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的文学翻译思想

·翻译史话 林纤的文学翻译思想 哀荻涌 林纤 �� ��� 一�� �� � 是我国近代著名的文 学翻译家 。 他以典雅流畅的笔触翻译了外国小 说 ��� 余种 。 他的译作开阔了近代中国人的眼 界 , 促进了中国文学的革新 。 林纤在 �� 多年 的翻译生涯中 , 曾多次谈到 自己译介外国文学 的思想动机 。 本文试图梳理一下林纤翻译思想 的脉络 , 以就教于同行 。 首先 , 林纤翻译外国小说 , 是为了顺应当 时 “向西方学习 ” 的社会思潮 , 为清末的维新 运动服务 。 这种思想倾向在早期表现得特别明 显 。 林纤在早期译著中 , 写下了许多序言 、 跋 语 、 例言等 , 一再阐明他译介外国文学的目 的 , 在于输入新思想 、 新学说 , 以开阔国人的 视野 , 唤起民众的觉醒 。 � � ! 年 , 他在一篇 译序中写道 � “今 日之中国 , 衰耗之中国也。 恨余无学 , 不能著书以勉我国人 , 则但有多译 西产英雄之外传 , 俘吾种亦在其倦敝之习 , 追 摄于猛敌之后 , 老怀其以此少慰乎 � ” � 对于那 些一味守旧 、 拒斥西学的顽固派 , 他也给予尖 锐抨击 � “欧人志在维新 , 非新不学 , 即区区 小说之微 , 亦必从新世界中着想 , 斥去陈旧不 言 。 若吾辈酸腐 , 嗜古如命 , 终身又安知有新 理耶 � ” � 当然 , 林纤并不认为西方的一切都值 得学习 , 他策勉青年学 生们 “态肆于西学 ” , 是希望将 “中西二文溶为一片 ” , 使 “ 旧者既 精 , 新者复熟 ,,� 。 其次 , 林纤鉴于晚清时期列强入侵 , 民族 危机 日深 , 期望通过译介反映其他民族苦难历 史的文学作品 , 来警醒国人 , 使人们认识到亡 国灭种的危险正在迫近 , 从而发愤图强 , 以求 �� 爱国保种 。 �� � � 年 , 林纤翻译美 国废奴小说 《黑奴吁天录》, 就是因 “其中累述黑奴惨状 , 非巧于叙悲 , 亦就其原书所著录者 , 触黄种之 将亡 , 因而 愈生 其悲怀 耳 。 ” � 他说 , 翻译是 书 , 伤心极矣。 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同情黑 奴 , 也是为旅美华工的悲惨处境而忧伤 。 林纤 认为海外华人之所以倍受欺辱 , 乃是因为中国 国力太弱 。 为此 , 他希望中国 同胞能 团结一 致 , 奋起抗争 , 以免重蹈黑奴之覆辙 。 《黑奴 吁天录》 出版后 , 立刻在国内引起轰动 , 为唤 醒 国民抵御外来奴役和压迫发挥了很大 的作 用 。 林纤 的不少译著 , 都具有为救亡图存的政 治目的服务之用意 。 如他翻译 �利律瑟战血余 腥录》, 是为了让人们读了该书之后 , “或不致 于触 敌即馁 , 见危辄奔 ’, � 。 翻译 《英孝子火 山报仇录》, “盖愿世士图雪国耻 , 一如孝子汤 麦司之图报亲仇者 , 则吾中国人为有志矣 �” � 译 《雾中人》, “非羡思那之得超瑛尼 , 正欲吾 中国严防行劫及 灭种者之 盗也 ” � , 翻 译 �埃 司兰情侠传》, 也 是为了赞扬冰岛人 民不甘 “阖户嚓 口 , 坐受人侮 ” 的反抗精神 , “特重其 武概 , 冀以救吾种人之衰惫 , 而自厉于勇敢而 已 。 ” �在 国家 、 民族面 临 生死存亡 的严峻时 刻 , 林纤以中国知识分子惯有的 “天下兴 亡 , 匹夫有责 ” 的强烈责任感 , 一再呼吁国人要警 惕西方列强 “以吞灭为性 ” 的侵略本质 。 因 此 , 他译介外国小说 , 便尽量选择 “名人救世 之言 ” , 稍作渲 染 , 以 “求合于 中国之 可行 者。 ” �直 到晚年 , 尽管林纤的思想渐趋保 守 , 但御侮自强之意念仍未改变 。 第三 , 林纤译介外国文学 , 是想输入西方 的文学观念 , 并为中国作家提供创作上的借 鉴 。 自梁启超发动 “小说界革命 ” 之后 , 维新 派理论家都纷纷撰文 , 指出小说有支配人心 、 改造社会之 巨大作用 。 林纤也受到了维新派小 说理 论的 影响 , 认 为 “小 说 一 道 , 尚足 感 人 。 ” � 在翻译实践 中 , 他逐渐认识到 , 西方 国 家的文学观与我国截然不同 , 他们重视小说戏 剧 , 而且善于 利用小说来 “兼言其政 治之得 失” , 以达到抉摘时弊 , 促使社会进步之 目的 。 林纤大量译介外国小说 , 就是试图让国人改变 对小说的陈腐观念 , 树立新的小说观 。 正如林 氏高足朱羲宵所说 � 由于先生介绍了众多西方 小说家及其作品 , 国人 “乃知西方之有文学 , 由是而囊之鄙视稗官小说为小道者 , 及此乃亦 自破其谬囿 , 腐文 之士 , 渐乃敢以小说家自 命 , 而小说之体裁作风 , 因之 日变 , 迷译世界 文学之风亦 日炽 , 此 皆先生倡导不朽之功 , 国 人未之能忘者也 。 ” � 这并不是学生对老师的过 誉之辞 , 实在是当时中国文艺界人士公论 。 林纤不仅要改变国人的小说观 , 而且力图 引进欧洲近代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 。 林纤特别 推崇英国作家狄更斯 , 称赞狄氏擅长为下等社 会写照 , 以家常 之言述平凡 之事 , 且感人至 深 。 他评价狄 氏小说 《冰雪因缘》 �今译 《董 贝父子》� � “言小人则 曲尽其毒鳌 , 叙孝女则 直揭其天性 。 至描写东贝之骄 , 层出不穷 , 恐 昊道子之画地狱变相不复能过 , 且状人间阂茸 馅按者无遁情矣。 ” 赞叹狄氏 “笔遂绵绵延延 , 至于幽渺深沉之 中 , 觉步步咸有意境可导 。 ”。 回顾国内文坛 , 林纤不禁慨叹 � “所恨无迭更 司其人 , 如有能举社会中积弊著为小说 , 用告 当事 , 或庶几也 。 ” � 林纤多么希望中国小说家 能像狄更斯那样 , 尽可能使自己的创作贴近现 实生活 , 反映大家都关心的社会问题 , 抨击时 弊 , 使文学对社会 、 政治的改 良有所补益 。 第四 , 林纤还希望借译介西方小说来宣传 其政治理想 。 林纤的政治理想是什么呢 � 即君 主立宪 , 振兴实业 。 他认为 , 要摆脱帝国主义 的奴役和压迫 , 使中国走上富强之路 , 根本的 出路不在进行一场摧毁封建制度的社会革命 , 而是要进行一番自上而下的政治改良 。 林纤对 封建专制政体是不满的 , 他认识到不改变这种 政体 , 中国断无 自强之 日。 所以 , 他赞同维新 派的政治主张 , 支持 变法 。 �� � � 年 , 林纤作 《爱国二童子传 · 达旨》, 明确主张建立 “立宪 之政体 ” 。 在 《达 旨》一文中 , 林纤还以较多的笔墨 论述 了 “实业 ” 对于振兴国家的重要性 。 他列 举了世界上一些国家和民族的情况 , 以此说明 它们的强弱与其是否注重实业有关 。 中国要想 强盛 , 亦须 “讲究实业 , 潜心 图存 ” 。 他翻译 《爱国二童子传》, 就是因为该书作者沛那的实 业小说 , 使 当时 的法 国读者人 人受到 鼓舞 。 “既益学界 , 又益商界 。 归本则政界亦大被其 益 。 ” 他把这本法国小说译介过来 , “亦冀以诚 告海 内至宝至贵 , 亲如骨肉 , 尊如圣贤之青年 学生读之 , 以振动爱国之志气。 人谓比即 , 畏 庐实业也 。 ” 林纤把翻译外国小说 比作是 自己 救国的一种实业 。 通过译书 , “畏庐赤心为国 之志 , 微微得伸 ’,” 。 林纤对君主立宪政治模式的向往 , 使他对 以孙中山为首的资产阶级革命派的政治主张和 反清斗争均不以为然 , 尤其对辛亥革命后的时 局多有愤词 。 ��� � 年 , 他翻译 了英国作家测 次希洛的小说 �残蝉曳声录》。 他宣称 , 翻译 此书 , “亦使吾国民读之 , 用 以为鉴 , 力臻于 和平 , 以强吾国 。 则鄙人之费笔墨为不虚矣 。 ” 他视辛亥革命后 中国之局势 , “较之专制之不 平” 更甚 。 � 民国初 年 , 由于清 王 朝的覆灭 , 各派政治力量之间的斗争日趋激烈 , 整个社会 处于一种无序状态 。 林纤对此深表忧虑和愤慨 是可以理解的。 但他把时局混乱的根源归结于 辛亥革命的爆发 , 则是完全错误的。 他只看到 表面上社会更加动荡不安 , 而没有认识到结束 清王朝的专制统治具有何等伟大的历史意义 。 这充分说明 , 林纤的思想已落伍于时代 。 最后 , 我们还须看到 , 林纤的翻译活动还 有为 “稻粱谋” 的一面 。 这在他后期的译著中 �� 表现得尤为明显 。 林纤早年翻译外国小说 , 只 重视社会效用 , 并不看重稿酬 , 但辛亥革命后 则正好相反 。 林纤后期译笔渐失光彩 , 不仅文 字枯涩 , 支离纠绕 , 而且不像前期那样写有 序 、 跋 、 小引 、 例言 、 短评等 。 正如钱钟书先 生所说 � 林纤 “后期翻译所产生的印象是 , 一 个困倦的老人机械地以疲乏的手指驱使退了锋 的秃笔 , 要达到 ‘一时千言 ’ 的指标 。 他对所 译的作品不再欣赏 , 也不再感觉兴趣 , 除非是 博取稿费的兴趣 。 换句话说 , 这种翻译只是林 纤的 ‘造币厂 ’ 承应的一项买卖 , 形式上是把 外文作品转变为中文作品 , 实质上等于把外国 货色转变为中国货币。 ” 。林纤 自 � � �� 年辞去 京师大学堂教职之后 , 其经济来源全仗译书绘 画 。 林纤为人耿直 , 又好周济别人 , 尽管其每 年所得稿费甚为可观 , 仍有入不敷出之感 , 于 是倍加努力地译书 、 画画 , 以期能挣得更多的 稿费。 在这种情况下 , 粗滥翻译也就不可避免 了 。 虽然林纤曾谈到 自己翻译西书的理想是 � “多译有益之书以代弹词 , 为劝喻之助 。 ”。但 因种种因素 , 其译作的负面作用还是较为明显 的。 特别是辛亥革命以后的译著 , 已少有前期 译著那种爱国激情和炽热心肠 , 故在读书界的 影响亦远不如前期 , 不过 , 就其整个译书思想 而言 , 积极因素仍居主导地位 。 我们在指出其 缺陷时 , 不应忽视这一基本事实 。 � 林纤 � 《剑底鸳鸯 ·序� 。 � 林纤 � 《斐洲烟水愁城录 · 序》。 � 林纤 � 《洪罕女郎传 ·跋语》。 �林纤 � 《黑奴吁天录 ·序》。 � 林纤 � �利伸瑟战血余腥录 ·叙》。 �� 林纤 � 《英孝子火山报仇录 · 序》。 � 林纤 � 《雾中人 ·叙》。 � 林纤 � �埃司兰情侠传 · 序》。 � 林纤 � �深谷美人 · 序》。 � 朱羲宵 � �贞文先生学纤记 � , 世界书局 �� �� 年版 。 � 林纤 � �冰雪因缘 · 序》。 � 林纤 � �贼史 · 序》。 � � 林纤 � 《爱国二童子传 ·达旨》。 �林纤 � 《残蝉曳声录 ·序》。 � 钱钟书 � �林纤的翻译》, 见 � 旧文四篇》。 � � � � � � � � � � � � � � � � � � � � � �上接 �� 页 � 巧 年来 , 孙致礼在大量翻译英美文学名 著的实践基础上 , 进行了一定的理论探索 , 迄 今 已发表英语语言 、 英美文学 、 文学翻译理论 方面的论文 �� 余篇 , 其中近三分之一都是翻 译研究方面的 。 在长期的翻译实践和研究中 , 孙致礼形成 了自己的翻译观 。 他提出 � 翻译的实质应该是 艺术与科学熔为一炉 , 翻译的 标准 excel标准偏差excel标准偏差函数exl标准差函数国标检验抽样标准表免费下载红头文件格式标准下载 应该是神似 与形似兼顾 , 翻译的方法应该是直译与意译并 用不悖 。 孙致礼勤奋的研究和出色的译著使他先后 被列入 � 中国翻译家词典》、 �翻译家词典》以 及美国 《世界杰 出领先人物名人录》和 《世界 五千名人录 � 等书 。 荣誉带给他的是继续奋斗 的动力 , 现在 , 他又朝着新的目标进发了 。 他 申报的专著 �我国建国后 �� 年英美文学翻译 概论》已列入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 目, 这本书 将于 �� �� 年付梓 。 目前 , 孙致礼一边继续完 成他的名著重译工程 , 一面广泛查阅资料 , 收 集素材 , 编写这本专著 。 我们相信 , 孙致礼一 定会不断地奉献给读者更多更好的英美文学译 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