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体论究竟是何种形态?对此问题的回
答,常见的有三种:一种认为是物质本体论;一种认为是实践本体
论;一种认为是马克思哲学无本体论。学术界对这些观点进行了
深入的研究,取得了一些重要成果。比如,克服了长期以来忽视实
践在马克思哲学中的地位和重要性的倾向,主张在物质的基础
上,来研究实践的本体作用,等等。但是对于哪一种本体论才是马
克思的真正的本体论以及马克思主义哲学究竟有无本体论,还没
有得到一致的意见。下面谈一谈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三种
常见的本体论。
一、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体论是物质本体论
这一派的学者认为,什么是本体?“本”是本原,是“始基”,是
来自于希腊文 arche,指的是世界上万事万物的根本来源、基础;
“体”是存在的意思,源自于拉丁文 ontos,其含义是宇宙间的一切
事物和现象产生及发展的原始共同基础,是先于这些事物和现象
的某种原初就独立存在的东西。那么所谓的本体就是万事万物存
在的原始始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辩证唯物主义哲学,它肯定世
界的本原是物质,而不是精神或理念,认为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和
现象的根源是物质,归依于物质,物质是第一性的,精神是第二性
的,物质决定意识。这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物质本体论。物质观
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础,把物质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抽去,那
么也就无所谓有没有马克思主义哲学了。
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体论是物质本体论的学者,他们的
主要论据有以下几点:第一,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
手稿》中指出:“没有自然界,没有感性的外部世界,工人就什么也
不能创造,它是工人用来实现自己的劳动,在其中展开劳动活动,
由其中产生和借以生产出自己的产品的材料”。[1]这就确认外部
自然界的优先地位的唯物主义立场,在人类的劳动实践过程中表
现为“劳动所受的自然制约性”。进行劳动实践的人,他的生存就
依赖于外部自然界,人必须从外部自然界获得生活资料满足其需
要,而且人的实践从来也离不开以自然界为源泉的实践资料和劳
动对象,当然人类的实践要尊重自然的客观规律,否则,就会受到
自然的惩罚。这些都表明了自然界对于人类的优先地位,即物质
的先在性。可以说,不承认物质第一性或者说不承认物质本体地
位,人类就不能生存和发展,更说不上实践问题。第二,马克思恩
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这种活动、这种连续不断的感
性劳动和创造、这种生产,是整个现存感性世界的非常深刻的基
础,只要它哪怕只停顿一年,费尔巴哈就会看到,不仅将在自然界
发生巨大的变化,而且整个人类世界以及他的直观能力,甚至他
本身的存在也就没有了。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外部自然界的优先
地位仍然会保存着,而这一切当然不适用于原始的、通过自然发
生的途径产生的人们。”[2]以物质生产劳动为基本形式的实践既改
变了自然,也改变了人本身。实践是人与自然的统一。实践本体论
者根据“生产,是整个现存感性世界的非常深刻的基础,”认为实
践具有“基础”作用,是世界的本原。他们却没有看到后面这句话:
“在这种情况下外部自然界的优先地位仍然会保存着。”人是自然
界发展演化的结果,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只有在与自然的联
系中生存。但是自然界相对于人来说却可以独立的存在,它不以
人的产生而改变自己的运动规律。因此物质本体论更具有说服
力。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体论是实践本体论
这一派的学者认为,实践是马克思主义哲学首要的和基本的
观点,“实践的本体是存在的本质”,“存在只是实践中的存在,本
体只是实践中的本体”。马克思主义哲学物质本体论是一种脱离
人的实践存在的抽象的本体,只是一种“飘渺”,是一种“虚无”。
主要论据有:第一,“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
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事物、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
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
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观方面去理解。”[3]人类“生产,是整个现
存感性世界的非常深刻的基础。”[4]在这里马克思强调了实践在
改造世界中的伟大作用,把被改造的事物、现象看作是实践的产
物或结果,从而把实践看作为“是整个现存感性世界的非常深刻
的基础”。这里的基础具有本原的含义,实践在改造物质世界中具
有决定性的作用。第二,“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
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所以关于通过
再论物质———实践本体论
嵇光前
(徐州师范大学 法政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摘要: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体论究竟是什么?是物质本体论,是实践本体论,还是无本体论?本文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体论
是“物质———实践本体论”,即在人类产生之前和人类灭亡之后世界的本原为物质,在人类社会却是实践本体,当然这种实践是
物化的实践,其本质还是物质的。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哲学;本体论;实践;人类社会
中图分类号:B0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687(2008)04-0060-02
作者简介:嵇光前(1983-),男,江苏宿迁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美学。
收稿日期:2008-02-25
2008年4月
第25卷第4期
Apr.2008
Vo1.25 No.4
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ofHubeiUniversityofEdu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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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而诞生,关于它的产生过程,他有直观的、无可辩驳的证明。”[5]
人类的社会实践,特别是不断发展进步的劳动实践,是人类社会
赖以存在和发展的直接前提和基础。历史唯物主义因此从劳动的
发展史中,找到了理解全部社会历史的依据。正是在这一意义上,
实践本体论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体论。第三,马克思在《关于费
尔巴哈提纲》最后一条讲到:“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
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6]以马克思提出的“改变世界”为标志,
哲学开始超越世界本质的终极追求,而面向人类生活世界的回
归,服务于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实现了哲学由“解释世界”向“改变
世界”的转变的历史飞跃。“改变世界”的手段是什么?那就是人类
的实践。只有实践才能改变世界。因此实践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
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第四,“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
的。凡是把理论引到神秘主义方面去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
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释。”[7]这就是说,一
切神秘的东西,也可以在实践中找到合理的解释,而且这些神秘
的东西,也必然随着实践的发展而被人们在意识中根除。“社会生
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这是马克思对社会生活本质的深刻揭示,
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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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历史唯物主义的一个科学结论。从社会形态上来
看,劳动创造了人,也创造了人类社会。在劳动实践的过程中,形
成了人与人的社会关系,同时形成了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工具———
语言、文字。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实践对于人类社会和人类文化形
成的重要性。
三、马克思主义哲学没有本体论
这一派的学者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没有本体论,批判黑格
尔就是批判本体论,马克思主义是对黑格尔哲学的扬弃,《反杜林
论》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一个批判本体论的实例,“如果我们真正的
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对西方哲学的革命性的意义,那么我们就会
承认,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反对纯思辨性质的哲学的。那么我们就
不会怀疑马克思主义哲学对本体论采取的批判立场,因为本体论
就是一种纯思辨的哲学,或者说,马克思主义所批判的纯粹思辨
哲学就是指本体论。”[8]马克思主义哲学有无本体论,究竟什么是
其本体论?这些问题的焦点就是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出发
点或核心内容是什么?是辩证唯物主义,还是历史唯物主义,或者
是其他什么东西?在汉语中,说一个东西的核心内容、基本组成部
分和出发点的,就是指这个东西的“本体”。“本体论”在西方哲学
史上,曾经的确被理解为哲学的核心部分,然而“本体论”却不是
核心内容及基本组成部分的替代者,而是表示一种特殊的哲学形
态,一种用范畴作逻辑推论的形而上学。因此,说马克思主义哲学
有本体论是不正确的,他们没有认清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真正含
义。
四、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体论的认识与思考
我国传统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中倡导的物质本体论坚持了
事物及其性质的客观实在性,并且按照事物的本来规律和面貌来
实践,这是它的合理之处。但是物质本体论过分强调物质,强调的
是人对客观世界———物质的消极反映和被反映的关系,看不到人
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看不到人们不仅能够认识世界,而且能
够通过实践来改变客观世界;有些学者看到了物质本体论的弊
端,为了克服这些弊端,他们提出了实践本体论,虽然实践本体论
克服了物质本体论的局限,但是它将这一本体提高到了至高无上
的地位,彻底否认物质本体论。实践本体论者只看到了存在在实
践中,却忽视了实践中的存在还有其物质客观实在性,这实质上
是用存在的实践化代替存在的客观化;马克思主义哲学无本体论
者看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对纯思辨性质哲学的批判,却把马克
思主义哲学最重要的部分给剔除了。那么究竟哪一种本体论才是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体论?我认为是“物质———实践本体论”。即
在人类未产生之前以及人类灭亡之后的世界的本原是物质,人类
产生后的人类历史社会是实践作为本原。提出“物质———实践本
体论”,不仅有其事实和逻辑上的依据,而且在马克思主义经典著
作中也可以得到证明。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讲到:“被抽象理解的、被固定
为与人分离的自然界,对人来说也是无。”[9]自然有两种:一种是
人化自然;一种是自在自然。人化自然是指与人相关或处于对象
性关系中的自然,这种自然是人类实践的产物,留下了人类的痕
迹。自在自然具有唯一性、孤立性和独立性,它是理解劳动、历史
和人的前提和根据。马克思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离开了人及其实
践活动的自然界便是一种非对象性的存在、没有现实意义的存在
和无现实内容规定的存在,因而“对人来说也是无”。劳动产生了
人,人又通过劳动实践开始改造自然,谱写自己的人类历史,建立
人类社会,因此在人类历史社会实践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实践在
人类社会中具有本体论意义。
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10]强调了实践的重要
性,认为实践具有“基础”的作用,是现存感性世界———人类历史
社会的本体。又强调了物质的先在性,即自在自然———物质相对
于人类劳动、实践和现存的感性世界具有独立性,它不会因为人
类的产生而灭亡,也不会因为人类的灭亡而不存在。因此撇开人
类社会,物质是世界的本体。进入人类社会后,实践成为世界的本体。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还说:“意识在任何时
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实际
生活过程。”[11]这种历史观“是始终站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不是
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而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观念的东
西。”[12]马克思恩格斯的意思是说,社会生活本质上是实践,社会
的物质实践和人们的社会存在是同一系列的范畴,实践是物化的
实践。人类的产生、存在和发展,是不断生产劳动的产物,人是社
会和历史社会的主体,社会是人劳动的结果。在这里实践具有本
体论意义。
或许有人会反驳说:“世界的本原只能有一个,而你提出的世
界本原却有两个:物质和实践,这是一种典型的二元论思想,是唯
心主义。”其实不然,人类社会的本体是实践,这种实践是物化了
的实践,其本质上还是物质本体论,之所以不说物质本体论,而说
成物质———实践本体论,是因为,自从人类产生以后,人类成为世
界的主人,人类发挥自己的能动性和创造性,改造着产生自己的
世界。当然,人类实践的对象和工具都具有物质性,人类的实践仍
然以物质为基础,但是如果把人类社会的本原也说成是物质本
原,这样会把人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淹没在物质中,反之说成
物质———实践本体论,这样既有利于摆脱物质本体论的局限,又
不否认物质是世界的本原,还能够更好的发展马克思主义。
参考文献:
[1][2][3][4][5][6][7][10][11][1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2,49-50,54,77,77,57,56,49-50,72,92.
[8]俞宣孟.本体论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174-175.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四十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178-179.
责任编辑:罗才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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