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穷人道德经济学研究评析

经 济 学 欧美穷人道德经济学研究评析 李　培　锋 提　要 | 穷人道德经济学不像“政治经济学 ”那样是纸面上的理论 ,而主要是一种行动上的表达 ,这在经济 转轨时期表现得尤为明显。穷人道德经济学的主要 内容 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人员招聘与配置的内容项目成本控制的内容消防安全演练内容 是经济转轨前的传统经济观念 ,其核心是 要求政府继续履行以往庇护穷人的经济责任 ,呈现出比较浓厚的保守与道德色彩。正确理解与认 识穷人道德经济学 ,对于弥补传统经济学理论的不足 ,开创一条穷人与富人能够双赢的经济发展 道路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 | 穷人道德经济学 　经济转轨 　欧洲 　美洲 中图分类号 | F06 作者信息 | 男 , 1973年生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 430083。 　　穷人经济观念与政府经济政策的冲突 , 是各国经济转轨过程中所面临的一个共同问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是现代化进程中一个很普遍而又值得重 视的现象。但长期以来 ,学界主要关注的是 政府倡导的经济变革主张 ,而对于穷人的经 济观念则鲜有问津。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以 后 ,这一问题才开始引起学术界的重视 ,先后 出现了一些有关的提法与论述。其中英国学 者 E. P. 汤普森在 1971年系统提出的穷人道 德经济学概念 ,第一次为经济学研究提供了 一个长期被忽视的贫民视角。汤普森的穷人 道德经济学概念一经提出就不胫而走 ,被很 多学者引用和借鉴 ,并很快形成了一个有关 穷人道德经济学的研究群体 ,从而使道德经 济学研究成为欧美学界近 30年的显学之一。 国内有关穷人道德经济学的研究起步很 晚 ,直到 20世纪 90年代初 ,才有学者开始提 及和评介这一概念。沈汉、王觉非教授在 《评爱德华 ·汤普森的新作〈民众的习惯 〉》 与《史学巨擘杰出一生 ———悼念爱德华 ·汤 普逊 》的文章中 ,提到了汤普森的道德经济 学概念。钱乘旦教授在《转型社会中的平民 百姓 ———读 E. P. 汤普森〈乡规民俗 〉》一文 中首次对道德经济学概念作出简要评论 ,称 其是“社会转型中一个尚未被人注意的问 题 ”,是“现代化进程中一个很普遍而又非常 值得重视的现象 ”。近年来 ,随着汤普森载 有《18世纪穷人道德经济学 》一文的《共有 的习惯 》和斯科特的《农民的道义经济学 》两 书中译本的出版和一些相关评论的陆续发 表 ,穷人道德经济学开始广为学界所知。① 83 ① 《共有的习惯 》一书由沈汉、王加丰翻译 ,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2年出版 ;《农民的道义经济学 》 一书由程立显、刘建等翻译 ,译林出版社 2001年出 版 ;对于道德经济学概念 ,国内还有以下学者作过简 要评论 :吴英的《评斯科特的“小农道德经济 ”说 》、 刘金源的《农民的生存伦理 》、郭于华的《“道义经 济 ”还是“理性小农 ”》、李培锋的《汤普森的“道德经 济学 ”概念评述 》。 经 济 学 本文拟在吸收国内外相关研究成果 ,特别是 英国学者汤普森的研究基础上 ,对欧美穷人 道德经济学研究予以概要评析。 一、欧美穷人道德经济学研究的兴起 穷人道德经济学概念最早是由英国史学 家 E. P. 汤普森系统地提出的。他在 1971年 《过去与现在 》杂志上发表了《18世纪穷人 道德经济学 》一文 ,以 18世纪的粮食骚动为 例 ,第一次系统全面地阐述了穷人道德经济 学概念。他认为 ,粮食骚动虽然是由粮价上 涨、商人的不法行为或饥饿所引发 ,但这些不 满是在一个关于销售、磨面、做面包等做法什 么是合法、什么是不合法的民众共识中发挥 作用。而这又依据一套与社会 规范 编程规范下载gsp规范下载钢格栅规范下载警徽规范下载建设厅规范下载 与义务、 共同体内各方经济职责相关的长期延续下来 的传统观念 ,可以说这一切构成了穷人道德 经济学。①他后来又撰文对穷人道德经济学 作了进一步限定 ,指出他所运用的道德经济 学概念 ,通常限定在市场上购粮权利的对抗。 它不仅指在粮食匮乏时民众对市场应如何买 卖所持有的一套共同信念 ,而且包括 :民众由 匮乏激起的感情冲动 ,在这些危机中对当局 的要求 ,以及对在生死攸关时居然有人谋取 暴利而产生的愤怒 ,上述这一切共同形成了 他所理解的道德经济学。② 穷人道德经济学概念经汤普森提出后很 快被其他学者用来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解释其他地区、时段 和领域的民众抗议。有些学者把道德经济学 的分析思路应用于工业领域与农业领域 ,如 兰德尔用“工业中的道德经济学 ”来描述格 洛斯特郡的纺织工人抗议 , ③而斯内尔则提 出 ,民众对居住权、济贫法和年租金的态度反 映了一套长期延续下来的道德经济学观 念。④随着穷人道德经济学研究的发展 ,道 德经济学概念的适用范围已从最初的英国扩 展到整个世界 ,成为解释全球类似问题的一 个重要概念。美国的著名学者詹姆斯 ·C. 斯科特用道德经济学概念来分析东南亚农民 在市场资本主义冲击下的反叛原因 ,认为 “对农民的日益严重的剥削很可能是反叛的 必要原因 ,但远不是充分原因 ⋯⋯事实上 ,有 充分的理由认为 ,由剥削引致反叛的可能性 最小 ”。他认为 ,农业商品化和官僚国家发 展所催生的租佃和税收制度 ,侵犯了农民与 精英以互惠为核心的伦理道德 ,这才是造成 农民抗议的主要原因。农民“拿起武器的目 的 ,更经常地不是为了打倒精英 ,而是强迫他 们履行其道德义务 ”。⑤与斯科特相类似 ,阿 诺德与康特里曼用近似道德经济学的分析思 路来探讨印度与北美的粮食骚动。⑥而沃尔 顿与塞登则借鉴道德经济学的分析思路探讨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第三世界的粮食骚动。⑦ 当然 ,对于穷人道德经济学概念 ,学术界也有 一些置疑与争论 ,但这丝毫不能阻止道德经 济学研究的继续深入。1992年 ,欧美学者在 伯明翰大学举行了一场专门以道德经济学为 主题的国际学术研讨会 ,与会 论文 政研论文下载论文大学下载论文大学下载关于长拳的论文浙大论文封面下载 现已编辑 成《道德经济学与民众抗议 》一书 ,这次学术 讨论会将道德经济学研究推向了高潮。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穷人道德经济学研究 的兴起并不是偶然的 ,而是有着很深的时代 原因。首先 ,这是与战后西方重视下层民众 93 ① ② ③ ④ ⑤ ⑥ ⑦ E. P. Thomp son, Custom s in Comm on, London: Penguin Books, 1993, p. 188. E. P. Thomp son, 1993, pp. 337～338. Adrian Randall & Andrew Charlesworth, M oral Econom y and Popular Protest, New York: Macm illan Press L td. , 2000, pp. 21～22. K. D. M. Snell, A nnals of the Labouring Poor,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7, p. 100. 〔美 〕詹姆斯 ·C. 斯科特 :《农民的道义经 济学 :东南亚的反叛与生存 》,程立显、刘建等译 ,译 林出版社 , 2001年 ,第 242～248页。 Adrian Randall, Andrew Charlesworth, 2000, pp. 123～165. John W alton and David Seddon, Free M arkets and Food R iots: The Politics of Global A djustm ent, Massachusetts: B lackwell, 1994, pp. 37～54. 经 济 学 的新马克思主义史观的兴起紧密相关的。传 统的西方史观主要是“精英史观 ”与“自由史 观 ”,对普通民众一直很少给予关注 ,致使穷 人的经济观念被长期湮没在历史的角落中。 传统史学观念总是习惯于“自上而下 ”的进 路 ,只把经济学家的思想观念纳入他们的研 究视域 ,而对于一般贫民的经济观念 ,则长期 无人问津。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新马克思主义 史学家的出现则改变了这一局面 ,他们倡导 民众史学观念 ,把注意力转向“隐藏在冰山 顶尖之下 ”的社会下层 ,主张“自下而上 ”,目 标是要把“那些穷苦的织袜工、卢德派的剪 绒工、‘落伍的 ’手织工、‘乌托邦式 ’的手艺 人 ,乃至受骗上当而跟着乔安娜 ·索斯科特 跑的人都从后世的不屑一顾中解救出来 ”, ① 赋予他们同社会精英一样的历史主体地位。 作为这一新的历史观出现的结果 ,反映民众 经济观念的穷人道德经济学就进入了史学家 的研究视野。 穷人道德经济学研究在当代欧美的兴 起 ,也部分地取决于战后经济学观念的变化。 自亚当·斯密的政治经济学理论问世以来 , 对“自由市场 ”这一“看不见的手 ”的重视与 推崇曾长期主导着人们的经济观念 ,但自第 二次世界大战以来 ,自由市场的神话已无法 继续 ,原先在自由放任理论影响下剥夺贫民、 强迫雇佣劳动等行为的正当性开始受到置 疑 ,以博兰尼为代表的经济史学家从经济史 的角度不断破除人们对市场机制的过度迷 信。在这种对古典政治经济学理论的反思思 潮中 ,原来被自由放任观念完全否定与遮盖 的穷人经济观念开始受到关注 ,这在客观上 促成了穷人道德经济学研究成为显学。 二、穷人道德经济学的表达形态 穷人道德经济学观念 ,不像“政治经济 学 ”等经济学说那样 ,能够见诸于正式的书 籍和讲话 ,而是主要体现在他们的言行举止 之中。穷人虽然不能“激扬文字 ”,但会“吵 吵嚷嚷 ”,能通过一些口语来表达他们对经 济如何运行的法律与道德观念 ;民众虽然不 长于“口诛笔伐 ”,但却善于“振臂一呼 ”,会 通过行动来展示什么样的经济行为才符合自 己的观念。因此 ,破译穷人的语言 ,揭示穷人 行为中的固定仪式和隐性规则 ,是认识和把 握穷人道德经济学观念的一条主要途径。 汤普森先生在 1971年最先提出的穷人道 德经济学概念 ,就是建立在解读 18世纪粮食 骚动者的行为模式基础之上的。在吸收汤普 森研究成果的基础上 ,对粮食骚动者的具体言 行举止作进一步的分析 ,归纳出能够集中反映 穷人道德经济学观念的 4种行为方式。 (1)粮食骚动作为英国 18世纪最普遍、 最常见和最典型的社会抗议形式 ,并不是简 单的抢粮行为 ,民众抢粮后一般不私下带走 , 而是根据习惯 ,以一个按他们认为的合理价格 卖掉 ,然后把售粮款归还物主。可见 ,民众发 起粮食骚动的初衷不是抢粮 ,而是用强制的手 段 ,迫使卖主恢复先前传统法律所要求的市场 贸易规则 ,优先、廉价地让消费者购买粮食。 (2)骚动者迫使商人降低粮价 ,其方式 并不全是依靠木棍、铁戟等进行武力威胁 ,而 往往是首先很有礼节地依据传统的粮食交易 规则前去协商。 (3)在粮食骚动中民众还依据传统调节 粮食市场的习惯与法律“邀请 ”或迫使地方 官出席或主持定价活动。在民众“邀请 ”或 迫使地方官出席或主持定价的活动中 ,骚动 者的动机是希望地方官恢复传统的粮食调控 做法 ,其道德经济学立场在这一点上已得到 淋漓尽致的展示。 (4)在粮食骚动中民众有时还依据废弃 的传统法律状告粮商。尽管自 1772年以来 , 民众所指控的粮商倒买、倒卖的做法已不再 是违法行为 ,但这一做法本身却表明 ,民众认 04 ① 〔英 〕E. P. 汤普森 :《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 》 (上 ) ,钱乘旦等译 ,译林出版社 , 2001年 ,第 5页。 经 济 学 同的是一套不同于市场自由放任行为的传统 法律规则。他们正是根据这套规则来判定粮 商的抬价做法是非法的。 通过上述穷人在粮食市场上的各种仪式 化的行为 ,可以清晰地看出 ,汤普森先生所提 到的英国的穷人道德经济学观念就是继续保 持传统的市场法规和市场伦理 ,禁止谷物商 人倒买倒卖与囤积居奇 ,让农民优先购买廉 价粮食 ,责成地方政府继续履行维护市场秩 序的责任。从国外有关穷人道德经济学的研 究来看 ,不仅汤普森论及的粮食骚动者的道 德经济学见诸于抗议行动中 ,英国与第三世 界国家的穷人道德经济学表达形态也主要是 一种抗议行为。 由于穷人道德经济学不是书面上的经济 理论 ,而主要是一种行动上的表达 ,因而会直 接地影响市场与经济运作 ,是经济转轨过程 中的一支不可忽视的调控力量。但穷人道德 经济学对经济的调控既不同于市场调控那只 隐形之手 ,也有别于政府调控那只显形之手 , 而是时隐时现的“第三只手 ”。①当经济转轨 平稳 ,政府调控进行得比较得体与适中时 ,道 德经济学这第三只手就处于一种隐性状态。 但当市场过度放任或政府调控不足或不当 , 以至于严重损害了穷人的利益与权利时 ,穷 人就会根据道德经济学观念进行抗争 ,从而 作为显形的“第三只手 ”,成为经济调控的一 种主要力量。穷人道德经济学的适度调控 , 可以提醒政府加强经济调节 ,弥补市场调控 的不足 ,使经济转轨得以平稳进行。但如果 调控过度 ,也会扰乱正常的经济秩序 ,使经济 转轨受挫或停滞。所以 ,关注穷人道德经济 学这“第三只手 ”的存在与力量 ,对于完善经 济调控的理论 ,保证经济转型的平稳实现具 有重要的意义。 三、穷人道德经济学的主要内容及特征 国外有关穷人道德经济学的研究成果表 明 ,无论是英国等较早建立资本主义市场经 济的国家 ,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及目前正 在步入市场经济的第三世界国家 ,穷人道德 经济学均在经济转轨时期表达得最为明显 , 其主要内容是经济转轨前的传统经济观念 , 其核心是要求政府继续履行以往庇护穷人的 经济责任 ,呈现出比较浓厚的保守与道德 色彩。 这一点可以通过对汤普森所论及的 18 世纪粮食骚动者的道德经济学的研究来加以 印证。在英国粮食市场领域 ,人们从中世纪 起就普遍信奉这样一种观念 :粮食应以“公 平 ”价格或合理价格出售 ,任何超出这个价 格的销售行为都被视为违反了道德法。②在 这种舆论氛围中 ,从事中间贸易的谷物商通 常被人们视为贪婪的、奸猾的 ,一直是受人们 猜疑的阶层 ,“没有一种商业比谷物贸易更 容易引起人们的反感 ”,“稍有品格及财产的 人 ,多不愿加入此种行业 ”。③到都铎与斯图 亚特王朝前期 ,思想界进一步继承了中世纪 的道德法立场。而这一时期政府出于维护统 治的需要 ,也先后颁布了一系列限制粮食自 由贸易的法规 ,从家长式的道德法立场对谷 物商和谷物贸易作出了各种各样的限制与调 控 ,以确保粮食消费者的利益。这些法规对 谷物商的从业资格、从业规范作出了严格 限制。 但从 17世纪中叶之后 ,随着以伦敦为中 心的国内粮食市场的初步形成 ,新兴的谷物 商阶层开始在社会上崛起 ,他们迫切要求取 消对粮价及囤积、倒买倒卖行为的限制 ,实行 14 ① ② ③ 中国经济学家厉以宁在《超越市场与超越 政府 :论道德力量在经济中的作用 》(经济科学出版 社 , 1999年 )一书中 ,曾明确提出习惯与道德是经济 调控的第三只手。 D. G. Barnes, A H istory of the English Corn Law s, New York: Sentry Press, 1965, p. 2. 〔美 〕亚当 ·斯密 :《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 因的研究 》(下卷 ) ,郭大力、王亚南译 ,商务印书馆 , 1997年 ,第 96页。 经 济 学 自由买卖。他们的代言人就是亚当 ·斯密。 亚当 ·斯密一改要对谷物贸易进行限制的道 德法观念 ,大力倡导谷物自由贸易。他说 : “无限制的谷物贸易自由 ,既是防止饥馑痛 苦的惟一有效办法 ,亦是减轻粮食不足痛苦 的最好办法。⋯⋯没有一种商业比谷物贸易 更值得法律的充分保护。”“除了农业家的业 务 ,最有助于谷物生产的 ,便是谷物商人的业 务了。”①亚当 ·斯密认为 ,对商人的猜疑与 限制是一种长期以来的偏见。“内地商人的 利益 ,无论乍看起来是怎样与人民大众的利 益相反 ,但实际上 ,甚至在大荒年 ,却是完全 一致。”粮食饥馑的出现 ,并非由于内地商人 的联合 ,而是起源于真正的不足。内地商人 的做法实际上是有助于避免这种饥馑的。② 而这一时期的媒体导向也发生转变。在谷物 商的呼声中 ,政府也逐步改变了以往反对自 由贸易的做法 ,将原来反对垄断、倒买倒卖的 古老法律视为市场发展的障碍 ,因而通常只 是在粮食危机时才实施 ,并在 1772年正式废 除。与此同时 ,政府也逐渐抛弃了古老的确 定面包大小和质量的面包法令 ,并于 1815年 正式废除。③英国 18世纪经济政策的重大 转型时期 ,恰恰就是粮食骚动者的道德经济 学观念表达得最为充分的时期 ,而英国粮食 骚动者的道德经济学内容 ,包括禁止谷物商 人倒买倒卖与囤积居奇 ,让农民优先购买廉 价粮食 ,责成地方政府继续履行维护市场秩 序的责任等等 ,都是传统的社会经济观念和 政府经济责任的重申。 可见 ,穷人道德经济学的内容从其渊源 来看 ,并不是农民自己的经济学 ,而是整个社 会 ,特别是统治者倡导的经济学 ,是因政府转 向新的经济政策而分化出来的一种相对独立 的经济观念形态。根据葛兰西等西方学者的 “文化霸权 ”理论 ,在经济转轨之前或之后 , 穷人很难脱离统治者的经济思想框架 ,一般 没有自己的独立经济观念。但在经济转轨时 期 ,由于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经济观念本身正 在经历新旧交替 ,所以一旦这些新观念得不 到穷人认可 ,穷人就成为传统社会经济观念 的维护者 ,用旧的“道德 ”经济观念来抵制或 抗议新的经济变革主张 ,从而形成了一种相 对独立的道德经济学。 由于穷人道德经济学的主要内容就是传 统的社会经济观念 ,因此 ,从形式上看 ,穷人 道德经济学呈现出明显的保守特征 ,一般都 是与经济变革的潮流相悖。也正是因为穷人 道德经济学都打上了很深的传统经济观念的 烙印 ,是统治者以往经济责任的重申 ,所以 , 穷人道德经济学自始至终都带有很强烈的 “道德 ”色彩。 四、关注穷人道德经济学的时代意义 正确理解与认识穷人道德经济学 ,对于 弥补传统经济学理论的不足 ,开创一条穷人 与富人能够双赢的经济发展道路具有十分重 要的意义。 穷人道德经济学很典型地代表了经济转 轨时期弱势群体的经济呼声。这一概念的提 出是成功贯彻“自下而上 ”历史观的结晶。 穷人道德经济学作为一套传统的社会经济观 念 ,从自上而下的政府视角来看明显与经济 变革的潮流背道而驰。但倘若我们能深入到 民众生活的具体语境 ,关注他们当时的经历 与感受 ,就能够发现他们的“保守 ”呼声实际 上是对经济变革中政府放弃传统经济责任的 一种批评。以英国向市场经济转型时期的粮 食骚动者为例 ,他们不像政府那样 ,认为只有 取消传统保护消费者利益的市场法规才能实 现自由贸易 ,他们也不相信市场这只“看不 24 ① ② ③ 〔美 〕亚当 ·斯密 , 1997年 ,第 97～98、100 页。 同上 ,第 91～96页。 H. T. D ickison, The Politics of the People in Eighteenth Century B rita in, London: MaCm illan Press L td. , 1994, p. 130. 经 济 学 见的手”会最终带来公共福利 ,他们只知道 , 他们的子女急需面包 ,而现在却不能在市场 上优先廉价购买粮食。他们不把粮食自由贸 易视为非常合理的经济行为 ,而认为传统的 限制粮食自由贸易的市场法规比自由放任的 市场规则更有人性 ,能给他们提供庇护 ,使他 们免受囤积居奇与倒买倒卖的危害。穷人对 传统经济观念的认识类似于波兰尼在评价原 始社会价值规范时所说 ,“在某种意义上说 , 正是没有个人挨饿的威胁 ,使得原始社会比 市场经济更为人道 ”。①所以 ,穷人道德经济 学呼声虽然内容保守 ,但它对经济变革中政 府放弃传统庇护穷人责任的这种道义批判还 是有其合理性的 ,可以帮助我们正确认识当 时经济变革所存在的问题与不足。 关注穷人道德经济学可以弥补古典政治 经济学所倡导的“自由放任 ”理论的不足 ,使 经济调控理论更趋完善。市场的自由调控从 长期和全局来看固然会增进整个社会福利 , 但具体到某个地区、某个时段以及某些群体 则未必如此。如在天灾人祸、粮食匮乏之时 完全放开粮食市场 ,任凭囤积居奇、哄抬物价 的现象发生 ,只会增加少数投机者的收益 ,而 不会给社会大多数的消费者带来福利 ,有时 甚至会危及部分人的生计问题。因此 ,对于 特定地区、特定时段和特定的穷人群体 ,政府 不应放任市场调控 ,而应主动倾听一下穷人 的呼声 ,对某些特定市场进行大力干预。这 种干预不但不会与古典政治经济学倡导的市 场调控相矛盾 ,而且还是完善经济调控机制 , 缓和社会矛盾 ,使市场经济得以顺利运转的 必要条件。 关注穷人道德经济学有助于我们真正了 解穷人在经济转轨中的感受与立场 ,充分认 识到解决穷人发展问题的重要性和应当努力 的方向。穷人道德经济学表明 ,经济转轨中 的穷人的痛苦 ,绝不只是经济转轨所带来的 生活困境 ,更重要的还有因政府放弃传统经 济责任所带来的心理失落和愤怒。道德经济 学所呼吁的主要是政府继续履行传统的经济 责任 ,给予穷人必要的关怀 ,不要让他们的境 况变得更糟 ,其背后呼之欲出的就是要求政 府赋予穷人在经济变革中的平等发展权问 题。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西奥多 ·舒 尔茨所说 ,“世界上大多数人是贫穷的 ,所以 如果懂得穷人的经济学 ,我们也就懂得了许 多真正重要的经济学原理 ”。如果懂得了穷 人道德经济学 ,我们就能够更好地利用经济 学原理 ,给穷人谋求更多的发言机会 ,赋予穷 人经济变革的参与权 ,增加对穷人的投入与 补偿 ,保证穷人有平等的经济发展权利 ,避免 重演传统的“牺贫 ”经济变革模式 ,防止穷人 再经历一场类似于英国圈地运动中的小农和 苏联工业化中的农民境遇 ,开辟出一条富人、 穷人都能从经济发展中受益的双赢之路 ,确 保经济转轨和经济建设都能和谐健康地 发展。 (责任编辑 :杨 　丹 ) ※ ※ ※ 34 ① 〔美 〕詹姆斯 ·C. 斯科特 , 2001年 ,第 7页。