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词义系统性与对外汉语词汇教学

[收稿日期 ] 2005 - 06 - 17 [作者简介 ] 周健 ,暨南大学华文学院教授 ,主要研究方向为对外汉语教学、英汉对比研究 ;廖暑业 ,暨南 大学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研究生。 汉语词义系统性与 对外汉语词汇教学 周　健　廖暑业 (暨南大学华文学院 　广东 　广州 　510610) 　　[摘要 ]汉语词汇的词义系统性和网络性是客观存在的 ,并且在形式上有所表现 , 这就给对外汉语词汇教学带来很大的便利 ,我们可以利用词义系统性高效扩大学生 的词汇量。文章提出了结合词义系统进行词汇教学的原则与策略 :单音词的教学要 突出形音义系联原则 ;合成词的教学要突出语素分析原则。 [关键词 ]词义系统性 ;词汇教学 ;原则 ;策略 [中图分类号 ]H195[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325397 (2006) 0320110208 Semantic Grid of Chinese Vocabulary and Lexical Teaching of CSL ZHOU Jian , LIAO Shuye Abstract : It is objective that there is a semantic system and grid of Chinese lexical , which shows on the lexical forms (including word’s spoken and written forms) . It benefits the lexical teaching of CSL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 and can be used to efficiently enlarge the learners’vocabulary quantity. Here it is posed the principles and strategies of lexical teaching based on the semantic grid of Chinese vocabulary : while teaching single2syllable word , highlighting the principle of linking the written form , pronunciation and meaning ; while teaching compound word , highlighting the principle of analyzing morpheme. Key words : semantic systematization ; lexical teaching ; principles ; strategies 一　汉语词义系统性在形式方面的表现 词汇之间的联系有语音的、词形的、语义的 ,其中语义间的联系占主导地位。心理语言学 2006 年 8 月 第 3 期 语言文字应用 Applied Linguistics Aug. ,2006 No. 3 ©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家 (张积家 ,2005)用不同的研究 方法 快递客服问题件处理详细方法山木方法pdf计算方法pdf华与华方法下载八字理论方法下载 ,通过许多类型的实验来探讨信息以何种方式储存在心理 词汇里 ,词按什么原则从心理词汇中被提取等 ,证实了语义是人们心理词汇的中心组织原则。 认知心理学认为 ,人的大脑对语言词汇的记忆犹如一张网络 ,网络的一个个结节代表学过的词 语概念或事件 ,网络上的一条条线则表示有意义的联系。另外 ,语言习得方面的研究表明 ,本 族语者通过语义加工来感知语言 ,二语学习者尤其是初级阶段的学习者则通过形式加工来认 知语言 ;语言能力的核心是语感 ,而语感的核心功能是辨识语义。 周祖谟很早 (1958)就提出“词汇构成一个统一的词汇体系”;高名凯 (1963) 在《语言论》中 对词汇系统从理论上作了阐述 ,认为词义是一个系统 ;刘叔新 (1964)指出汉语词汇中存在着同 义关系、反义关系、分割对象关系、特定搭配关系、词族关系等。许威汉 (1989) 进一步提出 :认 识这种体系应面向汉语孤立语这一语言类型与汉语单音成义的特点相适应的块形汉字的实 际 ,从汉语词的内部形式、词的外部形式、词的结构形式着眼 ,寻其规律性的联系。 对于现代汉语词汇系统的研究是多视角的 ,有的学者从汉语词汇的音节律特征入手 ,如冯 胜利 (1997)研究了“韵律词”,指出“汉语复合词的构词法就是该语言的韵律构词法”;有的学者 从词语的结构形式入手 ,如刘叔新 (1990)提出 11 种词语结构组织 ;有的学者从同族词入手 ,如 张博 (2003)研究了汉语同族词的系统性与验证方法 ;还有学者借鉴西方语义场和词汇场的理 论 ,如周荐 (1995) 、符淮青 (2003) 、曹炜 (2004) 等研究了汉语词汇中的各种类聚和词群现象。 不论从词汇的内部结构还是外部结构入手来研究词汇的系统性 ,究其实质都是以意义上的联 系为基础的。 词义系统性的存在会在词的形式上 (包括语音和文字形式) 用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 ,词的 语法功能、语音形式、文字形式的差异性往往决定或反映了词的意义差异。反之 ,形式上的相 似、相通和系联也反映了词义的相似、相通和系联。汉语的词义系统性在文字形式方面有很明 显的表现 ,因为汉字是一种表意性很强的文字 ,一个汉字一般对应一个语素 ,汉语语素又有很 强的组词能力 ;词义系统性在语音形式方面也有表现 ,从古至今有不少音近义通同源词族。例 如《说文》:“叉 ,手指相错也。”手指分张方能交错 ,所以“叉”含分歧义 ,树木的分枝处叫“杈”,水 流分岔处叫“汊”,两股簪叫“钗”,衣裙下摆开口处叫“衩”,山路分道处叫“岔”,拇指和中指伸开 的距离叫“　”,盛放斜插箭矢的容器叫“　”。叉、杈、汊、钗、衩、岔、　、　、就是一组同源词 ,张 博 (2003)称之为同族词。即使在共时平面音义的联系也不是完全任意的 ,它们之间往往存在 着密切的可分析的理据联系。这种关系在古代汉语单音成义、单字成词的条件下表现得很突 出 ,这一事实在古代汉语词汇研究中受到了较多的关注。尽管现代汉语复音词占优势 ,形音义 的系统关系不及单音词明显 ,但众多学者对现代汉语构词法和造词法的研究表明 ,现代汉语词 汇的语义系统性依然十分突出。汉语词义分析的主要方法是语素分析法 ,对汉字结构的分析 中也蕴含了语素分析的原理。例如同素词是同一语素构成的词 ,它们以这个语素义作为基点 , 就像同根生出的不同枝蔓 ;同部首词往往属于同一主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场 ,这个主题就是部首所表示的意义 , 也就是笼统的义类 ;同源词是一组音义皆通、音近义同或义近音同的词。 汉语在构成新词时 ,往往不需要增加新的字 ,而是将已有的语素按一定规则进行组合 ,“旧 字新词、见旧知新”正是汉语词汇构成与认知的特点。下面的例子也许能在某种程度上揭示汉 语构词的系统性特点 : ·111·2006 年第 3 期 周 　健 　廖暑业 :汉语词义系统性与对外汉语词汇教学 　　　　 ©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公 male 　　　　　母 female 　　小 young 　　肉 meat 牛 ox ;cattle 　公牛 bull 　 母牛 cow 　 小牛 calf 　 牛肉 beef 猪 pig ,swine 公猪 boar 　 母猪 sow 　 小猪 piglet 　猪肉 pork 羊 sheep 　 公羊 ram 　 母羊 ewe 　 小羊 lamb 　羊肉 mutton 鸡 chicken 　 公鸡 cock ,rooster 　母鸡 hen 　 小鸡 chick 鸡肉 chicken (as food) 　　“牛、猪、羊、鸡 ;公、母、小、肉”仅仅 8 个汉字 ,通过单独使用或双字组合就表示了 24 个常 用的概念。这些概念用英文来表达 ,至少需要 24 个不同的单词。 此外 ,汉语词汇还具有范畴化、类属化的特点 ,如下面有关语素“车”的例子 : 车站 　车票 　车库 　车道 　车费 　车速 车门 　车窗 　车灯 　车胎 　车轴 　车轮 汽车 　火车 　货车 　马车 　轿车 　跑车 开车 　试车 　驾车 　撞车 　修车 　坐车 第一行“车”在前 ,表达的是类别概念 ,起限制修饰作用 ;第二行“车”在前 ,除了第一行所说 的作用外 ,还与后一个语素表示整体和部分的关系 ;第三行“车”在后 ,表达的是事物的实质 ,即 词的核心语义 (有轮子的交通工具) 。前三行两个语素之间都是偏正关系 ;第四行“车”在后 ,和 前边的动词语素构成动宾关系。汉语中大量的同素词体现了汉民族善于归类的思维方式和理 据归类的认知特点。 当前认知心理研究的主流是联结主义系统理论 ,联结主义的认知模型假定 ,在一个大的网 络中 ,每一单元都与其他单元有联系。每一个加工单元都有相应的激活水平 ,类似于神经元的 激活速度。单元通过单元间的联结强度对临近单元的活动发生影响。而网络中的知识是在训 练期间通过联结的逐步增强建立的。我们认为 ,联结主义的认知理论对于汉语词义网络的系 统性具有很强的解释力。 常敬宇 (1995)在探讨汉语词汇的语义网络时 ,把词汇意义分为“表层意义”和“深层意义” 两大类 ,如词汇的表层意义可分为词汇意义、语法意义、比喻意义、搭配意义、语气意义 ,这些又 称为语言意义 ;词汇的深层意义可分为联想意义、隐含意义、感情意义、色彩意义、象征意义、婉 曲意义、文化意义、双关意义、情景意义等 ,这些意义又称为言语意义或交际意义。词汇的多种 意义交织也构成了汉语语义网络的一个重要的平面。 汉语词义的网络性的显性体现主要有单音节的同部首词、合成词中的各类同素词 ,包括同 素在前和同素在后的词族 ;隐性体现主要有联想关系词群 ,在类义关系中就包括同义关系、对 义关系、并列关系、上下位关系、整体部分关系、等级关系、亲属关系、类属关系、源流关系、引申 关系、联用关系等。 汉语的词汇不是杂乱无序的 ,词义的系统性和网络性是客观存在的 ,有些在形式方面有明 显的表现 ;有些虽属隐性表现 ,但人类的思维认知方式是相近的 ,例如学了“男”,就希望知道对 义的“女”;学了“现金”,就容易掌握相关的“支票”和“信用卡”。词汇场和语义场的理论具有普 适性 ,我们应当把握住词汇的聚合及关联规律 ,并用之于对外汉语词汇教学 ,以提高汉语教学 的效率。 二　利用词义系统性有效扩大学生的词汇量 桂诗春 (2005)指出 ,“外语教学的最终目的是用外语来传达意义 ,交流思想”,“外语教学是 ·211·　　　　 语言文字应用 2006 年第 3 期 ©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一种面向意义的活动。面向意义体现了一种教学重心向词汇的转变”。的确 ,“没有语法很多 东西不能传递 ,没有词汇则什么都不能传递”(Wilkins ,1972) 。词汇量的大小是决定一个人语 言水平的重要尺度 ,对于把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来说 ,更是如此。词汇的学习 ,无论第 一语言或第二语言总有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认知心理学家认为人脑不能像电脑那样把所有 零碎材料储存起来 ,要记忆这些材料就必须把它们和现有的认知结构联系起来 ,成为有意义的 整体。杂乱无序地逐词学习一种语言的词汇几乎是不可能的。例如汉语中约有 4 万个通用 词 ,如果加上专业用语有 5～6 万个词。 《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中 ,甲级词 1033 个 ,乙级词 2018 个 ,丙级词 2202 个 ,丁级 词 3569 个 ,累计 8822 个词。根据相关研究 ,词汇大纲中的全部 8000 多词可以覆盖 200 万字语 料的 95 % ,但是其中不少词是有多个义项的 ,如“打”在“现汉”中罗列了 27 个义项 ,共 195 个 词。而《大纲》中甲乙丙丁四级词表中一共只收录了 7 个义项 14 个词 ,即 :打 (动词 ,甲) 、打听、 打针 (乙) 、打 (介) 、打败、打击、打架、打交道、打量、打破、打扫、打仗、打招呼 (丙) 、打发 (丁) 。 许多常用词如“打扮、打倒、打赌、打动、打工、打鼓、打官司、打哈欠、打火机、打垮、打猎、打毛 衣、打炮、打气、打扰、打水、打印、打印机、打杂、打折扣、打字”都没有收录。显然 ,知道某个词 的读音和其中的一两个意义并不等于能理解这个词在其他搭配中的意义。我们就 8000 词中 音节首字母为 A 和 B 的多义词进行了统计 ,发现多义词在词目中所占比例较高 ,接近 1Π3。如 音节首字母为 A 的词有 58 个 ,多义词 18 个 ,占 31103 % ;音节首字母为 B 的词有 505 个 ,多义 词为 156 个 ,占 30189 %。此外 ,8000 词 95 %的覆盖率并不代表学了这 8000 词就能理解语言材 料的 95 % ,实际上一个 句子 关于阅读的唯美句子关于古风的唯美句子执行力的经典句子鼓励人努力奋斗的句子用沉默代替一切的句子 中的关键词如果不理解 ,那么理解度很可能还是等于零。正如汉 语“的”覆盖率达到 4 % ,但并不是学了“的”就能理解语言材料的 4 %。 对外汉语教学大纲所规定的词汇量是远远不能满足留学生交际需要的。根据一项调查 (王又民 ,2002) ,中高级水平的留学生在课本中接触到的词汇量方面还比不上 小学 小学生如何制作手抄报课件柳垭小学关于三违自查自纠报告小学英语获奖优质说课课件小学足球课教案全集小学语文新课程标准测试题 六年级学生 在课本中接触到的词汇量 ,更远远不及初中生和高中生 ,如下图所示 : 课本种类 对外汉语本科四 年级语言类课本 小学生六年级 语文课本 初中三年级 语文课本 高中三年级 语文课本 课本中的大纲词 4816 6133 13572 18661 课本中的累积词 10635 11195 20591 26067 　　从实际交际来看 ,《大纲》中的 8000 词远不足以应付一般工作的需要 ,更不必说带有专业 性质的工作和研究了。因此 ,如何迅速有效地扩大学生的词汇量 ,是摆在对外汉语教学家面前 的一个重要课题。 心理学家 D. Ausebel (1968)的“有意义学习理论”强调将新知识与旧 经验 班主任工作经验交流宣传工作经验交流材料优秀班主任经验交流小学课改经验典型材料房地产总经理管理经验 相互联结 ,以产生 更新的知识。他认为影响学习有三个重要因素 :第一是学习者的认知结构 ,即现有的知识数量 有多大 ,是否清晰明了和条理化 ;第二是学习者在接受知识时在多大程度上把它和现有的认知 结构相联系 ;第三是学习者是否有意识地进行联系。教学词汇时 ,如果把目标词放到一个词义 系统中 ,可以把它和其他词对比或系联 ,把新旧知识联系起来 ;新旧知识融合后形成的仍是一 个清楚明了、条理化的认知结构 ;并且成人学习第二语言是习惯于归纳、聚类的。这样就把 Ausebel 提到的三个因素都赋予了正值 ,确保了教学的成功。 鲁川 (2003)认为 ,不同的民族有不尽相同的“静态知识聚合网络”。汉族人的“知识聚合网 ·311·2006 年第 3 期 周 　健 　廖暑业 :汉语词义系统性与对外汉语词汇教学 　　　　 ©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络”中 ,每个节点贮存一个字 ,节点之间的有向弧连接相关的字组。英语的知识聚合网络的节 点贮存一个词。增加一个表示新知识的新词时 ,英语的知识聚合网络就得增加一个新词的节 点 ,但是汉语基本上不需要增加新的节点 ,只在原有节点之间增加新的有向弧就行了。符淮青 (1985)指出 :汉字形声字的义符在语义提取中有重要作用 ,当义符与词义一致时起促进作用 , 与词义不一致时起干扰作用。张积家 (1991)认为 ,合成词的结构在其词汇加工中有重要作用 , 不同结构合成词中构词功能不同的词素在激活与作用方式上存在差异。彭聃龄等 (1994 , 1997 ,1999)通过实验研究发现 :在汉语母语者的心理词典中 ,整词和语素是分别位于不同水平 上的存储与加工的单元。在词汇加工过程中 ,语素单元的激活不是词的识别的必经阶段 ;语素 通路主要起激活作用 ,而词的景象加工更多的依赖于整词通路。诸学者的研究从语言、认知和 心理等方面揭示了汉语词汇的语义网络及汉语词汇认知加工的特殊性 ,对于对外汉语的词汇 教学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对外汉语教材历来以语法为主线 ,以句型为核心。与语法教学相比 ,词汇教学不仅置于次 要地位 ,而且没有突出汉语构词规律。初级汉语教材的生词表一般只有汉语和对应的英译 ,中 高级教材的生词表可能有汉语释义以及搭配与扩展 ,但依然没有语素的分解与组合。 若一味按照印欧语言“词本位”的教法 ,学生很可能知道 milk 是“牛奶”,却不知道“牛”为 何物、“奶”为何物 ,一位留学生甚至写出“在火车上 ,我看见一个小孩子正在吃妈妈的牛奶”这 样的句子 ;还有留学生知道“鸡蛋”是 egg ,却不知道怎样用中文说 chicken ,以至闹出要餐馆的 服务员上一个“鸡蛋的妈妈”这样荒唐的笑话。如果学生了解了汉字的语素义 ,再按照汉语构 词法的特点聚合式地、网络式地扩大词汇量 ,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在对外汉语词汇教学 中 ,我们应该尽可能利用汉语的语义组合特点来教汉语词汇。 陈萍最近 (2005)对留学生利用语素义推导词义的能力进行了实验研究 ,结果发现学生在 不提供语境的条件下合成词的猜测推导正确率为 3019 % ,在结合语境时 ,从语素义推导词义 的平均正确率达到 53155 %。虽然语素的多义性和“一字多素”、词的内部结构、语素与词义的 关联程度、从所学词中提取语素义项的偏差等因素都在制约学生通过语素正确推知词义 ,但上 述的正确推导率仍然是令人鼓舞的 ,也为我们提倡利用语义组合特点和网络系统开展词汇教 学提供了有力的依据。第二语言学习者多为成年人 ,第一语言的习得帮助他们形成了较强的 认知推理能力 ,实践也证明了语素类推法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具有积极意义。 三　结合词义系统进行词汇教学的原则与策略 根据研究者对《现代汉语词典》(1996) 的统计 ,其中单音节词有 10768 条 ,双音节词 (包括 儿化词)共有 40146 条。现代汉语词汇以双音节复合词为主 ,但现代汉语是从古代汉语发展而 来的 ,而古代汉语是以单音节词为主 ,故现代汉语的根词基本上以单音节为主。这些根词作为 语素构成新词的时候 ,具有极大的能产性。整个现代汉语词汇系统 ,实际上正是以这些根词为 基础形成的一个个同族词群而构成的。 从单双音节词的关系来看 ,单音词是汉语词汇的原始形态 ,在汉语词汇系统中一直发挥着 核心作用 ,在现代汉语中其使用频率也远比双音词为高。一个单音词的书写形式就是一个汉 字 ,我们认为汉字不仅仅是文字的符号和书写单位 ,也是语义句法结构的基本单位。实际上 , 存在着两个“字的概念”。中国人大脑中对汉语词汇的储存 ,既有字 (语素)的线索 ,也有词的线 索 ,而且二者是可以互相推求的。例如 ,我们通常是用双音词来定字 ,如 :历史的“历”,力量的 ·411·　　　　 语言文字应用 2006 年第 3 期 ©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力”,起立的“立”,美丽的“丽”,等等。又如 ,一个人初次听到 jiǎnfù一词 ,不解其义 ,见到“减 负”二字 ,立即明白是“减轻负担”的意思 (由字推知词义) ;当他听见 zhìái 一词 ,记录为“治癌”, 联系上下文后才明白是“致癌”(由字区分同音词) 。大量出现的成语换字类的广告 ,以及“钱 (前)途光明”“美丽冻 (动)人”“做女人挺好”之类的调侃 ,无不表明字义与词义的联结纠缠。留 学生习惯了整词存储的方式 ,字与词相互联通的渠道不畅 ,汉语词汇学习的效率不高。我们提 倡按照汉语构词特点进行对外汉语的词汇教学 ,不仅要重视单音词的教学 ,还要采取与双音节 词不同的原则和策略。 (一)单音词的教学要突出形音义系联原则 汉字的字形记忆是留学生汉语学习的难点之一 ,因此我们在单音词教学中应当结合形、 音、义的联系展开。所谓形音义系联原则 ,有两方面的含义 :一是单音词自身的形音义系联 ,二 是单音词与相关成分和相关词的系联。 每个单音词都有形、音、义三个组成部分 ,如“马 —mǎ—horse”,单音词自身的形音义系联 的教学策略是“形音义勾连”的练习 ,我们给学生提供形音义中的一项 ,要求学生写出其余 两项。 与相关成分的系联包括部首系联、声符系联、同音系联等。张积家等人 (2005) 研究发现 , 义符对汉字词语义提取有重要影响 ,当义符与词的类属一致时起促进作用 ,反应时短 ,错误率 亦低。汉字形声字的义符有助于对汉语动作动词的动作器官和动作工具意义的认知。义符提 供了重要的词的语法种类信息。长期使用汉字的人对义符更敏感 ,在提取词的语义时 ,更可能 走由形及义的道路。在进行语音加工时则更多地关注声旁。 在教学中有意识地进行部首系联 ,可以提高学生对汉语词义网络系统的认知水平。例如 教“肠”字 ,可以先提问学过的含有“月”旁的字 ,然后总结出表示身体部分的词多有“肉月”旁 , 如“脸、肚、腿、脚、肌、肝、肤、肩、胃、肢、肥、胖”等。学生很可能说出“明”字 ,教师可引导学生理 解“月”字旁的字有一部分是表示月亮的 (引申为表示时间单位的月) ,如“明、朝、朗、期、望”等 , 并指出位于左边的是“肉月”,位于右边的是“月亮”。 习惯了拼音文字的外国学生 ,对于汉字的一大苦恼是“见字不知音”。他们对字音高度重 视 ,希望能够因形求声 ,甚至进一步因声求义。曾志朗等人 (1978) 的实验发现 ,有语音线索的 字比没有线索的字反应时间短。周有光 (1979) 认为汉字声旁的有效表音率仅为 39 % ,但至少 有 2Π3 的形声字的声符具有表音功能。利用声符系联一部分单音词 ,培养学生对表音偏旁示 音作用的敏感 ,也是字词教学的重要策略之一。例如上述“肠”的读音 ,就可以联系“场、畅”等 字。汉字的声旁示音 ,往往不是准确表音 ,而是“邻近示音”(鲁川等 ,2005) ,如“艮”旁字的声母 可能为 g2(跟、根) ,也可能为 k2(垦、恳)或 h2(很、狠、恨) 。总体来说 ,同声旁形声字的声母变化 范围都是以相同的发音部位为限的。 从《释名》的“声训法”、宋代王圣美的“右文说”,到近现代沈兼士、杨树达、高本汉、王力等 许多文字学家的研究发现 ,声符不仅具有示音的功能 ,有些还有示源、示义的作用。例如“浅、 钱、贱、践、笺、饯、盏、栈、线”中的声旁“戋”就有“小”的含义 ,“清、晴、请、情、睛、精、菁、婧、靓” 等字中的声旁“青”含有“美”的意思。这方面可供发掘利用的资源还有很多 ,这也是语义网络 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 除了义符、声符的系联 ,还可以综合运用单音词字形、字义、字音的关联策略。如形近字的 异同对比 ,同义词、反义词、上下义词、语义场词、同音词、引申词等的系联。从历时的角度适当 ·511·2006 年第 3 期 周 　健 　廖暑业 :汉语词义系统性与对外汉语词汇教学 　　　　 ©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讲一些具有典型性的词义演变轨迹 ,对学生理解汉语语义系统也很有帮助。例如“长”有 cháng、zhǎng 两种读音 ,字典上共列了十余个义项 ,这些义项是如何关联的 ?甲骨文中“长”是象 形字 ,突出的是长发 ,词义的发展线索为“头发长”→东西长 (长矛) →空间之长 (长跑) →时间之 长 (长夜) →抽象的长 (长处、擅长、一技之长) →长是“生长 (zhǎng)”的结果 →生长 (成长、长高、 增长) →生长有先后 (年长、长辈、长者) →排在首位的 (长子、长女) →权威 (长官、县长、校长) 。 (二)合成词的教学要突出语素分析原则 现代汉语词汇以双音节合成词为主体 ,苑春法、黄昌宁 (1998)对语素数据库中的语素在构 成二字词时意义发生变化的情况进行了研究。统计结果显示 :语素在构成名词、动词、形容词 时语素义保持原来意义的比例分别为 8718 %、9312 %、8710 %。这说明语素在构词时意义绝大 多数保持不变 ,只有很少一部分发生了变化 ,其中语素义与其构成的二字复合词意义完全不同 的主要是一些固定用语和表示药名、动植物名、地名等表示事物名称的词。 根据这个研究结果 ,我们在教学中对于少数非语素结合义或词义发生转化的词侧重讲授 其整体意义 ,不做语素分析 ,要求学生整体记忆。例如“公主、巴结、银耳、钟头、口吃、细软、老 板、无赖、工事、烧麦”等等 ;而对于那些语素义与词义有直接关联的词则先分析语素义 ,再理解 其整体意义。这样做 ,有利于培养学生通过语素关联认知汉语词汇的语义网络系统。 贯彻语素分析原则的教学策略主要有语素义提取、联系旧词中的语素、语素组合关系判 断、对比词义、词语搭配与扩展等。 合成词的语素义提取是正确理解词义的关键。有些词对语境的依赖较小 ,可以通过与旧 词联系的办法提取语素义 ,如“高大”“始终”“草鞋”“面谈”“试工”“记名”等 ;但在多数情况下 , 由于语素义项多 ,看起来简单的生词学生也不易孤立地准确提取。如“公事”,学生借助已学过 的词汇提取语素“公”的语义时 ,可能有“公共的、公司的、公家的、公开的、公平的”等 ,语素“事” 的语义有“事情、事物、事务、事件、事实”等 ,两个语素义能产生许多组合。但学生如果结合上 下文语境“主任要求我们上班时间只谈公事 ,不谈私事”,就能比较容易地正确把握词义。 合成词中语素结构类型体现了汉语中的常见语法结构关系 ,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视为 汉语语法结构关系的浓缩。其结构类型主要有 : (1) 联合式 ,如“声音”(同义联合) 、“是非”(对 义联合) 、“风景”(平行联合) ; (2) 偏正式 ,如“火车”(名 + 名) 、“黑板”(形 + 名) 、“考场”(动 + 名) 、“百货”(数 + 名) 、“口试”(名 + 动) 、“重视”(形 + 动) 、“相爱”(副 + 动) 、“合唱”(动 + 动) 、 “冰冷”(名 + 形)等 ; (3)补充式 ,如“地球”(名 + 比喻) 、“车辆”(名 + 量) 、“看见”(动 + 动) 、“说 明”(动 + 形) ; (4)主谓式 ,如“年轻”(名 + 形) 、“地震”(名 + 动) ; (5) 述宾式 ,如“关心”(动 + 名) 、“吃香”(动 + 形) 、“挨打”(动 + 动) 。此外 ,还有重叠式 ,如“爸爸”;缩合式 ,如“北大”“四 化”等。 只要经过一定的讲解和训练 ,合成词中语素组合关系一般不难判断 ,学生有了语素组合关 系的意识 ,还能促进对汉语语法的理解和掌握。 生词的出现往往存在于一定的语境中 ,结合语境进行词义分析 ,同时综合运用多种策略 , 如语素的提取与组合 ,联系近义词、反义词、相关词 ,对比词义 ,替换与扩展等 ,对生词的理解成 功率就能大大提高。 词义的系统性由它所反映的客观世界的普遍联系性以及人类习惯于总结规律、寻找联系 的思维方式所决定。词义本身作为一个大系统又包含很多小系统 ,其中有些系统如词源义系 统、语素义系统等等与词的形式具有可以直接感知或容易推测的联系。徐通锵 (1997) 指出 :汉 ·611·　　　　 语言文字应用 2006 年第 3 期 ©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语社团的思维方式集中表现为“比类取象”和“援物比类”。汉语的编码机制偏重于符号的义形 结合的理据性 ,汉语词义的系统性可以在形式上表现出来。 汉语中词义和词的语音及文字形式存在系统性的联系。进行汉语词汇教学 ,有时可以“因 形求义”“因声求义”“因 (彼)义求 (此) 义”,有时可以“因义求声”“因义求形”,通过词义系统的 划分形成各种词群 ,便于词汇的理解、记忆和扩大。在具体的教学中 ,如生词展示、词语释义、 音义系联、词汇组合与扩展、“骑马词”切分、词群复习、汉外对比、词源追溯等方面 ,灵活运用汉 语词义系统性与词的形式方面的对应这一特点进行词汇教学 ,可以较快地扩大学生的词汇量 , 促进学生主动建构大脑中的词义网络 ,显著提高教学效率 ,培养汉语语感。 [参考文献 ] [ 1 ] 曹 　炜 . 现代汉语词汇研究[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4. [ 2 ] 常敬宇 . 论词的表层义和深层义 ———兼论词义系统[A] .词汇新研究[ C] . 北京 :语文出版社 ,1995. [ 3 ] 常敬宇 . 汉语词汇的网络性与对外汉语词汇教学[J ] .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 ,2003 , (3) . [ 4 ] 陈 　萍 . 汉语语素义对留学生词义获得的影响研究[D] .暨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2005. [ 5 ] 陈贤纯 . 对外汉语中级阶段教学改革构想 ———词语的集中强化教学[J ] ,世界汉语教学 ,1999 , (4) . [ 6 ] 冯胜利 . 汉语的韵律、词法与句法[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7. [ 7 ] 符淮青 . 现代汉语词汇[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85. [ 8 ] 符淮青 . 现代汉语专题教程[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3. [ 9 ] 高名凯 . 语言论[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95. [10 ] 桂诗春 . 心理语言学[M] .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85. [11 ] 桂诗春 . 外语教学的认知基础[J ] .外语教学与研究 ,2005 , (4) . [12 ] 贾林祥 . 新联结主义产生的心理学背景[J ] .心理科学 ,2004 ,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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