 6) p a r l 他 : 和她: 在一个办公室 。 他 , 在前却一直不敢回头 , 他 , 知道 , 她 : 很可爱 , 也很美丽 , 但有些追求者的条件是他 1 望尘莫及的 ;她2 在后 , 也仅限于工作交谈 , 她2 知道 , 他 , 很有才气 , 特别是一些颇有深度的 文章 , 都使残 欣赏不已 。 Par7 一个月过去了 , 她: 想 , 这就是镜缘吧—镜中花 , 水中月 。 下班 了 , 她 : 正准备回一个电话 , 他 : 蓦地走至面前 , 低声说 : “有时 , 爱情不仅仅需要一面镜子 。 ”然后递上一束 花 : 一束鲜艳的红玫瑰。 (镜花缘)(全文完) 例(3 . 5) 和 (3 . 6) 只是从各自所在的篇章中所摘取的部分内容 , 实际上整个篇章都是如 此 :代词贯穿始终 。 例 (3 . 5) 通篇出现指称“他” 的名词形式 NP , 例(3 . 6) 也是从头至尾未出 现“他”和 “她”的名词形式 NP。 这是非常特别的。 作者采用这种表达方式 , 是与他的表达 意图相关 。 像(3 . 5) 和 (3 . 6) 对于代词的所指虽然没有用名词形式 NP 给读者以明示 , 但是 世界汉语教学 2 00 1 年第 2 期(总第 56 期) 读者并不因此感到故事难以理解 。 读者可以随着故事的展开去对代词的指称对象加以推 知 。 更何况 , 从我们的语料来看 , 这类语篇仅有两种形式 :或是代词与指称其他动物体的 NP 形式同时出现—如例(3 . 5) 所示 , 可以从与其他以 NP 出现的动物体的关系推断代词的指称对象 ;或是代词 “他” 和“她”对举 、交替出现—如例 (3 . 6) 所示 , 这一类从篇章的内容可以很容易地判断“他”和 “她 ”所指的是夫妻或恋人 。 这就是说 , 读者虽然无法确知代词 P 的 所指是哪个具体的动物体 , 但是却并不影响理解 。 作者之所以选用这种叙述方式 , 正是因为 他认为 :这样就足以或者只有这样才能传达出他所要传达的意思 , 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 以上我们简要讨论了表一中所出现的 I、n 类指称 。 实际上 , 这两类所占的比例很小 , 合 在一起才占总数的 7 . 5 % , 占绝对多数的是 m 类指称—上指 。 上指在第一次引进某动物体至篇章时都是运用 NP 形式 。 如下面的(3 . 7) 和(3 . 8 ) 。 (3 . 7) Pa d 晚上十点半钟 , 晨报值班的墓鱼工登鱼看完两个版样 , 倒在持子上正想放松 一下 , 桌子上的 电话骤然响 了起来⋯⋯ (独家新闻) (3 . 8) Par l 棉纷厂的叁遗从南方拉来一批棉花 , 一回来就让业务科的小青年围住 了 ⋯⋯ 。 (南方 ) 这两例都是小说的开头部分 , 例中的“莫副总编” 和 “老黄”都是第一次被引进到篇章 中 , 都采用 NP 形式 。 3 . 1 . 3 既然篇章中仅出现 1 次的动物体单位都采用 NP形式 , 出现 2 次或 2 次以上的超 过 92 % 也都采用 NP 形式 ,那么 , 可以说 :篇章中指称的建立强烈倾向于采用 NP形式 。 3 . 2 指称的延续(M a in te n a n e e Of re fe re n e e ) 所谓指称的延续 , 简略地说 ,就是指篇章中指称建立以后需要重提这个指称对象时确立 一种指称形式来代表它 。 在此 , 我们主要讨论上指 (表一的 m 类)时的指称延续 。 通过对 173 例上指的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 我们会进一步发现 :大部分指称对象都会在篇章中出现 3 次 或 3 次以上 , 但也有少数指称对象只出现 2 次 。 表二 173 个指称对象(上指 ) 仅在篇章中出现 2 次 37 (21 . 4 % ) 在篇章中出现 3 次或 3 次以上 1 36 (7 8 . 6 % ) 所谓在篇章中仅出现 2 次 , 也就是指称延续只有 1 次 ; 出现 3 次或 3 次以上 , 即指称延 续在 2 次或 2 次以上 。 下面我们将对它们分别予以讨论 。 3 . 2 . 1 指称延续 1 次 如表二所示 ,指称延续仅 1 次的有 37 例 。 那么 , 它倾向于采用 何种指称形式呢? 我们对 37 例指称延续 1 次的实例逐一加以分析 , 首先发现了下列分布 。 表三 37 例指称延续 1 次时所用一称形式⋯ (5 9 . 5 %(2 . 7 % )(3 7 . 8 %22114,P泛PN 表三显示 : 必的使用占大多数 , 这符合一般汉人的语感 。 下面略举两例 。 (3 . 9) 常和名人打 交道 , 使老俞滋生了一种优越感 , 走路腰杆挺得直直的 , 那种谦恭的 笑没有了 。 一次 , 有一个名人 1 ’把擦皮鞋的纸扔在地上 , 百: 被老俞抓住当场罚 了款。 (名 人 ) 世界汉语教学 200 1 年第 2 期(总第 56 期) (3 . 10 )不知过了多久 , 医院里的工作人员: 打开太平房的 门时 , 必 ; 都惊呆 了。 (太平 房 ) 例(3 . 9) 和(3 . 10) 的O 处分别是上文“一个名人”和 “ 医院里的工作人员 ” 的指称延续 。 此后 , 在各自的篇章里 , 这两个指称对象再未出现 。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 , 运用代词 P 的仅占 2 . 7 % , 且大大少于运用 NP 。 因为在一般人的 印象中似乎应该是 P > NP 。 运用代词 P 的这唯一一例是 : (3 . 1 1) 女友们说揭开女人羞怯面纱的往往是第一个追求者; , 女人后来顺利的恋爱得 益于他1 º 。 ( 秀》二 例中“他”与上文的 “第一个追求者”所指相同。 NP 的运用大大高于 P , 促使我们不得不对 NP 的运用情况进行更加深人的分析 ,看能否 找出影响指称延续时选用 NP 的因素 。 可以观察到的这方面的因素至少有 :该 NP 与首个 NP 之间距离的大小 , 该 NP 与首个 NP 是否处于同样的句法位置 , 该 NP 前后是否有同性同数的指称对象 。 下面我们分别举例 说明。 第一 , 与第一个 NP 的距离 。 在 14 例“ NP + NP’’ 中 , 两个 NP 之间有间隔的有 8 例 , 占 57 . 1% , 例如 ( 3 . 12 )和 ( 3 . 13 ) 。 ( 3 . 12 ) 半小时后 ,联合国便召开 了成员国代表大会 , 一 向沉稳的秘书长 ; 喜形 于色地 说 : “⋯⋯ ( 5 个小句 ) 。 ”待一阵笑声过后 , 秘书长 ; 转而用严肃的 口吻说 : “ ⋯⋯” 。 (天上垂 下来一报绳子 ) ( 3 . 13 ) Pa r l 玲儿 ; 是个爱做梦的 乡下女孩 。 Pa rZ 玲儿 ; 就只身去 了城里做保姆 。 ⋯⋯ (玲儿 ) 在例 (3 . 12 )中 , 两个“秘书长”所指相同 ,都运用 NP 形式 , 两者之间间隔了一个有 5 个小句 的直接引语。 例 ( 3 . 13 )看似两个名词形式 ( NP) “玲儿”之间并未嵌人其他小句 , 但是却分 属两段 。 从语言学意义上来说 , 两者之间的间隔比 (3 . 12) 两个 NP 之间的间隔还要大。 第二 , 与第一个 NP 是否处于相同的句法位置 。 在 6 例没有间隔的 “ NP + NP’ , 中 , 有 2 例两个 NP所处句法位置并不相同 。 下面的例子里 ( 3 . 14 ) 中的 “历史名人”位于宾语位置 , 而与它同指的“名人”则处于介词宾语的修饰语位置 。 (3 . 15 )中的“故居全体工作人员 ”处 在介词 “和 ”的宾语位置 , 而后面与它同指的“众人”则在宾语小句的主语位置上 。 ( 3 . 14 ) 小城有位历史名人 ; , 老俞就在名人 , 故居当管理员。 ( 名人) ( 3 . 15 ) ⋯⋯首长大约只逗留 了一刻钟就要走了 。 走前首长和故居全体工作作人员1 合影 。 老俞看众人 ; 簇拥在首长周围 , 很是眼馋 。 按理 , 他也是工作人员 , 可是主任没叫他 , 他就不好意思去 。 (名人) 第三 , 第二个 NP前后是否有同性同数的另外的指称对象出现 。 看下面的例 (3 . 16 ) 。 ( 3 . 16 ) ⋯⋯又去拉棉花 , 科长 : 却安排了老实本分的小张跟老黄去 , 科长 1 说 : 别人谁 去我都不放心 。 ( 南方 ) 例中两个“科长”都处在各 自小句的主语位置 。 但第二小句的主语位置之所以要用语 义最为明确的形式 NP , 是 因为此前已经出现的指称对象除 “科长 ”外 , 还有 “小张 ”和 “老 黄” 。 三者都是男性单数 , 用 P( “他 ,’) 或曰都可能导致指称不够明确 。 世界汉语教学 2(X) 1 年第 2 期(总第 56 期) 在实际语言中 , 上述三因素并不总是分开发挥作用的 , 而是常常同时起作用 。 让我们再 看下面两个例子 。 (3 . 17 ) 一小陈 ; 常在背后 笑话他 : “ ⋯⋯ (共 3 个小句)” 。 幸亏 , 这话没被凌代股长听见 , 否则非要指责小陈 : 无知不可 了。 (伟人意识 ) (3 . 18) 黑暗中 ,他摸出一条绳索放在床头 , 又拿出念珠开始祈祷 。 突然 , 一阵刺耳的啼 哭在夜空中响起 , 他顶着细雨出了门 。 他离太太的房越近 , 婴儿 ; 的哭声就越清晰 。 他猛地停住 了脚步 , 好像被电击 了一般 , 心跳得更加厉害 , 内心在激烈地斗争 , 是去还是不去 ? 最后 ,他还是来到窗根底下朝里窥望 , 他看到岳母手中正抱着的婴儿 1 。 (暴风雨中诞生的婴儿 ) 例(3 . 17 )第二个“小陈”不仅和第一个“小陈 , 之间有若干小句的间隔 , 同时两者所处的 句法位置也不相同 。 例(3 . 18 )两个“婴儿 ”之间除了有句子间隔和两者所处句法位置不同 外 , 在第二个“婴儿 ”前还多次出现了用来指称别的人物的代词 “他” 。 3 . 2 . 2 指称延续 2 次或 2 次以上 上文考察影响指称延续时选用 NP 的因素仅仅是就 指称延续只有 1 次的实例而言 。 在更大的范围内 , 这些因素是否仍起相同的作用 , 是我们首 先要关注的间题。 为此 , 我们着重对指称延续 2 次或 2 次以上时下列两方面的内容进行了 分析 : (l) 篇章中 NP一贯到底的使用情况 。 (2) 篇章中在开始运用 P 一或曰前 , NP 连续出现 2 次或 2 次以上的情况 。 经过分析 , 我们发现 , 影响 NP 使用的因素基本上仍是上述三个方面 。 试举两例如下 。 (3 . 19 ) 三楼小吴 , 也在李嫂店里 买了一块力士香皂 , 用 了后 , 也出现同样的情况 , 洗澡 身上红肿 , 洗头 , 头皮发痒 。 这回 , 小吴的妻子 ; 让小吴去换 。 小吴想想 , 没去 , 跟妻子 : 说 : “算了吧 。 ” 妻子 ; 说 : “事实是假货吗 ! 怎么能算了? ” (过敏 ) (3 . 20 ) P a rl 再过三天 , 小保姆的试用期就到了 ·一毕竞是乡下姑娘 , 很实在 。 女主人 , , 对她总体印象颇佳 。 不过 , 在最后三天中 , 女主人 : 还想对她进行一项测验 。 清早 , 小保姆起床要去做饭 , 在房门 口检到一元钱 。 她想准是女主人 ; 掉下来的 , 就随 手把它放在厅中茶几上⋯⋯ 。 - 第二天清早 , 小保姆又在房 门口 见到一张钞票 , 是五元钱 。 她好生奇怪 : 女主人 , 为何 两天丢钱? 丝 : 星土丝鱼目丝鱼丝 , 曰 , 怎么会丢三落四的 ? (试 ) 例(3 . 19) 摘 自一个有 20 余个小段落的篇章 。 “小吴的妻子 ” 只在这两段出现 3 次 , 都 采用 NP形式 。 一例中 , 第二个 NP(“妻子” )不但与第一个 NP( “小吴的妻子 ” )之间有小句间 隔 , 而且所处的句法位置也不相同。 第三个 NP( “妻子 ” )又 回到了主语位置 , 但与第二个 N P 不在同一段落。 例(3 . 2 0) 中 , 在划线部分用代词 “她 ” 和零形式必 ; 来指称“女主人 ”之 前 , 作为指称的延续 , NP 形式 (“女主人 ,’) 已经出现过 3 次 。 一个主要的原因是篇章中已经 用代词 “她”来指称与”女主人” 同性同数的“小保姆” , 另外 , 还有段落间隔 , 相邻的 NP 形式 ( “女主人 ,’) 所处的句法位置也不相同。 此外 , 我们还发现 : (l) 除非段落极为短小 , 否则在段落中需要重提某个指称对象时都 倾向于先运用 NP 形式 ,再在段内用别的指称形式 ; (2) 当两个指称对象交替对称地变换时 , 倾向于运用 NP形式 。 关于(2 ) , 我们可以来看一个例子 。 世界汉语教学 2(X) 1年第 2 期(总第 56 期 ) (3 . 21 )P滋r l 村子离公路很近 。 黑的父亲和蓝的父亲就相伴去公路边看汽车⋯⋯ 蓝的父亲说 : “⋯⋯ , , 黑的父亲说 : “⋯ ‘二 ” 蓝的父亲说 : “⋯⋯ ” “ ⋯⋯ ”黑的.界亲1 哄肴公路上正跑的一辆汽车 , 。 1 说,’. 一巴竺 ⋯⋯ (数豆 ) 例中“黑的父亲”和 “蓝的父亲 ”都反复交替地以 NP形式变换 ,呈对称状 。 另一方面 , 从这例和上面的例(3 . 20) 的划线部分可以看出 :一旦出现可能的条件 , 篇章 中还是倾向于采用O 和 P形式来延续指称 。 下面我们将专门考察篇章中 NP 后必或 P 的运 用情况 。 根据上面的论述 , 我们可以把篇章中指称延续的模式非常概略地表达为 : ( a ) NP ; + ⋯⋯NP二 (b ) NP : + ⋯⋯NP二 + P/ 必 + ⋯⋯ (式中 Np 二 二 Np : ) 显然 ,上文讨论的内容是围绕 (a) 和 (b) 式划线部分所进行的 , 需要进一步讨论的是 (b )式划线以后的部分。 根据表二 , 在篇章中指称对象出现 3 次或 3 次以上(即指称延续 2 次或 2 次以上 )’的有 13 6 例 。 经过对 136 例的进一步分析 , 发现其中有 10 例是属于全篇只用 NP 的(a) 式 。 剩下 的 12 6 例均属于(b) 式 。 它们的具体情况见下表» 。 表四 攻%OU了.” 12 6 例 ( I ) N p + 必 : _ 6 t ( 11 ) NP + 必 : _ , + ( ⋯⋯ ) NP t ( 111 ) Np + 必 1 _ : + P t ( W ) NP + Pl _ : + 必 , 一 3 t ( V ) N p + p l _ : + ⋯⋯NP t ( Vl ) N p + P 38 . 9 % 2 3 . 8 % 6 。 5 % 3 . 2 % 下面我们按表四所列 ( ! )一 ( VI )的顺序各举一例作说明 。 (3 . 22 ) P a rl 小谭 , 把 自行车掀进楼门 , 必 1 “咔”地一声锁住 , 必 ; 然后拔出那把刚才在 街上配好的黄灿灿的新钥匙 , 必 : 用钥匙屁股敲开了尤处长的家门 。 (钥匙 ) ( 3 . 23 ) 二楼小林 ; , 一天花五块钱在李嫂店里 买 了一块香皂 。 必 : 用那香皂洗澡 , 必 1 全身皮肤过敏 , 必 , 又红又肿 , 必 : 用那香皂洗头 , O : 头皮发井 。 小林: 以前也用过力士香 世界汉语教学 2 00 1 年第 2 期(总第56 期 ) 皂 , 并无这些反应 。 (过敏 ) (3 . 24 ) 再过三天 , 小保姆的试用期就到了 。 小保姆 , 长得浓眉大眼 , 必 , 样子虽然土气 些 , 必 : 手脚却很勤快 。 必 , 煮饭 , 必 ; 洗衣 , 曰 : 打扫房问 , 曰 ; 样样活儿都干得挺利索 。 曰 1 毕竟是 乡下姑娘 , 必 1 很实在 , 女主人对她 ; 的总体印象颇佳 。 (试) (3 . 25 ) 第二天 , 儿孙们都回来了。 大老杨的老伴、气喘吁吁地下 了厨房 。 她 ; 这几天身体不好 , 可必 , 还是硬撑着切鸡刹 肉煎炒烹炸 , 必 : 把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了桌。 (老伴 , 干杯 ) (3 . 26 ) ⋯⋯ 她认识 了许多男人 ; , 他们 : 送给她不 少时髦女人用的东西 , 而她总是淡然 以对 , 总觉得这些男人 ; 缺了点什么 。 (洗脚 ) (3 . 27 ) 回到家 ,他就把局 长的话告诉老婆1 , 老婆 , 并不欣喜 , 她 ; 说 : “ ⋯⋯ 。 ” (伟人意 识 ) 虽然表四中( I ) (11 )(l )式都表明曰可以连续出现 5 次以上 , 但是那并不是通常的情 形 , 只是限于小句非常短小之时 , 如例(3 . 23 )和(3 . 2 4 )所示 。 从我们的语料来看 , 实际上O 连续出现还是以 2一3 次为多 。 ( n )式中 , 当必只出现 1 次时 , 后面 NP 和必之间几乎都有 若干小句间隔 ; 当必出现 2 次或 2 次以上时 , 后面的 NP 和O 之间就可以没有间隔—比如例(3 . 2 3 . ) 。 3 . 3 指称形式运用的基本模式 综上所述 ,关于指称形式运用的基本模式 , 我们可以做出如下概括 : (l) 现代汉语叙事体语篇中倾向于运用 NP 来建立指称 , 倾向于首先运用零形式 , 接着 运用 NP/ P来延续指称 。 常用模式可表示如下 , 其中 a 式为基本模式 。 a. NP ⋯⋯ , 必⋯⋯ , NP/ P. · ·⋯ (曰以出现 2 明, 3 次为常 ) b . NP. · ·⋯ , P. · ·⋯ , O / NP. · ·⋯ (P 以出现 1一2 次为常 ) (2) 假使我们用 “ c . NP; ⋯⋯ , N几⋯⋯ , NP : ⋯⋯ (NP, = N几 = NP : )”来表示 NP 在篇章 中的连续运用 (中间未出现 P 或必) , 那么 , 它应符合下列规律性 (re gu lari ty ) : ( I ) 需要重提的指称对象所在的位置离上一个 NP 越远 , 越倾向于运用 NP 形式 。 ( 11 ) 需要重提的指称对象所处的句法位置与上一个 NP 不同 , 则可运用 NP形式 。 (111 ) 需要重提的指称对象上下文有与之同性同数的另一指称对象出现 , 通常运用 NP 形式。 4 结语 (l) 本文的重点只是放在对现代汉语叙事体语篇中指称形式运用 的实际情况进行考 察 , 而不在解释 。 那是另文进一步的任务 。 (2) 运用篇章语言学的理论和 方法 快递客服问题件处理详细方法山木方法pdf计算方法pdf华与华方法下载八字理论方法下载 , 对指称形式的运用完全可以给出解释 , 但要涉及到 语用 、语义和句法几个方面 , 比较复杂 ,不是一篇文章力所能及 。 (3) 同句法分析相比 , 篇章分析所得的结论常常表现为一种规律性 (re列耐ty ) , 一种倾 向 , 而不是说一不二或极少例外的规则(ru le) 。 本文的研究同样如此 。 这是由篇章本身的 性质所决定 。 世界汉语教学 2(X) 1 年第 2 期(总第 56 期) 附注 ¹ 所以用这种表述 , 是因为篇章中的动物体虽然大部分是单数 , 但也包括了一小部分复数 , 如“ 村民 们” 、“部下们 ” 、 “羊们 ” ,无法简单地用“ 224 个动物体”这种表述 。 º 原文此处用“他们 ” , 似乎不妥 , 因为前面的先行语只能解释为单数 。 » 表中P 、必右下角的数字表示连续出现的次数 。 “⋯⋯ ”表示有小句或句子间隔 , “ (⋯⋯ ) ”表示有时 有间隔有时没有。 参考文献 C单回 , D . ( 19 85 ) A d妇记na 理 of 11飞 , 自: ics a nd p hD ne ticS . New yo rk : Bas il Bl ac k n e s s. H om , L . R . ( 19 88 ) Pra脚 at ie th eo 叮 . In Newm e ye r (ed . ) vol . 1 . H u an g . Y . ( 198 9 ) A n a p ho ra i n Ch ine se : tow ard a pra g m ati e an al ys is . Ph . D d iss e rtat i o n . U n ive rs ity of Ca汕ri dge . 玩v i n son , 5. C . (19 87 ) R a脚at ie s an d th e 目甩m m ar Of a n a ph o ra : a p翻al p ra g m ati e 耐uc ti o n of B i n di n g a n d C o n tro l户e n一a . Jo u m 砚 of 左玛翔肠公3 23 .—( 199 1 ) P ra 名m ati e red u e ti on of th e B in扣in g Co n di ti o o s o i sited . Jo u砌l of 及耳g u “t如 27 ·U , C . N . & Th om pso n , 5 . A . ( 197 9 ) 叭 ird - p e rs o n pm n ou n an d z e ro an a p ha ra i n Chi n e s e d is e ou rs e . I n Gi v6 n ( ed ) . Syn tax an d s em a n t ics 12 : 刀坛c o urs e and ‘, 时哪 . N ew ”rk : A e ad e m i e pre s s . Qui rk et 日. ( 19 72 ) A g 心爪用以 r of co欣川甲。ra ry E叼l‘h . 肠n脚a n . Re inh art , T . ( 1983 ) CO re fe re n e e an d ha u n d ana phora : a re s tat e m ent of th e an a Phora 甲e sti o n s . 左乓g u “ticS a nd 户赵“叩勺 6. V a n D ijk T . A . , ( 19 85 ) Ha nd 仪阅k of 而co ~ ~ 加15 2 : Di me ns 勿ns of d自c o urs e . 肠n do n : A cad e m ic p re s s · 作者简介 黄南松 , 男 , l% 5 年生 。 中国人民大学对外语言文化学院副教授。 主要研究方向为现 代汉语语法以及篇章分析 。 已在 ( 中国语文》、《语文研究》、 (汉语学习》、《语言教学与研 究》等杂志上发表 论文 政研论文下载论文大学下载论文大学下载关于长拳的论文浙大论文封面下载 近20 篇 。 另有主编或参与编写的工具书 、教材等 5 部 。 《汉语量范畴研究》出版 李宇明教授的新著《汉语量范畴研究》已由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 20 0 0 年 10 出版 。 该 书是邢福义教授主编的《华中语学论库》中的一部 , 是中华社会科学基金 “九五 ”项目“现代 汉语量范畴研究” 的结项成果 。 全书 500 余页 , 40 . 5 万字 。 正文 11 节 :语义范畴 、量的范畴 系统、约量和虚量 、主观量 、数量词语与主观量 、与“一”相关的两种格式 、 “一量 + 否定”及强 调的级次、形容词的级次、很有 NP 、复叠的类型 、复叠的意义 。 书后收录《拷贝型量词及其在 汉藏语系量词发展中的地位》等 8 篇论文。 该书所实践的研究路向是“从内到外” 即从语义 到语形的研究 , 其成果不仅丰富了汉语事实的描写工作 ,而且也体现了作者在语言理论方面 的诸多探索 ,对从事语言研究与语言教学的学者 、教师和学生具有参考价值。 《本刊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