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感人心者_莫先乎情_浅谈李煜_李清照词的言情特色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JOURNAL OF CHONGQING THREE-GORGES UNIVERSITY 2001年增刊 第 17卷——Sup. 2001 Vol.17. 收稿日期：2001-04-04 作者简介：袁高远（1960-），男，西昌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讲师。 -17- 文 艺 研 究 “感人心者，莫先乎情” ——浅谈李煜、李清照词的言情特色 袁高远 （西昌高等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四川西昌 615022） 摘 要：本文运用比较的方法，较为具体客观的剖析评价了南唐李后主和南宋著名的女作家李清照二 人的词在言情方面的特色，从而提出，这两位词坛圣手，千百年来，他们的词之所以能感人肺腑，动人心 弦，其艺术魅力正在于饱蘸一个“情”字，恰如白居易所云：“感人心者，莫先乎情。” 关键词：词；感人；言情 中图分类号：I207.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347(2001)Sup-0017-03 李煜（公元 937-978），字重光，是五代时南唐的最后一个君主，世称李后主。李清照（公元 1084-1151），号易 安居士，南宋著名女词人。尽管他俩生活的时代不同，各自的经历、思想感情殊异，但是他们在艺术风格上却有许 多相似之处。如果根据古人对词派的划分，或按照现代人“系统论”的划分，李煜和李清照同属于一个流派（或一 个系统）——婉约词派。正如沈谦说：“男中李后主，女中李易安，极是当行本色。”（《填词杂说》）所谓“当行” 者，就是指婉约词派；所谓“本色”者，即指以含蓄、蕴籍的手法表达柔美的内容。特别是二人的词在言情方面， 更富于特色。 有道是“诗言志，词写情”，李煜和李清照都不愧为词坛写情圣手。千百年来，他们的词之所以让人爱不释手， 诵不绝口，那感人肺腑、动人心弦的力量何在呢？我认为，主要是他们作品都饱蘸一个“情”字——愁情，别情， 恋情，伤情，苦情，恨情，无不显得真挚而热烈，恰如白居易所云：“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与元九 书 关于书的成语关于读书的排比句社区图书漂流公约怎么写关于读书的小报汉书pdf 》） 李煜和李清照都是善于观察事物与体验生活的词人，他们都善于揭示没有被人揭示过的事物本质，并注入自己 强烈的感情，使作品充满浓烈的感情色彩。清人查礼说过：“情有文不能达、词不能道者，而独于长短句中可以委 婉形容之。”（《铜鼓书堂词话》）那么，李煜、李清照在言情时究竟是怎样“委婉形容”的呢？我们先从李煜来看。 李煜的词以归降宋为分期，前期词多写欢情纵乐，表现糜烂腐化的宫廷生活；后期词则主要表现“故国之思”、 “身世之痛”、“亡国之恨”，感情深沉。正是亡国后的深哀巨痛，使他成了“词中之帝”。在他的词作中，他把自己 亡国后的真情实感丝毫不加粉饰、不假雕琢地写出来，显得非常的自然、真挚、沉痛、深刻而又凄恻动人，可谓“语 短情长”（陆时雍语）、“沉哀入骨”（靳极苍语）。 当李煜由“几曾识干戈”的封建小皇帝成为阶下囚之后，备受北宋皇帝的凌辱，用他自己的一句话总括：“此 中日夕只以眼泪洗面”。所以在他用词表现情感的时候，那胸中的万斛愁恨便如一江春水般汹涌而出。《虞美人》这 首词堪称他的代表作（同时也是唐宋词的代表作之一）。全词感今思昔，直抒胸臆，真情溢出，是“致语”，更是“情 语”：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 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词的开端就非同凡响，容量博大，寓意鲜明而强烈。“往事知多少”，“往事”不仅表现的是亡国之痛，而且它 本身就含有丰富的历史内容和感情内容，因为这里的“往事”不是专指，而是泛指；不是部分，而是一切。作为“臣 虏”的李煜，每对春花秋月，自然想到覆亡的故国，那么，何处是当年的“嫔娥鱼贯列”的春殿？何处是从前“吹 断水云间”的笙歌？何处能再度重温当时“醉拍栏杆”的一份情味？一切的一切，在他来说都已成为永不复返的“往 -18- 文 艺 研 究 事”。因而又云：“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词人联想到“雕 栏玉砌”皆无知，不解自己的亡国之痛，而想必景况依 然，但是，唯有那当年曾在栏边、砌下纵欢流连的有情 之人，如今已是“朱颜改”了。想到此处，自是肝肠寸 断，愁苦不堪，结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 向东流。”更是联想得妙、比喻形象，把抽象的愁绪比作 滚滚东流的满江春水，给读者永远留下一个滔滔不尽的 印象，不失为千古绝唱。全词感人至深！感情好似喷泉 迸发，且一发而不可遏止，浩浩荡荡，无穷无尽。它是 人的感情灵智的自然流露，也是灵魂脱壳的升华。长久 以来，它一直震撼着世代人的心灵，令人爱不释手，欲 罢难休。 由于李煜后期词是他惨痛经历的 记录 混凝土 养护记录下载土方回填监理旁站记录免费下载集备记录下载集备记录下载集备记录下载 ，愁苦忧愤的 血字，是绝望中还求一线希望的挣扎和追求，因此，明 代王世贞在《艺苑卮言》中曾如此评价：“‘问君能有几 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情话也。后主真是词手。” 的确，可以毫不夸饰地说，李煜后期的一首首词都 是以血泪凝成的。譬如他的《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 《忆江南》（“多少恨”）、《望江南》（“多少泪”）、《子夜 歌》（“人生愁恨何能免”）、《浪淘沙》（“帘外雨潺潺”）、 《乌夜啼》（“林花谢了春红”）、《浪淘沙》（“往事只堪 哀”）、《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乌夜啼》（“昨夜 风兼雨”）等等，全部充满悲恨凄楚的感情色彩，既是亡 国之君的哀歌，也是受辱囚徒的悲诉。梁启超先生对这 种感情沉郁深厚的词有过十分透辟的分析，他说：“凡这 一类都是感情突变，一烧烧到‘白热度’，便一毫不隐瞒、 一毫不修饰，照那情感的原样子，迸裂到字句上。讲真， 没有真得过这一类了。这类文学，真是和那作者的生命 分劈不开——至少也是当他作出这几句话那一秒钟的时 候，语句和生命迸合为一。这种生命是亲历其境的人自 己创造。所以这一类我认为是情感文中之圣。”（见《中 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梁先生的这一段话正适合于 李煜的创作特点，对于入宋后毫无人身自由、极端苦闷 的李煜来说，作词言情简直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著名词学理论家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也称赞李 煜词是“以血书者”，他说：“尼采谓‘一切文学，余爱 以血书者’。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王国 维这里谈及的“血书”乃是说后主词中所表现的情感， 其哀伤真挚，有如血泪凝铸而成。 总之，李煜后期词，不但感情真率，而且深沉凝重。 是悲情，是伤情，更是恨情。他的词是心血的结晶、感 情的花朵，他是以血泪来抒写荡气廻肠的心曲。 李清照也是一位以词写情的杰出作家。她的词，以 “靖康之变”为界分成前、后期。前期词多写闺情，表 现闲适生活，词风清丽宛转；后期词多写国破家亡后的 凄惨心境和痛苦感情，寄寓家国之思，词风沉哀凄苦。 纵观李清照的词，以其“善于言情”的显著特色达 到了婉约词的一个高峰，在她以后的婉约词人没有一个 能超过她，这就难怪清初文坛领袖王士祯要说“婉约以 易安为宗”了。（见《花草拾蒙》）李清照也是把强烈、 真实的感情，完全倾注在自己所写的词内。可以这样说， 她的词没有一首不言情。不管是绘景，还是咏物，还是 抒写离愁别绪、悼亡怀乡之作，皆在“短幅中藏无数曲 折”（黄了翁《蓼园词选》），抒发出真挚、深厚、婉曲之 情，读起来让人感到弦外之响、言外有味，因而赢得了 当时和后世的崇高赞誉。就具体作品的抒情而言，无论 是“绿肥红瘦”（《如梦令》）之类的“词眼”；或者是“人 比黄花瘦”（《醉花阴》）之类的比喻、“才下眉头，却上 心头”（《一剪梅》）之类的描写、“欲说还休”（《凤凰台 上忆吹箫》）之类的内心活动的揭示，以至于“我报路长 嗟日暮”（《渔家傲》）的用典；《声声慢》开首用的“卓 绝千古”的十四叠字：“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戚戚”等等，无不渗透着细腻动人之情。李清照所以如 此善于表情，是与她对生活的深切感受和大胆地直抒胸 臆分不开的。例如,在《醉花阴》一词中，作者以灵巧之 笔抒眷眷之情，把她对丈夫赵明诚的真挚的情爱、急切 的思念，毫不顾忌地尽情抒发。这在窒息人欲、压抑生 机的虚伪的封建礼教盛行的宋代，是相当大胆的。我国 的抒情诗本来有各种各样的写法，然而概括起来说．可 大致分为直抒胸臆写法和曲折见意写法。就词的领域来 看，李清照在宋代体现这个传统是独特的，只有南唐词 人李煜和她有共同的特点。我们再以她的《武陵春》来 看看：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暮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柞艋舟， 载不动许多愁。 词中作者的感情写得多么直率，多么具体，又多么饱满 呵！几乎如见肺腑肝胆，感人力量是何等的强烈。这正 是李清照词在艺术上最出色的特点。但是也并不限于此， 李清照还善于写具体的感情活动。在写感情活动时，她 是把感情作为一种发展流动的过程来表现和抒发，而不 是当作凝固的、静止的、孤立的东西来写，例如她的《如 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 “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首小令，所表现的感情过程是一觉醒来，回想起昨夜 醉梦中朦胧地听见稀疏的雨点声和急骤的风声，于是想 到“花落知多少？”问一声卷帘人，却说海棠依然如旧。 作者感慨万分，知道吗？知道吗？怕是叶茂而花残了。 在她来说，怜花即是自怜。词作者把这种感情立体地与 时间关联起来，与外在自然在时间之流动中的运动关联 起来，把感情作为一个过程来表现。这就显得含蓄、自 -19- 文 艺 研 究 然、形象。李清照的这类作品尽管内容不过是寻常的离 愁和惜情，却有着不平凡的艺术力量。而在她的后期代 表作《声声慢》里，词人以情起，以情结，把贯穿始终 的情感活动与自然景物、生活细节结合起来铺叙，刻划 入微：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 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 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 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 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全词以残秋景色为衬托，抒写了作者自己孤苦无依的生 活及内心深处一种绝望的哀愁，情凋虽然是凄苦低沉的， 然而却反映了南渡时期许多离乡背井、骨肉分离的人的 共同感受，这就具有了一定的现实意义。 以上足见李清照词在言情方面所达到的高度。 大凡感人之作都是作家本人真情实感的渲泄和倾 吐。直抒胸臆，以情取胜，这是李煜和李清照词的共同 之处。正因如此，他们的词达到了很高的艺术境界，在 艺术上具有非凡魅力。他们二人又各有千秋，各得其妙， 同中有异，相异成趣：在抒真情写实感方面，李煜比李 清照有时更显得充沛、酣畅，作品的艺术力量有时也更 强烈、深沉。但是，这绝不等于说李煜的词比李清照的 词价值更大、成就更高。这是因为李煜所写的真情实感 比李清照的更为消极。后主的恋情、伤情、恨情是从一 个亡国之君的角度抒写的，所以其深刻性和典型性就不 能不受到较大的限制，因而难免常常流露出不够健康的 令人压抑的低沉情愫。以李清照的词而论，尽管有时也 流露出低沉凄苦的情调，但她在《永遇乐》）（“落日熔 金”）、《蝶恋花》（“永夜厌厌欢意少”）、《声声慢》（“寻 寻觅觅”）等词章中所抒写的愁情、苦清、悲情，表面看 来似乎仅仅是李清照个人的情感，其实是动荡乱离生活 中千千万万人的切身感受，代表着南宋时代由南而北的 正直而找不到正确道路的士大夫们的共同思想感情。李 清照的抒情词不仅深刻地反映了自己生活的变化，也在 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时代的变化。她把少女的天真娇憨、 少妇的柔情挚爱、伤离感别，以及后来的失国之痛、丧 夫之悲、悼亡孤寂、念亲怀乡、茹饥咽谗、哀哀欲绝的 真情实感熔铸在自己的词作里，她的悲剧生活，间接体 现着历史的悲剧，所以她抒的情、表的恨，表面上看来 是她个人的，而实质上却具有一定的时代性和社会性。 别林斯基曾说过：“任何伟大的诗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 她的痛苦和幸福的根子深深地伸进了社会和历史的土壤 里，因为她是社会、时代、人类的器官和代表。”（《苏联 人民的文学》）因此李清照写情的词，其典型意义和深刻 性又是后主李煜所不能企及的。 参考文献： [1]唐宋名家词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 社.1980. [2]靳极苍.李煜李清照词详解[M].成都：四川文艺 出版社.1985. [3]侯健、吕智敏.李清照诗词详注[M].太原：山西 人民出版社.1985. [4]唐宋词鉴赏[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5]唐圭璋、潘君昭.唐宋词学论集[M].齐鲁书 社.1985. (责任编辑：王兴国) What Can Touch One’s Heart Most Should Be Emotions ——A view of the speech emotions’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oems by Li-Yu & Li-Qingzhao YUAN Gao-yuan (Chinese Department, Xichang Teachers College,Sichuan, China;615022) Abstract: By comparason, this paper analyses and comments on the speech emotions’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oems written by Li-Yu, the last emperor of Nantang and Li-Qingzhao, a famous woman author of Nansong. Then the writor puts forward the idea that their poems’ artistic charm relies on the “emotions” between words. That is why the readers could have been touched in the heart for thousands of years. As Bai-Juyi, a famous poet in Tang dynasty, put it “what can touch one’s heart most should be emotions. Key words: poems touch one’s heart speech emo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