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 年第 1 期
(总第 110 期)
理 论 探 讨
THEORETICAL INV ESTIGA TION
No. 1 ,2003
General. No. 110
收稿日期 :2002 - 10 - 25
作者简介 :刘济生 (1949 - ) ,男 (蒙古族) ,内蒙古库伦人 ,内蒙古民族大学教授 ,从事周恩来研究。
警 惕 乌 托 邦
———周恩来反对空想社会主义述评
刘 济 生
(内蒙古民族大学马列所 ,内蒙古 通辽 028043)
摘 要 :周恩来一生对空想社会主义有着高度的警觉 :在三大改造时期 ,他反对生产力上的急于求成 ,生产关
系上的急于过渡 ;在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之后 ,他反对没有一点灵活性的高度计划和完全的公有制 ;在国际共
产主义运动中 ,他反对更落后的国家不顾历史条件而去实践社会主义的原则。
关键词 :周恩来 ;警惕 ;空想社会主义
中图分类号 :D16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 - 8594 (2003) 01 - 0104 -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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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不但在实际工作中务实 ,而且在社会发展
进程上更是采取务实的态度。我国在三大改造过程
中 ,空想社会主义思潮就曾蔓延在中国共产党的高层
领导之中。这种思想导致 1958 年个别地方实践“共产主义”,
结果对生产力造成极大破坏。八届六中全会之后 ,我党曾明确
纠正了刮遍各地的“共产风”,但追求“一大二公”的努力一直没
有停止过。这就是伴随着人们有 30 年之久的“乌托邦”阴影。
对乌托邦的警惕在党内一直是存在的。毛泽东在 1945 年
“七大”讲话中 ,指出 ,“我们不要怕发展资本主义”[1 ] (P594) 。刘
少奇在 1949 年的天津讲话 ,50 年代初的批评农业社会主义 ,
1961 年支持“三自一包”,都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明了他一贯的务实态度。周恩来
在这方面也很突出。
1952年 10 月 ,周恩来在同若干资本家代表人物谈话时 ,用人
手的五指比喻国家的五种经济成分 ,认为各种经济成分都应该共
同发展。1953 年 9 月 ,周恩来在谈到对私人工商业改造时 ,强调不
能忽视它的作用 ,认为“私营工商业的作用是很大的”,“要发挥它们
的作用”[2 ] (P173) 。正因为有这种客观认识 ,周恩来主张发挥民族资
产阶级的作用 ,发挥他们在管理生产和生产技术的能力。
1953 年 ,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提出 ,社会主义改造全面展
开。这时 ,存在一种急躁冒进的情绪。周恩来一方面积极贯彻
总路线 ,同时又清醒地向大家讲解“至少需要三年至五年”的时
间把“私营工商业基本引上国家资本主义轨道”。他用“至少”
二字 ,强调三大改造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他阐述“相当长”,提
出“不能性急”。在理论上讲 ,“个体的农业、手工业生产不如集
体”,然而“照现在情形看 ,还没有做得那样好”[2 ] (P156) 。后来 ,
近 30 年的农业集体化实践 ,也一直没有做好 ,70 年代末终于采
取了农业生产责任制 ,分田到户。
1956 年 1 月 25 日 ,毛泽东说 :“大约再有三年的时间 ,社会
主义革命就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基本上完成。”[3 ] (P717) 对毛泽东
这一论断 ,周恩来说 :“这只是讲大体上完成 ,如少数民族地区 ,
农业、手工业、私营工商业的改造都可能拖长一些。所以不论
从地区或部门看 ,都会有不少尾巴 ,彻底实行民主改革的工作
也还很多 ,条件不成熟的等一下不要紧 ,因为政权在我们手中 ,
这是很大的保证。我们要使条件成熟 ,做到‘瓜熟蒂落 ,水到渠
成’。”[2 ] (P251) 周恩来认为 ,超过现实可能和没有根据的事不要
乱提。周恩来讲这段话是 2 月 8 日 ,离毛泽东讲“基本上完成”
这段话仅隔 14 天 ,而且是在国务院一次全体会议上的发言。
我认为 ,这是很有理论勇气的 ,对于人民的大事业 ,表现出了高
度的负责精神。
2
在 1956 年 9 月党的“八大”会议上 ,周恩来提出 :
“凡是不必要由合作社统一经营的农家副业 ,应该鼓
励社员单独经营。”“手工业合作组织一般地不宜过分
集中 ,应该根据发展生产、适应社会需要、增加社员收入的原
则 ,使大社、小社、小组同时存在 ;某些制造性的行业 ,特别是许
多修理性、服务性的行业 ,都应该让他们继续保持分散活动和
原有的经营特点。”周恩来这种活泼的思想有他的哲学依据 ,他
认为 ,“活一点有好处”[2 ] (P307、312、151) 。可惜 ,周恩来因大胆地、
勇敢地提出自己看法的勇气“批评反冒进”受了些影响。
1960 年 ,庐山会议后批“右倾机会主义”,“共产风”甚炽。
这年秋天 ,周恩来主持起草了《中共中央关于农村人民公社当
前政策问题的紧急指示信》,开始纠正“共产风”等部分“左”倾
偏差。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这个文件的时候 ,周恩来提
出 :关于分配还是把“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的原则平行提出来。
“共产主义不是平均主义 ,所以分配问题必须要把这两句话讲
透 ,才能鼓励大家各尽所能”。《紧急指示信》强调 :“‘共产风’
必须坚决反对 ,彻底纠正。”其主要内容还有三级所有 ,队为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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础 ,坚决反对和彻底纠正“一平二调”的错误 ,允许社员经营少
量的自留地和小规模的家庭副业 ,有领导有计划地恢复农村集
市 ,活跃农村经济等内容。
《紧急指示信》在农民中引起强烈反响 ,四川有的农民说 ,
“照这样办 ,我们睡着了都会笑醒。”[4 ] (P1580)
50 年代末 60 年代初 ,搞急于过渡最甚者莫过于食堂化。
周恩来在主持起草《紧急指示信》中还主张“安排好粮食 ,办好
公共食堂”。到 1961 年 4 月底 5 月初在河北武安县伯延公社进
行调查时 ,他立即修正了过去的做法。他后来在中央工作会议
的发言 ,讲了他调查的感受 :社员家“除了树叶、咸菜、野菜以
外 ,就没有东西了 ,更是没有存粮。”[4 ] (P1591) 周恩来于 5 月 7 日
向毛泽东作了电话汇报 ,其中谈了几个大问题 :第一条就是主
张解散食堂。第二条
说明
关于失联党员情况说明岗位说明总经理岗位说明书会计岗位说明书行政主管岗位说明书
社员反对供给制。第三条是评工记
分 ,以产定分 ,包活到组。在 1959 年庐山会议上 ,毛泽东批评
朱德解散食堂的主张。事情过去仅一年多 ,周恩来和刘少奇、
朱德、邓小平、彭真、胡乔木重提此事 ,引起了毛泽东的重视。
不久 ,中央决定解散食堂 ,农民欢天喜地地回家开锅做饭。
1962 年上半年 ,中央好多同志总结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的
经验教训 ,逐渐认清了空想社会主义的危害。周恩来曾说 :“过
去什么都要变成全民的 ,有些东西搞得过急了。有些可单独开
业的医生应该允许他单独开业 ,有些家庭教师可以给人家教一
点书 ,过去都搞成全民的就搞死了。”谈到一部分青年不能升学
时 ,他说 :“不能升学可以补课嘛 ,可以由私人办补习学校、函授
学校。”[4 ] (P1637) 八届十中全会之后 ,阶级斗争年年讲 ,月月讲 ,批
“三股风”,周恩来的这些思考明显受到影响 ,但他一刻也没有
停止过对一大二公的反思。
1971 年 ,周恩来会见美国友人时说 :目前还是提“先公后
私”,不宜提“大公无私”,因为“发展生产的结果是对国家、集体
和个人三者都有好处”。如果只讲“公”不讲“私”,就不符合实
际 ,也不科学。针对“发扬共产主义大协作精神”的口号 ,他指
出 :“这样提不好。现在我们是搞社会主义 ,应当提‘社会主义
大协作’;讲‘共产主义风格’还可以 ,共产主义什么样子我们还
都未经过嘛 !”[4 ] (P2015 —2016) 根据周恩来的指示 ,中央和国务院下
发了一系列文件 ,纠正农村中“一平二调”、“割资本主义尾巴”
等“左”的做法 ,受到广大农民的欢迎和拥护 ,缓解了“文化大革
命”对农业生产造成的破坏。
3
亚洲、非洲一些相当落后的国家在 60 年代宣称
自己是社会主义国家 ,其中非洲就有 20 余个。我们
理论界有的同志把这类社会主义国家称作是“非科学
社会主义国家”。它们有非洲社会主义 ,阿拉伯社会主义 ,拉丁
美洲社会主义等。这些国家乞丐遍地 ,商业萧条 ,官僚主义严
重 ,工作效率低下 ,黑市猖獗 ,执政党、执政阶层全面腐败。在
经济建设上 ,这些国家过早地实行公有制 ,集体化 ,结果是人民
生活普遍贫困。
后来 ,这些“社会主义”国家领导人几乎无例外地大肆掠
夺、贪污国家财产。几内亚总统赛古·杜尔家庭购置财产积累
财富不算 ,还把内阁部长的职位分给自己的兄弟和表兄弟 ,建
立了自己的血缘内阁。
苏联曾全力支持这些“社会主义国家”在经济上效仿它们。
赫鲁晓夫曾支持埃及总统纳赛尔搞农业集体化 ,还热情赞扬索
马里“在科学社会主义的基础上制定各项政策”[5 ] (P506) 。实际
上 ,这些国家远未达到实践科学社会主义的水平。这对于落后
国家来说 ,无疑是拔苗助长。周恩来深谙国际共产主义运动
“左”的影响和危害 ,从不用空想的设计去影响更落后的国家。
1964 年 1 月 24 日 , 周恩来同几内亚总统杜尔进行会谈。
杜尔申明 , 几内亚不像有的非洲国家那样 , 我们“向来不谈社
会主义”,“那些讲社会主义的国家并无适当的经济条件”。周
恩来赞许地说 : 如果几内亚谈“社会主义 , 我们才感到奇
怪”[4 ] (P1727) 。他不但对几内亚人民自己选择的发展道路表示理
解 ,恐怕更深的思虑是这样的国家搞社会主义 ,对生产力会造
成更大破坏。但后来几内亚也搞起了“社会主义”。
柬埔寨“革命”胜利后 ,波尔布特打着“社会主义”旗号开始
了社会主义大实践 ,以消灭资产阶级为名 ,致使 100 多万人死
于非命。1975 年 9 月 ,周恩来接见了红色高棉领导人乔森潘
说 :我们中国共产党人 ,如果犯了错误 ,就必须对由此引起的灾
难性后果负责。我们想对你们提点建议 :不要企图通过一个大
跃进就想达到共产主义的最后阶段。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在
共产主义的道路上稳步前进。你们的目标并不是立即实现共
产主义 ,而是逐步地向社会主义迈进。如果你们抛开谨慎和明
智的做法 ,那肯定会给人民带来灾难 ⋯⋯如果不顾人民的愿望
及民族的现实 ,那肯定有把人民和国家拖进灾难的危险。我们
中国犯过这样的错误。我提醒你们不要重蹈我们的覆
辙[6 ] (P265) 。在这段谈话中 ,周恩来用了三个“灾难”的词 ,说明
在柬埔寨的民族大灾难刚出现征兆时 ,这位充满胆识和历史洞
察力的伟人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恐怖前景。这一谈话太有针
对性了 ,太富预见性了。但是令人非常遗憾的是 ,红色高棉对
此置若罔闻。
周恩来晚年在另一次谈话中语重心长地说 :“社会主义这
条路不好走。这是一条漫长而又布满荆棘的道路”[7 ] (P718) 。
这是历史哲人的忠告 !
历史发展规律是不以人们的意志 ,包括人们的美好的乌托
邦设想为转移的。伟大而冷静的国务活动家周恩来 ,在他领导
社会主义建设 20 余年的实践中 ,总是警惕着乌托邦空想。他
的这一思想 ,不但对于社会主义国家 ,而且对于将要建立社会
主义的其他落后国家来说 ,无疑都是切中时弊的警世良言。
参考文献 :
[1 ] 毛泽东年谱 (1983 —1949) (中卷) [ M ]1 北京 :中央文献出
版社 ,19931
[2 ] 周恩来经济文选[ M ]1 北京 :中央文献出版社 ,19931
[3 ] 毛泽东著作选读 (下册) [ M ]1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861
[4 ] 金冲及 1 周恩来传[ M ]1 北京 :中央文献出版社 ,19981
[5 ] 赫鲁晓夫 1 最后的遗言[ M ]1 北京 :东方出版社 ,19881
[6 ] 百人访谈周恩来[ M ]1 南京 :江苏文艺出版社 ,19981
[7 ] 南开大学 1 中外学者再论周恩来 [ M ]1 北京 :中央文献出
版社 ,19991 〔责任编辑 :徐世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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