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生存策略的文化内涵探析

平儿生存策略的文化内涵探析 2007年1O月 第22卷第5期 咸阳师范学院 JournalofXianyangNormalUniversity Oct.2007 VO1-22NO.5 【红楼梦研究】 平儿生存策略的文化内涵探析 袁方 (咸阳师范学院中文系,陕西咸阳712O0O) 摘要:《红楼梦》中的贾府有一张巨大的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平儿之所以能够在这样 一 个等级森严的环境中生存,与其采取的策略中自觉不自觉地运用儒家文化有着直接的关系. 正是儒家文化中的"中庸","和为贵"等生存观念,使得平儿在贾府上下左右微妙的关系中进退 自如,在夹缝中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关键词:《红楼梦》;平儿;生存策略;人际关系;儒家文化 中图分类号:I207.4l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2914(2007)05—0081—06 《红楼梦》是一部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在这部 百科全书中,曹雪芹向我们展示了各种各样的人物 关系,描绘了一张巨大的,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 各色人物在这张网中谱写着自己的人生交响乐,与 命运进行着顽强的抗争.在贾府这张等级森严的关 系网中,贾母和王夫人因为不大接触具体的事务,并 未真正陷入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之中:日理万机的王 熙凤.总理着大观园"从上到下三四百丁"(本文所引 《红楼梦》原文,均引自岳麓书社1987年4月出版的 《红楼梦》)的日常事务,管理着与外界各个层面的来 往与沟通,再加上她"心机又极深细",的确异常繁 忙.然而,王熙凤毕竟是主子,人权,财权等大权在 握,加上贾母,王夫人的通力支持,所以,凤姐尽管事 务繁忙但并未有太多的难处.真正有难处的是凤姐 的助手——平儿. 诚如有论者所指出的,平儿"是大观园中地位重 要,手中有权,出场次数最多的丫头之一"[1】.但不可 否认的是,平儿的地位再重要,手中的权力再大,她 也仍然只是一个丫头.那么,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丫 头.是如何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大家庭里应对高 高在上的贾母,王夫人.应对自己身边的贾琏,凤姐, 又是如何应对贾府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呢?我认为, 平儿之所以能够在贾府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环境中 生存,与其在生存策略中自觉不自觉地信守,运用儒 家文化有着直接的关系,儒家的"中庸","和为贵"等 生存观念,处理人际关系时的恭,宽,信,敏,惠等,都 决定着平儿的生存策略.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一点, 才使得她在贾府各个层面的微妙关系中进退自如, 在夹缝之中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在《红楼梦》中,"平儿更具有不偏不倚的中庸美 德.她就像一块处于急流中的石头,被冲刷得圆圆 的,光光滑滑的,即使洪水滔滔,完全淹没了她,她也 无所谓,并不抗议.待洪水退去,四周一片狼藉,她依 然默默地矗立在那里,牢牢地坚守着自己的阵地".【2】 在贾府的激流险滩中,平儿对贾母,王夫人等统治者 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全心全意;对凤姐,贾琏委曲求 全,如履薄冰;即便是对下面那些老妈子,丫头们,平 儿也是小心翼翼,诚心诚意.但是,有一点却是毫无 疑义的,即平儿在贾府的名声很好,口碑甚佳,她的 为人处事博得了上下一片赞扬声.贾母和王夫人对 平儿的处境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和同情;凤姐,贾琏都 把平儿看作是自己的心腹,"……都引以为知已"嘲; 探春,李纨,宝钗一干人等也对平儿赞赏有加;就连 下人们也都对平儿一致称好.贾母夸平儿是"好孩 子",宝玉给平儿理妆,鸳鸯给平儿留菜,李纨留平儿 吃螃蟹,湘云拉平儿吃烤鹿肉,袭人对平儿掏心窝子 诉衷肠,刘姥姥在平儿面前直念佛,兴儿在尤二姐跟 前称颂平儿等情节,都是平儿人缘好的具体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现.在 一 个一个都像乌眼鸡似的贾府.能够做到这一点很 不容易. 平儿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与她采取的生存 策略有着直接的关系. 如前所述,平儿在贾府的处境是很难的.第四十 收稿日期:2007—07—30 作者简介:袁方(1962-),男,陕西乾县人,成阳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陕西省作家协会 会员,主要从事文艺学研究. ? 82?成阳师范学院第22卷 四回,宝玉见平儿无辜遭打,浮想联翩.想到了平儿 之难:"忽又思及贾琏惟知以淫乐悦己.并不知作养 脂粉.又思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独自一人,供应 贾琏夫妇二人.贾琏之俗,凤姐之威,她竟能周全妥 贴.今儿还遭荼毒,想来此人薄命,比黛玉犹甚."但 平儿硬是凭借着自己的生存策略,在琏,凤的夹缝中 生存来下来,并在贾府上下赢得了好名声 关于平儿的做人和为人处事,前人已有过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 涂瀛在《红楼梦论赞》中说:"求全人于《红楼梦》,其 维平儿乎!平儿者,有色有才,而又有德者也.然以色与才德,而处于凤姐下,岂不危哉?乃人见其美,凤姐 忘其美;人见其能,凤姐忘其能;人见其恩且惠,凤姐 忘其恩且惠.夫凤姐固以色市,以才市而不欲人以德 市者也.而相忘若是.凤姐之忘平儿与?抑平儿之能 使凤姐忘也?呜呼!可以处忌主矣."王昆仑也曾经 就此作过十分精到的分析.指出"艰难的处境和善良 的性格是极其矛盾的.也因此把她锻炼成一个头脑 清楚,手腕灵活的好姑娘.平儿的全部故事都从这种 矛盾法则中发展出来."唧 儒家文化的创始人孔子在谈到人际交往中的艺 术时,曾提出了"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论语?阳 货第十七).这"五者"就是指"恭,宽,信,敏,惠".孔 子说:"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 惠足以使人."(《论语?阳货第十七)平儿正是在艰 难的生存环境中.自觉或不自觉地运用了儒家文化 中这几种处理人际关系的策略. 在处理对"上"的关系时.平儿采取的主要策略 是"恭"."恭则不侮".所谓"恭则不侮",就是态度庄 重有礼.尊重他人,待人真诚,这在人际交往中可以 确保自我人格不受侮辱.因为人们都喜欢,理解,同 情那些同样喜欢自己的人.第五十五回.在凤姐生病 探春理家期间,平儿在旁陪侍.在探春一次又一次地 否定凤姐以前的一些做法的时候,平儿一直以一种 平和积极的心态迎和探春,十分谦恭地对探春说: "姑娘知道二奶奶本来事多.那里照看的这些.保不 住不忽略.俗语说,'旁观者清',这几年姑娘冷眼看 着.或有该添该减的去处二奶奶没行到,姑娘竞一添 减.头一件于太太的事有益,第二件也不枉姑娘待我 们奶奶的情义了."探春听了笑道:"我一肚子气,没 人煞性子,正要拿他奶奶出气去,偏他碰了来,说了 这些话,叫我也没了主意了."平儿这里所说的早就 该改而最后未改的道理,既未伤害到探春,又保全了 自己的主子.引得宝钗过来摸着平儿的脸笑道:"你 张开嘴,我瞧瞧你的牙齿舌头是什么作的.从早起来 到这会子,你说这些话,一套一个样子,也不奉承三 姑娘,也没见你说奶奶才短想不到,也并没有三姑娘 说一句,你就说一句是,横竖三姑娘一套话出,你就 有一套话进去,总是三姑娘想的到的,你奶奶也想到 了,只是必有个不可办的原故.……他这远愁近虑, 不亢不卑.他奶奶便不是和咱们好,听他这一番话, 也必要自愧的变好了,不和也变和了."是的,作为凤 姐的助手,在这样一个当口,平儿对探春代理家务之 事不能缄默不言,不闻不问,也不能人云亦云,随声 附和,既要时刻考虑到顾全凤姐的颜面,又要给探春 以最大的支持.这样一个两难处境,平儿竟然能不卑 不亢,应付自如,这正是"恭则不侮"的作用与效果. 第四十四回,贾琏趁着凤姐过生13和鲍二家的 偷情,让凤姐堵了个正着.凤姐酒后的懊丧和贾琏偷 偷摸摸干这种勾当当场被捉的心情可想而知.然而 结果却是无辜的平儿遭打.这分明是凤姐的不对,可 平儿却当着大家的面对凤姐说:"奶奶的千秋.我惹 奶奶生气,是我该死.""我服侍了奶奶这么几年,也 没弹我一指甲.就是昨儿打我.我也不怨奶奶,都是 那淫妇治的.怨不得奶奶生气."这段委曲求全的话 语.既说出了凤姐这几年待她的好,又将凤姐打人的 责任归到了鲍二家的身上.考虑的是如何为凤姐开 脱.我们姑且不论这些话是否真心,但必须佩服平儿 "自 的策略,她实际上把皮球踢给了凤姐.果然,凤姐悔酒吃多了.不念素13之情.浮躁起来.为听旁人的 话.无故给平儿没脸.今见她如此.又是惭愧,又是心 酸.忙一把拉起来.落下泪来."回到房里,还拉着平 儿说:"我昨儿灌丧了酒了,你别愤怨,打了那里.让 我瞧瞧."在贾府,能够让凤姐惭愧又心酸的能有几 个人呢?谁又见过凤姐真心给人赔不是?所以.在这 一 回合中.真正赚足面子的不是撒泼的凤姐,而是恭 敬的平儿 在处理家庭(这里主要是指处理和凤姐,贾琏等 的关系)和下人的关系时.平儿的主要策略是"宽", "宽则得众".所谓"宽则得众",就是说宽容大度,才 能得到众人的信任,拥护和爱戴.平儿在小家庭内协 调着凤姐和贾琏的关系.该瞒的瞒.该藏的藏.平息 了夫妻之间的争端.如上段所说.她受了主子两人的 委屈,连尤氏和李纨都为她抱不平;老太太在搞清事 情的原委以后.即刻命凤姐儿和贾琏两个安慰平儿, 可见平儿的人际关系的确十分了得.对始终苛待于 她的凤姐.平儿却始终待之以一颗宽容的仁爱之心. :平儿生存策略的文化内涵探析?83? 第5期袁方 第一百一十九回,凤姐死后,在巧姐要被舅舅王仁等 卖掉的危急关头,又是平儿挺身而出,将巧姐藏到了 刘姥姥的屯子里,躲过一大劫难.可以说,平儿守着 通房大丫头的本分,始终以一颗宽容的心来服侍凤 姐.即便是和尤二姐,秋桐.也能够做到和睦相处.这 是一般人难以办到的,而宽容的平儿却做到了. 对待下人的"宽",用王昆仑在《平儿与小红》的说 法,平儿是"身居权要,富有才能而眼睛常朝下看"『5, 这"朝下看"其实主要是指平儿理解下人.同情下人, 并能以宽容之心对待下人.兴儿在评价平儿时说: "倒是(奶奶)跟前的平姑娘为人很好,虽然和奶奶一 气.他倒背着奶奶常作些个好事.小的们凡有了不 是,奶奶是容不过的,只求求他去就完了."可见,平 儿的"朝下看".为她在下人中聚集了不少的人气. "上善若水",平儿的性格的确有着很强的适应 性和包容度,在主奴之间,奴仆之间,主子之间,琏凤 之问.起着一种调节器,缓冲带,安全阀的作用.维持 着整个贾府的和谐. 在为人方面,平儿讲究一个"信"字,"信则人任 焉".所谓"信则人任焉",就是指忠诚守信,办事可靠 负责,才能得到别人的信任和重用.从文本中我们可 以了解到,凤姐陪嫁的丫头一共有四个,其余三个嫁 的嫁,死的死.仅有平儿留了下来了.这与她对凤姐 的赤胆忠心是分不开的,而深层次的原因就是一个 "信"字.平儿对凤姐是忠实的,例如.探春持家兴利 除弊一回,凤姐嘱咐平儿:"……倘或他驳我的事,你 千万别分辩……我是恐怕你心里眼里只有了我.一 概没有别人之故,不得不嘱咐."可见平儿的"信"凤 姐是充分认可的.李纨曾经当着平儿的面打过种种 比方来形容凤姐和平儿的这种主仆关系:"我成Et家 和人说笑,有个唐僧取经.就有个白马来驮他;刘智 远打天下,就有个瓜精来送盔甲;有个凤丫头,就有 个你,你就是你奶奶的一把总钥匙.""凤丫头就是楚 霸王,也得这两只膀子好举千斤鼎,他不是这丫头, 就得这么周到了!"李纨这里的评价一点也不夸张. 说明平儿对风姐的赤胆忠心. 在办事方面,平儿的生存策略是"敏"."敏则有 功".所谓"敏则有功",就是聪颖,能干.才能得到别 人的认可,才能获得成功.平JLII~,颖,灵秀.善解人 意,这一点是她在艰苦的环境里能够生存下来的主 要原因,也是她受到众人喜爱的一个重要原因.平儿 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凤姐的手中.所以 她对凤姐的心思了如指掌,知道如何察言观色,进退 出入.既不拂其逆鳞.又不卑下求荣.在小家庭中,她 知道凤姐善妒.就时刻远离着贾琏.作为凤姐的副 手,在待人接物,行权处事等方面,她不等风姐出H 授意便能掂出轻重,知其进退.知道凤姐与秦可卿素 Et亲厚.便自己作主给可卿之弟秦钟备了一份格外 丰厚的见面礼:深悉凤姐与贾琏同床异梦,私攒体 已.所以.当旺儿媳妇来送利银之际,就巧妙地为凤 姐加以掩饰.不使"油锅里的钱还要找出来花的"贾 琏察知.第三十六回,金~ilJL投井死后,凤姐"忽见几 家仆人常来孝敬他些东西,又不时的来请安奉承,自 己倒生了疑惑.不知何意",问起平儿,平儿说:"奶奶 连这个都想不起来了?我猜他们的女儿都必是太太 房里的丫头,如今太太房里有四个大的,一个月一两 银子的分例.下剩的都是一个月几百钱.如今金-NJL 死了.必定他们要弄这两银子的巧宗儿呢."经过平 儿的点拨,凤姐这才茅塞顿开.平儿不说凤姐没有想 透这件事,而是说她忘记了,既提醒了凤姐,又没有 伤到凤姐的脸面.第四十六回,当贾赦这个老色鬼打 鸳鸯的主意,凤姐将此事告诉了平儿,平儿以自己对 好姐妹鸳鸯的了解.当时就告诉凤姐,此事未必妥 当.结果凤姐和平JDz.人在邢夫人给贾赦提亲一事 上提高了警惕,配合得十分默契,没有陷进尴尬之 中,而且一点没有引起邢夫人的怀疑和埋怨.平儿处 事之"敏"可见一斑. 在对待他人方面,平儿奉行的策略是"惠"."惠 足以使人".所谓"惠足以使人".就是善良,慷慨大 方,乐于助人,会使别人愿意为你做事.通过文本我 们可以看出,贾府里上到贾母,王夫人,下至袭人,兴 儿,都十分给平儿面子.平儿在贾府的"人气"之所以 这么旺,与她的"惠"是无法分开的.平易近人,关心 别人.是"惠"在平儿身上的具体体现.在先后两次接 待刘姥姥一事上,更能体现出平儿这一优点.刘姥姥 一 进荣国府.如果不是平儿从中斡旋,刘姥姥见到凤 姐的可能性很小.第三十九回刘姥姥二进大观园.贾 母欲请相见,刘姥姥非常紧张.平儿安慰道:"你快去 罢,不相干的.我们老太太最是惜老怜贫的.比不得 那个诳三诈四的那些人.想是你怯上.我和周大娘送 你去."刘姥姥回家时,平儿将各处送与刘姥姥的物 品打点得一清二楚.并将自己的两件袄儿和两条裙 子,四块包头,一包绒线送给了刘姥姥.同一回.因凤 姐将分例银子放贷赚利钱,一时资金短缺周转不灵. 月钱未及时发放,袭人私底下来问平儿.平儿道:"你 倘若有要紧的事要用钱使时我那里还有几两银子. - 84?咸阳师范学院第22卷 你先拿来使,明儿我扣下你的就是了."这样,为宝玉 当家的袭人安了心,自然会对平儿心存感激,也就愿 意帮平儿的忙了.第五十一回,邢岫烟由于家贫.邢 夫人又吝啬,大雪天别人都穿着又暖和又体面的衣 裳,只有她是一件旧毡斗篷.平儿看在眼里记在心 头,在给袭人找衣裳时,顺便送给了邢姑娘一件.正 因为平儿处处施惠,所以,当平儿挨打之后,前来关 心探望平儿的人很多,说明平儿的为人得到了大家 的充分认可.不用多举例子,我们单从小说的回目上 见到平儿名字的几处就可了然:"俏平儿软语救贾 琏"(二十一回),"俏平儿情掩虾须镯"(五十二回), "判冤决狱平儿行权"(六十一回),在这里,无论是 "救","掩"还是"行权",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 平儿在为他人排忧解难,这些事情对于平儿来说都 是"利他"的,足以见出平儿之"惠". 正是由于平儿在生存中坚持了"恭,宽,信,敏, 惠"等策略,才使得她无论是在太太奶奶们,姑娘小 姐中间,还是在婆婆媳妇甚至小厮仆从之间,都获得 了良好的人际关系.尽管平儿在许多地方都委曲求 全,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但结局毕竟都是"全".正 是因为平儿的委曲求全,适可而止,以"和"为贵,才 使得她在偌大的贾府,从最高层的贾母,王夫人到最 底层的仆人兴儿等都给她一致好评. 在贾府,平儿的所作所为人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她以自己的品格,人格,性格,赢得了人们的理解和 尊重.更深层的原因是,平儿在生存中,自觉不自觉 地运用了儒家文化,才使她立于不败之地. 曹雪芹笔下的平儿是一个孤儿,所以,我们无从 知道她的家世,背景,只知道她本是凤姐随嫁的贴身 丫鬟之一.其他几个丫鬟或死或外放.凤姐为了表现 自己的仁慈,也为了自己能有个心腹丫鬟,才将她收 为通房丫头.也许,是从小跟着凤姐在王家以及后来 在贾府的耳濡目染,养成了她的品格,人格,性格.所 以,"中国人所谓'逆来顺受','委曲求全','含辛茹 苦','忍辱负重'诸如此类的品性,几乎全部集中体 现在平儿身上."【q儒家文化理想的人格范型内圣外 王,"修齐治平",成人之道,豪杰精神,自我批判精 神,"扶危定倾,身任天下"的使命感,以及以依附,顺 从为主的儒家女性理想人格等等,都在平儿的身上 有所体现.平儿不是圣人,但平儿懂得"修己而安百 姓"的道理,也懂得修身方能"齐家","治国","安天 下"的道理:平儿乐于造就自己完美的人格,也有着 "舍身饲虎"的豪杰精神,富有自我批判精神,更有着 以贾府"为己任"的使命感.当然,作为一个女性,而 且是身处下层的女性,平儿更懂得依附和顺从.因为 这是自己生存的前提. 性格上的平和,善良,公正,聪明,豁达等因素. 使平儿接受,运用"中庸","和为贵"等儒家思想有了 可能性.这些因素也使得她在贾府生存了下来,有了 立足之地,并赢得了上下的一致赞扬,而且也在一定 程度上挽回了凤姐由于对下人过于严厉而造成的负 面影响.可以说,贾府的稳定,与在夹缝中生存的平 儿有着直接的关系."平者,平其所不平也,如平槲之 概.凤姐行事太过,赖平儿以平之,故平儿最贤."[71另 外,为了维护贾府的稳定,平儿时时顾及为凤姐护短 但又决非虚伪逢迎.王昆仑曾站在作家的角度对此 进行过分析:"平儿这样地位的人物应当怎样写法 呢?过于软弱无能,不配做王熙凤的心腹助手;精明 强干了,(王熙凤)一天也容她不下."御在许多问题 上,平儿不卑不亢,应付自如,为着自己的生存和贾 府的平安稳定,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礼之用,和为贵."(《论语?学而第一》)平儿在面 对着凤姐的凶狠,霸道,跋扈时.虽有不满但能委曲 求全,表达自己的不平时也能适可而止不过分张扬, 这是她将儒家的"中庸"做到极致的表现.而在处理 与凤姐,贾琏的小家庭关系上,平儿始终坚持以礼为 先,"和为贵".正是坚持这一点,才能使平儿在"贾琏 之俗,凤姐之威中行走"嘲,否则,平儿的命运恐怕早 就像早年的那几个姐妹一样"或死或外放"了.如果 真的这样,我们恐怕就难以见到平儿这个曹雪芹所 塑造出来的"真善美"的化身,儒家文化的典范了. 平儿身上深厚的儒家文化底蕴.首先体现在她 性格的"真"上面.从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出,平儿的性 格特点是直率,真性情,有着活泼的个性,螃蟹宴上 的恣意欢乐和尽情挥洒.面对凤姐的私放利银向袭 人的抱怨,得知贾赦逼娶鸳鸯后的谴责等等,都是平 儿率真性格的具体体现.平儿的"真"不像袭人那样 甘于为奴,也不像晴雯那般锋芒毕露,而是比较平 和.平儿的性格多是和风细雨式自然的流露.平儿的 "真"是理智状态下的直率.是达到理性自由后的一 种"真性情".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论语?学而 第一》)儒家理想人格认为,"善"是一种内在的美,是 极高的人格力量.朱熹认为,"善"从某些方面说包含 着"美":也就是说,"善"其实才是"美"的最高境界. 第5期袁方:平儿生存策略的文化内涵探析'85? "善"中包含着"美"的特质,而"美"又体现"善"的光 辉.所以两者是一种互动互应的"美善相乐"关系.平 儿是"善"的个体.而同时又是"美"的化身.因而,在 曹雪芹塑造的平儿这一艺术形象上,具有着真,美, 善的和谐统一.她的外在美和内心美都集中于她行 为的"向善"上."虽说平儿没有袭人那样的奴性,但 她那奴隶的美德却使一种人性的黑暗放出了光芒. 这种美德的核心便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如果要在 《红楼梦》中找出一个舍身饲虎的人物,那么非平儿 莫属."嘲所以.我们只要认识了平儿身上的"真",挖 掘了平儿身上的"善".就可以了解她的"美"了.在平 儿身上."善"具体体现在对地位卑微的人的关怀上. 需要说明的是.平儿对地位不如她的人们的关爱.都 是发自内心的.平儿对他们和蔼可亲.从不看人下菜 碟.身为下贱的平儿,虽然得宠于凤姐和贾母等人, 却从不仗势欺人.在几次处理小丫头不检点行为的事 件中.她始终抱着"得放手处须放手","得饶人处且饶 人"的态度.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为底下人遮掩过 失,"俏平儿情掩虾须镯","玫瑰露引来茯苓霜"等事 件,都体现了平儿体恤下人,施恩不图报的品质.在贾 府这样一个异常压抑的环境中,平儿的处境尚且艰 难,但她却还要善待比她的命运更悲惨的人.其善良 本质可见一斑.平儿的"善"同样体现在对同等地位的 人的关心上,体现在对鸳鸯,袭人,邢岫烟等的同情 上,体现在对素味平生的刘姥姥的理解与体贴上.平 儿的"善"更体现在对失势主子尽心竭力的服侍上.如 对病中的凤姐,尤二姐无微不至的照顾等等.这些都 是平儿的"善良","善解人意"的具体表现. 平儿性格的最大特点.是曹雪芹赋予她理想人 格中另类的"美"——智慧.这种内质的智慧使这一 艺术形象具有着永恒的魅力.在儒家的经典作家看 来,"中正平和,雅致清俊,内外兼修"是女性的"美". 而赋予女性这种美的关键就是女性那种内在的聪颖 和贤智,它不同于 要求 对教师党员的评价套管和固井爆破片与爆破装置仓库管理基本要求三甲医院都需要复审吗 男性的"通经天纬地之略".所 以,平儿的内在智慧给冷瑟逼人的贾府增添了些许人 文关怀的温暖.前人在评价平儿的为人时曾经这样 ,出其才识,以施于事.直驾 说:"谨以事上,和以待下 凤姐之上,与探春,宝钗几抗旗鼓.而其携巧姐竟去一 节,不避艰险,事得以济,慰主之灵于地下.呜呼!其智 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此固《红楼梦》中之第一人也, 可敬哉!可法哉!"【呼儿那超人的精明,玲珑的聪颖和 周全的办事能力,使得她在复杂的人际环境中游刃有 余."平儿其人,处心仁恕而眼明如炬.虑事周全而不 温不火,八面玲珑而外圆内方,谨以事上而不卑不亢, 和以待下而含恩含惠.虽囿于'主仆之义'而处处维护 凤姐的个人利益.以常劝凤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与琏凤的接触就充分显示了平儿的聪明智慧,为秦钟 准备礼物.是平儿善于揣摩主子意图的表现;在贾琏 面前掩饰凤姐放高利贷的事实,是表现平儿在凤姐考 虑不周时的忠实和机敏;遭琏,凤毒打却违心地赔礼 道歉.表现了平儿的奴仆式的聪明和可怜;平儿与贾 琏的接触.表现了平儿为人处事的息事宁人和不分善 恶的同情心.还表现了她对凤姐的不满和处理琏凤关 系上的灵活手段. 平儿冷静果敢的长远见识.心智早已在凤姐之 上,杀伐决断之才亦不出于凤姐左右,明辨是非,又 充分照顾到各方面的影响.在处理"虾须镯"和"玫瑰 露""获苓霜"风波上,充分地体现了这一点.这几件 原本可能形成较大风波的事情,经由平儿处理,不仅 彻底弄清了案情的来龙去脉.而且虑及到当事的和 牵连的各方人物.平儿以体谅之心和宽容之道,更以 自己的智慧.很好地控制了事态的发展.化解了潜在 的矛盾.虾须镯本是宝玉房中的小丫头子坠儿偷走 的,如果嚷出去,第一恐平日处处护着丫头女儿的宝 玉被他人抓住把柄;第二怕袭人麝月等房中的大丫 头面子难堪;第三则忧爆炭一样个性的晴雯病中添 气,发作出来.平儿思前虑后.决定不作公开处理.只 是私下里告诉麝月要暗中防范.找个借口把坠儿打 发出去.这番设想被宝玉无意中听得.深感平儿体贴 周全之情."玫瑰露""获苓霜"事件更为复杂.牵涉的 面更广,人更多.平儿查明底细后.同宝玉等商量后 准备瞒赃了结,但是又不想糊涂了事,于是就把王夫 人房中的彩云,玉钏叫来.说道: "不用慌,贼已有了."玉~IIJL先问贼在那里.平 儿道:"现在二奶奶屋里,你问他什么应什么.我心里 明知不是他偷的,可怜他害怕都承认.这里宝二爷不 过意,要替他认一半.我待要说出来.但只是这做贼 的素日又是和我好的一个姊妹,窝主却是平常.里面 又伤着一个好人的体面,因此为难,少不得央求宝二 爷应了,大家无事.如今反要问你们两个,还是怎样? 若从此以后大家小心存体面,这便求宝二爷应了.若 不然,我就回了二奶奶,别冤屈好人." 这里,平儿的"审贼"也充满着聪明智慧.对于 "做贼的"彩云毫无嫌弃之心,既保护,又诫饬:为了 顾全探春的体面,也就不再追究窝主赵姨娘:担了贼 名的柳五儿也自然得到了开脱,其母柳嫂的厨娘差 ? 86?成阳师范学院第22卷 使也不致被开革.这件事情中,平儿考虑到了宝玉名 声,顾全到贾母王夫人的喜怒,"投鼠忌器"恐怕伤害 了探春,等等,处处体现了她的"得放手处须放手"的 处事原则和虑事周全妥帖的手段和风格,也充分体 现了他的聪明才智.在处理突发事件时.平儿不愿像 凤姐那样,凡事都做得太过太绝,更"注重人缘,得 道,与人亲和等'软'因素,作风平实,对人平和,断事 公平"[1l】.她比凤姐更为清醒,见识比凤姐更加高远. 平儿办事懂得适可而止,息事宁人.所以平儿不但能 妥善处理事件,而且使当事人都心服口服,得到了普 遍的尊敬.为自己赢得了好名声.是"炙手可热的凤 姐身旁的一袭绿荫"【I2】.这绿荫,是智慧的绿荫! 在《红楼梦》中,曹雪芹并没有通过大场面描写平 儿的智慧,但是平儿的智慧在作品中又随处可见.看 似零零碎碎.却又无处不在.这样一位清爽怡情的平 儿,是曹雪芹对传统儒家理想人格文化继承和发扬的 结果.曹雪芹吸取了其中歌颂人性美德的成分,塑造 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文化底蕴深厚的立体艺术形象. 平儿是曹雪芹着力塑造的一个艺术形象,尽管 这个人物不像别的人物那样显山露水,锋芒毕露,但 是,就是在这不显山露水之中,作者塑造了一个儒家 文化的典范人物.在生存的过程中,平儿自觉地或者 ,宽,信,敏,惠"来处理 说本能地运用儒家文化的"恭 与各色人等的人际关系,坚持儒家的"中庸"与"和为 贵"等生存观念.可以说,平儿是儒家文化的综合产 物,是儒家文化精髓在文学艺术中的形象再现. 爹考文献: 【1】王燕.《红楼梦》里平儿的为人处事法田.华夏文化,2003(4): 28. 【2]~-1-.说红楼谈性情【M】,北京:长虹出版公司,2001:277. 【3】薛瑞生.貌不平评语平平——论平儿[M]//薛瑞生,红楼梦谫 论,西安:太白文艺出版社.1998:148 【4]涂瀛.红楼梦论赞【M】.古典文学研究资料汇编?红楼梦卷. 北京:中华书局.1963:128. 【5】王昆仑,平儿与小红[M】//红楼梦人物论.北京:生活?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1983:77, 【6】李劫,历史文化的全,g-图像——论红楼梦【M】,北京:新星出 版社,1995:211. f7】洪秋蕃.红楼梦抉隐【M】//古典文学研究资料汇编?红楼梦 卷.北京:中华书局,1963:241, 【8】李希凡,李萌.传神文笔足千秋【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6:322. 【9】冯家眚.红楼梦小品【【M】//古典文学研究资料汇编?红楼梦 卷,北京:中华书局.1963: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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