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岳父与岳母
我的岳父與岳母
女婿 高玉泉
國立中興大學財經法律學系主任
一、1980年代
印象中,第一次和「施庭長」見面是在我剛進政大法律系不久。慧玲那時和我是同班同學,我因路過台中,造訪施宅。施庭長非常健談、好客,而且看起來總是精神奕奕、自信滿滿。「施伯母」則總是默默一旁打量著我,偶爾揷一兩句話,批評社會亂象。後來,我才知道,施伯母外表看起來雖然溫文儒雅,卻是60年代嘉義第一位女性律師。聽慧玲說,她上大學時施庭長也剛調升最高法院。令我大開眼界的是,施宅的花園收藏著數百株的仙人掌。水池中養了長90公分以上的錦鯉。另外,花園邊的狗籠裡還住著幾隻名種犬,如日本秋田及柴犬等。據慧玲說,以前還曾飼養過麋鹿及老鷹。這當然都是施庭長頤情養性的最愛。
慧玲1985年政大法律系畢業後,直接赴英留學。她的勇氣令人佩服。但據說,這是施庭長的意思。考國家考試或留學,這是慧玲所面對的抉擇。她選擇了後者。慧玲那時雖然還不是我的「女朋友」,但一直與我保持密切的聯繫。從慧玲處我也開始認識了施庭長的為人處世。
二、1990年代
1990年,慧玲返台從事「田野調查」。因緣際會我們有了進一步的交往,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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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我也會和慧玲一起去他們在木柵的住處探望施庭長。施庭長觀察入微,看的出來慧玲和我已出雙入對,只是多年法官的磨練讓他不動聲色。1991年,我放棄興大法研所博士班,赴英求學,施庭長勉勵了我幾句,並說只要拿到博士學位,「一切都好談」。這真是我赴英求學的最大動力，臨行之前,施庭長還塞給我一個紅包,祝我鵬程萬里。這一切,盡在不言中。施庭長與我也似乎建立了某種默契。爾後幾年,只要有機會回台,我都會去台北施宅拜見那位漸漸對我改觀的「施伯伯」。
1996年我取得博士學位,開始在世新大學法律系任教,施伯伯終於和我談到與慧玲的婚事。施伯伯是位本土意識很強的南部菁英,我想,他最後會接受我這個不折不扣,血統純正的「外省人」,一定經過一番掙扎吧，或許應該這麼說,施伯伯是位本土、但沒有省籍情節的台灣人。當然,慧玲的堅持,也具有相當的影響力。至於施伯母,或許剛開始覺得女兒嫁給外省人,有點不自在,如今事實證明,假以時日加上真心誠意,最後總會成為一家人。這就是族群融合,不是嗎,
慧玲與我從訂婚到結婚,都按照傳統的台灣「嫁女兒」習俗進行。一切都很順利。結婚當天,施伯母還滿臉笑容地攙扶比她年邁的家母走上台去一起主婚。在婚禮上,當「岳父」牽著慧玲的手交給我時,我第一次看到他眼睛泛著淚水,台上的「岳母」早就淚如雨下。他們兩位老人家,其實都是性情中人。只不過因為法律的專業素養,讓他們平時會自持地擺出不苟言笑的模樣。但那一天,1996年10月25日,慧玲的出嫁,讓他們內心那股依依不捨的親情,再也無法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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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想上一代人的意識中大概多少相信「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所以才會如此有感而泣。事實上,婚後的慧玲,似乎比婚前更常回到娘家,也更孝順。這或許是他們兩位老人家可以感到欣慰之處吧， 三、新紀元
2000年5月24日,犬子高士涵誕生。就一個中年得子的人而言,這真是上帝的恩賜。對慧玲與我而言,世間一切都似乎變得很美好。然而,岳父母似乎比我們更興奮。慧玲生產前一晩,岳父和我即守候於台北中山醫院。本以為,慧玲會在凌晨左右生產,卻一直拖到上午6時許才正式進產房。慧玲對麻醉和消炎藥物過敏,不能剖腹,只能拼了命把小孩生下來。那一夜,岳父和我都心急如焚,沒有闔過眼皮。遠在台中的岳母,也是徹夜未眠,一清早就驅車北上探望終於順產的慧玲。
士涵出生後,岳父臉上充滿欣慰的笑容,很輕鬆地對我說,「恭喜你，這裡就交給你,我要去法院上班了」。過了幾天,在坐月子中心,岳父隔著玻璃看外孫,一本正經的說,「看這孩子的長相就知道他很優秀,是個將才」。這應該是岳父愛屋及烏的表現吧，一個多月後,我們把士涵的滿月照送給岳父,他很興奮地拿到最高法院去「獻寶」,碰到同事就問,「你看我外孫長得像不像法官」,據說有些同事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說,「有那個神韻」，真是神來一筆的形容，
岳母大人打從士涵出生那一天,似乎就準備好要溺愛孫子一番。每次出去逛街,總會想到要給士涵買玩具。氣候變化時,會不厭其煩的打電話要我們注意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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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的衣著。士涵今年5歲,慧玲和我從來沒有聽到岳母責罵過士涵。即使士涵調皮搗蛋,弄壞了家俱或擺飾,岳母也都只一笑置之的表示,「沒關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種外祖母,實在太誇張，
2001年8月,我至中興大學任教,由於學校就在岳父母家附近,他們對我的選擇非常滿意。本以為因為慧玲遠在嘉義,又要照顧年幼的士涵,不能常常回台中來探望父母,我除了週末返回嘉義善盡為人夫、父之責外,平時工作之餘也可以就近看看岳父母。不料因擔任行政職務過於忙碌,不久即因胃出血復發而住院。治療期間,岳父母不但用心為我處理住院及醫療事宜,還每天為我準備魚湯麵線。
現在士涵比較大了,星期假日我們就會多找機會回娘家團聚,或一起出遊,看花用餐。岳父喜歡美食,但很節制,我想這應該是他年近70卻仍維持健康的原因。岳母則食量不大,看到家人們吃的起勁,她就很高興。雖然岳父母年事已高,但精神及活力始終如昔,對晚輩的關懷也未曾稍減。每回我陪慧玲回娘家,岳母就忙著上下打點,岳父總會天南地北與我閒聊。上餐桌前,就會聽到岳父說,「你媽媽知道你要回來,還特別準備了……」。餐桌上還頻頻聽到岳母問我,「阿泉,你怎麼都沒有吃這個……」。能夠有這樣的岳父、岳母,何其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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