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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山大师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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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山大师年谱憨山大师年谱 憨山大师年谱(一) 憨山老人自序年谱 嘉靖二十五年丙午。 予姓蔡氏。父彦高。母洪氏。生平爱奉观音大士。初梦大士。携童子入门。母接而抱之。遂有娠。及诞。白衣 二十六年丁未。 予周重胞。是年十月己亥。十二日丙申。己丑时生也。 岁。风疾作几死。母祷大士。遂许舍出家。寄名於邑之长寿寺。遂易乳名和尚。 二十七年戊申。 予三岁常独坐。不喜与儿戏。祖父常谓曰。此儿如木桩。 二十八年己酉。 二十九年庚戌。 三十年辛亥。 三十一年壬子。 予年七岁。叔父钟爱之。父母送予入社学。一日叔父死。停于床。予归。母绐之曰。汝...

憨山大师年谱
憨山大师年谱 憨山大师年谱(一) 憨山老人自序年谱 嘉靖二十五年丙午。 予姓蔡氏。父彦高。母洪氏。生平爱奉观音大士。初梦大士。携童子入门。母接而抱之。遂有娠。及诞。白衣 二十六年丁未。 予周重胞。是年十月己亥。十二日丙申。己丑时生也。 岁。风疾作几死。母祷大士。遂许舍出家。寄名於邑之长寿寺。遂易乳名和尚。 二十七年戊申。 予三岁常独坐。不喜与儿戏。祖父常谓曰。此儿如木桩。 二十八年己酉。 二十九年庚戌。 三十年辛亥。 三十一年壬子。 予年七岁。叔父钟爱之。父母送予入社学。一日叔父死。停于床。予归。母绐之曰。汝叔睡。可呼起。乃呼数声。婶母感痛。乃哭曰。天耶。那里去也。予愕然疑之。问母曰。叔身在此。又往何处耶。母曰。汝叔死矣。予曰。死向甚么处去。遂切疑之。未几。次婶母举一子。母往视。予随之。见婴儿如许大。乃问母曰。此儿从何得入婶母腹中耶。母拍一掌云。痴子。你从何入你娘腹中耶。又切疑之。由是死去生来之疑。不能解于怀矣。 三十二年癸丑。 予八岁读 关于书的成语关于读书的排比句社区图书漂流公约怎么写关于读书的小报汉书pdf 。寄食于隔河之亲家。母诫不许回。但经月。归一次。一日回。恋母不肯去。母怒鞭之。赶于河边。不肯登舟。母怒。提顶髻抛于河中。不顾而回。于时祖母见之。急呼救起。送至家。母曰。此不才儿。不渰杀留之何为。又打逐。略无留念。予是时。私谓母心狠。自是不思家。母常隔河流泪。祖母骂之。母曰。固当绝其爱。乃能读书耳。 三十三年甲寅。 予九岁。读书于寺中。闻僧念观音经。能救世间苦。心大喜。因问僧求其本。潜读之。即能诵。母奉观音大士。每烧香礼拜。予必随之。一日谓母曰。观音菩萨。有经一卷。母曰。不知也。予即为母诵一过。母大喜曰。汝何从得此耶。诵经声。亦似老和尚。 三十四年乙卯。 予十岁。母督课甚严。苦之。因问母曰。读书何为。母曰。做官。予曰。做何等官。母曰。从小做起。有能可至宰相。予曰。做了宰相却何如。母曰。罢。予曰可惜一生辛苦。到头罢了。做他何用。我想只该做个不罢的。母曰。似你不才子。只可做个挂搭僧耳。予曰。何为挂搭僧。有甚好处。母曰。僧是佛弟子。行遍天下。自由自在。随处有供。予曰。做这个恰好。母曰。只恐。汝无此福耳。予曰。何以要福。母曰。世上做状元常有。出家做佛祖。岂常有耶。予曰。我有此福。恐母不能舍耳。母曰。汝若有此福。我即能舍。私识之。 三十五年丙辰。 予十一岁。偶见行脚僧数人。肩担瓢笠而来。予问母此何人耶。母曰。搭搭僧也。予私喜。视之。僧至。放担倚树。乃问讯化斋。母曰请坐。急烹茶。具斋饭。甚恭敬。食罢。众僧起。即荷担。只手一举。母急避之。曰。勿谢。僧径去。予曰。僧何无礼。饭斋不谢。母曰。谢则无福矣。予私曰。是僧之所以高也。切念之。遂发出家之志。苦无方便路耳。 三十六年丁巳。 予年十二。读书通文义。乡族咸爱重之。居常不乐俗。父为定亲。立止之。一日。闻京僧言。报恩西林大和尚。有大德。予心即欲往从之。白父。父不听。白母。母曰。养子从其志。第听其成就耳。乃送之。是岁。十月至寺。太师翁。一见喜曰。此儿骨气不凡。若为一俗僧。可惜也。我第延师教读书。看其成就何如。时无极大师。初开讲于寺之三藏殿。祖翁携往谒。适赵大洲在。一见喜曰。此儿当为人天师也。乃抚之问曰。汝爱做官。要作佛。予应声曰。要作佛。赵公曰。此儿不可轻视。当善教之。及听讲。虽不知言何事。然心愤愤。若有知而不能达者。时雪浪恩兄。长予一岁。先一年。依大师出家。见予相视而嘻。时人以为同胞云。江南开讲佛法。自无极大师始。少年入佛法者。自雪浪始。 三十七年戊午。 予十三岁。初太师祖择诸孙有学行者。俊公。为予师。先授法华经。四月成诵。 三十八年己未。 予年十四。流通诸经。皆能诵。太师翁曰。此儿可教。不可误之也。遂延师能文者教之。 三十九年庚申。 予年十五。太师翁。乃请先生。教习举子业。初即试其可教。乃令四书一齐读。是年多病。 四十年辛酉。 予年十六。是岁四书完。背之。首尾不遗一字。 四十一年壬戌。 予年十七。是岁讲四书。读易。并时艺。及古文辞诗赋。即能诗述文。一时童子。推无过者。 四十二年癸亥。 予年十八。时督学使者。专讲道学。以童生为歌童。动随数十。逐队而歌。亦有因之而幸进者。予大耻之。遂欲弃所业。是岁以病。辞不入馆。 予年十九。同会诸友。皆取捷。有劝予往试者。时云谷大师。四十三年甲子。 正法眼也。住栖霞山中。太师翁久供养。往来必款留旬月。予执侍甚勤。适云大师出山。闻有劝予之言。恐有去意。大师力开示出世参禅。悟明心地之妙。历数传灯诸祖及高僧传。命予取看。予检书笥。得中峰广录。读之未终轴。乃大快。叹曰。此予心之所悦也。遂决志做出世事。即请祖翁披剃。尽焚弃所习。专意参究一事。未得其要。乃专心念佛。日夜不断。未几。一夕梦中见阿弥陀佛。现身立于空中。当日落处。睹其面目光相。了了分明。予接足礼。哀恋无已。复愿见观音势至二菩萨。即现半身。自此时时三圣。炳然在目。自信修行可办也。是年冬。本寺禅堂。建道场。请无极大师。讲华严玄谈。予即从受具戒。随听讲至十玄门。海印森罗常住处。恍然了悟。法界圆融无尽之旨。切慕清凉之为人。因自命其字曰。澄印。请正。大师曰。汝志入此法门耶。因见清凉山有冬积坚冰。夏仍飞雪。曾无炎暑。故号清凉之语。自此行住冰雪之境。居然在目。矢志愿住其中。凡事无一可心者。离世之念。无刻忘之矣。 四十四年乙丑。 予年二十。是岁。正月十六日。太师翁入寂。师翁于前年除日。毕集诸眷属。曰。吾年八十有三。旦暮行矣。我度弟子八十余人。无一持我业者。乃抚予背曰。此子我望其成人。今不能矣。是虽年幼。有老成之见。我死后。房门大小事。皆取决之。勿以小而易之也。众唏嘘受命。新岁七日。师翁具衣遍巡寮。各辞别。众咸讶之。又三日。即属后事。示微疾。举药不肯进。乃曰。吾行矣。药奚为。乃集众念佛五昼夜。手提念珠。予拥于怀。端然而逝。以师翁生平。持金刚经。临终亦不辍也。太师翁为报恩官住。三十年。居方丈。及入灭。至三月十八日。而方丈火。众皆叹异。是年冬十月。云谷大师。建禅期于天界。集海内名德五十三人。开坐禅法门。大师极力扳予往从。少师翁听之。乃得预会。初不知用心之诀。甚苦之。乃拈香请益。大师开示。审实念佛公案。从此参究。一念不移。三月之内。如在梦中。了不见有大众。亦不知有日用事。一众皆以予为有志。初不数日。以用心太急。忽发背疽。红肿甚巨。大师甚难之。予搭袈裟。哀切恳祷于韦驮前曰。此必冤业索命债耳。愿诵华严经十部。告假三月以完禅期。后当偿之。至后夜。倦极。上禅床。则熟睡。开静亦不知。及起。则忘之矣。天明。大师问恙何如。予曰。无恙也。及视之。已平复矣。一众惊叹。是故得完一期。及出。亦如未离禅座时。即行市中。如不见一人。时皆以为异。江南从来不知禅。而开创禅道。自云谷大师始。少年僧之习禅者。独予一人。时寺僧服饰皆从俗。多艳色。予尽弃所习衣服。独觅一衲被之。见者以为怪。 四十五年丙寅。 予年二十一。自禅期出。是年二月十八日午时。大雨如倾盆。忽大雷自塔而下。火发于塔殿。不移时大殿焚。至申酉时。则各殿画廊。一百四十余间。悉为煨烬。时予少祖为住持。及奏闻。旨下法司。连逮同事者十八人。合寺僧恐株连。各各逃避。而寺执事僧。无可与计事者。予挺身力救。躬负盐菜。送狱中以供之。寺至刑部相去二十里。往来不倦者三月。且多方调护。诸在事者。竟免死。时与雪浪恩公。俱决兴复之志。且曰。此大事因缘。非具大福德智慧者未易也。你我当拌命修行。 以待时可也。是时即发远游志。顷之少祖寻入灭。太祖之房门无支持者。先是太师翁入灭。无储畜。丧事皆取贷不资。故多欠负。即析居。知必不能保。予思太师翁遗命。乃设法尽偿其负贷。余者分诸弟子各执业。房门竟以存。是年冬从无极大师。听法华经于天界寺。因志远游。每察方僧。求可以为侣者。久之。竟未得。一日见后架精洁。思净头心非常人。乃访之。及见。特一黄肿病僧。每早起。事已悉办。不知何时洒埽也。予故不寐。窃经行廊下侦之。当众方放参时。即已收拾毕矣。又数日见不洁。乃不见其人。问之。执事曰。净头病于客房也。予往视其状不堪。问曰。师安否。曰。业障身病已难支。馋病更难当。予问何故。曰。每见行斋食。恨不俱放下。予笑曰。此久病思食耳。是知其人真。因料理果饼。袖往视之。问其号曰。妙峰。为蒲州人。予即相期结伴同游。后数日。再视之。则不见。予心知其人。恐以予累。故潜行耳。 隆庆改元丁卯。 予年二十二。特举虚谷忠公为寺住持。以救倾颓。比为回禄事。常住负贷将千金。皆经予手。众计无所处。予设法。定限三年。尽偿之。是年奉部檄本寺设义学。教僧徒。请予为教师。授业行童。一百五十余人。予因是复视左史。诸子古文辞。 二年戊辰。 予年二十三。是年谢馆事。复馆于高座。以房门之累然也。 三年己巳。 予年二十四。是年金山聘馆。居一年。 四年庚午。 予年二十五。是年仍应金山聘。 五年辛未。 予年二十六。予以本寺回禄。决兴复之志。将修行以养道待时。是年遂欲远游。始同雪浪恩兄游庐山。至南康。闻山多虎乱。不敢登。遂乘风至吉安。游青原。见寺废。僧皆蓄发。慨然有兴复之志。乃言于当道。选年四十以下者尽剃之。得四十余人。夏自青原归。料理本师业。安顿得宜。冬十一月。即一钵远游。将北行时。雪浪止予。恐不能禁苦寒。姑从吴越。多佳山水。可游目耳。予曰。吾人习气。恋恋软暖。必至不可施之地。乃易制也。若吴越枕席间耳。遂一钵长往。 六年壬申。 予年二十七。初至扬州。大雪阻之。且病作。久之。乞食于市。不能入门。自忖何故。急自省曰。以腰缠少有银二钱。可恃耳。乃见雪中僧道。行乞不得者。即尽邀于饮店。以银投之。一餐而毕。明日上街。入一二门。乃能呼。遂得食。因自喜曰。吾力足轻万钟矣。铭其钵曰。轻万钟之具。铭其衲曰。轻天下之具。乃为之铭曰。尔委我以形。我托尔以心。然一身固因之而足。万物实以之而轻。方将曳长风之袖。披白云之襟。其举也若鸿鹄之翼。其逸也若潜龙之鳞。逍遥宇宙。去住山林。又奚炫夫朱紫之丽。唯取尚乎霜雪之所不能侵。是年秋七月。至京师。无投足之地。行乞竟日。不能得。日暮。至西太平仓茶[竺-二+朋]。仅一餐。投宿河漕遗教寺。明日左司马汪公伯玉。知予至。乃邀之。以与次公仲淹为社友故耳。因得寓所。旬日。即谒摩诃忠法师。随往西山。听妙宗钞。有西山怀恩兄诗。期罢。摩诃留过冬。听法华唯识。请安法师为说。因明三支比量。十一月。妙峰师。访予至。师长须发。衣褐衣。先报云。有盐客相访。及入门。师即问还认得么。予熟视之。见师两目。忽记为昔天界病净头也。乃曰认得。师曰。改头换面了也。予曰。本来面目自在。相与一笑。不暇言其他。第问所寓。曰龙华明日过讯。夜坐。乃问其状。何以如此。师曰。以久住山。故发长未翦。适以檀越。山阴殿下。修一梵宇。命请内藏故来耳。问予状。乃曰。特来寻师。且以观光辇毂。一参知识。以绝他日妄想耳。师曰。别来无时不思念。将谓无缘。今幸来。某愿伴行乞。为前驱打狗耳。竟夕之谈。迟明一笑而别。即往参遍融大师。礼拜。乞和尚指示。师无语。唯直视之而已。参笑岩师。师问何处来。予曰。南方来。师曰。记得来时路否。曰。一过便休。师曰。子却来处分明。予作礼。侍立请益。师开示向上数语而别。 万历元年癸酉。 予年二十八。春正月。往游五台。先求清凉传。 按迹游之。至北台见有憨山。因问其山何在。僧指之。果奇秀。默取为号。诗以志之。有遮莫从人去。聊将此息机之句。以不禁冰雪苦寒。遂不能留。复入京东游。行乞至盘山。于千象峪石室。见一僧。不语。予亦不问。即相与拾薪汲水行乞。汪司马以书访之。曰。恐公作东郊饿夫也。及秋。复入京。以岭南欧桢伯。 二年甲戌。 予年二先数年。未面寄书。今为国博。急欲见予。故归耳。 十九。春。游京西山。当代名士。若二王。二汪。及南海欧桢伯。一时俱集都下。一日访王长公凤洲。相见。以予少年易之。予傲然宾主。公即谆。谆教以作诗法。予瞠目视之。竟无一言而别。公不怿。乃对次公麟洲言之。明日次公来访。一见即曰。夜来家兄。失却一只眼。予曰。公具只眼否。公拱曰。小子相见了也。相与大笑归。谓其兄曰。阿哥。输却维摩了也。因以诗赠予。有可知王逸少。名理让支公之句。一日。汪次公与予同居。看左传。因谓予曰。公天资特异。大有文章气概。家伯子当代文宗也。何不执业。以成一家之名乎。予笑而唾曰。留取老兄膝头。他日拜老僧。受西来意也。次公大不悦。归告司马公。公曰。信哉。予观印公道骨。他日当入大慧中峰之室。是肯以区区文字为哉。第恐浮游为误耳。见予与次公扇头诗。有身世蜩双翼。乾坤马一毛之句。乃示次公曰。此岂文字僧耶。他日特设斋请予。与妙师同坐。公谓予曰。禅门寥落大可忧。小子切念之。观公器度。将来成就不小。何以浪游为。予曰。贫道特为大事因缘。参访知识。今第游目当代人物。以了他日妄想耳。非浪游也。且将行矣。公曰。信然。予观方今无可为公之师者。若无妙峰。则无友矣。予曰。昔已物色于众中。曾结同参之盟。故北来相寻。不意偶遇于此。公曰。异哉。二公若果行。小子愿津之。时妙师取藏经回。司马公因送勘合二道。又为文以送予。一日公速予至。问曰。妙峰行矣。公何不见别。予曰。姑徐行。公曰。予知公不欲随人脚跟转耳。殊大不然。古人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但愿公他日做出法门一段光明事业。又何以区区较去就哉。予感而拜谢。遂决行。即往视妙师。已载乘矣。见予至。问曰。师行乎。曰。行矣。即登车。未别一人而去。秋八月。渡孟津见武王观兵处。有诗吊之曰。片石荒碑倚岸头。当年曾此会诸侯。王纲直使同天地。应共黄河不断流。过夷齐扣马地吊曰。弃国遗荣意已深。空余古庙柏森森。首阳山色清如许。犹是当年扣马心。遂入少林谒初祖。时大千润宗师。初入院。予访之。未遇。出山观洛阳古城焚经台白马寺。即追妙师。九月。至河东。会山阴至。遂留结冬。时太守陈公。延妙师及予。意甚勤。为刻肇论中吴集解。予校阅。向于不迁论旋岚偃岳之旨不明。窃怀疑久矣。今及之。犹罔然。至梵志自幼出家。白首而归。邻人见之曰。昔人犹在耶。志曰。吾似昔人。非昔人也。恍然了悟曰。信乎诸法本无去来也。即下禅床礼佛。则无起动相。揭廉立阶前。忽风吹庭树。飞叶满空。则了无动相。曰。此旋岚偃岳而长静也。至后出遗。则了无流相。曰。此江河竞注而不流也。于是去来生死之疑。从此冰释。乃有偈曰。死生昼夜。水流花谢。今日乃知。鼻孔向下。明日。妙师相见。喜曰。师何所得耶。予曰。夜来见河边两个铁牛相斗入水去也。至今绝消息。师笑曰。且喜有住山本钱矣。未几山阴请牛山法光禅师至。予久慕之。相见喜得坐参也。与语机相契。请益。开示以离心意识参。出凡圣路学。深得其旨。每见师谈论出声。如天鼓音。是时予知悟明心地者。出词吐气果别也。深服膺其人。一日袋中搜得予诗。读之。叹曰。此等佳句。何自而得耶。复笑曰。佳则佳矣。那一窍欠通在。予曰。和尚那一窍通否。师曰。三十年拿龙捉虎。今日草中走出兔子来。下一跳。予曰。和尚不是拿龙捉虎手。师拈拄杖才要打。予即把住。以手捋其须曰。说是兔子。恰是虾蟆。师一笑休去。师一日曰。公不必他往。愿同老伏牛。是所望也。予曰。观师佛法 机辩。不减大慧。见居常似有风颠态。吟哦手口无停时谓何。师曰。此我禅病也。初发悟时。偈语如流。日夜不绝。自是不能止。遂成病耳。予曰。此病初发时。何以治之。师曰。此病一发。若自看不破。须得大手眼人痛打一顿。令其熟睡。觉时。则自然消灭矣。我初恨其无毒手耳。岁暮。师知予新正即往五台。乃以诗送之。有云中狮子骑来看。洞里潜龙放去休之句。问曰。公知否。予曰。不知。师曰。要公不可捉死蛇耳。予颔之。向来禅道。久无师匠。及见光师。始知有宗门作略。山阴国主问予二亲在。乃赠二百金为终养资。予谢曰。贫道初行脚。自 三年乙亥。 予年三十。正月自救不了。又安敢累二亲乎。因让致光师。 河东同妙师上五台。过平阳。师之故乡也。师以少贫。值岁饥。父母死。葬无殓具。至是山阴与一二当道助之。予为卜高敞地为合葬。作墓志。师俗姓续。居平阳东郭。盖春秋续鞠居之后也。太守胡公号顺庵。东莱人。闻予至寓城外。欲一见不可得。及予行。公送邮符。予曰。道人行脚有草屦耳。焉用此。公益重。及予行。公后追之。至灵石。乃见。同至会城。留语数日。差役送至台山。于二月望日。寓塔院寺。大方主人为卜居北台之龙门。最幽峻处也。以三月三日。于雪堆中。拨出老屋数椽以居之。时见万山冰雪。俨然夙慕之境。身心洒然。如入极乐国。未几。妙峰往游夜台。予独住此。单提一念。人来不语。目之而已。久之视人如杌。直至一字不识之地。初以大风时作。万窍怒号。冰消涧水。冲激奔腾如雷。静中闻有声。如千军万马出兵之状。甚以为喧扰。因问妙师。师曰。境自心生。非从外来。闻古人云。三十年闻水声。不转意根。当证观音圆通。溪上有独木桥。予日日坐立其上。初则水声宛然。久之动念即闻。不动即不闻。一日坐桥上。忽然忘身。则音声寂然。自此众响皆寂。不复为扰矣。予日食麦麸和野菜。以合米为饮汤送之。初人送米三斗。半载尚有余。一日粥罢经行。忽立定。不见身心。唯一大光明藏。圆满湛寂。如大圆镜。山河大地。影现其中。及觉则朗然。自觅身心。了不可得。即说偈曰。瞥然一念狂心歇。内外根尘俱洞彻。翻身触破太虚空。万象森罗从起灭。自此内外湛然。无复音声色相为障碍。从前疑会。当下顿消。及视釜已生尘矣。以独一无侣。故不知久近耳。是年夏。雪浪兄北来看予。至台山。不禁其凄楚。信宿而别。冬结一板屋以居。 四年丙子。 予年三十一。春三月。莲池大师。游五台过访。留数日。夜对谈心甚契。是年予发悟后。无人请益。乃展楞伽印证。初未闻讲此经。全不解义。故今但以现量照之。少起心识。即不容思量。如是者八阅月。则全经旨趣。了然无疑。秋七月。平阳太守胡公。转雁平兵备。入山相访。静室中。唯餐燕麦[飢-几+屈][飢-几+畾]野菜齑耳。时下方正酷热。骖从到涧中敲冰嚼之。公见曰。别是一世界也。吾到此。世念如此冰耳。是年冬十月。塔院主人大方被诬讼。本道拟配递还俗。丛林几废。庐山彻空禅师来。与予同居。适见其事。大苦之。予曰。无伤也。遂躬谒胡公。冒大雪往。及见。胡公欣然曰。正思山中大雪难禁。已作书遣迎。师适来。诚所感也。然竟解释主人。道场以全。固留过冬。朝夕问道。为说绪言。开府高公。移镇代郡。闻予在署中。乃谓胡公云。家有园亭。多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咏。欲求高人一诗。胡公诺之。对予言。予曰。我胸中无一字。焉能为诗乎。力拒之。胡公乃取古今诗集。置几上发予诗思。予偶揭之。方构思。忽机一动。则诗句迅速不可遏捺。胡公出堂回。则已落笔二三十首矣。予忽觉之曰。此文字习气魔也。即止之。取一首以塞白。然机不可止。不觉从前所习诗书辞赋。凡曾入目者。一时现前。逼塞虚空。即通身是口。亦不能尽吐。更不知何为我之身心也。默之自视。将欲飞举之状。无奈之何。明日。胡公送高公去。予独坐思之曰。此正法光禅师。所谓禅病也。今在此中。谁能为我治之者。无已。独有熟睡可消。遂闭门强卧。初甚不能。久 之坐忘如睡。童子敲门不开。椎之不应。胡公归。亟问之。乃令破窗入。见予拥衲端坐。呼之不应。撼之不动。先是书室中。设佛供案。有击子。胡公拈之问曰。此物何用。予曰。西域僧入定。不能觉。以此鸣之。即觉矣。公忽忆之。曰。师入定耶。疾取击子耳边鸣数十声。予始微微醒觉。开眼视之。则不知身在何处也。公曰。我行。师即闭门坐。今五日矣。予曰。不知也。第一息耳。言毕。默坐谛观。竟不知此是何所。亦不知从何入来。及回观山中。及一往行脚。一一皆梦中事耳。求之而不得。则向之遍空扰扰者。如雨散云收。长空若洗。皆寂然了无影像矣。心空境寂。其乐无喻。乃曰。静极光通达。寂照含虚空。却来观世间。犹如梦中事。佛语真不吾欺也。岁暮拟新正还山。乃为胡公言台山林木。苦被奸商砍伐。菩萨道场。将童童不毛矣。公为具疏题请大禁之。自后 国家修建诸刹。皆仗所禁之林木。否则无所取材矣。 五年丁丑。 予三十二岁。春。自雁门归。因思父母罔极之恩。且念于法多障。因见南岳思大师发愿文。遂发心刺血泥金。写大方广佛华严经一部。上结般若胜缘。下酬罔极之恩。以是年春创意。先是 慈圣圣母。以保 国选僧诵经。予僭列名。至是 上闻书经。即 赐金纸以助。明年。四月。书经起。彻空师。游匡山。有诗十首送之。 六年戊寅。 予年三十三。刻意书经。无论点画大小。每落一笔。念佛一声。游山僧俗至者。必令行者通说。予虽手不辍书。然不失应对。凡问讯者。必与谈数语。其高人故旧。必延坐禅床。对谈不失。亦不妨书。对本临之。亦不错落。每日如常。略无一毫动静之相。邻近诸老宿。窃以为异。率数众来验。故意搅扰。及书罢。读之良信。因问妙师曰。印师何能如此耶。妙师曰。吾友入此三昧纯熟耳。予自住山至书经。屡有嘉梦。初一夕。宿。入金刚窟。石门榜大般若寺。及入。则见广大如空。殿宇楼阁。庄严无比。正殿中唯大床座。见清凉大师。倚卧床上。妙师侍立于左。予急趋入。礼拜立右。闻大师开示。初入法界圆融观境。谓佛刹互入。主伴交参。往来不动之相。随说其境。即现睹于目前。自知身心交参涉入。示毕。妙师问曰。此何境界。大师笑曰。无境界境界。及觉后。自见心境融彻。无复疑碍。又一夕。梦自身履空上升。高高无极。落下则见十方迥无所有。唯地平如镜。琉璃莹彻。远望唯一广大楼阁。阁量如空。阁中尽世间所有人物事业。乃至最小市井鄙事。皆包其中。往来无外。阁中设一高座。紫赤焰色。予心谓金刚宝座。其阁庄严。妙严不可思议。予欢喜欲近。心中思惟。如何清净界中。有此杂秽耶。才作此念。其阁即远。寻复自思曰。净秽自我心生耳。其阁即近。顷之。见座前侍列众僧。身量高大。端严无比。忽有一少年比丘。从座后出。捧经一卷而下。授予曰。和尚即说此经。特命授汝。予接之。展视乃金书梵字不识也。遂怀之。因问和尚为谁。曰。弥勒。予喜。随比丘而上。至阁陛。瞑目敛念而立。忽闻磬声。开目视之。则见弥勒已登座矣。予即瞻礼。仰视其面。晃耀紫金色。世无可比者。礼毕。自念今者特为我说。则我为当机。遂长跪取卷展之。闻其说曰。分别是识。无分别是智。依识染。依智净。染有生死。净无诸佛。至此则身心忽然如梦。但闻空中音声历历。开明心地。不存一字。及觉。恍然言犹在耳也。自此识智之分。了然心目矣。且知所至。乃兜率天弥勒楼阁耳。又一夕。梦僧来报云。北台顶文殊菩萨设浴请赴。随至。则入一广大殿堂。香气充满。侍者皆梵僧。即引至浴室。解衣入浴。见有一人。先在池中。视之为女子也。予心恶不欲入。其池中人。故泛其形。则知为男也。乃入共浴。其人以手戽水浇予。从头而下。灌入五内。如洗肉桶。五脏一一荡涤无遗。止存一皮。如琉璃笼。洞然透彻。时则池中人呼茶。见一梵僧。擎髑髅半边如剖瓜状。视之脑髓淋漓。心甚厌之。其僧乃以手指剜取示予曰。此不净耶。即入口啖之。如是随取随啖。其甘如饴。脑已 食尽。唯存血水。其池中人曰。可与之。僧乃授予。予接而饮之。其味如甘露也。饮而下透身毛孔一横流。饮毕。梵僧搓背。大拍一掌。予即觉。时则通身汗流如水。五内洞然。自此身心如洗。轻快无喻矣。如是者。吉兆居多。总之皆与诸圣酬酢。常闻佛言。常有是好梦。 七年己卯。 予年三十四。是年秋。京都建大慈寿寺完。初 圣母为荐 先帝保 圣躬。欲于五台修塔院寺舍利宝塔。 谕执政。以为台山去京窎远。遂卜附京吉地。建大慈寿寺。是年工完。覆奏 圣母。以为未满台山之愿。谕 皇上仍遣内官带夫匠三千人来山修造。是时 朝廷初作佛事。内官初遣于外。恐不能卒业。有伤法门。予力调护。始终无恙。 八年庚辰。 予年三十五。是年特 旨。天下清丈田粮。寸土不遗。台山从来。未入版额。该县奸人蒙蔽。欲飞额粮五百石于台山。屡行文查报地土。合山丛林静室。无一人可安者。自此台山为狐窟矣。诸山耆旧集。白予。予安之曰。诸师第无忧。缓图之。予于是宛转设法。具白当道。竟免清丈。未加升合。台山道场遂以全。 九年辛巳。 予年三十六。是年建无遮会。初妙师亦刺血书华严经。与予同愿。欲建一圆满道场。名无遮会。妙师募化。钱粮毕集。京中请大德僧五百众。其道场事宜俱备。适皇 上有旨祈 皇嗣。遣官于武当。 圣母遣官于五台。即于本寺。予以为沙门所作一切佛事。无非为 国祝厘。阴翊 皇度。今祈 皇储。乃为 国之本也。莫大于此者。愿将所营道场事宜一切。尽归并于求储一事。不可为区区一己之名也。妙师意不解。 上遣内使亦不解事。但以阿附为心。予大不然。乃力争忤之。竟从予议。顷之。江南妖人作难。忌者即欲借此中伤。以破道场。然以为 国求储之题目。竟保全。始终无虞。是年修塔成。予即以金书华严经。安置塔藏。有愿文一卷。予自募造华藏世界转轮藏成。为建道场于内。应用供具器物斋粮果品一切所需。妙师在京若罔知。皆予一力经营。九十昼夜。目不交睫。及十月临期。妙师率所请五百余僧。一日毕集。内外千人。其安居供具茶饭斋食。条然不失不乱。亦不知所从出。观者莫不骇然。初开启水陆佛事七昼夜。予七日之内。粒米不糁。但饮水而已。然应事不缺。供诸佛菩萨。每日换供五百卓。次第不失。不知所从来。观者以为神运。予亦自知佛力加被也。 十年壬午。 予三十七岁。是春三月。讲华严玄谈。百日之内。常住上牌一千众。十方云集僧俗。每日不下万众。一食如坐一堂。不杂不乱。不闻传呼剥啄之声。皆予一人指挥。余无措目者。智者不知所以然也。生平精力。盖竭于此。三月会罢。尽库内所余。一应钱粮。约可万计。尽行封付本寺主者。以为常住。予与妙师。一钵飘然长往矣。妙师往芦芽。予以疾往真定障石岩调养。作诗一首。有削壁插天应隘日。断崖无路只飞梯之句。是年八月 皇子生。予复之京西中峰寺。作重刻中峰广录序。结冬水斋于石室。 十一年癸未。 予年三十八。春正月。水斋毕。然以台山虚声。谓大名之下。难以久居。遂蹈东海之上。始易号憨山。时则不复知有澄印矣。始予为本寺回禄。志在兴复。故修行以约缘。然居台山八年。颇有机会。恐远失时。故隐居东海。此本心也。夏四月。八日。至牢山。初妙师别时。以予不能独行。乃命法属德宗为侍者。予初因阅华严疏菩萨住处品云。东海有处名那罗延窟。从昔以来。诸菩萨众于中止住。清凉疏云。梵语那罗延。此云坚牢。即东海之牢山也。禹贡青州登莱之境。今有窟存焉。予因慕之。遂特访至牢山。果得其处。盖不可居。乃探山南之最深处。背负众山。面吞大海。极为奇绝。信非人间世也。地名观音庵。盖古刹也。唯废基存焉。考之。乃元初七真。出于东方。假世祖威福。多占佛寺。改为道院。及世祖西征回。僧奏闻。多命恢复。唯牢山僻居海上。故未及之耳。予喜其地幽僻。真逃人绝世之所。志愿居之。初掩片席于树下。七阅月。后得土人张大心居士。为诛茅结庐以居。入 山期年。人无往来。心甚乐也。时即墨灵山寺。有桂峰法师。一方眼目也。喜得相与。 查看文章 憨山大师年谱(二)2009-10-08 19:04 十二年甲申。 予年三十九。秋七月。 圣母以五台祈嗣之劳。访求主事三人。乃大方妙峰与予也。二师已至。受 赐。独访予不得。因力求之。乃命旧主人龙华寺住持瑞庵亲访之。公知予在海上。乃杖策而至。具宣 慈旨。某恳谢曰。倘蒙 圣恩容老山海。受 赐多矣。又何求其他。公覆报。 圣意不已。寻卜地建寺于西山。髓遣内使至。期以必往。予竟谢不就。中使回报以居山坚卧之志。 圣意怜之。问无房舍。即发三千金。仍遣前使送至。以修庵居。及至。予力止之曰。我茅屋数椽。有余乐矣。何用多为。使者强之。不敢覆 命。予曰。古人有矫诏济饥之事。今山东岁凶。何不广 圣慈于饥民乎。乃令僧领来使遍散各府之僧道孤老狱囚。各取所司印册缴报 圣情大悦。感叹不已。及后予罹难下镇抚。鞫予数用内帑金。予对以请查内库支籍 上查止此济饥一事。余无一毫 上意竟解。 十三年乙酉。 予年四十。东人从来不知僧。予居山中。则黄氏族最大。诸子渐渐亲近。方今所云外道罗清者。乃山下之城阳人。外道生长地。故其教遍行东方。绝不知有三宝。予居此。渐渐摄化。久之凡为彼师长者。率众来归。自此始知有佛法。乃予开创之始也。 十四年丙戌。 予年四十一。是年颁藏经。先 国初刻藏。有此方撰述诸经未入藏者 今上圣母命补入之。刻完 皇上敕颁十五藏。散施天下名山。首以四部施四边境。东海牢山。南海普陀。西蜀峨嵋。北边芦芽。时 圣母以台山因缘。且数召。予不知。赐亦不受。乃以藏经一部。首送东海。初未知也。及至牢山。无可安顿。抚按行所在有司供奉。予见有 敕命。乃诣京谢 恩。比蒙 圣慈。命合眷各出布施修寺安供。请 命名曰海印寺。予在京闻达观。禅师访予于海上。即趋归。兼程追之。值师出山。寻即同回。盘桓两旬。赠予诗。有闲来居海上。名误落山东之句。是年冬十一月。予自辛巳以来。率多劳动。未得宁止。故多疲倦。至今禅室初就。始得安居。身心放下。其乐无喻。一夕静坐夜起。见海湛空澄。雪月交光。忽然身心世界。当下平沉。如空华影落。洞然壹大光明藏。了无一物。即说偈曰。海湛空澄雪月光。此中凡圣绝行藏。金刚眼突空华落。大地都归寂灭场。即归室中。取楞严印正。开卷即见汝身汝心。外及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则全经观境。了然心目。随命笔述楞严悬镜一卷。烛才半枝。已就。时禅堂方开静。即唤维那入室。为予读之。自亦如闻梦语也。 十五年丁亥。 予年四十二。是年修造殿宇。始开堂为众说戒。自是四方衲子日益至。为居士作心经直说。是年秋。胡中丞公。请告归田。携其亲之子。送出家为侍者。命名福善。 十六年戊子。 予年四十三。时学人读予楞严悬镜。请曰。此经心观具明。第未全消文字。恐后学不易入。愿字字消归观心。则莫大之法施也。予始创意述通议。已立大旨。然犹未属稿。 十七年己丑。 予年四十四。是年阅藏。为众讲法华经起信论。予自别五台。时有省亲之心。 且恐落世谛也。姑自验之。一夕静坐。忽开眼有偈曰。烟波日日浸寒空。鱼鸟同游一镜中。昨夜忽沈天外月。孤明应自混骊龙。乃急呼侍者曰。吾今可归故乡见二老矣。先是为报恩寺乞请大藏经一部。冬十月至京请藏 上即命送赍行。十一月至龙江本寺。宝塔放光连日。及迎经之日。塔光如桥。向北迎经。僧自光中行。及安经建道场。光相日日不绝。瞻礼者。曰万余人。以为希有之瑞。老母闻予至。先遣人候问何日到家。予曰。我为 朝廷事。非为家也。若老母能相见。欢喜如未别时。止可信宿。否则我不归矣。老母闻之曰。再生相见。欢喜不了。那更有悲。一面即可。况两宿耶。及予归。老母相见。欣然绝倒。予大以为异。及夜坐。族中长者。问从船来陆来。老母应声曰。何问从船来陆来。问者曰。从何处来。老母曰。从空中来。予惊曰。怪得当时老婆子能舍我也。因问老母曰。别后想我否。母曰安得不想。予曰母何以自遣。母曰。始而不知。既知尔在五台。因问师家。五台在何处。曰在北斗之下。即令郎住处也。我自此夜礼北斗。称菩萨名。则不复想矣。今谓你死。则不拜亦绝想矣。今见尔。乃化身来也。予明日祭祖茔为二亲卜得葬穴。时老父已八十。予戏曰。今日活埋老子。省他日又来也。予把钁斫地。老母夺之曰。老婆婆自埋。又何烦人。连斫数十下。三日告别。老母欢然如故。未尝蹙眉。予始知老母非寻常也。即墨有黄生纳善字子光者。乃今大司公之弟也。初予至海上时。年十九岁。即归依请益。授以楞严。二月成诵。从此斋素。虽父母责之。不异其心。切志参究。胁不至席。时予南归。光私念曰。吾生边地。长劫不闻三宝名。今幸遇大善知识。为不请友。倘不回。吾辈失依怙矣。乃对观音大士。破臂然灯供养。求大士保予早归。自后火疮发痛。日夜危坐。持观音大士名号。三月乃愈。愈时见疮痕结一大士像。眉目身衣。宛然如画。即其母妻亦未知也。恒求出家。予绝不听。乃曰。弟子打个筋斗来。师又何能止我乎。是知篾戾车地。未尝断佛种也。初予以重修本寺志居台山。事已有机。但以动至数十万计未易言。故待时于海上。至是机将熟。乃借送大藏因缘回南都。具得本寺始末回。覆命具奏 圣母。且云。工大费钜难轻举。愿乞 圣母日减膳羞百两。积之三年事可举。十年工可成 圣情大悦。即 命于是年十二月储积始。 十八年庚寅。 予年四十五。是年殿宇成。春为 圣母代书法华经。时有乡宦欲谋道场者。乃构方外黄冠。假称占彼道院。聚集多人讼于抚院。开府李公。先具悉其事。痛恨之。下送莱州府。穷治其状。予亲听理。力救之。无赖数百众作哄于府城。有匡人之围。时有随侍二人。予斥之他往。乃独徐行其中。为首一人。持铜牌。有利刃出其鞘。鼓舞予前。欲杀予。予笑视之曰。尔杀人何以自处。其人气索。即收牌刀。围行城外二里许。将分路。狂众疑彼为首者。有利于予。即欲殴之。予默计彼众一鼓。则其人危矣。奈何。乃踌躇将别。即拉住首者。同至寓处。闭门解衣磅礴。谈笑自若。取瓜果共啖之。时满市喧云。方士杀僧矣。太守闻之。即遣多役并捕之。彼众惶惧。皆叩首求解免。予曰。勿惧亦勿辩。第听予言何如耳。及至。太守问曰。狂徒杀僧耶。予曰。未也。来捕时。僧方与彼为首者同食瓜果耳。守曰。何以作哄。予曰。市暄耳太守欲枷彼。予曰将欲散之。枷则固拘之也。太守悟。乃令地方尽驱之。狂众不三日尽行解散。由是此事遂宁。是岁作观老庄影响论。 十九年辛卯。 予年四十六岁。是年 圣母造檀香毗卢佛像。建大殿。是年秋。门人黄子光坐脱。 二十年壬辰。 予年四十七。是年秋七月。予至京访达观禅师于上方。晋时有琬公。虑三灾坏劫无佛法。乃刻石经藏石室。其塔院为僧所卖。师赎之。欲得予作记。予适至。师大喜。及见。即同过石经山。乃为作琬公塔院记。及重藏舍利记。并前所作有海印稿。时与达师相对盘桓四十昼夜。为生平之奇。 二十一年癸巳。 予年四十八。是年山东大饥。死者载道。山中所储斋粮。尽分赈近山之民。不足。又乘便舟至辽东籴豆数百石以济之。由是边山。四社之民。无一饥死者。 二十二年甲午。 予年四十九。是年春三月。山东开府郑昆崖公。入山见访问法。为说方便语。冬十月。入贺 圣节。至京留过岁。请说戒于慈寿寺。时予以修本寺因缘。知 圣母储已厚。乃请举事。时 上以倭犯朝鲜。方议往讨。姑徐徐。乃寝。 憨山老人自序年谱实录下 二十三年乙未。 予年五十。春正月予从京师回海上。即罹难。初为钦颁藏经。遣内使四送之。其人先至东海。先是 上惜财。素恶内使。以佛事请用太烦。时内庭偶以他故触 圣怒。将及 圣母。左右大臣危之。适内权责有忌送经使者。欲死之。因乘之以发难。遂假前方士流言。令东厂番役扮道士。击登闻鼓以进 上览之大怒下逮。以有送经因缘。故并及之。予闻报乃谓众曰。佛为一众生。不舍三途。今东海蔑戾车地。素不闻三宝名。今予教化十二年。三岁赤子。皆知念佛。至若舍邪归正者。比乡比户也。予愿足矣。死复何憾。第以重修本寺志未酬。可痛心耳。乃离即墨。城中士民老小。倾城而出。涕泣追送。足见人心之感化也。及至京。奉 旨下镇抚司打问。执事者先受 风旨。欲尽招追。向 圣母所出诸名山施资。不下数十万计。苦刑拷讯。予曰。某愧为僧。无以报 国恩。今安惜一死。以伤 皇上之大孝乎。即曲意妄招网利。奉 上意以损纲常。殊非臣子所以爱君之心也。其如青史何。以死力抵之。止招前众布施七百余金 上查内支簿。及前山东代赈之册籍 上意遂解。由是母子如初。乃拟上。蒙 圣恩矜察。坐以私创寺院。遣戍雷州。予以是年三月下狱。京城诸刹。皆为诵经礼忏保护。衲子中有然香炼臂。水斋持咒。以加护之者。安肃郑大司马。范溪公子。在金吾。素未相识。特设燕。会在朝缙绅请救。以至涕泣。诉其无妄。一时人心之为法如此。在狱八阅月。供馈者。唯侍者福善一人。冬十月。发遣南行。朝士大夫。多亵服策蹇相送以津济者。出都日。福善同衲子二三人随行。十一月至南京。江上别老母。作母子铭。携孤侄可久往。初与达观师。于石经山。因思禅门寥落。谓曹溪。禅源也。必源头壅阏。乃志同往以浚之。达师先往侯于匡山。予被难时。师正居天池。闻报大惊曰。憨公已矣。则曹溪之愿未了也。师遂先至曹溪。回至聊城。闻予将出。遂回金陵以待。予至。则相别于江中旅泊庵中。师意欲力为白其枉。予曰。君父之命。臣子之事无异也。况定业乎。师幸勿言。临岐把臂曰。在天池闻师难。即对佛许诵法华经百部。以保无虞。我之心。师之舌也。予唯唯谢别。师为作逐客说。 二十四年丙申。 予年五十一。春正月过文江。访邹南皋给谏。庐陵大行王性海。礼予江上。请注楞伽。二月度庾岭。至岭头。观惠明夺袈裟处。诗吊之。有翻思昔日宵行者。何似今朝度岭心。因见道路崎岖。行人汗血。乃属一行者。立舍茶庵于岭头。一道者劝修路。不数年为坦途。至韶阳入山礼祖。饮曹溪水。偈曰。曹溪滴水自灵源。流入沧溟浪拍天。多少鱼龙从变化。源头一脉尚泠然。见祖庭凋弊不堪言。遂凄然而去。抵五羊。囚服见大将军。将军为释缚。款斋食。寓海珠寺。大参周 海门公。率门生数十人过访。坐闲。周公举通乎昼夜之道而知发问。众中有一称老道长者。答云。人人知觉。日闲应事时是如此知。夜闲做梦时亦是此知。故曰。通乎昼夜之道而知。周公云。大众也都是这等说。我心中未必然。乃问予曰。老禅师请见教。予曰。此语出何典。公曰。易之系辞。公连念几句。予曰。此圣人指示人。要悟不属生死的一著。周公击节曰。直是老禅师。指示亲切。众皆罔然。再问。周公曰。死生者。昼夜之道也。通昼夜。则不属昼夜耳。一座叹服。先是诸护法者。以书通制府大司马陈公。遣邮符津济。三月十日抵雷州。著伍。寓城西之古寺。夏四月一日。即开手注楞伽。时岁大饥。疫疠横发。经年不雨。死伤不可言。予如坐尸陀林中。以法力加持。晏然也。时旱。井水枯凋。唯善侍者相从。每夜半。候得水一罐。以充一日。饥夫视之。得一滴。如天甘露也。城之内外。积骸暴露。秋七月。予与孝廉柯时复。劝众收拾。埋掩骴骼以万计。乃作济度道场。天即大雨。平地水三尺。自此厉气解。八月。镇府檄还五羊。宇演武场。时往来。作从军诗。二十首。初过电白之苦藤。岭盗之门户也。乃作铭。建舍茶庵。豫章丁大参右武。以诬谪广海至。素相慕。遂莫逆。 二十五年丁酉。 予年五十二。春正月。时会城死伤多。骸骨暴露。予令人收拾。埋掩亦数千计。乃建普济道场七昼夜。丁右武身为之佐。先是粤人不知佛。自此翕然知归。夏四月。楞伽笔记成。因诸士子有归依者。未入佛理。故著中庸直指以发之。初上下见予为罪僧。甚易之。军门陈大司马如冈。法极严。无敢私谒者。予未往见。即遣人侯之甚勤。是年九月。同右武往谒。及门投报。止之。是晚亲往拜予于舟。携茶盒坐谈。漏三下。人皆惊异。后对诸当道极称之曰。僧中麟凤也。即三司。亦谕往拜之。自是人皆知僧为重矣。 二十六年戊戌。 予年五十三。春正月。侍御樊公友轩。以建储议。谪戍雷州。初访予于五羊。时予较楞伽稿。公问予雷阳风景何如。予拈经卷示之曰。此雷阳风景也。公叹异。即为疏募刻。海门周公。任粤臬时。问道往来。因摄南韶。属修曹溪志。粤士子向不知佛。适周公阐阳明之学。乃集诸子。问道于予。有龙生璋者。闻予议论。心异之。归谓其友王生安舜。冯生昌历曰。闻北来禅师。说法甚奇。二子俱来请益。予开示以向上事。谛信不疑。切志参究。二生素有德业。相率归依。日益众。自是始知有佛法僧矣。此后法化大开。三生之力也。每忆达师许经之愿。其夏始构禅堂于垒壁闲。将拟大慧冠巾说法。乃集远来法侣。并法性寺菩提树下诸弟子。通岸超逸通炯等数十人。诵法华经。为众讲之。至现宝塔品。恍悟佛意。要指。娑婆人人目前即华藏也。然须三变者。特为劣根。渐示一班耳。古人以后六品。率为流通。亦未见佛意耳。遂著法华击节。右武性急烈。负慷慨。知敬僧。而不知佛法。将归。予送之舟中。重下钳锤。公翻然大悟。乃字之曰。觉非居士。示之以铭。又作澄心铭以警之。 二十七年己亥。 予年五十四。春刻楞伽笔记成。为众讲一过。乃印百余部。遍致海内法门知识。并护法宰官。且令知予处患难中。未忘佛事耳。粤俗固好杀。遇中元。皆以杀生祭先。至时。市积牲如积薪。甚惨也。予因作盂兰盆会。讲孝衡钞。劝是日斋僧放生。用蔬祭。从者甚众。自后凡丧祭大事。父母寿日。或祈禳。皆拜忏放生斋素。未几。则放生会在在有之。为佛法转化之一机也。是年夏五月。制府大司马陈公。移镇会城。初下车。未拜一乡宦。乃先遣候予。顷之。命取食器。一百余件。俱最精者。门下皆不知何用。及设斋。请予特出新器。人人皆知其所重 如此。未几。请告归。是年秋。搉使四出。地方自此日多事。惠州杨少宰复所公。往与予有法门深契。久以忧归。今秋乃访之。至之日。公已卒于茔所。诘朝将入山。公灵已至城矣。予即往视殓。为求棺椁。值潮阳道。观察任公陪。直指于惠阳。请游西湖。登东坡白鹤峰而归。归即欲掩关却埽矣。 二十八年庚子。 予年五十五。时榷使初出。狠戾暴横。官民不堪。地方震荡。加以倭警。人心惶惶。予即散诸弟子。闭关绝迹。粤人素苦闽海之白艚运。米恐腾贵也。时以为乱。新军门闽人也。公子舟次海上。适大将军请告将行。税使正畜意侵之。偶有白艚数只。即借口。以大将军为公子资行者。嗾市民大哄。顷刻聚数千人。投砖石。打公子舟几破。围帅府。持戈相向甚急。时三司府县。皆赴军门行节礼。会城无一正官。卒无解救者。势变在呼吸也。大将军危之。无已。乃命中军。诣予关前求解。予甚不可曰。无神术也。中军跪泣曰。师即不念宾主。岂不念地方生灵乎。予闻之惕然。遂破关往谒税使者。从容劝化。开晓其意。使者闻予言果悟。乃令自行招安。以散乱民。予先往。大言于众曰。诸君今所为。欲食贱米耳。今犯大法。当取死。即有贱米。谁食之耶。众闻之愕然。顷令至帅府。围即解。会城遂以宁。父老感予。欲尸祝之。时三司正在军门饭。闻报民作乱。皆投箸而起。及回。业已安堵。然皆知予之力也。观察任公闻之。乃以书抵予曰。憨师不出。其如地方何。憨师既出。其如憨师何。予亦自知此后无宁日矣。是年秋。南韶道祝公。延予入曹溪。予乘兴遂入山。为六祖奴郎。新制府戴公。知予安乱民。深德之。意欲一见。谕大将军。将予往谒。及见。礼遇甚优。留款斋饭。因辞往曹溪。公遂愿为护法。予是得安心焉。 二十九年辛丑。 予年五十六。春正月。予见曹溪。四方流棍。集于山门。开张屠沽。秽污之甚。积弊百余年矣。坟墓率占祖山。僧产多侵之。且勾合外棍。挟骗寺僧。无敢正视者。予叹曰。此心腹之疾也。苟不去。则六祖道场。终将化为狐窟。卒莫可救矣予纵居此何为哉。熟虑之无已。乃往白制台戴公。公曰。无难也。予试为公力行之。即下令本县坐守。限三日内。尽行驱逐。不留一人。铺居尽拆。不存片瓦。自此曹溪山门。积垢一旦如洗。公因留予。斋饭坐谈。公曰。六祖腥膻。予为公洗之矣。目前地方生灵涂炭。大菩萨。有何慈悲以救之乎。予曰。何为也。公曰。殊船千艘。率皆海上巨盗。今以钦采。资之以势。罢采之日不归。横行海上。劫掠无已。法不能禁。此其一也。地方开矿。采役暴横。掘人之墓。破人之产。在在百姓。受其毒害。甚于劫掠。由是民无安枕矣。为之柰何。予曰。此未易言也。姑徐图之。采使者李公。颇有信心。是年秋。至曹溪进香于六祖。留山中数日。闻法甚喜。予因劝为重兴祖庭布金檀越慨然力荷之。徐密启之曰。开采为害于地方甚矣。非 圣天子意也。采船急设约束。期往来过限以罪。矿罢开采。尽撤其差役。第令所司。岁额助解进。秋毫无扰于民。可乎。采使唯唯。力行之。由是山海地方。一旦遂以宁。公深感之。以书谢予曰。而今乃知佛祖慈悲之广大也。以此护法之心益切。予因是得以安心曹溪。是年秋。开辟祖庭。改风水道路。选僧受戒。立义学作养沙弥。设库司清规。查租课。赎僧产。归侵占。一岁之闲。百废具举。 三十年壬寅。 予年五十七。是年重修祖殿。培后龙。改路径。以屠肆为十方旦过寮。辟神道。移僧居。拓禅堂。创立规制。 三十一年癸卯。 予年五十八。冬十一月。达观禅师。在京师。遭妖书之厄。逮下狱讯。以为予之故。因此又及之。予心知不克。安心以待。荷 圣恩宽之。京院有通行。是年侍者深光出家。 三十二年甲辰。 予年五十九。春正月。以达师之故。通行至按院。檄予还戍所。遂去曹溪。往雷州。因忆达师云。楞严说七趣因果。世书无对解者。予曰。春秋乃明明因果之书也。遂著春秋左氏心法。 三十三年乙巳。 予年六十。春三月。渡琼海。访东坡桄榔庵。白龙泉。求觉范禅师遗迹不可得。寓明昌塔院。作春秋左氏心法序。游名山。作琼海探奇记。金粟泉记。夜望郡城。索然若无人烟。唯城西郭。少有生气。予因谓诸士子曰。琼城将有灾。急禳之。人以为妄。及予渡海方半月。地大震。城东壁连门陷。城中官舍尽倾塌。明昌塔倒压。予所居楼尽碎。予行时。士大夫苦留之。予不肯止。若不行。则亦为灰粉矣。月夜渡海观琼之胜概。予以为仙都。乃十洲之一云。夏四月。制府檄予回五羊。秋七月至曹溪。去时祖殿已拆。修造工未止。归则完者十之六七。所负工料将千金。毫无出。予化两内使者施。尽偿之。是年。修五羊长春庵。为曹溪廨院。为六祖办供之所。冬十月。侍者广益广摄出家。 三十四年丙午。 予年六十一。春三月。度岭至南州。候丁右武。谢张相国洪阳公。以予在难时。公居亚相。知予之难。始末最详。相与一时力救之。予心感焉。故往谢公。欣然道故。请予斋于江上之闲云楼。邀诸乡友陪坐。公曰。人皆知憨公。为僧中一大善知识。不知大有社稷阴功也。众闻之。悚然问公。公言其概。一座动色。回过文江。访邹给谏。留数日。至章贡陈二师。将军留署中。病期月。有卧病诗十二首归曹溪。秋八月 皇长孙生。有 恩赦。凡在戍老疾。及诖误者。俱听辩明释放。予在例。乃往告军门。准行勘复之。雷州道勘明应赦。按祭司类造。候题遂开。 三十五年丁未。 予年六十二。春三月。予告回籍。军门檄韶州。安置曹溪。予住山中时。得为诸弟子说法。是年注道德经成。予幼读老子。以文古意幽。切究其旨。有所得。俗弟子。请为之注。始于壬辰属意。每参究透彻。方落笔。苟一字有疑而不通者。决不轻放。因此用功十五年。携于行闲。至今方完。 三十六年戊申。 予年六十三。议修曹溪大殿。春二月。冯元成公。任岭西道。因访予入山宿。夜梦大士现身有感。诘朝殿礼佛。至大士前见两栋摧朽。惊谓予曰。何不修此。予曰。工大费多。力不及耳。问费几何。予应以若干。公曰。无难也。吾试为之。归白制府戴公。公曰殆哉。见孺子将入井。必匍匐往救之。况佛菩萨。处此危地。不动心非人也。乃诘所费。即以予言告。公曰。犹未也。即属南韶道。往勘估计。且令请予面议。予往见之。公慨然欲独为鼎建。予告曰。若劳公家之费。恐不便。苟依法门故事。请以募众为之。公属岭西道。为疏十二簿。三司道府。各置一扇。随意施舍。总会于府。解归于一。无庸归僧。如此。则不劳而易集。公从之。不期月。而集将千金。予躬往西粤。采大木至端州。制府留修宝月台。乃别委官采办。冬宝月台成。予作记。材木俱积于端江之浒。次第运之。冬十一月初。安南贼破钦州。戴公请王师远讨。因核论罢。 三十七年己酉。 予年六十四。春二月。予自端江运木回。阻风于羚羊峡。游端溪。有梦游端溪记。木运至蒙江。予回寺。方集众经营。众中一二不肖者。遂作孽抵牾。因鼓众为乱如叛民。予见而叹曰。此予重违佛教。乃著相之过也。众方鼓噪。予独坐堂上。焚香诵金刚般若。以前但诵文。实不解义。至是恍然有悟。乃注金刚决疑。稿成。众寂然。不肖者不信。予心益危惧。遂讼于按院。准行司理。予是时即飘然出山听理。船居于芙蓉江上者二年。资斧已竭。别驾项公楚东。抱关于浛洸。邀予往。江行。遭风破舟。及至。复大病几死。公延医力救之。及回郡。乃卧病于旅邸。将期年。 三十八年庚戌。 予年六十五。是年卧病旅邸。秋七月。直指按部。至郡讯及予。司理闻之方为理。反坐予罪。直指大不然。驳之。云某有大功于六祖。向所舍为常住计者。今奸僧得利。而反罪之。是谓平等法门乎。复行本道严究之。由是本府亲诣山中。按僧之所开状。逐款审之。尽妄言无当。所诬侵常住八千余金。予初立常住库司清规。置有号票。凡一应钱谷收支。有监寺书记。秋毫出入。皆执号票为据。不妄发也。至是当官研核查算。以号票为准。无分毫及予者。时上下内外。方信予之不妄也。事乃白。当道重怒其僧。再三请予留住山中。予心已厌倦。力辞之。寓五羊之长春庵。 三十九年辛亥。 予年六十六。春三月。居端州鼎湖山养疴。初奉 赦。候 题。向无按院覆 命。故延至今。复奉重勘明。始注销听自便。时诸士子。相依请益。述大学决疑。 四十年壬子。 予年六十七。居长春庵。为弟子讲起信论。八识规矩。乃述百法直解。以法华击节文义。联络不分。学者难会。乃著品节。 四十一年癸丑。 予年六十八。居长春庵。夏为诸弟子。讲圆觉经方半。即发背疽。医不能治。几危。大将军汉冲王公。业为予治后事。粤人梁杏山者。酒人也。素以医疡名。偶至视之。曰甚矣。少迟则莫救矣。幸安心无伤也。乃纯采草药以敷之。随手奏效。犹如弄丸。刻期取效。至冬乃痊。予为文以谢之。此疽盖自初坐禅时所发。知是冤债。以诵华严经。告假者。每向于书写。读诵华严则窃发。随祷而止。即至粤中。已两举不成。患在身四十八年矣。初起时偶忘之。且不知为疽。遂成大疾。其冤业酬偿。盖以身试之不爽也。十月疾愈。初与衡阳曾仪部金简。有南岳休老之盟。书以十数。未能也。今以书来请。遂杖策而往。乃去粤。初予至粤时。法性弟子。相从者数十。久之渐零落。唯通炯。超逸。风波患难疾病相从。未离左右。今将行。皆不舍。愿从之。炯尚有羁。少迟之。担簦以从。是年十一月至湖东。先是弟子福善。携侍者深光。北归探亲。至是不数日。亦追至。 四十二年甲寅。 予年六十九。春正月。游德山礼祖。有诗四首。访冯元成公于武陵。会龙参知朱陵。受荣王斋。大善寺众僧请受戒。冯公与诸同道。各捐资修昙华精舍。夏四月还湖东。闻 圣母宾天。随建报恩道场。有 恩诏。乃对灵龛披剃谢恩。还僧服。因痛哭曰。悲哉。檀越往矣。本寺之愿已矣。岂待再来耶。楞严经。自东海立意著通议。久蕴于怀。未暇述。今夏五月方落笔。五十日稿遂成。十一月精舍成。有山居诗。度侍者慈力。 四十三年乙卯。 予年七十。春为众讲楞严通议。夏四月著法华通义。以虽有二节。全文尚未 融贯。故重述之。五十日稿成。纂起信略疏。秋八月游南岳。中秋日登祝融。秋九日。冯公自武陵移守湖南。陪游方广寺回。巡道吴公生白。过访湖东。谈及楞严。吴公大喜。即与诸属捐资刻之。礼八十八祖道影。吴公大赞叹。乃命画士临小像册。请予各为传赞。冯公赴任未几。即请予游九疑。冬十月至零陵。留过冬于愚溪。 四十四年丙辰。 予年七十一。春正月。归自零陵。方遗民从宦游归。依于湖东。命名福心更。初达观禅师。入灭之次年。予弟子大义。请灵龛回南。缁白弟子。奉供于径山之寂照庵。今一纪矣。予难忘法门之义。向欲亲往一吊。故香亦未遣也。适闻葬。必欲一往。将行。华药寺众僧请斋。为续法系。游梅雪堂。吊逊庵宗师。夏四月离湖东。有去南岳解嘲诗。邝慕一。方遗民。何仲益。诸子。送至樟木市。五月至武昌。会段给谏幻然。礼大佛。游九峰。六月至浔阳。游东林。有怀古诗。登匡庐。吊彻空禅师。避暑于金竹坪。注肇论。因见其山幽胜。有归隐之意。遍览无可居者。七月游归宗。登金轮峰。礼舍利塔。有诗。有僧以五乳相送为静室。予登览观其地不广。而其境颇幽。遂受之。江州邢来慈居士。达师之弟子也。愿为布金檀越。故予有投老之意焉。浮梁陈大参赤石公。至山相访。闻予有意匡山。亦愿为护法。秋八月。出山至黄梅。礼四五祖。访汪司马公。入紫云山留旬日。汪公愿作匡山建造檀越。别去相城。访吴太史观我。吴中丞本如。欲建如意庵以留。游浮山。截江登九华。十月初抵金沙。于王合族。与东禅浪崖耀公迎之居。顷即之双径。石门颜生之居士。候迎于吴江。乃过其家。士备斋资以随行。长至月望至寂照。十九日。为达大师作茶毗佛事。先为文以祭之。预定是日无爽。识者异之。二十五日。手拾灵骨。藏于文殊台。弟子法铠随建塔。予为塔上之铭。以尽生平法门之义焉。遂留度岁。时为禅堂衲子小参。有参禅切要。铠公请益相宗。为述性相通说。诸请益者。各说有法语。作担板歌。粤弟子通岸先别。独超益同诸子福善。法孙深光广益广摄慈伴行。 四十五年丁巳。 予年七十二岁。春正月。下双径吊云栖。时缁白弟子千余人。久候于山中留二旬。每夜小参闻法。各各欢喜。发挥莲池大师生平密行。弟子闻之。至有涕泣。谓予发人所不知者。乃请作塔铭。回时。玄津法师壑公。同通郡宰官居士。金中丞。虞吏部。翁大参诸公。请留净慈之宗镜堂。日绕数千指。为说大戒。作宗镜堂记。诸山各路名德法师。俱集于湖上问法。各申诘难。时谓东南法会之最胜。昔所未见也。乃游灵隐三竺西山诸名胜。赞扬放生三池。乃行。城中宰官居士。具舟放生饯别于湖上。且具状请留云栖。乃有三年之约。遂行。凡一过所经诸作。玄津壑公谭生孟[火*旬]。汇为东游集四卷刻之。回至吴门。巢松一雨二法师。请入华山。游天池玄墓铁山诸胜。寒山赵凡夫。严天池。徐仲容。姚孟长。文文起。徐清之。诸居士。设供于山中。冯元成。申玄渚。二宰官斋于家。将行。弟子洞闻汉月久候。钱太史受之。亲迎至常熟。遂至虞山信宿。太史送至曲河。贺知忍父子侄。候于奔牛之三里庵。请留园中结夏。力辞之。送至京口。受三山缁白斋罢。即返匡山。五月一日。过白下江上一宿。见一二故人。即扬帆而西。五日至芜湖。刘缮部玉受款留。作异梦记说。崔吏部鹤楼。追晤江上。五月十六日。舟次星渚。抵归宗。寓居未几。时汪司马公。业先具资。为予修静室。六月十五日。弟子福善。经营五乳开土。于十月终始成一室。乃得安居。为众讲楞严起。弟子超逸。闭死关于金轮峰。 四十六年戊午。 予年七十三。是年修佛殿禅堂。三月浮梁陈赤石公入山。结中素鲍公。我斋夏公。为十友。助修造资。冬十二月殿堂成。 四十七年己未。 予年七十四。春正月。粤弟子通炯至。遂开堂启讽华严。长期为众讲法华。楞严。金刚。起信。唯识。诸经论。命炯首众。秋七月。以五乳为十方养老常住。八月望。予闭关谢事。效远公六时刻香代漏。专心净业。每念华严一宗将失传。清凉疏钞。皆惧其繁广。心智不及。故世多置之。但宗合论。因思清凉。乃此方撰述之祖。苟弃之则失其宗矣。志欲但明疏文。提挈大旨。使观者易了。题曰纲要。于关中批阅笔削始。冬于关中。为众讲楞伽起信。 四十八年庚申(即泰昌元年)。 予年七十五。春课余。侍者广益。请重述起信。圆觉。直解。庄子内七篇注。夏病足痛。前任分巡衡阳吴公。转粤臬。入曹溪礼祖。托山中弟子。寄乞诸祖传赞。予病中为纂传七十一首。各系以赞。亲为书之。初予去曹溪之南岳。住匡山业已八年。而曹溪众僧深思予归。堂主本昂等。往来问讯十数。欲请之而未能也。吴公赴任。便道入山。见予重兴之功。嗟叹久之。众僧因具白所以。思予归请不能之状。吴公欣然为作护法。即具书往请。合山大众。及本省乡缙绅居士。同具状。昂同二三耆旧。至匡山哀乞。予时以病谢。 天启元年辛酉。 予年七十六。春。弟子侍御王安舜。入山问讯。夏。为众请讲楞伽。时前任本道祝公。亦转粤海道。同吴公具书再至。予又以病谢。是年冬。又为众讲楞伽。肇论。起信。 天启二年壬戌。 予年七十七。春正月。粤弟子孝廉刘起相。陈迪祥陈迪纯。梁四相。入山问讯。起相与四相。相伴山中住半载。为讲楞严起信金刚。二月。东吴弟子方远随至。同作休老计。秋七月。王侍御复入山。亲请归曹溪不诺。时力提华严。名纲要。草就。吴公朝觐回。又遣书。意更切。韶阳太守张公。特书专堂主昂至。予情不获已。意必一往。于是年冬至月十日。出匡山。过螺江。会太史萧拙修。刘韶也。刘转华。马季房。曾尧臣。贺可上。邹端侯诸居士。过虔城江上。会宁都苏孝 魏 期诸君。斋于江上。有诗赠别。度岭过集龙庵。会刘敬一诸故人。十二月望入曹溪。合山僧众。罗列香华如获母。 天启三年癸亥。 师年七十八。居曹溪禅堂。春正月。郡守张公。入山问讯。三月。省城法性诸弟子至。师时专以法施为心。四月。为众说戒。讲楞严起信等经论。秋七月。又为众说戒。十月初四。萧宗伯玄圃公。应诏北上。入山见师。欣然留连。且为师卜寿穴。剧谈一日夜甚欢。出山师即示疾。初六日。侍者广益省城回。云来得恰好。韶阳太守张公。亲入山延医调治。初八。门人超逸至。云再两日。不得见汝了。师知幻缘将尽。药剂不服。十一日巳时。别张公。申时饮水沐浴。焚香示众曰。大众当念生死事大。无常迅速。一心端坐而逝。于时百鸟悲鸣。四众哀号不已。星夜毫光烛天。隔山之人。咸疑寺中火也。三日面色如生。发长唇红。鼻端微汗。手足如绵。萧公闻讣。悲恸久之。即移书南韶二郡公。为师建塔。及造影堂。先是师离匡山。留首座通炯于五乳。调理大众。至是三遣书促归。中有云。汝早来一日。便是一日来。老人余日无多力矣。炯得书。遂忙忙南还。十月朔日抵曹溪。师见之喜动颜色。且云来得好。迟时恐汝懊悔了。炯初不会其意。连日侍立。所闻所叮宁者。皆佛法大意。惓惓以法门无人为叹。提撕者。又极紧切语。 ?去期。已先露于炯未归之前矣。 大师年谱自序实录。向有手笔草藁。为大师首座。寄庵通炯所藏。炯师殁后。法孙今照今光。住海幢寺。华首和尚。从二僧取得此藁。缮写封寄。今遵依元藁付梓。天启三年癸亥。实录。乃大师入灭后。上首弟子福善等。续记附刻于后。以大师为中兴龙象。一言一行。关系人天眼目。文取足征。事贵传信。不敢扳缘葛藤。添附蛇足。以滋法门增益之谤。后有正眼。幸鉴别焉。戊戌孟夏。佛成道日。海印弟子钱谦益槃谈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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