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樵的_通志_及其成就_曾庆鉴

郑樵的《通志 》及其成就 曾 庆 鉴 郑樵是宋代一位著名的大史学家 , 《通志》一书是他毕生著述的总集 。 他的“会通”思 想是其编著 《通志 》的总则 , 书中的《二十略》是他在史学上的主要成就 。 郑樵的史学抱负很大 。 他在青少年时代便立下了毕生的宏大志愿 , “欲读古人之书 , 欲通百家之学 , 欲讨六艺之文而为羽翼 , 如此一生则无遗恨” � 《夹檬遗稿 》卷二 , 以 下 引同书只注卷数 � 。 他在十六岁丧父之后 , 便与堂兄郑厚在兴化军 �今福建莆田县 � 夹 涂山建造草堂一起住下 , 孜孜不倦地精研经史之学和从事著作的生活 。 后来 , 他在 《献皇帝书》中曾自述其治学著述的门径说 � 十年为经旨之学 � 三年为礼 乐之学 � 三年为文字之学 , 五 、 六年为天文地理之学 , 为虫鱼草木之学 , 为方书之学 � 八 、 九年为讨论之学 , 为图谱之学 , 为亡书之学 。 由于他整整用了三十年的时间 , 对于 经学 、礼乐 、天文 、 地理 、 语言 、 文学 、 动物 、 植物、 医药、 历史等等 , 都进行了专门的 研究 , 所 以他最后撰成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部二百卷的名著《通志》 , 便成为一家之言 。 郑樵主张著史不仅要精 , 而且要通 。 他在 《通志 · 总序》一开头就认为 , “百川异趋 , 必 会于海 , 然后九州无浸淫之患 � 万国殊途 , 必通诸夏 , 然后八荒无童滞之忧。 ”并且认为 , “夭下之理 , 不可以不会 , 古今之道 , 不可 以不通 , 会通之义大矣哉” �卷三 � 卫他要求自 己也要像孔子 、 司马迁修撰经 、 史那样 , 把历代“天下之书”和“古今天下之大学术”总“会 于一手” 、 会“通为一家 。 ”从《通志》书中的各个部分来看 , 纪传 “会通” 了历史人物 , 世 家 、 载记 “会通”了历史上列国 、 分国的史事 , 谱“会通 ,, 了历史年代 , 略“会通”了 “百代 之宪章、 学者之能事 ”。 即如章学诚在 《申郑 》一文中所说 � 他 “独取三千年来遗文故册 , 运 以别识心裁 , 盖承通史家风 , 而 自为经纬 , 成一家言也 。 ” 郑樵以“会通”为主旨所编成的 《通志》的主要特色 , 用他 自己的话来说 , 即 是“集 夭 下之书为一书” , 通古今之史为一史 。 实际上他也和司马迁编 《史记 》一样 , 即以通 史 体 的形式记载了历史上包罗万象的史事 。 书中所网罗的史料虽然很丰富 , 但是汇集前人的 成果居多 。 不过 , 郑樵毕生的精力 , 《通志 》一书的精华 , 历来都公认是在于二十略。 二十略虽仍有不少因袭 , 但扩充了旧史 ‘书》、 《志》的范围 , 史事内容也颇丰富 , 且 其中也确有许多新创 。 如氏族 、 六书、 七音 、 都邑 、 校佛 、 图谱 、 金石 、 昆虫草木等八 略 , 即是以往正史的“书”、 “志”里和杜佑的《通典 》里所没有的 , 可说是郑樵的首创 , 也 是他的独断之学的成就 。 其中 � 《氏族略》考究了姓氏的源流 , 《六书略》、 《七音略》 , 探 讨了语言文字史 , 《都 邑略》考论 了都城的政治地理形势 , 《校雕略》发展了图书分类法 , 《图 谱略 , 辑录了各种各样的图籍 , 《金石略 》著录了古器物的新史料 , 《昆虫草木略》研究了动 植物学 。 这些都是出于郑樵的别识心裁 , 确实为前人所不及 , 甚至也是前人所未有的 。 特别值得提出的是 , 《通志 》 二十略的主要贡献 , 就在于他创造性地继承了旧 史 的 � � � “书” 、 《志 》, 而又比较集中和比较系统地记述了历代典章制度和科学文化方面等等的历 史问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 在史学上为编制学术史 、 社会史 、 制度史等等开辟了一条新的 途二径 。 在 编 纂 上 , 也和《通志 》其它各部分一样 , 他以会同 、 类例、 最核 、 索象、 考订 、 探源等等方法 , 略举大纲 , 纲举 目张 , 分门别类地记载了历史上某一种类或某一方面的史事 。 他以这种 方法来编纂历史 , 就把历史上的社会现象和 自然现象的种种复杂问题 , 加于分类 , 加于 归例 , 加于记述 , 加于“会同” , 加于“通变” 。 这样的治史方法 , 正如他 在 《校 体 略》所 说 � 做学术要是能做到“类例分 , 则百家九流各有条理” , “学术自明” 。而且“若有条理 , 虽多而治 , 若无条理 , 虽寡而纷 。 ”他在《通志》里用了二十五卷的篇幅来编著二十略 , 确 非易事 。 所以 ,梁启超在 《新史学 》一文中曾评论说 � “郑渔仲夹徐之史识 , 卓绝千古 , 而史 才不足以称之 。其 《通志 》二十略 , 以论断为主 , 以记述为辅 , 实为中国史学界放一光明也 。 ” 郑樵的 《通志》能取得那么大的成就 , 除了他 以精、 通著称和具有创造性的史学方法 之外 , 还由于他主张讲求实学 , 反对妖妄之学 � 提倡 “详文该事” , 反对任意褒贬 , 注重历 史实迹 , 反对“空言著书”。这些史学观点 , 体现了郑樵对于史学的求实态度和批判精神。 郑樵认为 , 人们的学识除了必须从历史文献中学习得来外 , 还必须从实地考察或亲 闻亲见才能得到 。 他说 � “凡书所言者 , 人情事理 , 可以即己意而求 , 董遇所谓 ‘读书百 遍 , 理 自见也 , 。 若乃天文 、 地理 、 车舆 、 器服 、 草木、 虫鱼 、 鸟兽之名 , 不学 问 , 虽 读千回万复 , 亦无由识也” � 卷二 � 。 于是 , 他批评了以往那些“浅解家 , 只务说人情物 理 , 至于学之所不识者 , 反没其真 。 遇天文则日此星名 , 遇地理则 日此地名 、 此山名 、 此水名 , 遇草木则日此草名、 此木名 , 遇虫鱼则日此虫名、 此鱼名 , 遇鸟兽 则 日 此 鸟 名、 此兽名 , 更不言是何状星 、 何地 、 何山 、 何水 、 何草、 何木、 何虫 、 何鱼 、 何鸟 、 何兽也 � 纵有言者 , 亦不过引《尔雅》以为据耳 , 其实未尝识也�” �卷二 � 。 这是学者读 书不求甚解 , 或者只限于书本知识的通病 。 因而 , 郑樵在评论注 《左传 》的有名注释家杜 预时就认为 � “ 自古笺解家 , 惟杜预一人为实当者 , 以其明于天文地理耳 。 惜乎其 不 备 者 , 谓其不识名物也 。 ⋯⋯如四凶 � 四种恶兽的名称—引者注 � 者 , 天下谓之浑沌 、穷奇、 祷机 、 餐鲁 。 杜预皆以理说之 � 穷奇 , 以亡穷而好奇 � 祷机 , 谓 顽 凶 无 铸匹之 貌” �卷三 � 。 在郑樵看来 , 象杜预那样有学问的人 , 由于 “不识名物 ” , 还会有此错误 , 而况于他人呢 � 所以 , 郑樵很重视实学 。 他认为 � “大抵儒生家 , 多不识田野之物 , 农圃 人 , 又不识 《诗》、 《书》 之 旨, 二者无由参合 , 遂使鸟兽草木之学 不 传” � 《昆 虫 草木 略》 � 。 因而 , 在他一生治学过程中 , 比较注意接触实际 。 他认为他所 学 的 生 物 学 知 识 , 除从书本得来外 , 就是从少便“结茅夹徐山中 , 与田夫野老往来 , 与夜鹤晓猿杂处 , 不问飞潜动植 , 皆欲究其性情” 。 也就是说 , 他把上述两 方 面的学问结合起来之后 , 才 学到那些动植物的知识的 。 又如他在学天文学时 , 得到前人的 《步天歌 》 后 , 就到野外 朗读 , 其“时素秋无月 , 清天如水 , 长诵一句 , 凝目一星 , 不三数夜 , 一天星斗 , 尽在胸中 矣 � ” � 《天文略》 � 。 郑樵这些求实的思想言行 , 其实也就是他 自己治学的心得和体会 。 而且 , 郑樵治史的求实态度与批判精神又是紧密连结在一起的 。 在学术批判中 , 他 � � � 比较尖锐而有力地批驳了先儒的“妖学”和“妄学”。 在《灾祥略》他直截了当地指出 � “仲尼 既没 , 先儒驾以妖妄而欺后世 。 后世相承阁敢失坠者 , 有两种学 � 一种 妄 学 , 务 以 欺 人 � 一种妖学 , 务以欺天 。 ”于是他在 《天文略》中 , 又针锋相对地认为 � “臣之 所 作 天 文 书 , 正欲学者识夭象以授民时之意 , 而杜绝其妖妄之源焉。 ”郑樵反对妖妄之学的思想观 点和批判精神 , 可说又是和刘知几一脉相承的 , 在史学上值得我们进一步地研究 。 郑樵所批判的“妖学” , 他在 《灾祥略》认为 � 历史上那些 “说《洪范》者 , 皆谓箕子 本 河图洛书 , 以明五行之 旨, 刘向创释其传于前 , 诸史因之而为志于后 , 析天下灾祥之变 , 而推之于金 、 木、 水 、 火、 土之域 , 乃以时事之吉凶而曲为之配 , 此为欺天之学。 ”郑樵 在这里实质上是批判了旧史上那些记载阴阳五行和灾祥祸福的天人感应 说 。 在 郑 樵 看 来 , “天地之间, 灾祥万种 , 人间祸福 , 冥不可知 , 奈何 以一虫之妖 , 一气之 决 , 而 一 一质之以为祸福之应 , 其愚甚矣 � ” � 《灾祥略》 � 所以 , 他 自己 所 作 的 《灾祥 略》 , 即 是 “专以记实迹 , 削去五行相应之说 , 所以绝其妖” � 同上 � 。 后来清代史臣在 他 们所 修 《继通志 》的 《灾祥略》中也认为 � “郑樵《灾祥略》尽斥形象休咎之 占验 , 一归于实迹。 ”它与 以往旧史不同的地方 , 是在“于草木之怪 , 羽物之孽 , 牵强之徽 , 屏弃不登 , 所以 一 所 闻 , 绝妖妄 , 其择而后言者矣 �’’由是可见 , 郑樵所著 《灾祥略》的历史资料虽然是根据从 前的《五行志 》、 《符瑞志》而来的 , 但是他对于这个问题所持的观点与态度 , 却与旧史上 的神学偏见 , 显然有很大的不同 。 再者 , 郑樵所批判的“妄学” , 他在《灾祥略》认为 � “凡说 《春秋 》者 , 皆谓孔子寓褒贬 于一字之间 , 以阴中时人 , 使人不可晓解。 三传唱之于前 , 诸儒从之于后 , 然推己意 , 而诬以圣人之意 , 此之谓欺人之学 。 ”郑樵在这里实质上是批判了旧史学传统上的任意褒 贬和任情美刺的史学偏向。 在郑樵看来 , “凡秉笔者 , 皆准 《春秋 》, 专 事 褒 贬 。 夫《春 秋》以约文见义 , 若无传释 , 则善恶难明。 史册以详文该事 , 善恶 已彰 , 无待 美刺 。 读 萧、 曹之行事 , 岂不知其忠良� 见莽 、 卓之所为 , 岂不知其凶逆�’’ � 《总序 》 � 。 于是 , 他又认为 � “夫史者 , 国之大典也 。 而当职之人 , 不知留意于宪章 , 徒相尚于言语 , 正犹 当家之妇 , 不事容餐 , 专鼓唇舌 , 纵然得胜 , 岂能肥家 � 此臣之所深耻也 � ” � 同上 � 因 而 , 他又列举了自魏晋以来那些断代史作者的主观偏见 , 并一一地作了批驳 。 他说 � “曹 魏指吴 、 蜀为寇 , 北朝指东晋为偕 , 南谓北为索虏 , 北谓南为 岛夷 。 《齐史 》称梁军为义 军 , 谋人之国可以为义乎 � 《隋书》称唐兵为义兵 , 伐人之君可以为义乎� 房 玄 龄 董 史 册 , 故房彦谦擅美名 � 虞世南预修书 , 故虞荔、 虞奇有嘉传 。 甚者 , 莱犬吠尧 , 吠非其 主 。 晋史党晋而不有魏 , 凡忠于魏者 , 目为叛臣 , 王凌 、 诸葛诞 、 毋邱俭之 徒 抱 屈 黄 壤 , 齐史党齐而不有宋 , 凡忠于宋者 , 目为逆党 , 袁集 、 刘秉 、 沈枚之之徒含冤九泉。 隐 � 天 日在上 , 安可如斯� 似此之类 , 历世有之 , 伤风败义 , 莫大乎此 � ” � 同上 � 郑樵 对于上述这些问题的揭露和批判 , 可说还是相当深刻粕卜 而且在史评上也具有一定的进 步意义 。 当然 , 郑樵本人也难免受其阶级立场 、 历史条件和历史观方面 的 限 制 , 他 的 《通志》也存在不少缺点和问题 。 不过对此 , 我们并不苛求于前人 , � �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