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高考的日子3
从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大学停止招生，到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整整十二年时间，造成我们这一代人文化知识贫乏，特别是对高考知识更是一无所知，现在想来非常可笑。比如，那时我们只知道大学和中专有区别，至于大学还分大学本科和大学专科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更没有人知道可报考的大学到底有多少，如果有人能一口气说出十所大学的名字，那他肯定是刚刚背下来的。
那时教育局是否有招生办公室我不知道，反正全公社的考生是由我们学校组织报名的。报名时就把要报考的学校、专业都选好定下来，没有考后估分填志愿一说，更没有现在厚厚的报考指南。教导处有一张对开的大报纸，上边印着所有大学的名字和专业，有考生来报名就对着报纸随便选几个。再出具一份大队同意报名和本人出生年月的
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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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报上名了。
当时来学校报名的人很多，只是知道报名参加高考，问报考什么学校和专业，就什么也说不上来。记得连喜有个叔叔叫万松，比我们晚两届初中毕业，在校时学习成绩一般，由于小时候常常在一起练武术，和他接触较多。他报名时就不知道报什么学校，有老师提醒他可根据自己的特长选择学校和专业，他也不知道什么叫特长。老师说特长就是你比别人强的地方，他回答说:"腿儿快。"引得哄堂大笑。
也有在校时很优秀的学生来报名，就势找到原来的老师，很认真地请教复习中的问题，但往往令老师失望。当时我的数学老师袁钻芹还在我们学校工作，他是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由于文革才发配到农村来的。袁老师参加了一九七七年首届高考的命题。临走前曾嘱咐我:"好好复习吧，应当有希望。原来感觉不错的同学一扔下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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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都忘光了，现在问起问题来，叫人哭笑不得。"
袁老师认定我高考有希望另外的理由是，由于这个学校多数年轻老师都是他的学生，他每周在办公室的黑板上出一道数学题。平时只是几个数学老师做，有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后，其他学科的老师也一起做。一旦有人做出，袁老师再换新题。现在学校的情况我不了解，那时理科老师是瞧不起文科老师的，理科学生也看不起文科学生。他们认为文科只是死记硬背，理科才是真知识。特别
是年青气盛的数学老师，更是目空一切。我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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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考文科，对黑板上的数学题并不介意。
一道几何题把大家难住了，几个数学老师怎么也做不出来。请教袁老师，袁老师叫再认真想想。我认真捉摸那道题，真的很难。于是我就从结果往前推，然后再从前往后写下来。袁老师很奇怪:"你真地把这道几何题做出来了?"
我实事求是地和袁老师说:"我没有做出来。我是从后往前推再从前往后写
的。"
袁老师非常高兴:"反证法是做几何题的常用方法。那就是做对了。"
所有年龄大点的老师，都关心我们的复习情况，为我们复习提供方便，创造机会帮我们丰富知识。文革前师范毕业的任国庄老师精心出了一份卷子组织我们考试，一来他是为我们指出复习重点，再是也摸摸大家的底数，大体相当于现在的摸拟考试吧。看完卷子，任老师很失望，在办公室对着大家说:"只小庆儿(我的小名)答得沾点边儿，他要考不上，别人谁也没戏。"当然，这事袁老师也在场。
那时候，大家是那么热心地关心我们报考不报考、考得上考不上，而对我们报考什么学校和专业却非常淡漠，因为大家都认为考上大学才是硬道理。考生一旦考取，不管原来是农民、知青、工人还是别的什么身份，摇身一变就成了国家正式干部，一辈子有工作，有工资，有房子住，有商品粮吃。当时高考魅力之大，即使现在所谓的"国考"也望尘莫及，难怪当时人们把高考看成是两种命运的决战。
由于当时我在学校已经教了半年多书，比社会青年的知识面相对宽些，大概知道有廊坊地区有个师专，河北省有个师大，还知道北京有北大、清华两校，至于知道天津有个工学院，那是因为这个大学和我爹的工作单位相邻，而我爹破例从天津专程赶回老家，嘱我报考，并尽量报考天津工学院，因为那个大学他有熟人。仅此而已。
我因为正在教语文而选择并复习了文科，而天津工学院是个工科院校，老人家一生中为我唯一用过的这次心机算是枉费了。我自知自己浅薄，北大和清
华等不敢奢望，就选择了师大、师院和师专。当时还有一个小心眼儿，我本来是民办老师，在条件相当的情况下，一定会优先录取的。而北大和清华那些名校，就留给社会青年们去报考吧，如果真地考不上，那是因为自己的志愿报得高了，正好有了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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