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丕烈对古籍的收藏和整理 癸巳六月

黄不烈对古籍的收藏和整理 周 少 川 黄不烈 , 字绍武 , 一字 绍甫 。 号芜圃 , 又号茹夫 、 复翁等 。 江苏长 洲 今苏州 人 , 清乾嘉时 期著 名的 藏 书 家 、 校勘学家和版本 目录学家 。 他一生致力 于中国古籍的收藏 、 整理和介绍 , 为弘扬古 代传统文化作出不懈的努力 。 下文就其在这 方面的工作和成就分别进行评述 。 一 、 藏书 保存遗产发 挥 学 术作用 清代乾嘉之际 , 社会相对安定 , 经济有 所发展 , 促进了文 化事业的繁荣 。 由于藏书 之风兴起 , 出现了许多有名的藏书家 , 黄不 烈藏书之富 , 质量之精 , 在 当时可称首屈一 指 。 叶昌炽在 《 藏书纪事诗 》卷 五 评 论 他 说 “乾嘉以来藏书家 , 当以 先 生 为 一大 宗 。 ” 日本汉学家神田喜一郎也说 “ 清藏 书家以吴县黄圣烈为第一 。 ” ① 黄不烈作为乾嘉时期有名的大藏书家 , 藏书特点有三 一日苦 , 二日癖 , 三 日精 。 他买书总是苦苦追求 , 不惜家业财产 , 尽管由于天灾人事 , 手头拮据 , 但只要遇到 善本 , 必设法收购 。 《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 》 曾记载乾隆六十年 , 他家遭受火灾事 , “是 时 , 余方承被火灾后 , 为治家计最急 , 省他 费购书 , 室人交遍滴 我 , 我 亦 置 之圈闻而 已 。 ,, ②一次是 “仲冬以来 , 为亡儿营 葬 , 长女遣嫁 , 兼之度岁办粮 , 所人不偿所 出 ” , 在较困难的情况下 , 他仍筹款购书 。 ③ 以上 二事 , 可看出他无论怎样困苦身心 , 好书一 事 , 从未改变 。 有钱时 自可满足其 “惜书之 癖 ” , 无钱时为买书也不惜 借 债 典 当 , 如 “ 近年无力购书 , 遇宋元刻又不忍释手 , 必 典质借贷而购之 。 ” ④郑振铎 先 生 性 喜 藏 书 , 对黄圣烈藏书的 艰 辛 , 颇 为 同 情 。 他 说 “ 尝读黄壳圃《 藏书题跋记 》 , 于其得 书之艰 , 好书之切 , 深有同感 。 ” ⑤这样苦 心孤诣的聚书 , 真可说是用心良苦 , 甚为感 人 。 他尝自谓有 “ 按 宋 之 癖 ” 和 “ 爱书 之 癖 ” , 除宋本书以外 , 凡是精本 、 善本 , 他 也都爱之成癖 。 “ 异书 忽 来 ” , “ 若 痴 若 呆 ” , 这是他的真实写照 , 每得一奇书 , 往 往绘图征 诗 , 其 “ 得书图 ” 、 “ 读得书图 ” 等很多 , 惜今皆不存 , 题跋中可考者有 襄 阳月夜图 , 三经就荒图 , 蜗庐松竹图 , 元机诗 思图等 , 他曾有 “ 手中叶展真奇绝 , 心上花 开喜欲颠 ” 之句 ⑥, 可见其爱书之甚 , 他 的 祭书活动 , 也反映了他爱书之癖 。 沈士元为 ① 叶德辉 心书林清话 》引 嵘支那学 》 卷 号文 。 ②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 》卷 , 《新序 》跋 。 ⑧ 同上书 , 卷 《普济方 》跋 ④ 同上书 卷 , 《东坡乐府 》跋 ⑤ 郑振铎 《西谛所藏善本戏曲目录 》跋 。 ⑥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 》卷 《砚笺 》跋 。 他题《 祭书图说 》记 “黄君绍甫 , 家多藏 书 , 自嘉庆辛酉至辛未 , 岁常祭书于读未见 书斋 , 后颇止 , 丙子除夕 , 又祭于士礼居“一 世传贾岛于岁终举一年所得诗祭之 , 未闻有 祭书者 , 祭之 , 自绍甫始 。 ” 也今天看 来 , 这种举动我们虽不必仿效 , 但是古人爱惜古 籍文物的精神 , 却是值得借鉴的 。 黄不烈藏书不但多而且精 , 他的 书多得 自毛氏汲古阁 、 钱氏绛云楼 、 王氏孝慈堂等 前辈有名藏书家 。 遇其它名本也尽量收藏 , 他 自二十岁开始得宋刻 , 至五十岁计二十年 中 , 所获宋刻书二百种 , 此后又间有所得 。 他藏书之精前人早有定论 , 但以前之论精 , 多从版本 上看 , 其实在内容上看 , 他的藏书 也堪称精品 。 他不象有些藏书家崇儒重经 , 多收藏经部善本 , 他认为文集 包 括 材 料丰 富 , 所以非常重视文集的收藏 , 仅藏唐人文 集名刻名抄就不下一二百种 ②。 此外 , 他 还 非常注意 收 藏 被封 建统 治 阶级 视 为 “ 淫 邪 ” 、 ‘消闲 ” 的小说和 戏 曲 。 《 梁 公 九 谏 》、 《 宣和遗事 》等小说都列入《 士礼居 丛书 》, 他开辟的 “学山海居 ” , 专门收藏 词曲 , 大量有研究价值的元明戏曲遗产 , 都 靠他保存而流传至今 。 这些作法可看作是对 当时封建尊儒成见的冲击 , 具有一定的进步 意义 。 他收藏的 《 古今 杂 剧 》、 《 元 明 杂 剧 》、 《 脉望馆抄校本元明杂剧 》等戏剧垂 绝孤本 , 现在已经付印出版 , 大大丰富了文 学史的研究内容 。 由黄不烈细心校勘 , “好写精雕 ” 而刊 行的《 士礼居丛书 》, 当时就被学者看作是 标准 excel标准偏差excel标准偏差函数exl标准差函数国标检验抽样标准表免费下载红头文件格式标准下载 善本 , 誉为 “清朝宋版 ” 、 后叶德辉赞 其刻书说 “模印精工 , 校勘谨慎 , 遂使古 来秘书旧堑 , 化身千亿 , 流布人间 , 不可得 磨灭也 ” 。 ⑧他的精美藏书 , 对保存优秀 的 民族文化遗产起了作用 , 对于 当时及后代的 学术文化也有相 当影响 。 黄圣烈对古籍的收藏 , 虽然受到多数学 者的赞赏 , 但是也有人对他 评价 LEC评价法下载LEC评价法下载评价量规免费下载学院评价表文档下载学院评价表文档下载 不高 , 例如 比他稍早一点的洪亮吉 , 分藏书家为考订 、 校雌 、 收藏 、 赏鉴 、 掠贩数等 , 就把他划为 赏鉴家 。 洪说 “第求精本 , 独嗜宋刻 , 作 者之旨意纵未尽窥 , 而刻书 之 年 月最 所深 悉 , 是谓赏鉴家 , 如吴门黄主事巫烈 、 乌镇 鲍处士廷博是也 。 ” ④所以 把他 列 为 赏 鉴 家 , 可能是因他 “ 独嗜宋刻 ” , 甚至以 “ 俊 宋 , 自称 。 他生平酷嗜宋本 , “ 按宋 ” 之中 当然有其蓄书 鉴赏 的一 面 , 但 是关键的一 点 , 是要看他 “独嗜宋刻 ” 的 目的是否仅仅 为赏鉴 。 黄圣烈是如何看待宋堑本的呢 他 说 “夫书之言宋堑 , 犹导河言积石也 ”一 究之上承转录 , 此其嫡脉 , 故曰贻于后而留 其真 , 以稀于先而袭其迹也 。 及 今 远 者 千 年 , 近者犹数百年 , 所存乃 当 日千百之一二 耳 , 幸而得之 , 以校后本 , 其有未经改窜者 鲜矣 。 夫君子不空作 , 必有依据 , 宋堑者亦 读书之依据也 。 故比之以 司 南 , 谓 指 南之 车 。 ” ⑤ 从以 匕引文可以看出 , 他 “ 独嗜宋刻 ” 的 目的在于重视宋刻本在版本学 、 校勘学上 的意义 。 因为宋刻多为书籍的祖本 , “ 上承 转录 , 此其嫡脉 ” , 虽 经 历 代相 传 , 却能 “贻于后而留其真 ” , 其佳处在于保存了古 人著作的本来面貌 , 而后世刻本 , 对于古人 著述 “未经改窜者鲜 ” , 所以依据宋刻 , 可 以了解后世刻本对 于 原书 的改 动 , 辨章学 术 , 考镜源流 , 以求古学的真迹 , 是 “ 读书 ① 见 《藏书纪事诗李 卷 引 。 ① 《士礼居藏书题跟记卜 卷 , 《 昆晚集李 跋 。 ⑧ 《书林余话李 卷下 。 ④ 《北江诗话 》卷 。 ⑥ 《百宋一鱼赋注 》 , 见 《士礼居丛书 》 。 之依据 ” 。 因此 , 他 “独嗜宋刻 ” 的 目的并 不单为赏鉴 , 而是为校书 、 读书而追求宋本 的 , 可见 “ 独嗜宋刻 ” 与单独鉴赏并没有必 然的 、 唯一的联系 。 黄圣烈并不是那种 不 能 窥知 “ 作者 旨 意 ” 而对精刻本居奇赏鉴的藏书家 , 他对藏 书的利用 , 虽然谈不到在学术 上阐幽发微 , 著述考证 , 但却在校勘学上发挥了巨大的作 用 。 他每得宋本 , 必多方了解书籍的 内容 、 学术价值 , 并与近刻本详细校勘 , 从而发现宋 本的佳胜 , 纠正俗本的谬误 , 经他校对过的 近刻俗本 , 便成为校宋善本 。 试问 如果对 原书旨意不能了然 , 怎能正确地进行校勘 , 又怎能取得很好的效果呢 叶德辉曾指出 “但求如黄王烈《士礼居丛书 》、 鲍廷博《 知 不足斋丛书 》, 既精赏鉴 , 又善校勘 , 则亦 绝无仅有者矣 。 ” ①这一评论是对洪亮 吉忽 视黄圣烈校勘才能的一个补正 。 再说 , 赏鉴家的 旨趣 , 往往把宋本书看 作珠玉珍玩 , 为赏其古色古香而精装深藏 , 秘不示人 , 而黄不烈则并非如此 。 他认为 “ 昔人不轻借书与人 , 恐其 秘 本 流 传之广 也 , 此乃鄙陋之见 , 何足语于藏书之道 。 ” ② 他虽然 “ 按宋如命 ” , 但并没有 把 那 些 珍 贵的宋刻本当作 “枕中之秘 ” , 而是使其能 为人所用 。 从他的题跋中可以看出 , 他曾将 宋刻本毫不吝惜地借予别人 , 学者钱大听 、 孙星衍 、 王念孙 、 王 引之 , 藏书家鲍廷博 、 吴赛等都向他借过 , 他的藏书为这些人的著 述 、 考订 、 校勘工作提供过 不 少 帮 助 。 例 如 , 钱大听对元史的研究 、 《 补 元 史 艺 文 志 》的著述 , 王念孙 《 广雅疏证 》的撰写 , 鲍廷博《 知不足斋丛书 》的校勘编定 , 都利 用过黄氏的藏书。 从这一方面说 , 黄藏书籍 对于乾嘉时代的学术繁荣也是起了一定作用 的 。 因而 , 有的学者对洪亮吉把他摒为赏鉴 家的看法提出过不同意见 。 如清代学者王颂 蔚说 “三百年来 , 凡大江南北 , 以藏书名 者 , 亡虑数十家 , 而既精且富 , 必以黄氏士 礼居为巨孽 。 芜翁之书 , 有竹汀 钱大听 、 涧龚 顾广沂 为之考订 , 香严 周锡攒 、 寿 阶 袁廷祷 、 仲鱼 陈殖 诸书与之通 假 , 故 自模刻以既校抄 , 靡不精审 。 洪北江 论藏书家次第 , 斥奖翁为赏鉴家列传 , 是瓶 花之次 , 非笃论也 。 ” ⑧这 个 分 析有 理 有 据 , 可以说是实实在在地 为黄圣烈 叫 了 委 屈 。 他认为象黄氏这样名冠大江南北的藏书 家 , 居然被排在赏鉴之列 , 连钱塘瓶花斋吴 悼都不如 , 实在太不公平 。 近人王欣夫先生 也对黄氏 “俊宋 ” 的意义作了深人分析 , 认 为 “ 依洪亮吉 《 北江诗话 》的话而只认他为 赏鉴家 , 那是片面的论断 。 ” ④综上 所述 , 从黄巫烈藏书的 目的 、 藏书的利用和效果来 看 , 可以认为 , 他的藏书并不限于赏鉴 。 当 然 , 他作为封建社会的藏书家 , 具有士大夫 玩物消遣的意味 , 藏书也就是有其鉴赏的一 面 , 但是今天着来 , 他的赏鉴手法 , 如对版 本的审别能力 , 也有我们借 鉴 、 参 考 的 价 值 。 二 、 校勘 剔除谬误 以求 古 籍之真 黄王烈是有名的校勘学家 。 张之洞《 书 目答问 》附《 国朝著述家姓名略 》把他列入 清代校勘学家三十一人之中 , 反映了清末学 人对他的看法 。 近人蔡冠洛在《 清代七百名 人传 》中说 “圣烈博学赡闻 , 寝食于古 ⋯ 二尤精校勘之学 , 所校 《 周 礼 郑 氏 注 》、 《书林清话 》卷 《洪亮吉论藏书有数等 》 。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 》卷 , 《辛稼轩长短句 》跋 。 心藏书纪事诗 》序 。 咪大藏书家黄芜圃 》 见 《复旦大学学报 》 。 ①②①④ 《 夏小正 》、 《 国语 》、 《 国策 》, 皆有功 来学 。 ” 以上几部精校的古籍 , 都收人黄氏 《 士礼居丛书 》中 , 从 《 士礼居丛书 》校勘 札记里 , 可以看出他校勘考 证 的 功 力 。 如 《 战国策 ·赵四 》 “左师触龙 ” 条记 “吴氏补日 史作龙 。 按《 说苑 》鲁哀 公问孔子 , 夏梁之臣有左师触龙者 , 馅波不 止 。 人名或者同者 , 此 当从誊 , 以别之 。 不烈按 吴说非也 , 当作龙 , 《 古今人 名表 》中下云 左师触龙 。 即此 ‘言 ’字本 下属 ‘愿见 ’ , 读 误 , 合 二 字 为一 。 《 史 记 》云 触龙言愿见 。 不误 。 ” ① 他经 过 分 析 , 指 出 “触誉 ” 乃 “触龙 言 ” 后两字合为一字之误 。 近年从长沙马王 堆出土的 帛书实物 , 证明 住所证明下载场所使用证明下载诊断证明下载住所证明下载爱问住所证明下载爱问 他二百年前所作的 这个考证是正确的 。 他校勘考证的著述除 《 士礼居丛书 》校 勘札记外 , 还遍及各种题跋 、 杂著 。 后人为 他编辑的 《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 》中 , 就有许 多精审的校勘起到正 误 、 补 阔 的 作用 。 其 中 , 仅对 目录书的补正 , 便 涉 及晃 公 武的 《 郡斋读书志 》、 焦斌的《 经籍志 》、 叶盛 的 《 篆竹堂书目 》、 钱大听的 《 补元史艺文 志 》 , 乃至清代权威的 目录学著作《 四库总 目 》。 以校《 新雕注解洛 一 尿子三命消息赋 》 五卷为例 , 黄巫烈作跋 指 出 “ 标 显 李全 注 、 东方明疏 , 可补《 晃志 》脱注人姓名及 东方明之失 , 并正《焦志 》 ‘朔 ’字之误 , ‘十 ’字之误 。 ” 从而纠正 了 焦 斌《 经 籍 志 》将注疏者东方明误为东方朔 , 将卷数五 卷误为十卷 晃公武《 郡斋读书志 》缺载注 疏人姓名的失误 。 对于其它书籍 , 他 也 常 有 校正 。 《 列 子 》注释有张湛注解 、 殷敬顺释文 , 后世常 将注解与释文相混 。 卢文昭 《 群书拾补 》曾 ① 黄王烈 《重刻刻川姚氏本 战国策 札记 》 。 ②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 》卷 , 《列子 》跋 。 ⑧ 《士礼居截书题睁记 》卷 《 孟浩然诗集 》跋 。 ④ 缪荃孙 《芜圃藏书题识争 序 。 校勘张湛注解 , 但错认殷敬顺释文为注 , 黄 圣烈指出 “如 ‘贾迩姓氏英览 ’、 ‘用荟 十二枚 ’二条 , 尚误认释文为注 , 坐藏书不 多故也。 而余幸藏有宋板矣 · 一 ” ⑧因 宋本 刻印时只有张湛注解 , 尚无殷敬顺释文 , 所 以他确有证据地校正了这个错误 。 有些旧刻 书 , 虽然堪称善本 , 但也难免出现校刻上的 错误 。 如黄氏校元刻《 盂浩然诗集 》时日 “ 余取旧藏元刻刘须溪批点本手勘一过 , 知 彼此善恶 , 奚窗霄壤 。 非特强分门类 , 不复 合三卷原次序 , 且脱所不 当脱 , 如《 岁晚归 南山作 》, 《 新唐书 》所云浩然自诵所有诗 也 , 元刻在所缺诗中 。 衍所不 当衍 , 如《 岁 除夜有怀 》 , 明知《 众妙集 》中 为 崔 涂 诗 也 。 ” ①这里对元刻本的校勘切中要害 , 言 之有据 , 从而使旧刻善本更臻完善 。 黄不烈的校勘 , 并 非 简 单 的 “ 句勘字 比 ” , “ 钩勒行款 ” , 除注意不同刻本的字 句勘对外 , 还非常重视利用其它书籍的内容 进行考证 。 他说 “ 古书原委 , 必藉它书以 证明之 。 ” ④在一些校勘札记里可看 出 , 他 考证时还很注意金石实物 , 以扩充其考订佐 证材料的范围 , 这就大大提高了校勘成果的 学术价值和准确性 。 他的校勘 , 大致是先探 求各书的源流 , 校对与本书的异同 , 然后参 考它书 , 并查找它书引用本书的内容 , 校出 间题后不改动原书 , 而是 在 校勘记 中 作说 明 、 考证 , 有时还作详细疏解和训沽 , 大都 能有独创见解 。 他校书 , 主要使 用 “死 校 ” 的 方 法 “死校 ” 与 “活校 ” 是古人校书 、 处理校勘 结果的两种不同形式 。 叶德 辉 曾 解 释说 “死校者 , 据此本以校彼本 , 一行几字 , 钩 乙如其书 , 一点一画 , 照录而不改 。 虽有误 字 , 必存原文 。 顾千里广沂 、 黄芜圃玉烈所 刻之书是也、 活校者 , 以群书所引 , 改其误 字 , ’ 补其阔文 。 又或错举他刻 , 择善而从 择善而从 , 版归一式 。 卢抱经文昭 、 孙渊如 星衍所刻之书是也 。 ” ①对于 “死 校 ” 法 , 有人认为不如 “活校 ” 能够释疑正读 , 明确 去取 。 当然 , 在今天整理古籍的工作中 , 为 了读者方便 , 往往采 取 “活 校 ” 法 进行 校 勘 , 并用方括号的形式改补原书②。 但 是应 该了解 , “死校 ” 是 “ 活校 ” 的基础 , 必须 先有 “死校 ” , 才 能 进 行 ,’活 校 ” , 所以 “死校 ” 也不失为校勘的重要手法 。 黄氏对古书文字异同的处理采取十分谨 慎的态度 , 他说 “读天下书未遍 , 不可乱 下雌黄 , 此校书不可不慎也。 且人生才识有 限 , 安能读尽其书 。 ” ⑧这句话说明他 采用 “死校 ” 法校书的原因 , 也反映了一种老老 实实的治学态度 。 他反对在校书时任意填改 古书的作法 , 认为 “凡旧板印久模糊 , 最忌 · 以新本填补 。 ” ④因为在未经详密考证的 情 况下填改古书 , 往往会造成错误 。 明代学人 在校书 、 刻书时喜欢随便改动古书 , 出现了 不少谬误 , 清代朴学学者大力纠正明人偏弊 , 剔昌审慎地处理疑字异文 , 不 轻 易 改 动古 书 , 黄王烈和顾广沂采用 “死校 , 法校勘古 籍 , 正是 出于这种 目的 , 他们校书的方法和 态度 , 受到当时许多学者的 赞 扬 。 就 是 以 “活校 ” 法著称的段玉裁也 并 不 排 斥 “ 死 校 ” , 他说 “芜圃附之考证 , 持赠同人 , 止匕存古之盛心 , 读书之善法也 。 古书之坏于 不校者固多 , 坏于校者尤多 坏于不校者以 校治之 , 坏于校者久且 不 可 治 。 邢子 曰 ‘误书思之 , 更是一适 。 ’以善思为适 , 不 闻以擅改为适也 。 ” ⑥可见他不但没有 轻视 黄氏的 “死校 ” , 反而推 其 为 “ 读 书 · 之善 法 ” , 并对擅改古书的流弊作了批评 。 古人的校勘 , 是将 “死校 ” 和 “活校 ” 两种方法交叉运用的 , 并没有截然分成水平 不同的两个阶 段 。 因 此 , 单 一 凭 “死 校 ” 与 ,’活校 ” 方式的不同 , 并不能判 断 水 平 孰 高孰低 , 关键在于看是否有 考 证 原 委 , 正 确判明谬误的过程 。 而顾广沂和黄不烈为了 矫正明代以后乱改古书 的 风 气 , 力 主 ’死 校 ” , 保存古籍的本来面 目 , 这点苦心是可 以理解的 。 同时 , 在宋刻书流传 日少的情况 下 , 他们用 “死校 ” 之法 , 几 将宋元刻本校于 近刻本上 , 一字不易 , 在近刻本士留下宋版 书的原貌 , 得以传授后学 , 供人研究 , 这也 是一件非常有益的事情 。 三 、 编 目 、 题跋 鉴 定 版本 追述授受源流 黄圣烈还是著名的版本 目录学家 。 他在 收藏 、 校勘古籍的同时 , 编制多部专记古籍 善本的 目录书 , 撰写了大量的藏书题跋 。 在 目录 、 题跋中 , 他阐述自己鉴定书籍版本的 过程和经验 , 追述古书授受流传的源流 , 丰 富不清代版本 目录学的 内容 , 推动这一学科 的进展 。 因此当代 目录学家姚名达先生称他 为清代 “版本学之泰斗 ” ⑥, 袁同礼先 生也 在《 清代私家藏书概略 》中指出 “ 莞圃治 目录学极精审 , 赏鉴之名冠天下 , 俨然 目录 学之盟主也 。 ” ① 黄不烈编制的版本 目录书有如下几部 ① 《藏书十约 》 ② 例如中华书局校点二十四史 , 校改之处 画括号内表示删去 , 方括号内表示改正或增补 。 ③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 》卷 , 唁张来仪文集 》跋 。 ④ 《百宋一窿书录 · 许丁卯集 跋 》 见 嘴适园丛书 》 。 ⑥ 心重刊明道二年 国语 序 》 见 《经韵楼集 》 。 ⑥ 姚名达 《中国目录学史 》商务印书馆 年版 , 页 。 ⑦ 见 《图书馆学季刊 》第 卷第 期 。 第一部是他四十二岁时 编 成 的 东百 宋 , 山鹰书录 》, 此目专载他收藏的宋本书一百 一十二种 。 这是一部解题 目录 , 解题对所收 宋本书的流传 、 存佚情况详加记载 , 缕析条 源 , 内容非常充实 。 第二部 目录书是《 百宋一座赋注 》。 最 初 , 他 清顾广沂作《 百宋一度赋 》, 以诗赋 的形式 , 介绍黄氏 ‘ 百宋一窿 ” 书屋所贮的 宋刻书一百二十二种 , 后来 , 他又 自己为赋 作注 , 进一步说明这些宋刻书的版本优劣及 流传过程 。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 》认为此书 ‘于宋本之行款字数 , 以及其本之优劣 , 曾 为某氏所藏 , 原原本本 , 靡不缕列 。 固研求 目录版本学者 , 不可少之书也 。 ” ① 第三部 目录是他五十岁时所撰写的《 求 古居宋本书目 》。 “求古居 ” 也 是 他 的 斋 号 , 这部 目录登载了他当时收藏的宋粱本一 百八十七种 , 对如此众多的宋刻本在当时的 存佚 、 残缺情况 , 一一作了详细介绍 。 由于 黄藏宋刻书数量多 , 所以这部书目在一定程 度上反映出当时民间宋版书的流传情况 。 他还撰写过一部规模较大的 目录书 , 名 日《所见古书录 》。 此书虽不见传 , 但在其 题跋中屡有记载 , 如日 “近拟辑《 所见古 书录 》, 自序云 编残简断 , 市 希 骏 骨 之 来 , 墨敝纸渝 , 窥诩豹斑之见 。 ” ①又 日 “向有《所见古书录 》之辑 , 将所藏书为正 编 , 所见而未藏者为附编 , 悉载诸家藏书源 流 。 ” ⑧《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 》卷二跋《 东 京梦华录 》、 卷六跋《 陈众仲文集 》还有关 于《 所见古书录 》的记载 。 此外 , 近人张钧 衡在跋《 百宋一座书录 》中说 , “ 芜圃 撰《 所见古书录 》 , 专论各本 , 以宋集一 , 元堑二 , 毛钞三 , 旧钞 四 , 杂 日刻五 , 并未 编定 , 身后瞿木夫分为二十卷 , 稿本归陆存 斋 , 亦售与 日本岩崎氏 。 ” ④从以上材 料我 们可以看出 一 黄不烈确实编过《所见古书录 》, 编书时间始于乾隆六十年 , 即他三十二岁之 后 , 在去世前 , 此书基本成形 , 但他并不愿 意就此停笔 , 仍想尽其有生之年将所见古书 逐一增人 , 所以直到他 去世时 , 尚未最后定 稿 。 身后 由瞿氏整理 、 编定 , 稿本由陆心源 收藏 , 最后随苗宋楼藏书一同流往 日本 。 二 《 所见古书录 》分正 、 附二编 , 正编为所见所藏 , 附编 为所见未藏 , 各编又 分宋粱 、 元契 、 毛抄 、 旧抄 、 杂旧刻五类 , 依次分列 , 共二十卷 。 三 内容除论次各书版本外 , 还记载 书籍的流传 , 授受源流等 。 以他藏书之丰 , 通假之广 , 交友之众 , 可以想见此版本目录 学巨编必充分反映清代前 、 中 期 的 古 籍状 况 。 据 日本人岛田翰自述 , 他曾在陆心源丽 宋楼读过《 所见古书录 》⑤, 可见丽宋楼 确 实收藏过这部 目录 。 可惜丽宋楼的藏书全部 转卖给日本岩崎氏静嘉堂 , 因此未及刊行的 《 所见古书录 》不在国内流传 。 今后能否对 这部目录学巨编进行发掘和利用 , 还有待于 中 日学者的共同努力 , 以期对人类文明史的 研究增加一份有价值的资料 。 以上所述都是他的版本目录学专著 。 这 些 目录书的编撰 , 一方面以庄重版本 , 考订 篇目完缺 , 授受源流为 目的 , 让后来学者了 解古书的不同版本和流传情况 , 知道孰全孰 缺 , 孰优孰劣 , 既可校勘讹误 , 补足全本 , ‘续 ’四库全书提要 》 , 《百宋一座赋注 》条 。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 卷 , 《元统元年进士题名录 》跋 跋于乾隆六十年乙卯 的 。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 , 卷 、 《晰磺新论 》跋 跋于道光四年甲申 见 《观占堂丛书》 。 陆存斋即陆心硕 清季浙江大藏书家 收藏达 万卷 有名的书楼号硕宋楼 , 其后人不能守 业 将此楼藏书全数卖给日本岩崎氏 岛田翰 嘴萌宋楼截书源流考 》 。 ①②⑧④ ⑥ 连 又可避免读误书而妨害学术 研 究 。 另 一 方 面 , 黄氏继清初钱曾《 读书敏求记 》之后 , 通过对版本目录的编制 , 进一步推动了清代 学者鉴定版本 、 追求善本的 风 气 , 在 他 一 以 后 , 善本书 目的撰写 日益增多 , 他在版本 目 录上的学术成就 , 直接影响到清季瞿 、 杨 、 陆 、 丁 四大善本书目的体例和内容 。 由于善 本书 目的不断出现 , 从而使更多的古籍善本 得到保护 、 整理和流传 , 而清代学者搜求善 本书的兴趣也越来越浓 , 乃至波及海外 。 如果说黄氏在版本 目录 的 研 究 、 编制 上 , 对清代中后期整理古籍的活动有一定影 响的话 , 那么 , 他数十年来 “ 积晦明风雨之 勤 , 夺饮食男女之欲 , 以沈冥其 中 ” ①, 辛 苦创作的近千篇藏书题跋 , 就更能体现他鉴 定版本 , 追述书籍授受源流的功力 。他的藏书 题跋为古典 目录学的研究提供了极为丰富广 泛的题材 , 其中最为精要的 , 是清代学者播 祖荫为黄氏题跋编辑的《 士 礼 居 藏 书题跋 记 》。 这部题跋集最主要的学术价值在于版 本学方面的论述 , 集中记述了如何利用宋代 避讳 、 书籍木记 、 纸张 、 刻书的字体 、 ‘ 编书 体例及前人的有关论述 , 分析鉴别宋刻本的 方法 。 同时也介绍了识别元版 、 铜活字版 、 手抄本的经验 。 在版本鉴别的基础上 , 黄氏 对各种古籍善本进行了分析 。 《 士礼居藏书 题跋记 》对版本学的研究 , 在当时达到前所 未有的深度和广度 。 除此之外 , 集中还反映了黄氏校勘古籍 的经验体会以及校书的成果 , 反映了古籍的 授受源流及书林史话 。 对于这部题跋集学术 价值的详细分析 , 可见拙文《 士礼居藏书 题跋记 的学术贡献 》②, 本文在此就 不作 赘述了 。 ① 王芭孙 《黄芜圃陶陶室记 》 , 见 藏书纪事诗 》卷 。 ② 见 《文献 》杂志 。 土接 第 页 区别又如何表述呢 其三 , 对士族政治还可从权力分配之外的其他角度 进行研究 。比如 , 我们可将其视为一 种统治方 式 , 一种以士族的存在为前提 , 以其价值观 念 、 政治主张 、 操作方法等为核心的政治结 构 。 这样 , 我们便会看到 , 士族政治存在于 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 , 而东晋只是其中以士 族权势空前强大为特点的一个阶段 。 就权力 分配而言 , 东晋与三 国 、 西晋 、 南北朝都大 不相同 , 就统治方式而言 , 它们之间却并无 本质区别 。 从权力分配角度 , 我们看到东晋 门阀政治 “来 自皇权政治 , 又逐步回归于皇 权政治 。 ” 从统治方式角度 , 我们又看到 , 魏晋南北朝的士族政治是中国古代政治史上 一个重要的 、 不可或缺的 阶段 。 它出现了 , 又消失了 , 但留下了 自乙的影响和贡献 。 汉 制与唐制明显不同 , 而后者正是魏晋南北朝 几百年士族政治产物 。 历史在这里并非走了 一段弯路后又回到原地 , 而是大大向前迈进 了一步 。 因此我认为 “ 门阀政治 ” 与 “ 士族 政治 ” 至少应视为两个概念 。 前者对阐述东 晋朝的政治史有重要价值 , 后者则可对整个 魏晋南北朝政治史进行多角度研究留下广阔 余地 。 以上是笔者读《 门阀 》后的一点感想 。 一部好书的价值 , 常会因读者水平不高而被 埋没 。 本人学识有限 , 所谈必多有未尽和不 当之处 , 尚望 田先生及学界同仁教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