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法律英语术语一个文化误译的个案
在美国,接受退赔的赃款触犯印度法,你会接到委任状,变成一个同居者。
《新编法律英语术语》
———一个文化误译的个案李国庆提要《新编法律英语术语》中误译的词条比比皆是,绝对是误译的不下100条,译义不全或不精者更多,另外尚有部分词条的英文释义也有疑问,不但不能如编者所期望的那样“对我国法律英语的学习、英美法学的研究以及我国民主法制的建设起到积极作用”,反而可能造成混乱,但不失为一个研究文化影响翻译的范例。
关键词《新编法律英语术语》词典翻译文化误译个案研究翻译是不同文字的转换,往往更是对不同文化的解读;所以误译又往往是文化的误读。翻译免不了借助词典;所以词典,尤其是专业词典,既是翻译的工具,又是文化传播的使者。译好了,嘉惠士林;译坏了,就可能贻害无穷。
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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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中、英文句子说的当然不是事实。那是根据一本词典编、译出来的。这本词典是《新编法律英语术语》(New Glos-92sary of English Legal Terms),以下简称《术语》),由法律出版社于2000年出版。词典共237页,英文释义和中文释义并列。我把它拿来作为个案讨论,是假定这样一个专业出版社出版的专业词典有一定的代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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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而根据该词典的“前言”所述,编者应是有相当水平的大学外语教师。因此它反映的不是一般的翻译技巧问题,而是对翻译对象所蕴涵的文化的误读误译。
以本文题头的中、英文句子为例。kickback(页128)的英文释义是the practice of a seller of goods or services paying the purchasingagent of those goods or services a portion of the purchase price in order toinduce the agent to enter into the transaction,指的是销售方为了引诱采购方购买他的物品或服务,拿出一部分销售额私下给采购员。
这不是西方文化特有的现象,中文里有一个人人都耳熟能详的名词———回扣。《术语》译成了“退赔的赃款、非法酬金”。译成“非法酬金”已属勉强,跟“退赔的赃款”就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干了。
授受回扣在美国是一种犯法行为,应受惩罚,在这一点上中西文化或有不同,但根据的决不会是“印度法”。Indian Law(area oflaw relating to Native Americans,页114)事实上不关印度的事。早期殖民者误把美洲大陆当作印度,把土著人称为“Indian”(印第安人),于是才有把跟他们有关的法称为“印第安法”的说法。最近流行“政治正确”,美国不再提倡使用这个充满误会的词,而建议用Native American。可惜国内不少词典无视或不察这两个词文化内涵上的差别,仍然都译成“印第安人”。
在法制健全的国家,某人的某一行为是否触犯法律要等法院判决之后才算数。在此之前,他们原则上还保有一个公民的基本权利,所以治安和检察机关要从法院拿到warrant(an official writ-ten order from a competent authority directing the doing of a specific act,especially one directing the arrest of a person or persons issued by acourt,body or official or the research of someone’s home,页231),即逮93捕证(令)或搜查证(令),才能收押犯罪嫌疑人或搜查犯罪嫌疑人的住处,否则即属非法,所得证据无效。典型的例子是不久前的辛普森一案。《术语》把这个词译成了“委任状、许可证”。后者尚可,前者大谬。
定罪之人坐监狱,中外皆然。只是中文名曰“囚犯”,英文习称inmate(one is committed to an institution such as a prisoner at a prison,页117)。《术语》把这个词译成“同居者、同住者”,实非本意。
此书与刑法和诉讼法相关的词条被误译的还有:
legal assistant(paralegal,页131),《术语》的英文释义失之太简,中文译成“法律救助”是张冠李戴。这儿指的其实是律师助理(a personwith specialized trainingwho assists an attorney),指受过相应的训练、帮助律师办案的人。“法律救助”在英文中倒是可以用re-lief这个词的,
《术语》却译成了“采邑继承税”。
opinion(the reason given for a court’s judgment finding or conclu-sion, as opposed to the decision, which is the judgment itself,页159)指法院在公布判决时,可以附有意见书,说明之所以这样判决的理由。在合议庭作判决的情况下,该判决可能是由所有法官一致做出的,也可能只是多数法官做出的。于是,多数法官可以发出多数意见书,陈述这样判决的理由;少数法官也可以发出少数意见书,陈述他们不同意的理由。《术语》把opinion译成了“舆论,公众意见”,把majority opinion(the opinion that expresses the viewof the ma-jority of the judge presiding and announces the decision of the court is re-ferred to as the majorityopinion,页138)简译成“多数意见”,都不是正确的法律用语。
初级法院判决之后,原告或被告都可以上诉。上诉的一种理由就是下级法院法官的审判有误,即assignment of error(the ap-pellant’s declaration or complaint againstthe trial judge thathe committedan error in the lower court proceedings. Assignments of error establish the94issues to be argued on appeal.页21)。《术语》把它译为“有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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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抗辩”听来好像是他的抗辩有错误记录。而相关的error(refersto a mistake;an act involving a departure from truth or accuracy,页82)一词在同一本词典里被译为“谬误、罪过”也过分了。如果套入上例,中译则会变成“有罪过(谬误)记录的抗辩”。
在诉讼过程中,法院往往会针对某事,或因诉讼人之请、或主动发出一些指令,即order(a direction ofthe courton amatter incidentto the main proceeding,页160)。比如protective order(in litigation,an orderthat prevents the disclosure of sensitive information exceptto cer-tain individuals under certain conditions. In a domestic dispute, an orderthat prevents one party from approaching another, oftenwithin a specifieddistance.页180),其英文释义的前一部分是命令有关方面保守相关案子的消息,不可随意泄漏或评论,亦有称之为gag order(acourt-imposed order to restrict information or comment about a case,页99)的。《术语》把这三条分别译成“行政命令”、“保护原则”、“压制言论规则”,都与原意不符。
以上只是有关刑法和诉讼的几个例子。这本词典,据编者的“前言”所述,收词“共计约两千余条。除英美法外,包括国际公法、经济法、专利法、继承法等所属各类法律术语,还包括法律上常用的拉丁语及部分法语”。以下再举一些其他方面的例子。
新中国前期消除了私有制,所以很多人对有关公私的概念不怎么分明。中西文化中的公私概念也相当不同。《术语》将title(ownership of property, a term used in property law to denote the com-posite of facts that will permit one to recover or to retain possession of athing,页219)译成“称号,头衔”而非“所有权”,就是一例。其实现在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房产证就是title的一种,我们当然不会译成“房产称号”或“房产头衔”。与此相关的词是premises(land and itsappurtenances, and or a portion thereof and the structure thereon,页95173),这个词的复数形式以及在法律语境中指的是某一地产及其上的建筑或附属物,《术语》却译成了“前提、序言”。房子house(abuilding for human being to live in; the building or part of a building,议院;大楼,页108)当然是一种premises,但该词典的释义跟法律没有关系。如果指的是Court House,那通常也就译为“法院”。只有单独一个词并大写的话才指议院。又如deed是转让所有权的契约。quitclaim deed(a deed that transfers the owner’s interest to a buy-er but does notguarantee thatthere are noother claims againstthe proper-ty,请求权让与证书,页183)特指不保证没有第三方对此所有权有要求的转让契约。此条的中译让人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