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春秋》义例的形成及其影响
《春秋》义例的形成及其影响 中华文化论坛2006?2
《春秋》义例的形成及其影响
葛志毅
[摘要]汉代今文家攻驳《左传》不传《春秋》,古文家为强化《左传》的传经性质, 努力缔构左传家的义例体系,因此《左传》凡例成为春秋学的研究关注重点.《左传》凡例
由《左传》作者采辑相关史料撰成,并成为左传家说解《春秋》大义的义例体系核心.如
果从形式上追溯其产生来源,礼例是其直接渊源之一,律例则是秦汉厦其以后春秋家义例体
系形成的重要影响因素.
[关键词]《春秋》义例;《左传》凡例;礼例;律例
[中围分类号]K225.0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0139(2006)o2一oo25—13 在有关中国古代经学的研究中,《春秋》义例之学一直是古今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本文试图以
《左传》凡例作为立论端绪,具体剖析春秋家义例之学的形成由来及其在春秋学上的影响.
一
,《左传》的解经体系
《左传》诠释《春秋》的解经体系,其形成,完善经历了一个过程.《左传》自身的成书问题外,其章
句解诂及义例体系,主要发端于刘歆,至杜预而大成,后又得孔颖达的疏解发挥,使《左传》的内容为之
彰显大明,因此《左传》及杜注,孔疏被誉为大有功于《春秋》,因为与之相关的春秋学因此而完备,如《四
库全书总目》日:"今世所传惟杜注,孔疏为最古……有注疏而后《左氏》之义明,
《左氏》之义明而后二
百四十二年内善恶之迹,一一有征.后儒妄作聪明,以私臆谈褒贬者,犹得据传文以知其谬,则汉晋以来
藉《左氏》以知经义,宋元以来更藉《左氏》以杜臆说矣.传与注疏均谓有大功于《春秋》可也."…唐修
《五经正义》,孔颖达选杜预《春秋经传集解》为之作疏,此后杜注,孔疏使《左传》取得《春秋传》的正宗
独尊地位.由于《左传》在汉代已是今古文之争的重点,故《四库全书总目》之说难以杜塞今文家之口,
随着今文经学在清代复兴,《左传》及杜注,孔疏重新成为攻驳的对象.首先有刘逢禄,本《左传》不传
《春秋》之说,谓书法凡例皆刘歆所窜人《左传》传授源流乃刘歆所构造,,并着《左氏春秋考证》及《箴膏
盲评》以申其说.他说:"左氏以良史之材,博闻多识,本未尝求附于《春秋》之义,后人增设条例,推衍事
迹,强以为传《春秋》,冀以夺公羊博士之师法,名为尊之,实则诬之,左氏不任咎也观其文辞赡逸,史
笔精核,才如迁固,有所不逮,则以所据多春秋史乘及名卿大夫之文,固非后人所能附会.故审其离合,
辨其真伪,其真者事虽不合于经,益可以见经之义例……其伪者文虽似比于经,断不足以乱经之义例
……
事固有离之则双美,合之则两伤者.余欲以《春秋》还之《春秋》,《左氏》还之《左氏》,而删其书法
凡例及论断谬于大义,孤章绝句之依附经文者,冀以存《左氏》之本真."就是说,刘氏虽然极力推崇
《左传》的史学价值,但意在借此否定其与《春秋》的关系,即一定要把《左传》说成是不传《春秋》之史
书.其后皮锡瑞益张大其说而发扬之,此氏不仅攻讦《左传》,尤其集矢于杜注,孔疏.
首先皮氏严辨经
史之异,他说:"故《春秋》一也,鲁人记之则为史,仲尼修之则为经.经出于史,而史非经也;史以为经,
而经非史也."又说:"经史体例,判然不同,经所以垂世立教,有一字褒贬之文.史止是据事直书,无特
立褒贬之义,杜预,孔颖达不知此意,必欲混合为一,又无解于经传参差之故,故不能据经以正传,反信传
而疑经矣."即谓《春秋》是经,《左传》是史,二者不能牵混.皮氏又明言《左传》自为一记事史书,所述
[作者简介】葛志毅.大连大学人文学院教授,辽宁大连116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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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为经而发,故汉代《左传》与《春秋》分行:"晋王接谓《左氏》自是一家书,不主为经发,此确论也."
又日:"据卢氏植,王氏接则谓囊括古今,成为一家之言,不主为经发.据高氏祜,贺氏循,则是并目之为
史,是汉晋诸儒言左氏者,莫不以为纪事之书,所谓载记之传是也.故汉《左氏传》与《春秋》分行,至杜
无凯作《集传》,始割传附经,妄生义例,谓传或先经以纪事,或后经以终义,或依经以辨理,或错经以合
异,一似左氏此书,专为解驳经义者."即以传附经,解经完全是杜预强加牵合的结果.为证明《左传》是
史非经,皮氏又进一步从褒贬义例的角度伸说之:"至于断烂朝服,则非特宋人有是言,自左氏孤行,杜
预谬解,人之视《春秋》,莫不如是.专信左氏家经承旧史之说,一年之中,寥寥之数事,信手抄录,并无
义例,则是朝报而已.不信《公》,《谷》家一字褒贬之义,日月名氏爵号有不具者,皆为缺文.万六千余
字,而缺文百数十条,则是朝报之断烂者而已.如杜预,孔颖达之说《春秋》,实是断
烂朝报,并不为诬.
若不谓然,则当罪杜,孔,不当罪宋人矣."又日:"《春秋》一字之褒,一字之贬,两汉诸儒及晋范宁皆明言
之.《左氏》孤行,学者不信《公》,《谷》,于是《春秋》或日或不日,四时或具或不具,或州或国或氏或人
或名或字或子之类,人皆不得其解.圣人岂故为是参差以贻后世惑乎?《春秋》文成数万,其旨数千,非
字字有褒贬之义,安得有数千之旨?若如杜预,孔颖达说,其不具者概为缺文,则断烂朝服之讥,诚不免
矣."皮氏为集矢于杜,孔,谓杜,孔概以缺文说"日月名氏爵号有不具者",因此加杜,孔以否认《春秋》
褒贬义例之罪.是乃过甚之词,是立于今文经学家角度的极端偏见,是意识形态化的经学谬见,有失公
允的学术心态.按褒贬义例之说三传所同,不独《公》,《谷》,故刘师培有谓"盖褒讳抑损之义,三传所
同"】.以《左传》为例,《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序》日:孔子《春秋》"为有所刺讥褒讳抑损之文辞,不可
以书见也,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
秋》."就是说,左丘明作《左传》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为使~Ll'3弟子正确掌握《春秋》中的"刺讥褒讳抑
损之文辞".《汉书?艺文志》亦谓:孔子"有所褒讳贬损,不可书见,口授弟子,弟子退而异言.丘明恐
弟子各安其意,以失其真,故论本事而作传,明夫子不以空言说经也.《春秋》所贬损大人当世君臣,有
威权势力,其事实皆形于传,是以隐其书而不宣,所以免时难也."即《春秋》中的"褒讳贬损"内容已形于
《左传》,为避免"时难"故隐秘《左传》其书而不宣,当然其中也包含为《左传》书晚出作解释的目的.其
实褒善贬恶及惩恶劝善乃是春秋时代很有影响的一种道德文化观念,这在《左传》中也有所反映,而所
谓书法凡例正是为此而设.今文家无解于此,只好说是刘歆等为改造《左传》为传《春秋》之书,而窜加
入《左传》之内的.所以仅仅因为"日月名氏爵号有不具者,皆以为缺文"一点,就要引伸出杜预,孔颖达
否认褒贬义例的结论,乃是深文周纳,无法令人相信.杜预在《左传序》中说"发传之体有三而为例之情
有五",即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汗,惩恶而劝善,细审其内涵,就具有褒贬义例的性质,而决
不能把"并无义例","不信《公》,《谷》一字褒贬之义"强加予杜预的头上.陈桨在《左氏春秋义例辨》书
中,认为《左传》义例抄袭《公》,《谷》二传,并详细予以考订,徐仁甫《左传疏证》也指出《左传》义例有出
于《公》,《谷》二传者.无论这些是否是事实,但至少可说明三传之间在褒贬义例上的渊源影响关系,对
此深于春秋学的杜预不会不明白,因此说杜预完全不信《公》,《谷》二传褒贬之义,是很难解释得通的,
也将无法理解他倡言的"发传之体有三而为例之情有五"的内涵意义.至于孔颖达则在《春秋正义序》
中有日:"失则贬其恶,得则褒其善,此《春秋》之大旨,为王纲之明鉴也."又日:"因鲁史之有得失,据周
经以正褒贬,一字所嘉有同华衮之赠.一言所黜,无异萧斧之诛."也不能完全否认说孔颖达是不信褒
贬义例的.
从表面看,皮氏只是攻讦杜,孔不信《公》,《谷》一字褒贬之说,并未说杜,孑L完全反对褒贬
义例.但实际上,皮氏的用意乃是在以反对一字褒贬为口实,进一步引伸出杜,孔完全反对褒贬义例
的结论.这从皮氏严辨经史体例,说"史只是据事直书,无特立褒贬之义",已然可以看出.从深层
的目的看,皮氏为达到构设《左传》不传《春秋》的性质,所用策略乃是建立在《左传》是史非经
的论断基础上.因为只要《左传》确然是史非经,那么它自然与作为经书的《春秋》脱离关系,从
而达到《左传》不传《春秋》的构设目的.因而只说杜,孔仅反对一字褒贬尚欠深刻,为达目的,
必须深文周纳,曲为锻炼,务把《左传》说成"止是据事直书,无特立褒贬之义"的史书.亦即说
《左传》完全否定褒贬义例方可,这从今文家说书法凡例乃至"君子日"皆刘歆所窜加的论断上,已
明显有所反映.但如上文所论,这是不可能的.倘明了今文家对《左传》攻讦构设的此类深层用意,
将有助于我们对汉以来古文学者在《左传》学上所作种种学术努力之背景及意义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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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今文经学家坚拒《左传》立于学官,为此他们为《左传》罗织的罪名是不传《春秋》.由
于这是对《左传》致命的一击,因此汉代古文学者刘歆起,直至后来的杜预,始终孜孜以求的,就
是为洗雪加给《左传》的这一罪名而进行着各种的学术努力.其实尽管《左传》解经的具体方式有
异于《公》,《谷》二传,但《左传》解经性质还是不容置疑的.寻溯其源,在今文经学家说《左
传》不传《春秋》之前,司马迁就已肯定讲过《左传》与《春秋》的关系,此即《史记?十二诸侯
年表序》所言:"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
成《左氏春秋》."即明言《左传》是为传解孔子《春秋》而作.在前引《汉书?艺文志》中有类似
之说,应该是刘歆承司马迁所言而来.《汉书?刘歆传》也说:"歆以为左丘明好恶与圣人同,亲见
夫子,而《公羊》《谷梁》在七十子后,,传闻之与亲见之,其详略不同."即刘歆把《公》,《谷》
二传同《春秋》的关系视同为《左传》与《春秋》的关系,甚而《左传》的关系还密于二传.因为
有司马迁所言在先,不能认为刘歆无据.而且除今文家的偏见外,大多数学者还是认同《左传》与
《春秋》间的经传关系,这还要举《四库全书总目》的说法,在论及左丘明作《左传》的原因时,
它说道:"至其作传之由,则刘知几躬为国史之言,最为确论.疏称大事书于策者,经之所书;小事
书于简者,传之所载.观晋史之书赵盾,齐史之书崔杼,及宁殖所谓载在诸侯之籍者,其文体皆与经
合《墨子》称周春秋载杜伯.,燕春秋载庄子仪,宋春秋载示后观辜,齐春秋载王里国,中里核,其
文体皆与传合.经传同因国史而修,斯为显证,知说经而去传,为舍近而求远矣."【6这里不仅认同
刘知几之言,而且肯定了杜预在《左传序》中所言"诸侯亦各有国史,大事书之于策,小事简牍而
已"及孔疏关于大事为经之所书,小事为传之所书的说法.这实际从经传同源于国史的角度,从根
本上肯定了《春秋》与《左传》的关系,而且又认为欲解《春秋》则无由舍弃《左传》.又据《汉
书?艺文志》记左丘明作传之后,接述日:"及未世口说流行,故有《公羊》,《谷梁》,
《邹》,《夹》
之传."即《左传》写定之后,《公》,《谷》二传还作为口说流行.其实《左传》作为古文经,其文
字写定必在汉代前;《公》,《谷》二传作为今文经,其文字写定必于汉代,那么,《左传》写定成书
在《公》,《谷》二传之前当无疑.此亦可证《刘歆传》"歆以为左丘明好恶与圣人同,亲见夫子,
而《公羊》,《谷梁》在七十子后,传闻之与亲见之,其详略不同",并非全然无据.而且《左传》
据史策修成写定而传世,必然较其后长期作为口说流行的《公》,《谷》二传,在内容上更为整饬,
规范和可信,如前引的《四库全书总目》也说:"以《左传》经文与二传校勘,皆《左氏》义长,
知手录之本,确于口授之经也."决不能因为《左传》源于国史策书的一面,就假经史体例之异而贬
低其偏于以事传经的性质,并进一步试图否定其与《春秋》的关系.其实也正是这一点助成《左传》
长于《公》,《谷》二传的优裕之处,而且其重在以事解经的优长,对于《公》,《谷》二传偏于以义
说经也有重要的补益作用.《史记?孑L子世家》载孔子自言作《春秋》的宗旨有谓:"我欲载之空言,
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着明也."aP:~t子不欲空言立褒贬,而是借人事历史征验昭明其大义"】.就此
而言,《汉书?艺文志》谓左丘明"论本事而作传,明夫子不以空言说经",更符合孔子作经的宗旨,
也更利于如实把握孔子原本的寓义,也较《公》,《谷》二传忽略本事而专说褒贬之义的解经方法高
一
筹.《太平御览》卷六一0引桓谭《新论》日:"《左氏》传世后百余年,鲁谷梁赤
为《春秋》,残
略多有遗失.又有齐人公羊高缘经文作传,弥离其本事矣.《左氏》经之与传,犹衣之表里相持而
成.经而无传,使圣人闭门思之,十年而不能知也."按其一,《左传》传世远较《公》,《谷》二传
为早;其二,《公》,《谷》二传各有缺失;其三,相比之下,《左传》为最好,不仅经传密切相依,
更因其以事实说经可免空揣臆想之弊.总之,不论传世时间,还是说经的体系与方式,三传中要以
《左传》称首.
《左传》的这些优长,加之后得杜预集解及孔颖达疏解的发明,形成左传家有代表性的春秋学规
模体系,《左传》也因此跻于《公》,《谷》二传之上而夺得正宗独尊的《春秋传》地位.那么,今
文家出于经学门户之见,为推倒《左传》,抬高《公》,《谷》,就不得不集矢于杜,孔的左传学体
系,并从根本上彻底否定之.上引皮锡瑞诸说可为代表.但是,这不但不可能,而且欲研究《春秋》
义例,《左传》及其五十凡是首先必须关注的问题.
二,《左传》与五十凡
自汉今文家攻驳《左传》不传《春秋》之后,左传家刘歆起就努力弥缝《左传》与《春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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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经传依存关系,而缔构《左传》说《春秋》的义例体系,也就成为其努力的重要内容之一.《左
传》五十凡的重要性因此空前被突出,如杜预的《左传》义例体系就是以五十凡为基础推说缔构而
成.但自唐代啖助,赵匡始就不断有人怀疑批判《左传》凡例,直至近今.其着者如宋刘敞着《春
秋权衡》,评论三传得失,关于《左传》,他同意今文家《左传》不传《春秋》之说,并对凡例提出
其批评.清刘逢禄作《左氏春秋考证》,谓《左传》本不传《春秋》,凡例皆刘歆所窜入.至陈槊作
《左氏春秋义例辨》,对《左传》义例抄袭《公》,《谷》二传作了详细考订,提出刘歆抄袭或暗袭二
传者不下数十百事.受陈氏启发,有学者提出以五十凡为主要内容的《左传》义例,主要有四个来
源,一是来源于《国语》,二是来源于《公》,《谷》二传,三是来源于刘歆窜入,四是来源于刘歆
后学.并指出第二,三个来源,都与刘歆有关】.由以上诸说可见今文家意见影响之大,即《左传》
本不传《春秋》,为此刘歆对《左传》加以改造,最主要者即把凡例窜加入《左传》.时至今日,关
于刘歆伪造,改窜《左传》乃至古文诸经之说,已很少有人相信,凡例乃《左传》原有也为大多数
学者认同.其实如前文所论,《左传》同《春秋》间的经传依存关系本无由否定,而自刘歆起一些学
者围绕《左传》所作的工作,主要一项是以《左传》凡例为基本依据,缔构《左传》家的说经义例
体系,在这方面,公羊家义例体系完备之启发影响作用,当不会小.此外,关于《左传》凡例还需
作些考辨说明.
首先,历代学者对《左传》凡例的批驳,大多集中在刘歆,杜预一定要把五十凡附会为周公所
制.《左传》凡例之重要,在刘歆已经认识到,所以虽然是杜预在《左传序》中正式说出"其发凡以
言例,皆经国之常制,周公之垂法",但其端必发自刘歆.周公在汉代影响之大,使王莽假借效法周
公与周礼篡汉改制,而经王莽宣传,周公及周公制周礼之说更扩大其影响.很可能这就启发刘歆已生
发把五十凡与"周之旧典礼经"相附会的想法,借以提高其地位,是后杜预承其意,在《左传序》
中发展出凡例创自周公的一套系统说法.但历代学者多对凡例出自周公之说表示怀疑,乃至批驳.如
《左传》隐公七年孔疏:"凡例是周公所制,其来亦无所出.以传言谓之礼经,则是先圣谓之,非丘
明自谓之也.史之书策,必有旧法.一代大典,周公所制,故知凡例亦是周公所制."即巳指出,谓
凡例乃周公所制,是推测之辞.啖助也对杜预谓《春秋》者",周公之志也",表示怀疑].刘文淇
也对凡例出自周公说提出质疑,如《周礼?太宰》郑注:"典,常也,经也,法也,王谓之礼经.常
所秉以制天下也.邦国官府谓之札法,常所守以为法式也."刘氏据此指出:"是礼经即周典,五十
凡乃周典中史例,不关周公创制."刘氏又引元人赵访日:"春秋之后,周典散失,左氏采合残缺,
傅以已意,略示凡例五十条.杜氏一定为周公所制,而不考其不通于经,则亦陋矣."刘氏又引丁晏
《杜解集证》日:"《左传》昭公二年传,晋韩宣子来聘,观书于太史氏,见《易象》与《鲁春秋》,
日:'周礼尽在鲁矣.'杜氏依此传文,遂附会五十发凡为周公礼典,臆说无据."刘氏最后指出:
"按丁,赵之说是也,此五十凡乃左氏一家之学,异于《公》,《谷》."l1?即刘氏以凡例乃《左传》一
家之学彻底否定了创自周公之谬说.察杜预之所以附会五十凡出自周公之说,乃是
由于尊崇五十凡的
需要.因为他认识到五十凡的重要意义,并以之作为其构建《左传》义例体系的基本依据.但也正
是其耗于周公之说使其重要性得到表现的同时,又招致以后学者不断的质疑攻驳,就此而言,关于五
十凡,杜预可说是功过参半.因而对五十凡的重要,我们务必充分肯定;而关于出自周公的附会之
说,则坚决否弃.
其次,五十凡既非周公所制,亦非刘歆所加,而是《左传》原有说经之文,是《左传》作者发
明,并借以解说经义的诠释性条例体系.正如有学者所指出"《左传》长于记事,无'非常异义可怪
之论',虽有书法,凡例,君子日,其中也没有起过伦理学或法理学的作用,但《左氏》无此则不成
其为传《经》的书,申《左》者应自此始,说明《左氏》传经,以破刘,康等人今文说.否则徒托
空言,理不足而气壮""",所言甚是.但关于《左传》凡例的来源,则古今颇多异说,除上述出自周
公说外,还可举出以下诸说可为参考.
作为今文学家的廖平认为五十凡出自孔子.他在《左传杜氏五十凡驳例笺》中说:"文公十五
年,诸侯五年再相朝以修王命,古之制也.凡言即位朝,此言五年朝,二说不可缺一,故凡,不凡皆
经例.庄二十五年,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乎用币
于社,伐鼓于朝.此条与天灾同在一年,互相发明,同举礼例.可见言凡不言凡,非有二义也.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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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义倒的形成及其影响
之中.有专详礼制,全于经文无涉者二条:凡马日中而出,及凡诸侯之丧异姓临于外;有专论推历,
无关于书法者二者:凡启塞从时,及分至启闭必书云物.据此可见五十凡中,又有此四条溢出经例之
外者,安得谓周公史书之旧章?杜氏所谓不言凡者,若以凡字冠其首,依然文义详明,与言凡者一律
相同,非有古今文字之异,前后体制之殊.可见左氏文笔随宜,时或言凡,时或不言凡,亦传记立言
之常,初无容心于其问.通考传文,其言凡与不言凡者,莫不互相补助,水乳交融,合之两美,皆所
以解释经义.全出笔削之后,故孔前绝无模范之文."按《左传》凡例可以五十凡为代表,在五十
凡之外犹有相当于凡例者在,廖氏注意及此,甚是,如杜预所谓新意变例同可作义例视之,但并未以
"凡"冠首.廖氏举出虽未冠"凡",然与言"凡"者同可为经例者,以及凡不凡问可互相发明者,
值得肯定,对认识《左传》的义例体系有助益.他指出溢出经例之外者四条如下: 庄公二十九年:"春,新作延厩,书不时也.凡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 襄公十二年:"秋,吴子寿梦卒,临于周庙,礼也.凡诸侯之丧,异姓临于外,同姓于宗庙,同
宗于祖庙,同族于祢庙."
僖公二十年:"春,新作南门,书不时也.凡启塞从时."
僖公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遂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礼也.凡分至启
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按以上四条前三条皆申说经文,唯第四条"日南至"未见于经,可谓补
经所未备,然所言内容重要,涉及当时天文历法礼制,事关国计民生要务.故廖氏说此四条全与经
文,书法无涉不确.再就此四凡本身看,皆从礼制的角度申说其前文的记载,可当"礼经"之例,
且从叙事的角度视之,与前文为一体而不可分,已成为解经发传不可少的一体文字内容.总之,从廖
氏所举凡与不凡同可作为经例的论述分析中,应该看出凡例及相当于凡例的文字在解经发传方面的意
义与作用,以及它们作为《左传》行文叙述中密不可分的一体文字,应予肯定.但应该指出的是,
廖氏认为凡例不出周公虽是,但认为凡例出自孔子之笔,并无充分根据,仅凭"孔前绝无模范之文"
式的推测,不足为证.
由所谓"凡与不凡"的概念,就涉及到五十凡之外相当于凡例的条例文字,其实前人已意识到
这点,如杜预所谓新意变例是.其他如《左传》孔疏卷一也指出:"发凡之体凡有二条,一是特为策
书,一是兼载国事.特为策书者,凡告以名则书之类是也.兼载国事者,凡嫁女于敌国之类是也.虽
为国事,但它书有者,亦不在凡例.如天子七月而葬.既礼文备有,故丘明作传不在凡例也."这里
指出发凡之体的两个原则,并指出此外亦有相当于凡例的条例在,据其举例,见于隐元年:"天子七
月而葬,同轨毕至;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腧月,外姻至.赠死不及尸,吊生不
及哀,豫凶事,非礼也."按此所言丧葬之礼,当载在当时所谓"礼书"或《礼经》,如《尸子》:
"曾子每读丧礼,泣下沾襟."【l《礼记?曲礼下》:"居丧未葬,读丧礼."按孔疏之意,此类条文既
见于《礼书》或《礼经》所载,则不复以为凡例,据其所言,则《左传》内容与相关记载有相互的
证发参照意义,凡例乃它书未备而《左传》特为表出者.又据杜预《左传序》,以"书","不书",
"先书","故书","不言","不称","书日"之类为新意变例,孔疏更举出相关的如"追书", "言","称"等亦以为新意变例,并说:"《释例?终篇》云:'诸杂称二百八十五.'止有其数,不
言其目,就文而数,又复参差."即据杜预《春秋释例》所言,相当于新意变例的条目大约有285条
之多.《左传》孔疏卷一又说:"计周公垂典,应每事设法,而据经有例,于传无凡多矣.《释例》四
十部,无凡者十五.然则周公之立凡例,非徒五十而已.盖作传之时已有遗落,丘明采之而不得故
也.且凡虽旧例,亦非全语,丘明采合而用之耳.《终篇》云诸凡虽是周公之旧典,丘明撮其体义,
约以为言,非纯写故典之文也."即谓凡例原本不只五十之数,而且《左传》作者在采用时也非原文
照录,多经过其约括修改.这些见解虽是推论,但对于研究《左传》凡例颇有参考价值,至少告诉
人们《左传》凡例不限于五十之数,于是有所谓"凡与不凡"之说. 作为古文学家的刘师培认为,包括五十凡在内的书法凡例皆出孔子之手,与周公无关,并指出此
乃魏晋以前古说,他在《春秋左氏传例略》中说:"汉儒旧说,凡与不凡无新旧之别,不以五十凡为
周公礼经,明经为孔子所作,经文书法创自孔子也.杜预以下,悉以五十凡为周公旧典,魏晋以前未
闻斯说,今以本传证之……周礼之分,新旧之别,果安有耶."为此刘氏用《左传》及汉儒之说,进
行了具体充分的论证.他首先申明孔子所修《春秋》是经书,不是史书;《左传》所载书法凡例是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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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不关史例.为此,他举例论证了孔子修《春秋》的具体过程,指出尽管孔子参考了鲁国国史等
史策,但从其修书宗旨直至所用方法以及最后修成的策书,都表明《春秋》是经而非史,即一定要
把《春秋》同史书区别开来.这是从经学的角度,从根本上辨明《春秋》的性质及相关的书法凡例
的性质,此详细记载在《春秋左氏传古例诠微?非从史篇第六》:"《成传》述经例日:'非圣人孰能
修之.'圣即孔子.《僖传》释晋文召王事云:'仲尼日:以臣召君,不可为训,故书日:天王狩于河
阳'.此孔子自显书经之旨也.是传文所创书法,佥属孔经.其云君子日,君子以为者,乃丘明题经
之词,亦以书法专属经文也.先师之谊,罔弗相符.知者,颍容以鲁十二公,国史尽书即位,仲尼书
之,乃有不书,贾,服谊同.贾以不书隐即位,所以恶桓之篡.又服诂春王义云:'孔子作《春秋》,
于每月书王,以统三王之正.释公在乾侯,非公且征过,传云季氏,不言公在某地,《春秋》之义,
亦以不书征季氏之过.'是汉儒诠释书,不书,并即书经制说,匪关史例,亦非就旧史之文为说也.
循是违推,则传云称,不称,言,不言,先书,皆书,追书,故书,不登者,佥关经例.所云不书,
又非仅眩刊字,传言不书于策,策亦孔经,即郑玄所云《春秋》之策二尺四寸,服虔所谓古文策书
一
简八字者也.书谓《春秋》特笔,不书为刊削史文.今云从史,则是挖金无弃沙,艾禾无遗秉也.
先师之说,夫岂然哉."刘氏之所以据《左传》及汉儒之说,详析明证《春秋》的经
学属性,乃是为
从《左传》中的凡例内容,证明其与《春秋》的密切关系,从而反驳今文家谓《左传》是史学及其
不传《春秋》的说法.其中应特予指出者乃"传文所创书法佥属孔经,其云君子日,君子以为者乃
丘明题经之词,亦以书法专属经文",直接肯定了书法凡例出自孔子之手.其次,关于凡例的性质,
刘氏指出,凡与不凡并无新旧之别,亦皆与周公无关,既非礼经,亦非史法,而是孔子修《春秋》
所创经例,后经左氏整理阐释.这在其《春秋左氏传古例诠微?诠凡例篇第七》中有详细的记述:
"杜预之说,以传文发凡言例即周公礼经,亦即史官成法,诸称书,不书,先书,故书,不言,不
称,书日之类,传不言凡,乃《春秋》新意,诸云不书,均谓刊字.据杜说,则是古经区新旧二例
也.夫鲁备史法,经约周礼,班贾所述,成谊炳然,杜所演陈,亦非俪古.惟先师弗以史法即经例,
亦弗云凡例即礼经.盖经文始末,既出孔修,史法所宗,礼文所约,均归经例,匪属史文.即汉儒所
谓丘明以意作传,说仲尼之经,凡与不凡,无新旧之别也.杜于经例,既以隐显五情表其旨,追正改
书,亦云孔笔,是经殊史例,杜匪弗谙.惟妄解礼经,书策二文,又以传云善志,志属周公,因以五
十凡亦周公遗制,不知善志为潜经之词,自与周公靡预,凡为公制,传亦无文.故传发众凡,或弗隶
经,临庙之属是也.或二凡同例,克邑书取,同盟赴名,不与会不书之等是也.若凡于周礼,仅属史
法,则临庙诸文,弗应窜伺,涛词赘例,必取芟夷.若云即属礼经,非徒史法,则传标礼,非礼,应
以冢凡字为恒.今揭凡为冠,例仅数文,课以杜谊,必弗溥咳.且杜于不称,不书之伦,既隶新例,
使旧凡与判,词必弗淆.乃传凡五十,有云不书其国,不书所会,赴名则书者,有云称弟称臣,称会
称地者.杜以丘明采合旧凡,撮义约言,非由纯写,则旧词淆例,应亦从更.今旧凡亦有书称之文,
奚云明别.若仅以冠凡为别,则天子无出,传不言凡,自周无出,传则言凡,如二君故日克,传不言
凡,得隽日克,传则言凡.二例实侔焉.沟新旧,使凡为周公垂法,则以恶复入,既乖经国之常,王
师败绩,夫岂兴邦之制,且公行之文,奚人周典.是则凡与不凡,概因经立,鸿笔之人,惟主丘明.
其先诠书法,继复究论,或扩括偶类之例者,大虑表凡为别,志礼亦然,舍斯则否."[】关于凡例的
性质,刘氏主要驳杜预之说.首先,他不同意杜预关于发凡正例创自周公,新意变例出于孔子之说.
其次,孔子修经所定经例既与周公无关,亦与史法,礼经有别.再次,作为经例,凡与不凡之间没有
绝对的界限,丘明作为作传之人,出于解经行文的需要,乃于经例作出冠凡与不冠凡的表述形式区
别,即所谓:"凡与不凡,概因经立,鸿笔之人,惟主丘明,其先诠书法,继复究论,或扩括偶类之
例者,大虑表凡为别,志礼亦然,舍斯则否."总之,凡例本是孔子修经所立,后经《左传》作者的
整理阐释,这是刘师培对凡例的基本看法.刘氏在《读左札记》中又说:"五十凡例乃左氏一家之
学,异于《公》,《谷》,盖褒讳抑损之义,三传所同,《左传》所载凡例乃丘明据师说以释经旨者
也.既有此别,则知《左传》必辅经而行,决非经外之书."他指出,《左传》在具体解
经方式上
虽与《公》,《谷》二传有异,但三传在解经的本质上却是相同的,这就充分肯定了《左传》的性质
及其与《春秋》的关系."凡例乃丘明据师说以释经旨",则指出凡例本出孔子又经《左传》作者的
阐释发扬,所言俱与上同.今古文经学家的看法往往相左,尤其对《左传》这样的代表性经典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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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义例的形成及其影响
如此,然而在关于凡例的认识上,作为清末今古文两派的巨子廖平与刘师培却同认为出自孔子,不能
不令人关注.
章太炎对凡例的看法极为别致,亦很值得关注.他提出《春秋》与《左传》同修共作之说,即
《春秋》虽为孔子所修,但其中有左丘明之笔;《左传》虽号左丘明所作,但孑L子亦躬于其事,即经
传同修共作,本为一体.如章太炎在《春秋故言》中说:《春秋经》有左丘明所作者,《左传》也有
孔子所作者,"此其为书,犹谈,迁之记,彪,固之书,父子戮力,丸揉不分……后代所题,《经》
称仲尼,《传》称丘明,徒以着于竹帛字踪笔迹之所发者,则据为主名耳".这里把孔子,左丘明同
修《春秋》经传,与司马迁父子同作《史记》及班固父子同作《汉书》相比,但这并不影响《史
记》题司马迁作,《汉书》题班固作.据此可理解《春秋》经传的题名.在《春秋左氏疑义答问》
明乘如周,观书于周中说:"《严氏春秋》引《观周篇》,孔子将修《春秋》,与左丘
史,归而修《春
秋》之经,丘明为之传,共为表里……则经传同修可知.所以尔者,经有从赴告讳国恶之文,不以
实事付之于传,则远惭南,董之直;必改赴告忌讳以从周室史记,则非鲁之《春秋》,是以相持成
书,事义始备.观周之役,本兼为经传行也,且后人作史,尚不得有本纪而缺列传,岂以圣哲参会,
鉴不及斯乎?"这是引《严氏春秋?观周篇》证孔子,左丘明同修《春秋》经传,而且指出事实与书
法之间的区别与联系,决定了经传之间的依存关系.《春秋左氏疑义答问》叉说:"自非依于赴告,
当何所隐据以书外事?是其法守不得不然也.及孔子观周具见百国与诸官府之所记载,甚翔实矣,然
犹弗敢窜易者,鲁非周室,身非天王左右之史,不得取鲁史而铡定之,使同于王室之史也……是故存
其旧文于《经》,而付其实事于丘明以为《传》,错行代明,使官法与事状不相害,所谓《经》,
《传》表里者此也."即鲁《春秋》自有一定的撰写方法,虽然孔子观周见到各种记载,但是他也不
能据以改定《春秋》,这是由鲁国的地位与孔子的身分所决定;于是孔子只能在《春秋》中保存旧的
书法文字,把事实真相使左丘明作传叙述出来,以使史官书法与史实真相之间不相矛盾违背,这就是
经传同修及经传问的表里依存关系.
上述《春秋》经传同修的关系,决定了《左传》凡例必兼出孔子,左丘明之手的情况.如《春
秋故言》日:"自孔子以鲁故臣,依太史丘明为主而修《春秋》……故日:'罪我者其惟《春秋》
,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矣.'义者,《春秋》凡例,掌在史官,乎!''其事则齐桓,晋文
而仲
尼以退吏私受其法,似若盗取,又亦疑于侵官,此其言'罪'言'窃'所由也."是谓《春秋》凡
例出自孔子之手.《春秋左氏疑义答问》又日:"《经》且有丘明同纂者,其《传》安得后时而作乎?
若乃贯窜百国,辞无衄吾,引事说《经》,兼明义例,非程功十余年,固弗能就,是故《传》之成
也,延及哀公之末,此十余年之事,亦附而书,引策书以终孔子,疏牍朴终哀公,尊圣缺事,写其余
意,其十二经中题哀公者,亦左氏笔也."虽经传同修,但《左传》的最终完成,包括义例体系在
内,是左丘明所为,那么《左传》凡例亦出于左丘明之手,.总之,与经传同修相关《左,传》凡例
亦由孔,左同撰?.章氏既谓凡例出予孔,左,因此不信出自刘歆伪窜之说,如他说:"《歆传》云
'引传解经,章句义理备'者,言传之凡例,始由子骏发挥,非谓自有所造,亦犹费氏说《易》,引
《十翼》以解经,若其自造,何引之有?且杜预《释例》所载子骏说《经》之大义尚数十条,此固
出自胸臆,亦或旁采《公羊》,而与传例不合.若传例为子骏自造,何不并此数十条入之传文,顾留
此以遗后人指摘乎?"[1章氏指出《左传》凡例由刘歆始予发挥,很重要,因为后来左传家缔构义例
体系就是以《左传》凡例为核心,其显例乃杜预之《左传》义例体系.章氏极重视凡例,如他在
《读诸子札记序》中说:"《左氏》者,余所素治?…一大义独取凡例,训故独取孙卿,贾太傅,太史公
耳."?章氏虽如此看重凡例,但绝非对凡例无所分辨,如借助他对杜预义例体系的评论就可以看出:
"杜氏于古字古言,不逮汉师远甚,独其谓'经之条贯必出于传,传之条例总归诸凡,推
变例以正褒
贬,简二传以去异端',实非刘,贾,许,颍所逮……其问亦有未能甄明者,如云'在礼卿不会公
侯,会伯子男可也',此不言凡而亦凡之类也.'凡分至启闭,必书云物',此乃太史以属保章氏,书
于官府,而不书于策以示朝.'凡诸侯之丧,异姓临于外,同姓于宗庙,同宗于祖庙,同族于祢庙',
?上引《春秋故言》,《春秋左氏疑义答问'见傅杰编校《章太炎学术史论集>,
,115,152,160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
—
161,l13,15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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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太史以授礼官之考丧事者,使之不失部署,而不为策书之法.是二者与诸育'凡'者有职掌之
异,杜于此则皆未审辨也."[1是章氏对杜预义例体系的称誉,集中在他以凡例为经传条贯义例之总
归.但他对五十凡本身并非一概称是无辨,如他指出五十凡不是对经传义例的完全归纳,亦有不称凡
而相当于凡例者在;至于五十凡本身,亦有并非凡例而是官府职掌条文称凡者被包括在内.总之,章
氏关于《春秋》经传及凡例同出孔,左修撰之说别具新意,值得关注,但其中显然可见古文经学家
密合《春秋》经传关系,以杜今文家《左传》不传《春秋》说的用意. 自宋以来,又有认为凡例出自左丘明者.如刘敞认为左氏虽以凡例说经,但由于未得孔子宗旨,
其意与《春秋》不合,甚至有所乖违.刘敞《春秋权衡》卷一日:"前汉诸儒不肯为《左氏》学者,
为其是非缪乎圣人也,故日《左氏》不传《春秋》,此无疑矣.然为《左氏》者皆耻之,因共护日:
丘明受经于仲尼.此欲以自解免耳.其实非也,何以青之邪……仲尼未尝授经于丘明,丘明未尝受经
于仲尼也.然丘明所以作传者,乃若自用其意说经,况以旧章常例通之于史策.可以见成败耳,其褒
贬之意,非丘明所尽也,以其不受经也.学者可勿思之哉."即谓左氏未得孔子传授,不谙孔子经学
思想之真谛阃奥,不过专以已意据旧章常例可与史策相通者说经,唯鉴成败,不达褒贬,其是非立意
难免谬于圣人,因此被说为不传《春秋》固然.针对《左传》凡例诸多乖违不通之处,刘敞日:"左
氏凡例,亦不必皆史书之旧也,乃丘明推已意以解经为'凡'尔.其合于道者,则周公之典,又仲
尼所取也.其考之不合于经如此类者则其臆议而复断之加'凡'于其首云尔,非周公之典,仲尼本
意也."【】即谓《左传》凡例不全是史书旧章,亦无法以周公,孔予评断衡量其是非然否,因为其多
乃左氏专以已意解经之妄议臆说.是刘氏虽认为凡例出于左氏,但又认为因其所言不达经旨,无法起
到传《春秋》的合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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