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民主理论评析_关于民主主体_实现方式及其困境_王彩波

　 　２０１３年第１２期　 ７４　　　 　 　＊　本文系作者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的理论阐释与实践路径研究”（项目 号：１２＆ＺＤ０５８）的阶段性成果。 　［收稿日期］２０１３－０９－０９ 　［作者简介］王彩波，吉林大学教授，主要从事政治学理论、西方政治思想、发展中国家政治发展研究；国晓光，吉林大 学行政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国家理论、民主理论研究。 西方精英民主理论评析 　 　———关于民主主体、实现方式及其困境＊ 王彩波，国晓光 （吉林大学 行政学院，吉林 长春１３００１２） ［关键词］　精英民主；竞争性选举；精英统治；大众参与 ［摘　要］　精英民主是基于西方政治实践的经验民主理论。它将民主理解为一种政治方法和 政治程序，其核心是作为民主主体的政治精英在定期举行的选举活动中竞争人民的选票。竞 争性选举保障了由少数精英掌握的权力具有开放性和责任性，从而确保了精英统治的民主性。 大众能力不足与大众投票选择精英的矛盾、精英统治与消解民主的矛盾、竞争性选举的周期性 与精英责任持续性的矛盾是这一民主模式的主要困境。民主理论不应仅是经验性的，也应该 包含某种价值追求。精英治理的民主需要大众的参与以防止精英蜕变的威胁，大众参与的民 主需要精英的引导以防止大众的民粹倾向。 ［中图分类号］Ｄ０８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０２５７－２８２６（２０１３）１２－００７４－０９ 　　民主是人类主流政治文明的象征，然而民主 本身却是一个富有争议性的概念。民主意指人民 的统治还是指做出政治决定的程序和方法，二者 存在着认识上的持续冲突。前者是起源于古希 腊，后经卢梭等思想家系统阐发的经典民主理论， 后者则是基于２０世纪西方民主实践的精英民主 理论。以韦伯、熊彼特、萨托利为代表的精英民主 理论家基于实证性的经验观察，批评了以“人民的 统治”和大众参与决策为核心的实质民主观，提出 了以“精英的统治”和竞争性选举为核心的程序民 主观。那么在精英民主看来，在民主政体下为什 么仍由少数精英掌握权力？这种“精英统治的民 主”在何种意义上是民主的？这一民主理论本身 又存在何种困境？这些是本文将要探讨的问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 一、精英民主的主体 精英—大众的二分法是精英民主的逻辑起 点。精英民主理论家们吸收了当代西方精英理论 的思想资源，他们认为任何社会，包括民主社会，在 成员结构上都分为精英和大众两个群体，精英是 “那些在各自活动领域中获得最高指数的人”，［１］（Ｐ２） 　２０１３年第１２期　 ７５　　　 在政治领域，“精英指的是在群体中掌握权力最多 的那些人”，［２］（Ｐ１８７）而“大众则是指没有特殊资质的 个人之集合体”。［３］（Ｐ４）掌权的少数精英作为统治阶 层统治着无权的多数大众是人类政治生活的普遍 现象。“精英理论家们是用两分法来分析社会的， 这种社会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少数人统治着分散 杂乱的多数人的社会”。［４］（Ｐ３０４）精英和大众两个群 体具备的素质、掌握的权力和对政治过程的影响是 极为不同的，精英民主理论以此为起点，分析了民 主是“精英的统治”而不是“人民的统治”。那么，在 民主政体下掌握权力的为何是少数精英而不是人 民或者多数的普通大众？他们的观点是： 首先，人民的统治是不可行的。民主的古典 含义是 “人民的权力”或“人民的统治”。精英民 主理论家们否定的正是这一点，他们认为这种词 源学意义上的民主观是空泛的，并没有实际内容。 一方面，“人民”的含义含糊不清，空洞无物。萨托 利追问道：人民是谁？是多数人？是每一个人？ 他归纳了对“人民”的六种解释①，并提出“‘民主 就是人民的权力’这一前提不但效用不大，而且从 一开始就是个不清楚的前提”，［５］（Ｐ３３）“人民”从来 不会被锁定在哪个个体身上，这种民主观并没有 为我们理解民主概念提供实质性的内容。另一方 面，“人民的统治”不具有实践性。熊彼特认为“人 民的统治”只有在社会结构简单、社会分歧不大、 社会规模较小的条件下才有可能实现。近代以来 的政治共同体规模庞大，人口众多，不具有实践 “人民的统治”的条件，“如果进行统治的是人民 （无论用什么定义），就出现另一个问题。‘人民’ 怎么有技术上的可能性去进行统治？”［６］（Ｐ３６４）民主 作为获得普遍认同的现代政治形态，其核心始终 是政治权力问题。权力是一种无法平均分配的公 共资源，其实际的行使者只能是少数社会成员。 “一切大型社会里，任何时候决策权都典型地掌握 在少数人手里”，［７］（Ｐ３）作为整体的人民不能实施 统治、表达意见、采取行动并承担后果，“人民实际 上从未统治过，但他们总是能被定义弄得像在进 行统治”。［６］（Ｐ３６５－３６６） 其次，精英的统治是合理的。精英政治理论 认为，与城邦时代相比，现代工业社会的政治事务 更具广泛性、复杂性和专业性，在社会分工日益深 化的条件下，政治事务的管理也成为一种职业和 技术，“任何类型的现代民主制度中，政治不可避 免地是一种职业”。［６］（Ｐ４１６）韦伯指出，对于这种职 业而言，只有那些对于政治事务有着浓厚兴趣，同 时具有较高政治理性和政治能力的精英才能驾驭 其复杂性和多样性。与大众相比，精英群体的特 质决定了由少数精英管理政治事务、行使公共权 力是合理的。这是因为：第一，政治精英具有较高 的政治理性，而普通大众则是非理性的、无知的。 理性是区别于感性和直觉的认知能力，表现为反 思、逻辑判断和逻辑推理能力。具有保守主义倾 向的精英民主理论家认为大众是与盲从、暴力、冲 动和非理性联系在一起的，这也得到了群体心理 学家的理论支持。他们认为普通大众并不具有逻 辑思维能力，大众“往往会听任超理性或不合理的 偏见和冲动的摆布。他在政治上应用的推理方法 软弱无力，他对得出的结论缺乏有效的逻辑控 制”。［６］（Ｐ３８６）多数人组成的大众并不进行推理，“提 供给他们的各种意见、想法和信念，他们或者全盘 接受，或者一概拒绝，将其视为绝对真理或绝对谬 误”。［８］（Ｐ３６）第二，政治精英具有较高的政治能力， 而普通大众则是无能的、短视的。人们只有在自 己熟悉和擅长的领域内，才有可能对事物形成准 确的认识，普通人走出自己的工作领域对其他领 域很难有合理的判断。“大多数人，尤其是群体中 的大多数人，除了自己的行业之外，对任何问题都 没有清楚而合理的想法。领袖的作用就是充当他 们的引路人”。［８］（Ｐ９８）萨托利类比道，普通人对政治 事务的认知，正如“天文学家讨论哲学，化学家评 说音乐或诗人谈论数学，其所言决不会比民意调 查所询问的普通公民的话更有意义”。［５］（Ｐ１２２）熊彼 ① １．人民字面上的含义是指每一个人；２．人民是指一个不确定的大部分人，一个庞大的许多人；３．人民是指较低 的阶层；４．人民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５．人民是绝对多数原则所指的大多数人；６．人民是有限多数原则所指的大多 数人。萨托利：《民主新论》，冯克利、阎克文译，第３４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９年。 　 　２０１３年第１２期　 ７６　　　 特借用了勒庞等社会心理学家对群体心理的描 述：“典型的公民一旦进入政治领域，他的精神状 态就跌落到较低水平上，他会毫不犹豫地承认，他 辩论和分析的方法是幼稚的，局限于他实际利益 的范围。他又成为原始人了”。［６］（Ｐ３８６）此外，大众 往往是短视的，他们认为眼前的直接利益比长远 的间接利益更为重要，因此他们总是牺牲共同利 益和长远利益来换取眼前利益。 精英与大众的二分又是精英民主的理论基 点。他们认为只有少数精英具备必要的政治知识 和政治技能，多数普通大众往往是无知和短视的， 以情感、偏见和非理性来处理事务，他们既没有政 治知识也缺乏实际经验来作出判断，“大众既不应 该亦无能力把握他们自己的个人生活”，［３］（Ｐ４）只 有少数政治精英才有能力从事政治活动、提出政 策创议，并具体制定 政策 公共政策概论形成性考核册答案公共政策概论形成性考核册答案2018本科2018公共政策概论形成性考核册答案公共政策概论作业1答案公共政策概论形成考核册答案 。因此，“民主是政治家 的统治”，［６］（Ｐ４１５）民主的主体是少数政治精英。 那么这种由少数精英统治的政体与其他精英 统治的区别何在？精英统治的政治现实与民主政 治的基本原则是如何共存的？换言之，“精英统治 的民主”具有何种民主要素？精英民主理论家认 为，民主之所以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感召力，就在 于其将政治秩序的合法性基础建立在公民同意的 基础上，这种精英的统治是经公民授权同意的。 “民主和非民主的区别就在于民主政体的政治精 英靠被统治者的同意来行使职权”。［９］（Ｐ１６７）被统治 者的同意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以选举投票为中 介加以表达的，如果统治的精英没有经公民选举， 就意味着精英的统治未经民众的批准和同意。 精英民主对经典民主理论做出了重大的修 改：民主的含义由“人民的统治”，转变为“人民同 意的统治”，由“人民自己统治”转变为“人民选择 精英来统治”。“民主政治并不意味也不能意味人 民真正在统治……民主政治的意思只能是：人民 有 接 受 或 拒 绝 将 要 来 统 治 他 们 的 人 的 机 会”。［６］（Ｐ４１５）实施统治权的是少数掌握权力的政治 精英，这是人们无法改变的政治事实，而可改变的 是大众能够选择由哪些精英来统治，政治精英为 获得统治的委托权而竞争大众手中的选票。正是 在这层意义上，熊彼特提出了精英民主理论的经典 命题：“民主方法就是那种为作出政治决定而实行 的制度安排，在这种安排中，某些人通过争取人民 选票取得作决定的权力”。［６］（Ｐ３９５－３９６）把民主定义为 人民选择政治精英并使精英统治合法化的方法，那 么精英理论与民主理论的张力就得到了化解，精英 统治的现实与民主政治的原则实现了共存。 精英民主理论尽管主张精英的统治，反对人 民的统治，但其否定任何既定的政治权威，否定以 血统、出身等先在因素作为精英执掌权力的依据， 而是以功绩和能力为基础，以竞争性选举获得的 多数支持为依据，来决定由谁掌握权力。民主社 会的统治精英不是自封的，精英不能证明自身比 其他人更优秀，而必须由选民来判断和决定。在 民主社会，除了竞争性选举之外，没有其他合法的 机制可以决定由谁来行使统治权，因而“竞争的要 素是民主的本质”。［６］（Ｐ４１０）精英民主理论认为，民 主政治并不要求权力在所有公民中均摊，也不否 认少数精英掌权的基本事实，只要公民能够自由 的参与对政治精英的选择，流动性的精英对大众 负责，那么“精英的统治”仍然是民主的。 二、精英民主的实现方式 精英民主以竞争性选举作为民主的核心要 素。竞争性选举的周期进行意味着做出决策的权 力是定期流动的，因而权力体系是开放的。权力 的流动和开放使掌权的精英认识到其自身是可以 被替代的，这作为一种激励机制促使精英对大众 承担责任。 首先，竞争性选举使少数精英掌握的权力具 有开放性。在精英民主模式下，少数政治精英掌 握并行使权力是既成事实，而其民主性在于精英 的周期性流动实现了权力体系的开放性。在公开 的竞选活动中，获得较多选票的精英将取代得到 较少支持的精英，成为新的决策者。精英民主理 论家将民主描述为检验政治精英的市场，精英是 以政策为商品的商家，选民是以选票为货币的顾 客，“民主有如‘市场’，有如一种制度化的机制，它 淘汰竞争选票和权力斗争中的最弱者”，［１０］（Ｐ１５９） 周期性的选举活动保证了精英的定期流动，这种 　２０１３年第１２期　 ７７　　　 流动打破了权力体系的垄断和封闭，“选举的重复 进行意味着事实上的开放性”。［５］（Ｐ１７３）每个人原则 上都可以基于能力、功绩而自由的竞争政治职位， 每个人都有平等的资格、同等的机会来获取不平 等的权力，“不是所有人都行使同等重要的权力， 而是所有人行使权力的机会被均等分配”。［２］（Ｐ２０６） 资格的平等、机会的均等意味着由非精英进入精 英的渠道是畅通的，掌握权力的精英是周期流动 的，权力系统是开放的。 竞争性选举实现了精英流动，精英流动带来 了权力系统的开放。自由、公正、定期的竞选活动 实现了权力流动的有序性、权力交替的周期性和 权力开放的规则性。周期性的竞争性选举以获得 民众支持的多少作为能否执掌权力的依据，“依照 选民所表示的愿望把政权移交给对立的一 方”，［１１］（Ｐ２３４）权力竞争不再是以生命为代价的赌 注，从而实现了不流血的更换统治者，这种开放是 文明的。 其次，竞争性选举使少数精英掌握的权力具 有责任性。公共领域的责任表达的是公共权力的 具体行使者与所有者之间的关系。民主政治作为 一种回应性政治，它使非民主政体下政治精英对 大众的单向控制转变为二者的互动关系，精英以 选票为目的对大众做出回应，大众以选票为手段对 精英施加控制。“当回应是通过定期与竞争性选举 来达成时，它就相当于一个公共控制系统，而公共 回应也就成了民主统治的具体表现”。［１２］（Ｐ１４５）政治 精英有义务解释自己在公共领域中行为的合理性 与正当性，对公民的利益和需求做出回应，并为自 己的行为承担责任。 政治是一种职业，从事这一职业的政治精英 将权力的获取与保持视作职业生命，“他或者是因 拥有他所行使的权力而得到享受，或者是因为他 意识到服务于一项 ‘事业’而使生命具有意 义”，［１３］（Ｐ６３）精英对权力的珍视是民主政治有效 运作的重要支撑，因为这迫使精英重视决定其自 身能否获取权力的选举活动。精英民主理论家认 为，选举是确保精英对大众负责的政治机制，“周 期性的、不可置疑的选举是个人保证政府对人民 负责，管理者对被管理者负责的方式”。［１４］（Ｐ４４）这 一机制是通过“预期反映原则”得以实现的：希望 当选或连任的政治精英，要受到选民对他的决定 有何反映这一预测的制约，选举以反馈的方式使 精英重视选民的偏好。精英对大众要求做出的反 应、大众对精英的控制，主要是通过竞选活动中精 英担心失去职位的惩罚而予以确保的，“竞争通过 用丢失权力的威胁来约束领导人”。［１５］（Ｐ５８）大众在 选举活动中将他们的支持从一些精英转向另一些 更能回应其需求、保障其利益的精英，选民可以在 竞争的精英之间做出选择，这一事实确保了精英 对普通投票者做出回应。因此，竞争性选举切实 加强了精英对选民的依赖和选民对精英的控制， 达尔认为，“如果公民控制着他们的领导人，就可 以假定后者对（必须对）前者负责”，［５］（Ｐ１９）萨托利 称之为“竞争———反馈式民主”，选举市场上的竞 争“具 体 地 加 强 了 领 导 者 对 被 领 导 者 的 责 任”。［５］（Ｐ１７４）周期性选举消除了权力的垄断和独 占，竞争性的选举使精英意识到其自身是可以被 替代的，这作为一种激励机制促使精英对大众做 出回应，使精英对大众承担责任。 在精英民主的理论中，选举实现了权力体系 的开放性和责任性，自由、公正、周期举行的竞争 性选举就是民主的核心要素，“民主过程正是集中 体现在选举和选举行为之中”，［５］（Ｐ１０２）在相互竞争 的政治精英之间做出选择是普通大众参与政治的 方式，赋予精英统治以合法化的基础是普通大众 参与政治的作用。除此之外，任何参与形式的扩 展都是被排斥的，而这种排斥被认为是理性的。 民主的实现方式只是大众参与对决策者的选择， 而不涉及直接参与决策的制定。对此，参与民主 理论家佩特曼概括为，参与思想在政治理论家和 政治社会学家普遍接受的民主理论中并不被重 视，“参与思想不仅在民主理论中地位低微，而且 近来民主理论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强调大众广泛参 与的政治所具有的内在危险”。［１６］（Ｐ１）在精英民主 理论中，为什么民主的实现方式仅限于投票的最 低限度的参与，大众只是参与对决策者的选择而 不直接参与政策制定呢？ 首先，大众的广泛参与降低决策质量，影响决 策效率。与大众相比，政治精英具有良好的教育 　 　２０１３年第１２期　 ７８　　　 背景、丰富的政治知识和优良的政治技能，大众过 多的参与是对精英治国能力的否定，是对领导权 的否定，因而大众的统治实际是使精英的智慧服 从大众的无知。卡普兰认为民主制度之所以选择 不良政策，正是因为它按照普通大众的意愿来行 事，正是“理性的胡闹”导致了不良的经济政 策。［１７］（Ｐ１９）精英治理是一种向上看齐的平等，而大 众对决策过程的广泛参与实际是一种向下看齐的 平等，密尔就认为，大众的广泛参与使“最有智慧 和能力的人会湮没在多数人的无知、无能和无经 验的阴影中”，［１０］（Ｐ１０１）因而民主社会需要精英治 理来防止大众的平庸，以提高决策质量。对政治 议程的控制和实际处理政治事务，其间有着显著 的区别，现代社会的立法、司法和行政事务愈益专 业化，需要专业的政治知识，“政府事务要求有技 能的从业人员。选民对政府事务干涉越多，代理 人和代表团体对日常行政管理干涉越多，降低效 率、混淆行为责任的界限、损害全体人民的整体利 益的风险就越大”。［１０］（Ｐ１０３） 其次，大众的广泛参与破坏秩序稳定，影响民 主运转。极权主义的贻害促使政治理论家反思民 主政权的稳定所必需的条件以及民主转型过程中 政治不稳定的原因。魏玛共和国高度的大众参 与，最终演变成为法西斯主义的政治悲剧以及战 后建立在大众参与基础上的极权政权，使人们倾 向于认为大众对政治生活的广泛参与是与极权主 义联系在一起，而不是与民主制度联系在一 起。［１８］对于大众而言，有限的政治参与和适度的 政治冷漠，对政治秩序产生了一种积极的作用；对 于精英而言，高度的政治参与和高度的政治热情， 对民主政治有着根本性的意义。民主政治只要求 少数精英保持对政治生活的兴趣和参与，大多数 公民的冷漠和不参与对维持政治体系的稳定是重 要的，普通大众大规模的直接参与政治过程，会对 既有秩序和规则造成破坏，李普赛特就认为普通 大众进入政治领域可能会破坏民主制度，因而大 众关心政治可能是一种危险。［１９］大多数人对政治 生活的参与不应超过参加选举这一界限，尽管民 主的运作需要各种条件，但必不可少的是消极公 民，“民主政治系统的有效运转通常需要就某些个 体 和 群 体 而 言 的 某 种 程 度 上 的 冷 漠 和 回 避”。［２０］（Ｐ１０１）消极公民所关心的唯一与政治相关 的事务就是投票，对于其他政治事务则报以冷漠 态度，“大量普通民众对政治的冷漠是民主的要 义”。［２１］（Ｐ１６２） 三、精英民主的困境 精英民主理论认为，由于大众政治能力的局 限性，他们自己不能统治自己而只能选举精英组 成政府，由精英来实施统治，“人民的任务是产生 政府”，［６］（Ｐ３９５）在政府中由精英替他们做出决策。 同时周期性的选举活动实现了权力体系的平等开 放，选举活动本身就可以使精英对大众负责。但 是这一理论本身存有困境。 第一，大众能力与大众选举的困境。 精英民主理论家们深受勒庞等群体心理学家 的影响，对大众的能力和素质估计极低，并将大众 视作一种受情感驱使的、非理性的、盲从的力量。 他们认为，民主政治要求理性超越情感，情感服从 理性，而大众的能力和素质并不足以理解和判断 复杂的公共事务，因而他们不能直接参与公共决 策，只能选举出政治精英来代替他们决策，“实际 上人民既不提出问题也不决定问题，决定他们命 运的问题是正常由别人为他们提出和决定 的”。［６］（Ｐ３８９）大众的作用仅限于定期参加选举，而 参加选举与参与决策的区别在于，“选举不制定政 策；选举只决定由谁来制定政策。选举不能解决 争端，它只决定由谁来解决争端”。［５］（Ｐ１２３）大众只 需要在竞争性的精英之间择其优者来替他们做出 决定，淘汰无能领袖，确认强有力的领导，赋予精 英统治以合法化的大众基础。 为了防止投票的盲目和低效，公众选举的前 提是充分的知情权，其中最核心的就是候选人的 政策主张。公民对竞争性政治精英的选择，实质 是在不同的政策主张和政治倾向之间做出选择。 然后，在精英民主理论家看来，由于大众政治能力 低下、专业知识缺乏、非理性的冲动等因素制约着 公民对政治做出贡献，他们不能有效区分不同公 共政策，无法正确理解公共事务，因此只能选择优 　２０１３年第１２期　 ７９　　　 秀的政治精英来替他们做出决定。但是，这一逻 辑的矛盾在于：如果大众没有能力理解政策、参与 决策，那么他们是如何区分不同精英之间的政策 主张，从而在竞争的精英之间做出合理选择的？ 这是精英民主理论所无法回答的。赫尔德在梳理 了韦伯、熊彼特基本逻辑的基础上，对此作了精彩 的论述：“如果人们认为选民不能透彻地把握政治 上的重要问题，那么，当选民根据其能力和想象力 选择具有不同主张的政治领袖时，人们为什么应 该相信他们的判断呢”，［１０］（Ｐ１６１－１６２）“如果认为选 民不能对于迫切的政治问题形成合理的判断，那 么，为什么应该认为他们能够区分不同的领袖人 物呢”。［１０］（Ｐ１７９）因此，如果认为选民能够参与选 举，能够 评价 LEC评价法下载LEC评价法下载评价量规免费下载学院评价表文档下载学院评价表文档下载 相互竞争的政治精英，那么他们就有 能力理解重要的公共事务，区分不同的政策主张， 从而有能力参与决策，如果认为选民能够区分不 同的政策倾向，从而能够选择政治领袖，那么低估 其政治能力就是自相矛盾的。 第二，精英统治与消解民主的困境。 精英民主理论认为任何社会都由少数精英统 治，民主社会也是如此。少数掌握权力的精英统 治着多数无权力的大众是人类政治生活的永恒现 象。精英民主假定了周期性的选举活动实现了权 力系统的开放，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来争取不 平等的权力，这种形式上的机会平等会产生怎样 的结果呢？当代正义理论对于平等问题的关注推 进了我们的认识：由于自然偶然性因素和社会任 意性因素的制约，机会平等产生了严重的结果不 平等，［２２］（Ｐ６０）绝大多数公民根本没有掌握权力的 机会。 民主的认识论基础是人人平等原则，并致力 于实现平等。启蒙思想家在以社会契约论来论证 国家起源时，指出人在自然状态下享有的平等并 没有随着人类进入社会状态而发生改变，每个人 的利益、价值和尊严同等重要，“一个人的生命、自 由和幸福，比别人的生命、自由和幸福，内在的既 不优越也不低劣”，［２３］（Ｐ２２）即人人平等。平等原 则的拓展彻底打破了尊卑有序、等级分明的社会 结构，根本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对待方式和相互 关系。民主正是一场以平等为内容的社会结构与 社会关系的深刻变革，平等的拓展使民主的出现 不可避免。［２４］（Ｐ７）民主是人类平等关系的政治表 达，而民主社会必然也是追求平等的社会，“平等 的关切是政治社会至上的美德———没有这种美德 的政府，只能是专制的政府”。［２５］（Ｐ１） 公民权的拓展使包容性的制度结构取代了排 斥性的制度结构，尽管形式上人人都有竞取公职 的平等权利，但多数人缺乏实现这些权利所必需 的各类资源。在机会平等中，个人竞取公职的前 景总是受到各种资源（如信息、资本、时间和组织 技能等因素）的限制，那些拥有良好的家庭背景， 享受优质的教育资源，具有较高的天赋能力和较 好运气的人，在追求权力时总是处于有利地位，而 不具备这些优越条件的人几乎没有胜出的可能 性。因而竞争性选举所主张的机会平等、权力开 放实际上产生了一种隐形的排斥，多数人被排除 在权力体系之外。“绝大多数群体根本就没有任 何手段在国家这个舞台上与那些拥有和控制着大 量经济资源，或操纵着强有力的政治机器的人们 竞争。”［１０］（Ｐ１８１）达尔强调了人们在经济资源上的 不平等直接造成了政治上的不平等。［２６］（Ｐ４３）精英 民主所主张的权力开放，实际上是对少数人开放， 少数政治精英垄断了政治权力，而选举意味着不 同精英和寡头集团定期争夺统治民众的权力，“选 举把人民大众的作用局限于几年一次的‘选主’， 将政治变成少数人的游戏”。［２７］（Ｐ５４）以左翼思想和 共和主义为理论资源的参与民主理论认为，竞争 性精英主义只能被看作“孱弱的民主形态”。麦克 弗森甚至认为，除了防止独裁的看法以外，精英民 主并没有什么民主性。［２８］（Ｐ９１） 第三，竞争性选举与精英责任的困境。 精英民主理论认为，民主政体的关键并不在 于少数精英掌权这一基本事实，由少数人担任领 导者的社会仍然可能是民主的，关键在于民众对 精英的有效控制，即责任机制。竞争性选举使精 英认识到了自身的可替代性，从而使其对公民的 需求做出回应，并承担责任。海伍德指出，竞争性 选举“授予民众‘将坏蛋踢出去’的权力，由此使政 治人物能对民众负责”。［２９］（Ｐ８７） 然而，仅以竞争性选举这一种机制，是否足以 　 　２０１３年第１２期　 ８０　　　 保障精英对公众的利益和要求做出持续性的回应 呢？无论选举对民主的实现多么关键，选举活动 也仅仅是周期性的，而人们的政治生活则是连续 性的，在选举的间隔期，普通选民缺乏约束精英行 为的有效手段。仅仅以每四年或五年一次的选举 活动使精英对大众承担责任是困难的，“政治领域 的竞争则是间断的，对于政治职位的争夺只在政 府任期结束才发生”。［３０］（Ｐ１０７）选举结束之后，获得 权力的政治精英就具有了自身的相对独立性和自 主性，“他们很有可能背离初衷，不按照授权人的 利益和意志行使权力，政治责任仍然可能得不到 实现”。［３１］（Ｐ１３２）权力倾向于腐败，“无论统治者在 其统治之初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为‘公共利益’服 务的任何承诺都可能转变成维护他们自己的权力 与特权”。［２６］（Ｐ３）因而，竞争性选举这一种机制无法 持续性的约束精英行为使其对大众负责。 四、评　价 精英民主是一种解释性的民主理论，它试图 使民主的概念与西方民主政体的运作方式保持一 致。精英民主理论以精英———大众的二分法为起 点，以西方民主的实践为基础，以竞争性选举为核 心。它否定了民主是人民的自我统治这一古典民 主的理想，围绕“实际上是谁在统治”的问题，提出 实施统治的并不是人民，而是由选举产生的政治 精英。它描述了民主体系的运作过程和运作逻 辑，提出定期的选举产生官员是评价民主与否的 标准。这种以选举为核心的程序民主观突破了人 口规模、地域广阔等因素对民主的限制，对民主的 实现在实践上做出了有益的探索，使西方民主理 论有了长足的发展。“选举方法实际上是任何规 模社会唯一可行的方法”，［６］（Ｐ３９８）因而以选举来界 定民主在西方一度成为主流观点。自熊彼特、萨 托利以来，亨廷顿、施密特和戴蒙德等均接受了这 一看法：“二战以来，主流的方法几乎完全根据选 举来定义民主”，［３２］（Ｐ６）“民主政治最流行的定义 是将它等同于公正、诚实、定期举行的选举活 动”。［３３］（Ｐ７９）我们知道，从古希腊的城邦民主到卢 梭的“人民主权”，以强调公民参与为核心的实质 民主观在西方民主理论的谱系中源远流长，而在 ２０世纪４０年代，它受到了精英民主理论的强力 挑战，着眼于程序民主的精英民主成为西方民主 理论的主流，直到今天情况也大致是如此，我们 所熟知的一些西方民主理论家多是持精英民主和 程序民主观点的。 但是我们也应看到，精英民主忽视公民参与， 忽视个体和共同体的发展，也引起了学者们的质 疑和批评。自２０世纪６０年代开始，基于对精英 民主理论排斥公民参与的不满，参与民主理论在 西方开始复兴。１９７０年佩特曼出版了《参与和民 主理论》一书，它被视作参与民主理论形成的标 志。佩特曼认为，真正的民主是所有公民充分参 与决策的民主，只有在参与活动中才能实现民主 的价值，如公民理性、人类平等和个人自由。［１６］佩 特曼的理论得到了麦克弗森、巴伯等人的积极响 应。麦克弗森提出，只有公民参与对国家事务的 管理，个人的自由和发展才能真正实现。［２８］巴伯 提出了以公民身份为特征，以社群为单位，以参与 为核心的“强势民主”，以弥补选举民主的不 足。［３４］９０年代以后，协商民主理论继承并发展了 这种参与思想，改变了二战以来西方民主理论单 一的经验研究取向。 精英民主理论以经验性的民主事实否定 规范 编程规范下载gsp规范下载钢格栅规范下载警徽规范下载建设厅规范下载 性的民主价值，也就否定了人类公共生活的可完 善性。人是有缺陷的人，因而人类的公共生活是 不完美的；人是有超越性的人，因而人类的公共生 活是可改善的。人们对公共生活的期待不只是统 治技术的改善和治理效率的提高，更重要的是，民 主政治表达了一种人性的深刻期待：每个人都希 望对支配自己的私人生活拥有决定权，对影响自 己的公共生活拥有发言权，以期改善私人性和公 共性的空间，并以此获得对自我存在的肯定和人 之为人的喜悦。民主不仅仅是选举政府的程序， 更重要的是，让人享受自由、平等和有尊严的生 活。如果仅仅将民主理解为一种程序和方法，那 也就排除了民主中的某些价值原则，如个人自由 的发展、政治平等的理想，而一个没有理想的社 会，是一个迷失方向的社会。 在人类生活的理想与现实之间，理想引导着 　２０１３年第１２期　 ８１　　　 现实，如果一个社会的理想消失，脱离对于民主价 值的追求，那么也将失去对政治现实的批判和反 思能力。在这层意义上，乌托邦主义的长处就在 于它为人类现实世界的政治生活提供了一种可能 的愿景。民主理论不应仅是经验性的，也应包含 某种价值追求，“民主的模式必然包含着描述解释 性 命 题 和 规 范 性 命 题 之 间 的 一 种 动 态 平 衡”，［１０］（Ｐ７）精英民主理论所倡导的竞争性选举对 于民主政治而言是必要的，因为它是公民授权和 同意的过程，但是以选举为唯一内容来定义民主 政治是有局限的，因为它忽略了民主理论的参与 维度。公众的理性是有限的，精英民主理论对于 大众民主所内含的暴力、民粹等因素的警惕是必 要的，那些试图反对任何权威和专制的“大革命” 所带来的恐怖给大众民主留下了永恒的污点；然 而，据此就认为政治生活应该把全部权力委托给 精英来行使同样是危险的。因为精英也是追求自 身利益的政治人，精英理性也不是无限的，如果没 有公众对政治过程的广泛参与，要使精英对大众 承担责任会是困难的；如果没有公众对政治精英 的有效制约，要使精英为大众利益服务就是虚妄 的。因而，精英治理的民主需要大众的参与以防 止精英蜕变的威胁，大众参与的民主需要精英的 引导以防止大众的民粹倾向，从这一点上说，西 方精英民主理论和参与民主理论应该在相互补充 和相互修正的基础上实现良性发展。 参考文献： ［１］　巴特摩尔 ．平等还是精英［Ｍ］．尤卫军译 ． 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８． ［２］　拉斯韦尔，卡普兰 ．权力与社会———一项政 治研究的框［Ｍ］．王菲易译 ．上海 ．上海世 纪出版集团，２０１２． ［３］　加塞特 ．大众的反叛［Ｍ］．刘训练，佟德志译．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４． ［４］　马丁 ．权力社会学［Ｍ］．丰子义，张宁译 ．北 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１９９２． ［５］　萨托利 ．民主新论［Ｍ］．冯克利，阎克文译 ．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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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ｒａｃｔｉｃｅ，ｗｈｉｃｈ　ｒｅｃｏｇｎｉｚｅ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ａｓ　ａ　ｔｙｐｅ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ｍｅｔｈｏｄ　ａｎｄ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ｐｒｏｃｅｄｕｒｅ，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ｏｒｅ　ｏｆ　ｉｔ　ｉｓ　ｔｈｅ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ｅｌｉｔｅｓ　ａｓ　ｔｈｅ　ｋｅｙ　ｐｌａｙｅｒｓ　ｏｆ　ｔｈｅ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ｔｏ　ｃｏｍｐｅｔｅ　ｆｏｒ　ｐｅｏｐｌｅｓ　ｖｏｔｅｓ　ｉｎ ｒｅｇｕｌａｒ　ｅｌｅｃｔｉｏｎｓ．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ｖｅ　ｅｌｅ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ｓｕｒｅ　ｔｈｅ　ｐｏｗｅｒ　ｕｓｅｄ　ｂｙ　ｅｌｉｔｅｓ　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ｓ　ｏｆ ｏｐｅｎｎｅｓｓ　ａｎｄ　ａｃｃｏｕｎｔａｂｉｌｉｔｙ　ａｎｄ　ｉｎｓｕｒｅ　ｔｈｅ　ｒｕｌｅ　ｏｆ　ｅｌｉｔｅｓ　ａ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Ｔｈｅ　ｄｉｌｅｍｍａ　ｉｎ　ｔｈｅ　ｍｏｄｅｌ ｏｆ　ｅｌｉｔｅ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ｉｓ　ｔｈａｔ　ｉｔ　ｉｓ　ｗｉｔｈ　ｍａｎｙ　ｃｏｎｔｒａｄｉｃｔｉｏｎｓ，ｓｕｃｈ　ａｓ，ｔｈｅ　ｃｏｎｔｒａｄｉ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ｌｏｗ　ｃａｐａ－ ｂｉｌｉｔｉｅｓ　ｅｘｉｓｔｉｎｇ　ｉｎ　ｐｕｂｌｉｃ　ａｎｄ　ｐｕｂｌｉｃ　ｅｌｅｃｔｉｎｇ　ｅｌｉｔｅｓ，ｔｈｅ　ｒｕｌｅ　ｏｆ　ｅｌｉｔｅｓ　ａｎｄ　ｔｈｅ　ｄｉｇｅｓｔｉｏｎ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 ｃｙ，ｔｈｅ　ｐｅｒｉｏｄｉｃｉｔｙ　ｏｆ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ｖｅ　ｅｌｅｃ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ｏｎｔｉｎｕｉｔｙ　ｏｆ　ｅｌｉｔｅｓｒｅｓｐｏｎｓｉｂｉｌｉｔｙ，ｅｔｃ．Ｔｈｉｓ　ｐａ－ ｐｅｒ　ａｒｇｕｅｓ　ｔｈａｔ　ｄｅｍｏｃｒａｔｉｃ　ｔｈｅｏｒｙ　ｓｈｏｕｌｄ　ｎｏｔ　ｏｎｌｙ　ｂｅ　ｅｍｐｉｒｉｃａｌ　ｏｒｉｅｎｔｅｄ，ｂｕｔ　ａｌｓｏ　ｓｈｏｕｌｄ　ｔａｋｅ　ｉｎｔｏ ａｃｃｏｕｎｔ　ｏｆ　ｓｏｍｅ　ｖａｌｕｅ　ｅｍｐｈａｓｉｓ，ａｎｄ　ｔｈｅ　ｔｈｅｏｒｙ　ｏｆ　ｅｌｉｔｅ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ａｎｄ　ｔｈｅ　ｔｈｅｏｒｙ　ｏｆ　ｐｕｂｌｉｃ　ｐａｒｔｉｃｉ－ ｐａｔｉｖｅ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ｓｈｏｕｌｄ　ｂｅ　ｃｏ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ｒｙ　ａｎｄ　ｍｕｔｕａｌｌｙ　ｃｏｒｒｅｃｔｅｄ． ［责任编辑　刘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